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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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萌獨自走在大街上,本就陰沉的天空開始劈裏啪啦的砸下無數豆大的雨點。
她把雙手遮在頭上,鬱悶叫苦:老天,我已經很倒黴了,你還要給我雪上加霜嗎?
顯然程萌沒有讓自己在雨中淋成落湯雞的想法,於是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鑽了進去,隨便點了一杯咖啡,有一口沒一口啄著,靜靜的等著陣雨過去。
哪知她剛坐下沒有多久,就聽到一個年輕的女聲用有十分生澀的中文。問道:“這裏,可以嗎?”
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對金發碧眼的外國母女,女孩兒看起來比程萌略微大些,生的很漂亮,像一個大版的芭比娃娃。而她的母親40歲左右,看得出十分有氣質,程萌看了眼四周,顯然大家都進來躲雨,咖啡廳裏已經沒有了空閑的座位,母女倆顯然是來拚桌子的。
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母女二人坐下,各點了一杯咖啡。
三個人就這麽默默的坐著。品著咖啡,等著雨停。
母親似乎有心事,從坐下開始,她的目光一直在手腕上的手表和窗外之間切換,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程萌的桌子是個半圓形的桌子,女孩坐在程萌的右邊,大咧咧的鼓弄著手機打發時間。程萌不經意的瞟到女孩的手機背景顯然是一張全家福,一對夫妻帶著女孩,三個人都笑得很燦爛。
照片上的母女顯然就是眼前這兩位,而那個男人,她卻一眼認出正是丹尼爾。
丹尼爾,是曾經程萌在a市的時候所參加的英文補習班的外教,因為語言生動幽默很得大家的喜歡,程萌也自然而然的記住了這個詼諧的美國男人。
後來,丹尼爾辭去了外教的職務,聽說去了外地發展。直到幾年後,程萌回到a市卻在水晶宮又一次意外的碰到了丹尼爾。而這時的男人卻似換了個人一般十分的頹廢,完全沒有了記憶裏的斯文幽默。他點了程萌陪他,不是因為認出了程萌,而是因為程萌是水晶宮裏英語說得最好的。他讓程萌陪她喝酒,絮絮叨叨的用英語講著自己的故事。
從他亂七八糟的敘述當中,程萌漸漸理出了頭緒,她得知丹尼爾是和自己的好友一起來到中國創建語言學校的,兩人思想活絡,又正好趕上好政策,事業發展得越來越順。而丹尼爾也被中國這博大精深的文化所吸引,漸漸愛上了中國這塊土地。可是丹尼爾的妻子卻一直在國外生活,兩個人就這樣分居了很久,後來他的妻子帶著女兒來到中國找他。而這時的丹尼兒正在發展其他城市的教學網點忙得不可開交。等他忙完手上的一切,趕去見自己的妻子女兒的時候卻晚了一步,妻子已經帶著女兒回到了美國。而在那之後不久,他的妻女因為一場意外的車禍雙雙身亡了。
丹尼爾十分自責,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妻女,從那以後,任何事都無法讓他重新振作,他開始了夜夜買醉的生活,無論別人怎麽勸,他也根本無法從失去摯愛的陰影當中抽身出來。在遇到程萌之後的不久。他便因為抑鬱症跳樓自殺了。
如今看到對麵的母女和她們腳邊的大行李箱。程萌突然意識到,難道這一對就是丹尼爾的妻女,那今天到底是她們剛到還是要離開呢?
程萌裝作好奇的用英文問道:“兩位是剛來中國還是準備離開呢?”
