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還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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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麽呢?”
瀛求仙山裏,白玉對著手裏的酒杯發呆。
瀛求猛地把他的那張老臉湊了過來,白玉正想事想得入神,這一舉動倒是嚇了他一跳,有些生氣了道:
“你這張那個老臉,看了萬把年了,早就都看夠了,哎呀走開走開!”
“是啊,哪有你們家溟師的臉好看呐,‘宛如冰霜猶如水墨丹青’萬古不滅的男神——”
白玉沒有心情搭理他,瀛求見白玉仍不理他,又道:“想家了?也是,一萬年了,終於把你日日夜夜盼望的人盼回來了,這又……”
“我知道,溟師把我扔在這,自己一定去打架了,他一貫這麽做的。”白玉終於說話了,“按說這麽久了,這架也該打完了?”
“打完了。”
“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還有我們家金湚呢,我怎能視而不見呢?”
“你,不早說。”
“為什麽要早說,我還等著你家溟師來要人呢,給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免費保姆,他好意思空手來找你?”
“你想得也太美了吧,我自己走。”
瀛求在他的睹世鏡裏,也就是他平日裏用的那個石桌上,看到了當日的大戰,自然清楚事情的原委,自然知道也該放他回去了。
但見白玉隻是說著沒有動彈,知道他是怕自己寂寞,便故意說道:“那還賴在這不走?
“那我當真走了,你真的可以?”
“哼,我還有心經要念呢,你在這我嫌煩。”
“真的?”
“真,真的。”
“那我可走啦。”
“走,走。”
“真走啦。”
說著慢慢地移出山洞。
果然展翅飛走了。
瀛求看了看山洞裏,山頂上,又空了,這幾天他在這懶懶散散,打打鬧鬧,這一走好真是不習慣呐。
又想了想,都回來了,都團聚了,那我一人呆在這幹嘛呢。
說著手中忽現一個行囊,起身來到洞外,拍了一下黑獅,那黑獅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瀛求又道:走我們遊山玩水去。
黑獅似乎很開心,晃了一下腦袋,便俯下身去,瀛求便乘著黑獅下山去了。
而白玉路過嘯月的大雲朵,眼見裏麵微微閃著光亮,好奇心起便想進去看看裏麵發生了什麽。
頭才鑽進大雲朵裏,卻見嘯月躺在地上,閉著眼睛吐著舌頭,心裏不由一驚,忙上前查看情況,拍了拍他的胸脯問道:“小龍兒,小泥鰍,你,你怎麽了?”
嘯月被他這麽一拍登時醒了,睜開眼睛收回舌頭,虛弱得抬不起手來,但還是艱難地抬起手來,指了指大雲朵床。
白玉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又見孝忠躺在上麵,似乎在沉睡。
當日漫天飛沙,孝忠臉上也掛了傷,看這情形這是傷得不輕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但想起了溟師為什麽把自己送到瀛求哪裏的,便覺不妙,這些人打架去了,跟誰打架呢?溟師又怎樣了?
上去看了看孝忠,的確是受了重傷了,便著急起來,拉起嘯月便要灌輸內力,想讓他振作起來問問情況。
怎料嘯月忽地坐了起來,按住他的手,說話的語氣也正常了,道:“還是收起來吧,你的這點氣力還是留著給你續命吧。”
隻見他一個翻身起來了,因為方才已經恢複過來。
又道:“你把這點氣力都用在我身上,回頭再把你累死了,你家溟師還不吃了我。”
“哎,別鬧了,你們到底是怎麽了,金湚如此重傷,那溟師呢?他怎樣了?”
“唉,就知道你不是為了我。”
“我方才還不是給他療傷累得,差點累死我了,這個大塊頭啊,身體裏藏著大海嗎,力氣灌輸到他身體裏麵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嘯月故意絮絮叨叨,不提溟師。
白玉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大聲打斷他的話道:“快說啊,溟師到底怎樣了?”
嘯月不敢提孝忠刺傷溟師一事,不然不知他又如何做想,便故意讓他著急,說道:“你家溟師可就慘嘍!”
“到底怎樣了?”白玉真的要急哭了。
而嘯月又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要不你自己回去看看。”
“你——”白玉氣得指著他的鼻子說道:“無聊!”
白玉氣走了,嘯月對著他的背影擺擺手道:“不送,小仙鶴兒,記得下次來玩啊——”
水族部落,臨時宮殿。
大祭司錦顏被兩大部族長老圍住,宣泄近日苦楚。
“被解封印後的溟師,整日貪玩,心不在焉,整日替那個金湚討回公道,四處尋仇,這卻有不妥!”長老烏合道。
長老離坤道:“身為大祭司的你這等事怎能不理呀!”
錦顏還未開口說話竟發現溟師走了過來。
溟師無意間聽見二人的對話,甩著袖子大怒,道:
“二位長老,今日族內事務不多嗎?”
“這,”烏合又鬥起膽子道:“如今我族才出冰封,萬物有待複蘇,重建水族談何容易?溟師,那個金湚救我族人理應敬之,但此刻,水族更需要你的是你呀,溟師——”
這時白玉慌慌張張來到宮殿,走在溟師身後,不知溟師怎樣了,心下擔心得要緊,打斷了幾人的談話,道:“溟師……”
溟師回過身去,看著白玉,目光中顯然沒有往日的神色,肋下的衣襟還透著血,白玉見狀心中一酸,眼睛已經濕潤了,道:“你,受傷了?”
“九天之下,誰能傷到你,你們經曆了什麽?”
“還不是那個金湚!”烏合仗沒打成,此刻正憋著火呢,這句話顯然帶這些火氣。
“怎會是,是金湚傷了你?”白玉問溟師。
溟師安撫他道:“白玉,你安好,我便安然。我與金湚之間本無嫌隙,這點傷不必掛懷。”
“可如今,他傷了你,便是不應該,便是沒將我們水族放在眼裏,他的事,依我看不管也罷!”
“好了,我們之間的事由我自己解決。”此時溟師肋下的傷隱隱作痛,有些不耐煩了。
錦顏心中掛著大事,見溟師如此不問政事,便提醒道:“溟師——你忘了你緣何冰封自己和族人,當下最緊要的是什麽了嗎?”
溟師的心動了一下,怎不知他在說什麽,但沒做理會。
又聽白玉說道:“溟師,我知道這一路走來,無時無刻都在關注著金湚的舉動,似乎也隻有他的舉動能牽動你的心,而今,你身受重傷不也是拜他所賜嗎,溟師,我知道你的心智是受馭龍珠的影響,可馭龍珠不是你的,它承載著的是金湚的人生,那些經曆不是金湚的嗎?”
“夠了,”溟師終於被激怒了,“我受萬年冰封之苦,如今終於得以重見天日,不該放蕩一回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可你身後是龐大的水族,他們還等著你統領,你身負何等重擔,難道你不清楚嗎?”錦顏提醒道。
而溟師語氣更加重了:“錦顏!你乃水族大祭司,難道什麽事都要我來其力親為嗎?那要你,你們,作何用?”
“你——”錦顏心裏一陣失望,不知溟師出冰封後怎會如此放任自流,這不是萬年前的他,無言以對,甩了一下袖子,隻好走開了。
路過白玉,又哼了一聲,走出去了,白玉不解指著自己道:“我,我又怎麽了?”
溟師背過身去,又道:“我累了,你們都下去……”
兩大長老麵麵相覷,也隻是歎氣而已,隨著下了殿。
白玉望著溟師水一樣的背影,默默地歎道:
“終有一日你還會是那個不顧一切也要護我族周全的水族大帝,隻是,希望其中不要經曆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