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塞壬之歌(一)
字數:9443 加入書籤
在維特商社這一通折騰之後已經鄰近傍晚了, 雖然翡藍城內看不到夕陽如火的瑰麗景象, 但眾人都感覺到了一天任務結束後的疲憊。
從他們前往深海秘境到現在已經快兩天沒有好好吃飯休息了,哈諾恩這邊的線索也被暫時擱置,剩下的都是些急不來的調查,七海讓大家留在維特商社的店鋪內好好休息一晚,他會先去蘭姆力特那裏與老師交流一下現狀, 順便問問力特的情況。
米婭跟他一起去了蘭姆力特的家, 留下白影小隊的成員吃過晚餐之後就地解散, 大家各自放鬆休息一晚,準備第二天再整合七海得到的情報,去翡藍之心的神殿找找線索。
翡藍城裏的夜晚並不黑暗,珊瑚枝丫與水母燈不知疲倦地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整座城市都籠上了一層輕紗般的光亮。
入夜之後下層區的街道上安靜了許多, 大多數人魚們都進入了夢鄉,偶爾能聽到從中層區隱隱傳來的絲竹之聲, 昭示著塞壬貴族們不分晝夜的歡愉。
蘇洛剛剛洗完澡出來,正用毛巾擦拭自己的長發, 維特商社不愧是煉金道具的販賣大戶, 商鋪的房間內還有類似熱水器一樣的煉金裝置, 讓她難得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焰白的光團蹲在她的頭頂,小狗甩毛似的甩了甩身上的水珠, 而後飄到了少女的肩窩上,心滿意足地躺進了她還散發著濕漉漉清香的發間。
約修婭也在蘇洛的房間裏,海翼龍化形的美麗女性正靠在窗沿上, 淺色的眼睛靜靜注視著窗外的街道,她有著銀藍色的長卷發與嬌麗的麵容,一襲細鱗織就的曳地長裙,手臂上挽著半透明的輕紗,像是極樂鳥輕輕落下的尾羽綏帶。
窗外散發著星點光芒的珊瑚枝丫與水母燈的海底街景愈發襯得這一刻的海翼龍安靜而美好,蘇洛不知不覺地停下腳步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約修婭轉過頭朝她溫柔一笑才回過神來,有些赧然地摸了摸鼻子,走上前與自己的龍並肩而立。
“約修婭在想什麽?”蘇洛一邊擦頭發一邊問她。約修婭並不像焰白那樣隨時隨地黏她,大多數時候海翼龍都是優雅而矜持的,默默地守在她身邊,隻有蘇洛需要幫助的時候才會開口提及自己的存在。
像這樣在晚上突然出現在她的房間裏,對蘇洛來說就像是突如其來的撒嬌一樣,她對自家的龍這樣主動的親近與示好感到高興。
從契約中感受到了少女的心情,約修婭果然不再掩飾,轉身向契約者張開了雙臂。
蘇洛笑了笑,放下擦頭發的毛巾,把自己埋進了漂亮龍姐姐的懷抱裏。約修婭用力抱了她好一會兒,直到被擠壓到不適的焰白飄出來抗議才鬆開了手。
“……在創世紀之前的神代,北大陸上也有名為「伊蘇塔恩」的城市,在古代銘文中是「自由與夢想」的意思。”約修婭緩緩開口,蘇洛並不急著詢問,由著她慢慢展露遠古的回憶。
“那是北大陸上最自由繁華的城市,在裏麵你可以見到任何種族任何出身的冒險者,即使是複蘇的魔君也是那裏的常客。”約修婭拾起了蘇洛的一縷鬢發,指間水元素盈動,很快就將發間多餘的水分都析了出來。
蘇洛腦海中似有電光劃過,忽然回想了起來。
她也曾經去過北大陸的伊蘇塔恩,在那裏成立了冒險者小隊,與萊德他們作為冒險者度過了快樂而自由的四年。
在最初前往伊蘇塔恩的路上,她與萊德在野外的森林中遭遇了魔獸的襲擊,也因此救下了迷途的約修婭。
“回想起來了嗎?那是你我初次相遇的地方。”約修婭的眼底中透著水盈盈的波光,像是看到了回憶中久遠的過往。
