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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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花在血祭的情況下,綻放的格外妖嬈。本來淡藍色的花瓣,周圍縈繞著一圈紅色的妖異邊,還散發著淡淡紅光。
如同一個絕世美人一般徐徐綻放。
魏延亭緊緊提起來的心微微放下,總算是令花開了,顧兄的病也算是有救了。
“來人,將他帶下去,好生照料。”
“是。”
肖遠其實並沒有死,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其實遠不像他想得那樣。魏延亭早就備下了補血的良藥,不會令他喪命的。
繁枝得知肖遠並無性命之憂,喜極而泣,親自帶肖遠離開了。
魏延亭親自抱著月盈花趕往莫閣,“莫神醫,你看這花如何?”
莫辭上前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半響才點了點頭。
“你們都出去,這裏隻留下老夫一個人就行。”
於是房間裏的白露,魏延亭,包括隱十五都一一的退下。莫辭神色凝重,他小心地將月盈花取下來,又夾雜了不知道是什麽藥材熬成的湯水,竟有一種奇異的芬芳漸漸從房間裏滲出來,讓房間外麵的人也不由的沾染的喜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知道天色微微翻起了魚白肚,而外麵風雪停駐。
莫霜雪昨天晚上睡得早,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但她今早急急匆匆趕到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很多人都守在莫閣的門外。
她匆匆撇了一眼,卻看見一個黑衣的女子靠在一棵大樹旁,離眾人遠遠的,不知道怎麽的,她見到那個黑衣女子,卻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這位姐姐,我們可是在哪裏見過?”
莫霜雪天性活潑,心裏也藏不住話,一點兒也不認生的跑到隱十五跟前,笑著說道。
隱十五知道莫霜雪是莫辭神醫的女兒,微微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可是莫霜雪就是看隱十五特別的熟悉,縱然隱十五不怎麽搭理她,她還是湊到隱十五的跟前。
“姐姐,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呀?”
莫霜雪站在隱十五的跟前,歪著頭,別提有多俏皮可愛了。
隱十五看著眼前的小女孩,活潑嬌俏,握著劍柄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她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口。
莫霜雪見眼前的黑衣女子不吭氣,不由得撅了撅嘴,但還是舍不得離開這個讓她無比熟悉的女子,她和黑衣女子站在一起,靜靜的等待著屋內的結果。
………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聚集在門口的方向。
出來的是滿臉疲憊的莫辭,整個人都似乎蒼老了許多,他長歎了一口氣:“幸不辱命…”
莫辭見眾人喜形於色,卻是沒見得有多少喜色,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了。
“莫神醫,顧兄如何了?為何您老…”
魏延亭最先發現不對勁兒,他斂了斂嘴角的笑容,出言詢問道。
“你們自己去看吧,老夫先回去了。”
莫辭招了招手,莫霜雪趕緊上前扶住自己的父親,她擔心的看了屋內一眼,還是跟著莫辭離開了。
而隱十五則不知道怎麽的,盯著莫辭父女二人,知道他們二人的背影消失,她才回過神來。
眾人皆是七竅玲瓏之心,看到莫辭這般神色,歡喜的神色也不由的收斂了,目光都集中在門口。
白露心思沒有魏延亭那麽重,雖然略有擔憂,但是想著大人總沒有了生命危險,其餘的事情倒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這樣一想,反而是白露最先進去,其餘的人跟著白露,魚貫而入。
“大人?感覺如何?”
白露進去之後,發現顧長雍的帷賬被關上了,圍的密不透風,根本看不見顧長雍的身影。
“無礙,你們都出去吧。”
清冷的聲音沒有半點起伏,聽起來也沒有什麽大礙。
眾人麵麵相覷,雖然不知道出現了什麽事情,但是大人的吩咐他們必須要聽從。
隻有魏延亭有些遲疑,“大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無事,魏先生,我想靜靜,可好?”
顧長雍似乎沒有哪裏不對,魏延亭聽出他的婉拒,頓了頓,道了句:“還望顧兄保重身體。”
這是他說的是顧兄,也就是出於朋友的角度說的,他與顧長雍相識多年,不僅僅是他的下屬,更是他的摯友。
“魏兄無需多慮。”
顧長雍淡淡的說了一句,便不再言語了。但魏延亭聽到顧長雍的話,微微一笑,半提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說話都與平常一樣,想來應該沒什麽事情,於是他就轉身出去了。
房間中一片寂靜,連雪花飄落的聲音都已經停止了。
一個黑衣人卻突然出現在顧長雍的房間裏,什麽也沒說,隻在床頭的小櫃子上放了一個細細的竹筒,便消失在房間裏麵,連一句話都沒有,端的是來無影去無蹤。
顧長雍伸出修長的手打開竹筒,竹筒裏的紙條,紙條上麵僅僅隻有幾個字,帶著肅殺的殺伐:曲水山現金礦,邊境蠢蠢欲動。
顧長雍眉目冷然,對此卻並不意外,如果不是曲水山上金礦,他何必從流藍國那裏取七成?
