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龍血視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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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理論上”不可能存在, 那現實中就必然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或者巧合, 讓本應不可能誕生的混血龍出現於世，還攪得炎龍鬼沼中一片腥風血雨。
“沒錯，奧茲尼格斯並不是從自然孕育中誕生的。”年輕的鋼炎龍首領開口道，金色豎直的龍瞳看向了前方翻滾沸騰的岩漿，在撲麵而來的灼灼熱浪中握緊了拳, “……他是魔法紀末期被製造出來的人工生命。”
人工生命這個名詞已經不止一次出現過了, 再聯想到那能夠吞噬鋼炎龍的詭秘習性, 蘇洛忽然眉頭一跳，腦海裏生出了一個大膽而荒謬的念頭。
“突破了血統限製的混血龍擁有融合進化後的天賦魔力，而奧茲尼格斯更是被稱為「萬重種」。對純血的真龍族來說，他的存在就像是全元素親和的純白靈魂之焰之於普通武者的靈魂之焰，即使是度過換鱗期的永生之龍, 麵對混血龍也不一定能占據上風，更何況奧茲尼格斯的身軀還被來自魔法紀人類的銘文科技全麵強化過。”
伊斯特拉的神色有些沉重, 倘若焰白在奧茲尼格斯蘇醒之前找到了蘇洛並帶她回到炎龍鬼沼，那麽局勢尚有挽救的機會, 但眼下混沌的魔龍不僅徹底蘇醒, 還吞噬了數頭成年的鋼炎龍, 吸收了純血真龍族的力量，那由銘文科技構建起來的大型熱武器連伊斯特拉引以為傲的鋼鱗也無法抵擋, 還是人類之軀的蘇洛自然更無戰勝奧茲尼格斯的可能。
想要對付這個狀態下的混沌魔龍，除非讓時光倒流回到魔法紀末期，傾盡當時同樣由銘文科技構築而成的巔峰武器進行武裝, 否則伊斯特拉想不出這個時代還有什麽能與混沌魔龍勢均力敵的存在。
“——果然是這樣呢。”
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伊斯特拉聞聲抬頭，看見一位有著鎏金色長發的溫婉少女站在自己跟前，火焰的餘燼在她身側四散紛飛，她擁有掌控火焰的能力，卻並不被火元素精靈所眷顧，這樣奇特的感受對伊斯特拉來說並不陌生——這是高階銘文定式的效果。
隻是他從未在人類身上感受過如此廣闊的精神域，銘文定式的書寫依靠天賦精神力，以人類記憶力的極限能夠完成三環定式銘文已經算得上是天賦絕倫，但眼前這位少女身上已經激活的銘文定式最起碼也在四環以上，甚至觸及了五環銘文的領域。
鋼炎龍首領的目光在少女琉璃水滴形狀的耳墜上停留了數秒，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初代種的煌月，被譽為「十二煌星」的，站在煌月一族頂端的絕世神兵之一。
然而即使多了一位十二煌星級別的助力，伊斯特拉依然認為局勢不容樂觀。作為鋼炎龍族長的伊斯特拉常年駐守在炎龍鬼沼中，雖然知道煌月一族與十二煌星的存在，對他們誕生的緣由卻不甚了解，隻知道是能夠變身為武器，與契約者一同戰鬥的奇特種族，但眼下的混沌魔龍像一座堅實的武裝堡壘，並不是多一個厲害的戰力單位就能戰勝的存在。
“不是一人，而是四人。”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鎏金色長發的少女微微一笑，身後走出了許多同伴——有身穿黑色長風衣，戴著黑曜石耳釘的頹廢男人；神色張揚，有著紅色長發，耳墜如同雲霞般燦爛，身形挺拔的青年；以及身穿白大褂，戴著眼鏡的美豔研究員，閃電形狀的耳環自她墨藍色的長發中劃過一絲閃亮的光。
四人無一例外，都是十二煌星級別的煌月，契約者陪伴在他們身邊，表明他們隨時都能化為最強的武器狀態進行戰鬥。
“薇妮卡，這是……？”十二煌星們的集體出現似乎更加印證了蘇洛心中的猜想，她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小隊同伴。