丹尼爾的妻子顯然情緒不高,並沒有答話。而她女兒卻是個活潑的女孩。她見程萌終於跟她們說話了,愉快的回答道:“我們來這已經三天了,今天準備離開,回美國去。”
果然!程萌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對丹尼爾印象很好,一來他曾經是自己的老師,二來在水晶宮裏丹尼爾對她也頗為照顧。加之程萌也對這個癡情的男人所遭遇的一切十分同情。程萌一直後悔,如果前世自己對他多些關心,也許能救他一命也說不定。
前世的一切已經成了定局,而如今這樣一個好的機會擺在自己的麵前,程萌覺得這一定是老天爺給自己的一次機會?讓自己彌補遺憾,所以,她一定要留住這對母女。
程萌的腦子在飛快的旋轉著,一個又一個的想法在腦子裏形成,又被一次次的否決。就在這時,外麵的雨停了,女人從手提包裏翻找著錢包,顯然準備交錢離開。就在女人掏錢包的時候,程萌的眼睛突然瞥到包裏護照的一角,一個大膽的想法在程萌的腦子裏麵形成。
來不及細想,她隻知道機會隻有一次,如果留不住母女,那麽等待他們一家人的隻有悲劇收場。於是她把心一橫,趁著母女二人不注意猛的抓起女人桌子上的提包就向咖啡店外麵衝了出去。
母女二人顯然被程萌的行為嚇了一跳,大喊著英文追了出來,兩人的呼喊馬上引來了正在街上巡邏的警察。明白了母女的呼救,一名警察二話不說衝著程萌追了上來。
程萌不停的跑著,可是終究腿短手短,加上追她的警察又是個高個子,一雙大長腿掄起來速度飛快,眼看自己和警察的距離越來越近。程萌暗道一聲不妙,可是自己的努力絕對不能白費,於是她直接拉開背包,邊跑邊將裏麵的兩本護照拿了出來。她心下一狠,將兩本護照內頁撕了個粉碎,隨後就被追上的警察抓了個正著。
程萌雙手帶著手銬坐在木質的椅子裏,背包裏的隨身物品已經被全部掏出來放在對麵的桌子上。桌子後麵的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女的長得五大三粗,看起來年紀不大。男的長得瘦高,是個中年男人,無精打采的,看起來仿佛隨時要睡著了一樣。
“姓名?”女警察問。
“程萌”
“年齡?”
“17”
“我問的是周歲!”女警不善的提高著音量,指著程萌身份證上麵的出生年月,說道:“按你這上麵寫的,你是 16周歲。”
程萌“哦”了一聲,腹誹著:明知道你還問我?
“說說吧,為什麽搶人家的錢包啊?”女警白了程萌一眼,繼續問。
程萌糾正道:“我沒搶她錢包,我搶的隻是她的背包。”
女警察顯然被程萌的態度激怒了,她一拍桌子,大聲的喝道:“小丫頭,你這樣的我見的多了,小小年紀不學好,衝家裏要不到錢就開始想歪門邪道。我告訴你,別在這跟我扯這些沒用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知不知道?”
“小路!”一旁的男警察輕聲嗬斥了一聲:“你小聲點,嚇我一跳。”
女警察很顯然十分不屑男警察慵懶的態度,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
“知道了。”程萌並不想惹怒警察,自己前世沒少領教他們的手段。
看到程萌的態度開始服軟,女警察顯然認為是自己的威懾起到了作用,看向男警察的眼神透著得意,卻沒想到男警察居然搶先問道:“你說,她們是你老師的妻女,而你是為了替你老師攔住她們母女才撕了人家護照的?”
“是的。”程萌點頭。
“那你是怎麽知道人家要走的?”
“她們剛才自己說的。”
女警察對男警察的不滿顯然已經到了頂點,不等男警察再開口,就搶著說:“你別以為我們會信你在這胡說八道。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的錢財,起了歪心思?”
