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龍血視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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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硯的心憂並非無中生有, 煌龍一族並不像那些大多隻出現在傳說與異聞之中真龍族, 身為玖斕的化身與象征之一,煌龍摸得見看得著,是真實而具體的存在。自兩萬年前星淵大帝建國玖斕以來,煌龍一族就與天子血脈建立了傳承血契,一直居住在玖斕境內, 作為四方守護之一的「青龍守護」世代庇佑玖斕淵民。
因此比起那些神龍不見尾的真龍族, 煌龍一族的曆史與玖斕榮辱共存, 在什麽時期有多少位煌龍,生猝年月,在何時何地做過何種重要事件,玖斕的史書中都會留下詳細記載,而玖斕也是因為有包括煌龍在內的四方守護力量才能在從第二次大荒蕪現象中幸存下來, 雖然城市土地被毀滅了大半,但帝都京江依舊安在, 更讓每個淵族人都為之驕傲的,玖斕璀璨的萬年之史也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
因職務關係而熟知玖斕曆史甚至皇族秘辛的唐硯十分確信, 曆史上並沒有關於煌龍混血的記載, 更別說是人為製造帶有煌龍血統的混血龍族, 哪怕是在魔法紀百年戰爭時期,玖斕也不曾參與生體兵器的研發, 更多依賴古魔法與方術結合銘文科技對軍隊進行武裝強化。在帝國與聯盟的混戰之中,玖斕盡全力保持了中立,這也是玖斕能在戰爭中保存實力, 最終撐過第二次大荒蕪現象的原因之一。
而現在竟然出現了帶著煌龍血統的混沌魔龍,且由十二煌星之首的赤淵王姬當場指認為編號0001的星融源,唐硯心頭一跳,隱約意識到這之中並不簡單,或許與玖斕的過往脫不開幹係。
這個發現事關重大,他連墨老也不敢透露,手指隱藏在長袖之中,悄悄捏了隻傳訊用的紙鶴,隨即意識到身處龍血視界中根本無法與外界通訊,已經張開翅膀的紙鶴無可奈何地消散在他修長的指間。
他用治愈繃帶將自己的雙目縛住,再不敢直視魔龍的虛影,這會兒功夫各組已經商議完畢,蘇洛注意到他繃帶下隱隱冒血的眼睛,有些奇怪地詢問道,“你怎麽了,唐衛長?”
“勞姑娘費心,我並無大礙。”唐硯笑笑回答,語氣間頗有些無奈,“隻是想要看看這混沌魔龍到底何方神聖,就成這個模樣了。”
蘇洛記得他擁有煌龍之瞳,能夠分辨真龍族的血統,隻是這混沌魔龍的力量太過霸道,僅僅是直視就讓唐硯雙目飆血,這麽一看剛才商議的決定就顯得十分必要了。
混沌魔龍的實力強大,並不適合一窩蜂湧上去群毆,實力不濟的人貿然參戰反倒會讓隊友分心,倒不如留在塞西莉亞教授的防禦結界裏,讓其他人能夠心無旁騖地戰鬥。
經過商議,最終隻有四位十二煌星及其搭檔契約者、北迦第五聖堂騎士拉緹絲、第十二聖堂騎士露奈亞娜、以及手持白焰刀的蘇洛參與對混沌魔龍的討伐戰,其他人因為沒有在魔龍麵前自保的實力而留下,伺機輔助作戰。
原本伊雷與塞西莉亞教授也打算參戰,但教授的大地係魔法更多注重防禦與感測,更適合作為後勤支援行動,而火屬性的佑夏炎狼麵臨與極危險物質時同樣的困境——火焰魔法無法對熔岩環境下的混沌魔龍造成有效傷害。
再者伊雷還沒有從古戰場的激戰中恢複,變成巨大炎狼的過程十分艱難,蘇洛見狀摸了摸炎狼有些沮喪下垂的耳朵,笑道,“安心在這裏等著吧,有團長親自出馬的任務還會搞不定嗎?”
