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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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密室的路,來的時候格外長,而離開的時候卻覺得一會兒就出來了。
她讓采桑和采薇帶著秋若楓離開安置在皇宮之中,安慰秋若楓好好養傷,會有太醫好好給他醫治。讓秋若風離開也好,省的引起扶安的誤會。
而她安排好了秋若楓,想重返顧府,卻被一臉冷漠的白露給攔了下來。
“這位姑娘,我們顧府迎接不起你這樣的貴客,還請回吧!”
白露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但是就衝著阿秀姑娘扶著別的男人離開,卻將自家大人獨自扔在密室裏,害得大人險些喪命,他都不會再歡迎這位姑娘。
他的命是大人救的,一切自然以大人為主,凡是傷害大人的人,他都不會喜歡。
“白露,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安錦繡並不知道顧長雍此刻的情況有多糟糕,心裏還在困惑。
“難道是扶安他生氣了?”
安錦繡心中暗自想著,轉念一想,還是等他氣消了之後再過來吧,告訴他,秋若楓已經被她送走了。
白露把頭糾在一邊,揚的高高的,並不搭理安錦繡的話。安錦繡心中同樣有愧,她猜想,難道是他的身體又著涼了嗎?
“那,那麻煩你照顧好扶安,我明日再來。”
安錦繡此刻心亂如麻,內心一片混亂,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獨自靜一靜,可是她剛才讓采桑和采薇護送著秋若楓離開了,現在她自己,隻能一個人走了。
大雪紛紛揚揚,地麵上積起三尺高的積雪,放眼望去一片銀裝素裹,路上也沒有幾個行人,白色的雪襯著黑色的夜,卻沒有月光的皎潔。
安錦繡就這樣一步一步的離開了,她也不知道回皇宮的路,就這樣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動。
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她的頭上,臉上,睫毛上,涼涼的,可是她的心卻是翻滾著的,混亂著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小聲的叫的:“無心?”
“屬下在!”
一道黑影直挺挺的跪在她的身前,銅色的麵具在白雪的映襯下反射著金色的光。安錦秀看不到他的臉,卻能看到他的雙眼,漆黑幽涼,如同天邊遙遠的不可在遙遠的星星。
“起來吧!”
安錦繡懶懶的伸了伸手,讓隱無心起身。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居然適應了別人跪在她的跟前。
隱無心起身後,便跟在安錦繡的身後,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跟著。
“無心,你說,我以前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陛下,屬下不敢妄語!”
“沒關係,你就直說吧。”
安錦繡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隱無心,非要堅持讓隱無心說。這天底下最熟悉安錦繡的,恐怕應該是她的暗衛吧。
“屬下不敢。”
隱無心直接跪在安錦繡的跟前,死活不肯評價她。
安錦繡將隱無心拉了起來,“無心,你說說可好?我想聽。”
隱無心望著安錦繡燦若星辰的眸子,張了張嘴:“陛下就是陛下!是屬下效忠的對象,誓死保護的主子。”
安錦繡啞然失笑,沒有想到這冷冰冰的暗衛居然也會恭維人,還不露痕跡的表忠心,不愧是暗衛首領。
“那現在呢,我,我失憶了,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呢?”
“陛下還是陛下!”
隱無心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跟以前一樣。”
安錦繡心中感歎道:“居然沒有人發現她是假冒的,果然,魂穿就是不一樣。”
“無心,我們去找家客棧,明天一早還要給扶安過生辰呢!”
“是,陛下!得罪了。”
隱無心上前抱住安錦繡,直接施展輕功,帶她去了雪城最大的客棧。
“啊!”
安錦繡驚呼,發現自已眼前的景色在飛快的移動,她有些不自在的僵硬著身子,“無心,你快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陛下已在風雪中走了半個時辰,不能再走了,否則恐怕會得風寒。”
………
而顧府此刻彌漫著緊張的氛圍,顧長雍被送到莫閣,莫辭剛剛給隱十五寫完藥方,便立刻馬不停蹄的去給顧長雍看病。隱十五不知道是出於什麽考慮,居然跟在莫辭的身後,一起去了。
“怎麽回事?病情明明已經控製住了,怎麽會變得這麽嚴重?”
莫辭皺著眉頭進來之後,將手中的藥箱放下,伸手去把了把顧長雍的脈搏,臉色突然大變。
顧長雍的脈搏極其微弱,幾不可聞,這,這分明是命不久矣!
豆大的汗滴從莫辭的臉上掉了下來,他趕緊掏出銀針,幾十枚明晃晃的銀針以幾乎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插入顧長雍的體內。
“大人心肺舊疾發作,來勢洶洶,體內真氣紊亂,怕是,怕是撐不過去了。”
莫辭長歎一口氣,卻驚了滿屋子的人。
隱十五聽了之後,身形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摔倒在地。
而白露則是雙眼通紅,緊緊的攥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都怪那個女人,都是她害的,當初就該讓她死在荒郊野嶺裏。”
魏延亭一隻腳剛剛跨進門口,便聽見莫辭這樣說,慌的竟然在門口摔了一個大跟頭,可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去笑話他。
“怎麽會這樣?”