但是,想必流藍國一定很不甘心,邊境的談判,在所難免。
………
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這裏,不敢去打擾顧長雍,於是紛紛的湧向莫辭那裏去詢問情況。
而安錦繡這個時候被隱無心偷偷的帶到了顧長雍所在房間的門外。
安錦繡朝隱無心揮了揮手,隱無心會意,立刻的消失在安錦繡的麵前。
安錦繡今日打扮的極美,卻是平常富貴女兒家的穿著。她穿著雲霏妝花織緞彩飛蝶錦衣,外麵罩著紅狐狸軟毛織錦披風,頭上盤著倭墮髻,斜插著一支紅血石瓚金珠步搖,眉心處畫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紅蓮,眼眸流轉間顧盼生姿,任誰看到也會不由得稱讚一聲,好一個絕世佳人!
她小心的推開房門,至於顧長雍昨晚大病一場的消息,她也是今早剛剛得知,但是隱無心說沒有什麽大礙,她也就放心了。
“何人?”
一道冷冷清清的聲音就如同冰雪一般砸到心上,安錦繡猛的一驚。因為顧長雍從來都沒有用這種語氣對她說過話,哪怕是在阿秀的記憶中,初次見麵,也沒有這般冷漠。
“扶安,是我。”
安錦繡小心翼翼的進去了,卻發現了對麵是長時間的靜默,她從來沒有發現時間竟然過的這麽漫長,漫長到她都忍不住開口想再說些什麽。
可是這個時候,對方開口了:“你…我…”
顧長雍想說從此以後,他們便不再相見。可是這話還沒有開口,他就覺得心痛的無法呼吸。
她給的絕望還不夠嗎?一次又一次的棄你而去,還不死心嗎?
顧長雍在心裏不停的問自己,他就像自虐一般,不停的回想著昨天晚上在密室裏麵發生的事情,每回想一次,他的心就被踐踏一次,鮮血淋漓。
“扶安,莫要生氣好不好,我以後都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安錦繡開口先認錯,走向顧長雍的床榻。
“別過來!”
顧長雍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本來死寂的心又開始泛起了波動,如今他這幅模樣,若是被她看到了,恐怕會受到驚嚇吧!為什麽又要來找他,為什麽還給他這般的假象?她明明還是喜歡秋若楓,之前一眼就喜歡上了秋若楓,失憶之後還是如此,這讓他,如何自處?
顧長雍看著胸前垂落的白發,恨自己不爭氣,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見她,可是就是忍不下心。想再看她一眼,再看一眼。
“扶安,我錯了,我錯了,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安錦繡有些著急,顧長雍從來沒有對她這般生疏,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讓她有些難受。昨天的事情,她並不後悔那麽做,可是她也不願意讓顧長雍傷心。
“臣沒有生陛下的氣,宮外並不安全,還請陛下回宮。臣稍後有事稟報。”
顧長雍神色倒是瞧不清楚,但是清冷的聲線卻足以證明他的態度。
“那,那我先去你的房間等你,你可一定要來啊。”
安錦繡沒有多想,想著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哄著他,她會用行動來證明,可是她沒有想到,這一轉身,差點便是相忘於天涯。
顧長雍半靠在床上,眼斂低垂,看著自己刺眼的白發,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果然,她對他是不那麽在意的,竟然讓她出去,她便出去了。
這麽一想,顧長雍的眼中多了一絲猩紅之色,在配上他蒼白的臉,倒是有幾分猙獰,如果要讓安錦繡看見了,恐怕會大吃一驚。
他搖動了一下床邊的一串風鈴,很快便有人進來了,“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白露聽到鈴聲便進來了,他有些擔心地看著床上的顧長雍。
顧長雍將床上的帳幔一拉,整個人便出現在白露的麵前。
“大人,您…您的頭發…”
白露本來就大的眼睛更瞪的跟銅鈴一般,他不自覺的上前了一步,震驚的說道。
白露剛才在莫神醫那裏無論如何都得不到答案,這才無奈之下又重新返回到顧長雍的身邊。剛到沒多久,便被大人喚了進來。卻沒有曾想到,大人如墨的青絲,如今盡數成雪!
“無礙,你可知什麽東西可以將白發染黑?”
“回大人,用何首烏,青黛等物製成的藥膏有這等作用,但是最多隻能持續幾天。”
白露想了一下,立刻答道。畢竟他也在莫神醫手底下學習過,醫術並不差。
“好,將它們準備過來,莫要聲張。”
“是,大人。”
白露經過這一番波折之後,神情也沒有以前那樣吊兒郎當了,似乎一下子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