炎狼嗷嗚著頂了她一下,依舊沒有變回人形,甩著巨大的火焰之尾就地趴下了,看樣子是打算情況一有不對就立刻衝上去救援同伴。他旁邊的司夜走上前來,看了蘇洛一會兒,想要給她一些煉金凝息以防萬一,但仔細想想蘇洛並不需要外力援助,有了焰白這柄四象四通的靈火之刃,她已經能獨自包攬從進攻防禦到治療的全部過程,初顯晨曦女神的戰力。
最終黑發的學者隻是揉了揉她的白發,冰藍色的眼睛看了坐在她肩頭的光團一眼,而後落在了少女身上,“阿洛,萬事自己小心。”
“嗯,不用擔心,我會平安回來的,司夜。”蘇洛笑了笑。
“有我在,不會讓阿洛有事的。”菜刀眼的光團抬頭看了看他,認真說道。
司夜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了戴維與薇妮卡,他們身後是已經整裝待發的其餘三位十二煌星,司夜的目光在黑鐮夏儂與貓耳少年萊維身上停留了一瞬,忽然出聲問道,“你們之中除了滅卻之月,還有能釋放龍機神狀態的人嗎?”
聞言卡修挑高了眉,用不算友好的眼神打量著黑發的學者,“你竟然知道龍機神的存在?”
哪怕對於煌月一族來說這也是隱匿在血脈之中的秘密,除了十二煌星之外,這個時代居然還有知曉龍機神的人存在,著實讓卡修有些意外。
“我曾在任務中與滅卻之月有過接觸,機緣巧合之下見證了他與萊維的龍機神狀態。”司夜淡聲解釋道。夏儂在旁聳了聳肩算是默認,那個任務對他來說可不算是什麽美好的回憶,多虧最後跟萊維一起激活了龍機神狀態才讓他與飛鐮公會的同伴從雪羽龍塚之中全身而退。
“龍機神?”又聽到了一個新名詞的蘇洛好奇地問道。
“是植入煌月基因之中的終端武器程序。”薇妮卡推了推眼鏡,自覺擔任了解說一職,即使司夜不提,她也打算問問眾人的情況,雖然機會非常渺小,但既然大家都在這個時代遇到了心儀的契約者,達成龍機神狀態的幾率說不定還比帝國時期更高一些。
“帝國之所以會選擇讓煌月與對應搭檔共同戰鬥這樣的方式,除了方便製約我們之外,也因為煌星式的終階效果——被我們稱為「龍機神」的巨大機動兵器戰鬥係統。當煌月化身為龍機神時,則必須由搭檔進行操縱,共同禦敵。”
薇妮卡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在我們身上實裝的龍機神係統並不穩定,我們已經是最後一批是誕生於實驗室中的煌月,沒等研究院拿出更好的方案,第二次大荒蕪現象已經降臨了,因此在百年戰爭時期,我們之中沒有一個成功激活龍機神係統的案例。”
“為什麽?”蘇洛不解,銘文科技巔峰的魔法紀末期沒能完成的強大係統,反而在蘇醒之後科技相對落後的現在實現了嗎?
“激活龍機神的動力源,與靈魂之焰有關,就像優秀的武者以靈魂之焰強化自身獲得力量,龍機神依靠的也是煌月與契約者的靈魂之焰,這要求成為搭檔的雙方在信念與靈魂上融為一體——簡單來說,就是兩人需要達到絕對的默契,而這個「絕對的默契」到底是什麽,我想直到於這個時代蘇醒之後,大家才真正理解了吧。”
“帝國時期我們的搭檔都是按照性能匹配度由軍方進行篩選的,大多數人初次同契之前甚至都沒有見過麵,比起搭檔更像是單純一起執行任務的同伴,信念上的共同點除了對帝國的絕對忠誠與對戰爭勝利的渴望之外就毫無交集了。”夏儂架著胳膊說道,他總是一副聳拉著眼皮的懶洋洋的模樣,胡茬也沒刮幹淨,像個邊陲小鎮裏的酒館老板,一點也沒法將他跟傳說中對軍級別的煌月武器聯係起來。
“想要激活龍機神,這種程度可是完全不夠的,不過幾百年的時間我連當初搭檔的臉都記不清了。”懶散的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彎下腰,揉了揉自家契約者的黑發,見那對隱藏在發叢裏的貓耳敏感地抖了抖,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如果是萊維的話,哪怕晶石被碎,身體湮滅成灰,我也依然會記得。”
聞言貓耳少年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尾巴繃得筆直,半羞半惱地踹了自家契約武器一腳,“混蛋夏儂,也不看看場合,這時候胡說什麽呢!”