那時候她還是一隻不敢出殼的小龍,頂著自己的蛋殼,隻露出兩隻肉鰭在外麵到處跑,洛德露西婭也不在意她到底是個什麽生物,從魔獸群中救下她之後,約修婭就一直跟在這個小女孩身邊,直到數年之後與她結下靈魂相連的契約。
“約修婭……”蘇洛回望著她,恍惚間還記得自己懷裏抱著蛋,被魔獸群追得四散逃跑的模樣。那時候的海翼龍雖然膽子小的要命,頂著蛋殼的時候卻很勇敢,還在自己即將被魔獸撲到的時候奮勇跳上前,拚命頂開了魔獸致命的獠牙。
“以撒帝國的伊蘇塔恩,是在第二次大荒蕪現象之後重建的,為了紀念在那裏發現的北大陸城市遺跡,所以取了一樣的名字。”約修婭緩緩摩挲著少女的鬢發,看著那雙與記憶中如出一撤的翠綠眼瞳,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伊蘇塔恩經曆了重生,你也跨越時間回到了我身邊,而我竟然還有與你一同去往伊蘇塔恩的機會……沒有比這個更讓我開心的消息了,阿洛。”
海翼龍再一次將自己的契約者拉進了懷裏,臉頰蹭了蹭她的白發,低聲笑道:“所以今晚就當是我的任性要求吧,阿洛,我想要跟你一起睡,就像過去前往伊蘇塔恩那段旅途中的每一個夜晚一樣。”
“嗯。”蘇洛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海翼龍蓬鬆的銀藍色長發,今晚的約修婭果然是在撒嬌呢,跟她一起睡這種小事隨時都可以的嘛。
“我也要跟阿洛睡!”焰白的光團不滿地擠了進來,發出抗議的聲音。
“小白你不是每晚都跟我一起睡的嗎?”蘇洛戳了戳他圓乎乎氣咻咻的身體。
“我也要用人形!睡在你倆中間哼。”焰白不高興地看了約修婭一眼,當初一個蛋老是霸占阿洛懷裏的位置就算了,現在長成那麽大一條龍了還好意思過來擠?
“小白你可以化人形啦?”蘇洛有點意外,說起來她都好久沒見過焰白小少年的模樣了。
“……不能。”焰白鬱猝地低下頭,無比後悔自己之前在炎龍鬼沼毫無顧忌地用人形浪,那時候隻當是最後的狂歡,絲毫沒給未來留退路,等到他的靈魂之焰恢複到能再次化人形的狀態起碼還得好幾年呢。
蘇洛笑著又戳了戳他,把光團放回了自己肩上,拉著約修婭準備早點休息睡覺了。
海翼龍的懷抱非常舒服,蘇洛被約修婭的魔法翼輕輕籠罩著,很快就進入了安心的夢鄉。睡夢中她似乎回到了曾經在伊蘇塔恩的日子,隻是身邊這顆龍蛋已經孵化為成龍,有了為她遮風擋雨的力量。
……
…
蘇洛是在一陣劇顫中被震醒的。
她從愉快的睡夢裏被強行拽出,整個人還有點懵,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劇烈的震動還在繼續,宛如是大地在憤怒咆哮,震得床板都隱隱顫動。有一瞬間蘇洛以為是發生地震了,隨後又回想起這裏是海底,即使有地震,波動也會被翡藍之心化解,不可能影響到城內才對。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她坐起身,約修婭與焰白也同時醒了,焰白的光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契約者人好好的,打了個嗬欠又趴在她肩頭眯過去了,約修婭仔細聽了聽外麵的動靜,微微蹙起眉,起身打開了房間裏的窗戶。
翡藍的夜晚無星無月,隻有珊瑚叢的微光映照著安靜的街道,忽而有巨大的陰影掠過上空,在街道上投下張牙舞爪的虛影。
蘇洛迅速換好了衣服,走到窗台前順著約修婭的目光往上一看,立刻愣在了原地。
不知何時翡藍的上空居然密密麻麻布滿了各種大小的海獸,無一例外都是克拉肯的眷族,剛剛投下影子的正是她們在深海秘境中見過的幻影水母,原來那巨大的身影並不是投影,而是幻影水母的本體!