魏延亭一向自詡風流,成熟穩重,可是如今他卻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身上的汙雪濁泥,三步並兩步走的到了莫辭的跟前,神情嚴肅而緊張。
“大人不知為何妄動內力,內息紊亂,加之風寒入體,如今恐怕……”
莫辭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而魏延亭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連忙問:“莫神醫,若是有月盈花王在手,顧兄可有救?”
“縱是有月盈花怕也是無力回…。”
莫辭搖了搖頭,但話說到一半,他猛的看向魏延亭,“你說什麽?月盈花王?真的有月盈花王?”
“千真萬確!莫神醫,可還有救?”
魏延亭神色不由得更加緊張起來,這是一線希望,由不得他不重視。莫辭認真的思忖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可以一試!若是使用得當,到是可以一舉去除大人體內的頑疾。”
莫神醫此言一出,整個房間的氛圍霎時輕鬆起來,雖然大家都沒有說話,但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太好了,還請莫神醫先行準備,魏某去取花來。”
出了房門之後,魏延亭的表情反而凝重起來,他將肖遠招來。
“肖遠,月盈花還要多久才能成熟?”
肖遠有些詫異,但還是跪在地上老老實實地回答:“回稟大人,大約還需要一月的時間。”
“一月,等不及了,我知道有一種速成的方法,想來你也知道。”
魏延亭向來一襲藍衫,溫潤儒雅,可是現在他坐在高堂之上,聲音低沉眼神冰冷,竟隱隱有了一絲狠辣的味道。
肖遠聽後,臉上的血色迅速褪盡,身形顫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邊磕頭邊哭喊著:“求大人饒命,求大人饒命啊!”
繁枝跪在肖遠一旁,同樣驚恐的哭著說道:“大人饒命,求大人饒他一命吧!”
月盈花十二年成熟,藥效驚人,傳聞世間有種靈藥可是生死人,肉白骨,鮮少有人知道這種靈藥的名字叫月盈花。
月盈花速成的方法便是血祭,並且還要灌養人的血。
肖遠照顧月盈花時日久已,是血祭的不二人選,他自己心知肚明,所以才跪地求饒。而繁枝與肖遠這幾日你給我送盆花,我給你繡個香囊的,已經好上了。
魏延亭見二人跪地求饒,卻神色自若,冷眼旁觀看幹淨的地麵染上血汙,依舊一襲天藍色的衣衫。
“你且放心,你肖家的仇,我顧府義不容辭。”
肖遠正磕頭的身子猛的一僵,臉上的不忿和哀求漸漸消失了,他出奇的平靜,反而有種不卑不亢的氣質。
“還望大人言出必行!”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一言為定!”
繁枝看到心愛之人臉上的堅定,也沒有再說什麽,默默的跟在身後。
過了一會兒,在一間偏遠的屋子裏,肖遠臉色蒼白,手腕上的血汩汩的淌進月盈花中,神奇的是月盈花很快就吸收了濃重的血腥,並且散發著妖異的紅光。
月盈花一直吸收著肖遠的血液,卻,除了散發著淡淡的紅光,沒有任何其他的變化。
魏延停在一旁看著,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下手狠厲的又在肖遠的胳膊上劃了一刀。
看得繁枝心頭一緊,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隻見鮮血頓時汩汩而出,而月盈花似乎更加興奮,歡暢地搖曳著,竟漸漸的生出一朵小小的花苞。
肖遠強忍著血液從體內流出的眩暈感,似乎是交代後事一般地對魏延亭說:“大人,我肖家以前是宮裏的花匠,因當時擺花不當而得罪了當時的雅德公主而全族被屠,小人,小人年幼貪玩,故而逃過一劫。”
肖遠仿佛又見到了當時的場景,肖家的族人都在哭泣著,呐喊著,求饒著,卻被皇宮裏的侍衛屠戮殆盡。他藏在鄰家牆角裏麵瑟瑟發抖。
後來,整個肖家什麽都沒有了,無數的花花草草,全都亂七八糟的扔在地上。
小小的他,什麽都沒有帶,隻是捧著一株月盈花離開了,當時的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的大仇,會因為一株花而得以報,雖然這也付出了他的生命,但他完全不後悔。
月盈花從來都是在月光下綻放,可是血祭下來的月盈花卻是在血祭的頂峰綻放。
“花開了。”
這個時候的肖遠意識已經在漸漸地模糊,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飄起來了,再也感受不到身體的重量,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說:“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