“說來話長，不過焰白應該已經猜到了吧？我們是「煌星式」……也就是從你身上提取出來的六環銘文定式之中誕生的人工生命體。”薇妮卡推了推眼鏡，在蘇洛詫異的目光中扔出了一記重磅炸彈，“簡單來說我們是為消滅「星融兵器」而被製造出來的，即使帝國的曆史已經消亡，繼承煌星基因血脈的同族也不必再被過去束縛，但是我們——”
薇妮卡說著，與身邊的琳相視一笑，“我們這些曾是帝隊編製的初代種，仍然視消滅星融生體兵器為此生應盡之義務。”
消滅遺留在世的星融兵器，這也是琳·克雷默最後以赤淵王姬的身份對過去的特殊作戰分隊「煌星」下達的三道指令其中之一，並非為了固守帝國已然消逝的榮光，而是不希望那些魔法紀中遺留的生體兵器再對這個自廢土中重生的時代造成無法預估的傷害。
“這麽說混沌魔龍果然是——！！”顧不上為煌星式是提取自焰白身上的事實驚訝，蘇洛迅速從薇妮卡的話中注意到了另一點，微微瞪大了眼睛。
“沒錯，星融式的開發源，編號0001「魔龍奧茲尼格斯」，是原初體中的原初體，所有星融核誕生的數據源。”薇妮卡的聲音頓了頓，一向帶著笑意的眼睛裏流露出嚴肅的決意，“……也是我們十二煌星所必須消滅的宿敵。”
“百年戰爭時期0001號的位置就是聯盟重點防護的一級軍事情報，直到戰爭步入尾聲，第二次大荒蕪現象降臨，我們也沒能找到它的所在……想不到會在這裏遇上。”黑月鐮刀夏儂輕輕搖了搖頭，聲音裏充滿了感慨。
“奧茲尼格斯是在半個月前突然蘇醒的，而我也差不多是在那個時候受到了來自炎龍鬼沼的感召。”琳鎏金色的長發飛舞在灼浪之中，輕輕將手放在了胸口，“如果龍血視界中肆虐的源頭是奧茲尼格斯，就能解釋我為什麽會受到疑似帝令的感召——自我被投入戰場使用開始，「消滅0001號星融核心源」就是淩駕於一切作戰計劃之上的最優先級目標，即使是千百年後的今天，奧茲尼格斯的存在也依然在呼喚我作為煌星隊長的機能。”
她抬起頭，淡金色的眼睛流光浮動，像閃爍著細小而耀眼的火焰。
“我們即為消滅他而生，我們來到炎龍鬼沼，即為終結這場宿命的戰爭。”
“……聽到了吧。”杵在鋼炎龍膝蓋上的焰白抬起頭，看向了神色間滿是意外，微微瞪著眼的伊斯特拉，小尾巴在身後翹了一下，“情況就是這樣，即使如此你依然覺得我們毫無勝算嗎，伊斯特拉？”
年輕的鋼炎龍首領一愣，下意識地看向了前方的四位十二煌星，以及站在自己身邊的白發少女與獨角騎士長，用力握了握拳。手臂上被釘入黑鱗的傷口似乎還殘留著暗元素，血肉之中隱隱作痛，提醒著他沉睡在中央炎池中的那隻怪物有多麽強大。
然而先前那些無可奈何的假想條件竟然都實現了，無論是擁有純白靈魂之焰的少女，計劃外返回的焰白，還是代表魔法紀銘文科技巔峰的十二煌星，在看不見的命運之手的作用下，都匯聚到了炎龍鬼沼，來到了他的麵前。
伊斯特拉不禁回想起了最初與他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鋼炎龍族長結下傳承血契的那個人類，她一手打開了潘多拉之匣，釋放出了罪惡、力量、貪婪與絕望，卻也親手關上了匣口，並留下名為希望的種子。
一切就交給未來的小家夥們了……人類總是能出乎你的預料，戰勝過往的，伊斯特拉。
那時候才剛剛離開龍蛋不久的他還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眯著眼睛被那個人撫摸著還沒有冒出來的龍角，懵裏懵懂地點了點頭。
人類總是會出乎他的預料，不管是千年前的那個傳奇研究者，還是眼下因為各種原因來到炎龍鬼沼，想要戰勝混沌魔龍的冒險者們。
“我知道了。”年輕的鋼炎龍首領抬起頭，目光落在了趴在他膝蓋上那團柔白的光球上，不再固執地堅持己見，“……消滅奧茲尼格斯就拜托你們了，焰白大人。”
焰白理所當然地輕哼了一聲，嘴角勾起一絲笑，飄到了蘇洛的肩頭坐好，目光平視向前方，“打開中央炎池吧。”
伊斯特拉聞言閉上了眼睛，龍血燃起的爆炎再一次旋繞在身側，揚起了他金紅色的長發，活躍的火元素聚集而來，在伊斯特拉跟前形成了一顆耀眼的熔岩光點，人形的鋼炎龍伸出受傷的手，一把握住了那光點，將刺眼的火光都湮滅在了手心裏。
隨著他的動作，爆炎似乎在他手中炸裂，壓出了一圈肉眼可見的風壓，霎時間將四周漂浮的火星餘燼吹滅，眾人神情一凜，隻覺得進入龍血時間的恍惚感又一次出現，周圍的景象也隨之變化，雖然依舊是在岩洞之中，但不見了零星的熔岩池，取而代之的是前方那片火光璀璨岩漿飛濺的熔岩瀑布。