“約修婭……”蘇洛倒抽了一口冷氣,那些漂浮的海獸已經有一部分悄無聲息地落入了翡藍城中,守護翡藍城的防禦魔法層抵擋了大部分的海獸,此刻卻像是缺少電量一樣時不時的閃爍一下,不光是入侵的克拉肯眷族,甚至過濾的水元素都變得不太穩定,原本飄散在街道上的薄霧此時都積起了腳踝那麽深的水流。
“克拉肯的襲擊,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這才是哈諾恩連夜離開翡藍的原因嗎?”約修婭嘖了一聲,關上窗戶跟蘇洛一起快步走出了房間。
白影小隊的成員們也都驚醒了,蘇洛出來正好遇到戴維跟薇妮卡,伊雷下一秒也從房間裏出現,有點懵地揉了揉自己睡得毛亂蓬蓬的狼耳朵。
“怎麽都出來了,阿洛,發生什麽事了?”
“克拉肯的襲擊,你從窗戶那邊往上看一眼。”蘇洛一邊回答一邊往樓下走,果不其然看到了早已經起來先一步下樓了解情況的司夜學士。
身後傳來炎狼的驚呼聲,眾人卻沒空安撫他了,蘇洛走上前,看到司夜神色凝重,心中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
“情況怎麽樣,司夜?”
“下層區大半已經淪陷了,不知道那位女王魚陛下有沒有采取措施,但是比起克拉肯的突襲,翡藍之心的情況更令人擔憂。”司夜快速說道,“防禦魔法層在逐漸消失……或者說是水元素魔法的形態在發生變化,以防萬一大家都注意帶好絕水凝息。”
他話音剛落,眾人腳下再次劇烈震動,這一次不少普通的塞壬海族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街道上陸陸續續傳來平民們驚恐的呼聲。
蘇洛率先走出了店鋪,順著震動傳來的方向看去,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仍然感到了心驚。焰白與她通曉心意,在察覺到危險的同時已經化為戰刀來到她手中,純色的水流時刻護衛在契約者的身旁。
街道的盡頭,或者說是翡藍城的邊際,有一隻巨大的海怪正從地上鑽出,身影在濃霧中緩緩顯現,兩隻彎月一樣遮天蔽日的前肢重重落下,砸倒了沿途大片的居民房,腹部伸出無數漫天飛舞的觸手,一雙幽紅巨輪的眼睛在濃霧中若隱若現,宛如靜靜燃燒的夕陽。
——那是克拉肯的真身!
-
在克拉肯的突襲到來之時,宿在蘭姆力特老師家的七海也睜開了眼睛,強烈的心悸讓他從睡夢中驚醒,似有所感地看向了窗外。
街道上隱約傳來的驚呼聲與不時震動的地麵都已經表明了情況的危機,七海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開窗戶看向了外麵。
克拉肯那巨大到幾乎看不出原形的真身出現在下層區的盡頭,與之同時湧現的還有無數眷族的身影,那些被詛咒的海怪大肆入侵居民區,摧毀房屋,踏平珊瑚叢,掃清一切擋在前方的障礙。
七海用力握緊了拳,一時間隻覺得呼吸異常困難,無數的疑問與懊惱充斥著他的腦海,讓他一時間失去了思考局勢的能力。
為什麽克拉肯會突然發動襲擊?這才是哈諾恩放棄翡藍的一切逃走的原因嗎?
它是怎麽悄無聲息潛入翡藍的?翡藍之心的防禦魔法層呢?
噩夢中的場景猝不及防地變成了現實,七海的眼睛幾乎被街道上海怪肆虐的場景灼痛,他的選擇都是徒勞嗎?他千方百計的回到翡藍……還是無法改變夢中預示的毀滅之景嗎?