還不等程萌說話,問詢室的門“嘭”的一聲被人從外麵打開。卻見皮膚黝黑的挺著個將軍肚的胖警察從外麵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兩個體型壯碩的女警察。
“徐隊長好!”女警察馬上起身敬禮。男警察看見來人卻是皺了皺眉,卻坐著紋絲沒動。
刑警隊長徐虎點頭示意了一下,假裝沒看見男警察的動作。轉身對著女警一本正經的說道:“小路呀!這次的案子牽連到外國友人,局長很重視這件事。你也知道,局長剛上任不久,現在正在關鍵時刻,不能出一點紕漏。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刑警隊來辦了。”說著就示意身後的兩個女警過來帶人。
靠!程萌心裏罵街了,一個簡單的搶劫案,對方也沒有經濟損失,既沒有人受傷,更不牽扯命案,刑警隊過來湊什麽熱鬧?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小路女警聽到之後很顯然愣了一下,卻馬上也向程萌走來,看樣子是想將程萌交給徐虎。
“慢著!”一旁的男警察開了腔:“我說徐大隊長,你這手也伸的太長了吧?都伸到我們治安科來了,怎麽?刑警隊長的位子做膩了,又想跟我換換了?”
徐虎的本就對剛才男警察的態度不滿了,加之他如今這陰陽怪氣的話,他那臉上的肥肉明顯的抖動了一下,不善的道:“老田!你什麽意思?”
“少跟老子套近乎!”男警察絲毫不給徐虎麵子,翹著二郎腿,不鹹不淡的說:“當初某人用了什麽不入流的手段跟我對調,現在裝不知道了?”
徐虎明顯被人戳到痛處,他氣急敗壞的說道:“我說田正義,你不就是還在氣我頂了你刑警隊長的位置麽?你自己不行,還嫉妒別人,這個位置有能者居之。我那是一步一步幹上來的,是通過了全局大會表決的,你少在那陰陽怪氣的。”
“我呸!”田正義從椅子上猛的竄起來:“你他媽還有能者?屁吧!要不是老子的弟兄被你誑了,把案犯藏身地點透漏給你們,你們能抓住‘7.17’那個大案的團夥麽?少在老子這裝大尾巴狼!”
“得得得,我們那是經過了縝密的分析和大麵積排查才得到的消息,還你們透漏的?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徐虎雖然嘴上說著,卻有意無意的躲避著田正義的目光。
“行!”田正義冷笑一聲:“姓徐的,我今天不跟你算這個,之前栽的跟頭是老子瞎了眼,錯認了親人。老子他媽的認了,但是今天這個事我是聽明白了,人家孩子是替自己老師想留住師母,屁大點事,教育兩句放了就完了,你他媽的別想搞事情。”
“你說完了就完了?”徐虎瞪著眼睛吼著:“這事牽扯到國際友人,人家還是個知名畫家,你知道這影響有多惡劣?這處理不好了那就是國際糾紛……”
“放屁!”田正義一拍桌子:“你少跟老子在這上綱上線,你那套做法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不就想著把人家孩子弄進去,你好當成破了個大案子借機往上爬嗎?上次弄進去一個沈婷還不夠呀?那孩子進拘留所就自殺了,你良心虧不虧呀?”
“我說姓田的~!”徐虎如同被人踩了尾巴一樣,本就不大的眼珠子瞪得溜圓,一身肥肉氣的亂顫,幾乎跳著腳的吼著:“你又跟老子說沈婷是吧?她可是自己招認的,罪也是法院判的,跟老子有什麽關係?你他媽別往老子身上潑髒水!”
程萌在一旁算是看明白了,敢情這兩人矛盾很深呀!至於那個沈婷,程萌似乎聽說過,是一個大學一年級的女學生,據說是被個同級的男生強奸了,女孩報了警,誰知警察來了卻抓走了沈婷,說她涉嫌賣淫。既然她賣淫,那麽那個男生最多也就算個嫖娼,罰點錢就沒事了,女孩被關進了拘留所,沒多久就自殺了。現在看來,這很有可能是一起冤假錯案呀!
警察的手段她前世見識過,什麽疲勞轟炸,冬天潑冷水,夏天烤暖氣,甚至刑訊逼供她都經曆過,每每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她知道若是今天落在這個叫徐虎的手上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一股冷汗從程萌的後背流下,她是真的開始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