他長得漂亮,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的貓眼惱的發紅,靈動又可愛,非常形象地詮釋了“活色生香”這個詞所描繪的畫麵,眾人默默地被秀了一臉,充分理解了龍機神需要的究竟是哪種程度的「默契」。
“我跟卡修也完成了激活,雖然保持不了太長時間。”蘇綺夏用胳膊拐頂了頂身旁的炎槍青年,卡修輕哼了一聲算是應答,眉目間頗有得色,畢竟龍機神係統才是十二煌星真正立於煌月一族頂點的原因,能夠變為龍機神是每一個初代種的驕傲,這說明他們不僅有著強大的力量,更擁有讓所有同族嫉妒的全世界最好的契約者。
“真好啊……”四個十二煌星中就有兩位龍機神,這個概率已經大大超出薇妮卡的預估了,她分外羨慕地歎了口氣,忍不住攬過了自家契約者,歪頭用下巴蹭了蹭對方頭頂暖絨絨灰毛兔耳,“所以你什麽時候才肯跟我心意相通呢兔兔?我也很想試試變成龍機神的感覺嘛。”
“我、我會加油的撒……”戴維有點緊張,兔耳被薇妮卡的臉頰蹭著,心裏又很愧疚,默默垂下了目光,“抱歉薇妮卡……”
如願收獲一隻害羞兔兔的薇妮卡笑眯眯地摸了一把他毛絨球一樣的兔尾巴。
“我也會加油的!”迪克看上去並沒有覺得沮喪,反而燃起了鬥誌,向身邊鎏金色長發的少女握了握拳,“琳的龍機神形態一定是最好看最厲害的,我會很期待的!”
“嗯。”琳望著眼中似有星辰的少年,微微彎起了唇角。
感覺又被默默秀了一臉的眾人:“…………”
不管怎麽說,擁有兩台龍機神級別的戰力都是好消息,討伐小隊整裝待發,忽然聽到前方的熔岩瀑布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嘯,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沸騰的岩漿忽然拔高,某個龐然大物正從岩漿深處掙脫出來,它的出現直接讓周圍的元素流變得無比紊亂,高溫而致命的岩漿如驟雨般疾射而出,鋪天蓋地地朝著瀑布周圍落下。
塞西莉亞教授眼疾手快,立刻抬手加固了籠罩在周圍的防禦魔法,法露露扇著翅膀飛在她身邊,以同樣的動作向魔法陣中輸送大地係元素精靈,饒是如此那堅固的防禦層也依舊被岩漿雨砸得砰砰作響瀕臨破碎,掉下來的仿佛不是流質的岩漿,而是被烈焰包裹的小型隕石,看得後方的冒險者們一陣腿軟,不敢想象那些岩漿砸到自己身上會是什麽情景。
大地係的防禦魔法保護了探索小隊大半人員以及昏迷的鋼炎龍首領伊斯特拉,卻沒能夠著離得稍遠的討伐小隊,隕石一樣的岩漿轟隆隆落下,掀起了一大片火山灰似的嗆人煙霧,煙霧之中依稀有絢燦的白光依次閃過,等到灰燼散去之後,討伐小隊已經全員散開,沒有一人受傷。
十二煌星們已經與各自的契約者同契,第一時間避開了驟然落下的隕石岩漿,拉緹絲騎士長架起了騎士大盾,盾麵上流轉過銀灰的亮光,露奈亞娜在她身後暫避鋒芒;不遠處的蘇洛一襲銀甲長刀,細小的白焰紛飛在她四周,白發與裙甲在隕石落下而掀起的勁風中獵獵飛舞。
她回過頭,看到司夜正收起用於抵擋落岩的巨大銅鏡,炎狼狀態的伊雷絲毫不懼熔火,低頭叼起學士的後衣領將他帶回了塞西莉亞教授的防禦結界中,身後蓬鬆的尾巴朝蘇洛揮舞了一下,示意她不用分心擔憂後方。
蘇洛心下稍安,看向了那個幾乎占據了整個中央炎池的巨大身影,用力握緊了手中的長刀。
“——看來我們的敵人已經等不及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龍機神的感覺……就像在魔法科技背景下的駕駛高達吧(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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