比先前更加高溫的灼浪撲麵而來，一些魔法抗性不太好的冒險者頓時麵露痛苦的神色，須發焦卷，呼吸都快燃燒起來，塞西莉亞教授見狀立刻展開了防禦魔法，這才勉強穩住了局麵。
打開了二重龍血視界的伊斯特拉再也支撐不住，保持著握住那光點的姿勢失去了意識，金紅色的長發鋪散了一地，他身後沒有了那塊巨大的岩石，眼看就要墜入岩漿池，小伊斯特拉趕緊飛過去扶穩了自己的父親。
灼人的熱浪之中，探索小隊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那火花熠熠的熔岩瀑布，壯觀的岩漿飛濺而下，高溫形成的火光刺得人睜不開眼，這裏就是魔龍奧茲尼格斯所在之地，如果不能消滅那頭毀滅魔法紀的罪魁禍首，他們就無法離開這片岩漿地獄。
塞西莉亞教授進一步穩定了防禦魔法，一邊安撫自己三個腿軟的學生，拉緹絲回到了北迦騎士中間，正神色嚴肅的與他們說著什麽，蘇洛也走向了白影小隊的同伴，將詳細情況告訴司夜與伊雷，隻有玖斕禦魔司的隊伍中一片沉寂，墨老沉默不言，他身後的護衛們自然也不會多語，而唐硯依舊攏著袖口，眼睛笑眯眯地延成一線。
他倒是沒想到炎龍鬼沼之下居然隱藏著傳說中的混沌魔龍奧茲尼格斯，這頭在魔法紀末期肆虐了無數城池的巨龍在玖斕的曆史記載中更像是一座巨大的移動炮塔，毀在他手中的城市不計其數，隨後更是成為了星融式的開發源，聯盟以他為基礎生產出了無數可怕的星融生體兵器，一度稱霸了整個西北大陸，直到煌星武器被開發出來。
混沌魔龍的誕生直接將百年戰爭推向了下一個階段，最終導致了第二次大荒蕪現象的來臨，因此說奧茲尼克斯是毀滅了魔法紀的原因之一也並無誇大的成分。
隻是不知道能繼承「萬重種」的混沌魔龍，會是何種真龍族完成的混血？
想到這裏，唐硯眯起的眼睛微微虛開了一隙，金色的龍瞳在灼人的火光之中依舊流光溢彩，他緩緩抬頭，半是好奇半是打量的看向了飛流直下的岩漿瀑布。
那一瞬間遠高於真龍族的精神力爆彈一般在他眼前猛地炸開來，唐硯悶哼一聲捂住了眼睛，有血跡溢出眼眶順著他的手指蜿蜒向下，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又很快被高溫蒸發殆盡。
“衛長——”禦魔司的護衛發現了他的異狀，立刻拿出了帶有治療效果的繃帶與應急處理的小工具。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好手，動作迅速而安靜，除了禦魔司之外沒有人注意到唐硯的情況。
墨老也沒料到一向謹慎的唐硯會突遭襲擊，向他投去了詢問與疑惑的眼神。
“無礙。”唐硯用治療繃帶捂住了眼睛，溢出的血跡很快被吸收幹淨，眼部的劇痛也得以緩解，他稍稍踹了口氣，好半天才從那山呼海嘯般的精神力中清醒過來。
自從擁有煌龍之瞳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個級別的威壓了，除了初時那幾年還無法用龍瞳直視作為玖斕「青龍守護」的煌龍首領外，龍瞳敏銳的超直感視覺一直是他的獨門秘籍，哪知今天會栽在這上頭。
足以令所有膽敢直視他的低等龍類暴血失明，那就是「混沌魔龍」的力量？並且……
唐硯心有餘悸地摸了摸因為疼痛而兀自顫抖不停的眼周，心中驀地騰起了稱得上是惶恐的情緒——混沌魔龍帶有煌龍一族的血統，且占比並不算低，否則無法對他形成這麽強烈的階級壓製，他的威壓甚至超過了煌龍一族的現任首領……究竟是如何誕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拋開人工部分不算的話奧茲尼格斯是煌龍+鋼炎龍的混血產物。
超凶噠！（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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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 54瓶；小阿煙菌、小蟲子 1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