“七海!”少女的聲音像一道清冽的泉水,將他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衝刷了幹淨,七海抬起頭,看到米婭正扶著蘭姆力特老師走出房間,目光擔憂地望著他。
年邁的鯊魚人魚眼中帶著惋惜,擺動魚尾遊動到了七海麵前,拍了拍他的肩。
“冷靜下來,七海。昨天晚上我們已經探討過克拉肯發動突然襲擊的可能性了,無論發生什麽,你必須要保護好自己的同胞,你要記得我們塞壬海族從上古神代隨著王魚血脈傳承下來最強大的武器是什麽。”
七海深呼吸了幾次,思緒在老師緩慢卻堅定的聲音中逐漸平穩。是的,無論發生什麽,他必須盡最大的努力拯救自己的族人,這是他在放棄一切之後做出的選擇,他必不會讓翡藍像夢境之中一樣墜落。
“我知道了,老師,你好好待在屋子裏,力特的情況或許會有些危險,在克拉肯發動「同化信息素」之前將他綁起來,或者關到安全的地方去。”七海迅速說道,而後看向了橘發的少女
“米婭。”
“嗯。”米婭似乎很開心七海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主動依賴自己,半龍化的鱗片迅速覆蓋了她的下顎與四肢,她用力點了點頭。
“交給我吧,無論七海要去哪裏,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兩人相視而望,一起走出了房門,義無反顧地進入了被海怪肆虐的街道。
下層區的情況比看上去還要慘烈,這裏大多居住著天賦能力不強的平民,麵對被克拉肯強化過,並不懼怕塞壬血統的眷族們幾乎沒有反抗之力,一隻巨大的章魚眷族攀上了街道對麵的房屋,滑膩的觸手卷起了兩個轉身欲逃的人魚,用力將他們擲向了遠方。
米婭腳下發力,高高躍起在半途中接住了兩個人魚,卻依然被那股巨力慣入地底,七海的治愈術隨即落下,在她還沒有感覺到傷痛的時候就已經撫平了所有的傷口。
兩個人魚懵頭懵腦地站了起來,還未來得及道謝,有著瑩白魚尾的貴族與半龍化的少女已經奔向了那隻巨大的章魚海怪。
“那位是……”被救起來的人魚之中有一個年邁的人魚奶奶,望著那熟悉的瑩白魚尾,有些意外又欣慰地閉上了眼睛,顫抖著將雙手疊在胸口,向那個遠去的背影行了一個塞壬海族對姆雅王魚的大禮。
——您回到翡藍了啊,七海殿下。
與此同時七海與米婭正衝向那隻肆虐的章魚海怪,米婭當仁不讓地打了頭陣,半龍化的銳利龍爪是她最鋒利的武器,揮動之間快速切斷了章魚海怪的幾條觸手,將民居內還沒來得及逃生的普通人魚們救了下來。
七海被她帶到了屋頂上,抬頭將整個下層區的情況盡收眼底,接近邊緣的地帶到處都是海怪肆虐後的殘垣斷壁,越來越多克拉肯的眷族正越過防禦魔法層侵入翡藍內部。
之前的心悸不是錯覺,守護了翡藍上萬年的「翡藍之心」的確出現了問題,防禦魔法層好像快要失去能量一樣斷續地閃爍著,不光是愈發難以阻擋的克拉肯眷族,連過濾的水元素也逐漸失去活力,從水霧一樣的形態變成了普通的海水,在街道上積了淺淺的一層。
蘭姆力特老師的猜測果然沒錯,克拉肯的執念,或者說他想要的東西就在翡藍城裏,並且與「翡藍之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七海不知道是它的到來影響了翡藍之心的運作,還是翡藍之心出現意外故障因此吸引克拉肯前來,但可以肯定的是克拉肯的目標一定就在翡藍神殿裏。
如果能多給他一天的時間,讓他有機會去翡藍神殿調查清楚的話……
七海用力握了握拳,手上的鱗片深深掐進了手心,刻意製造的痛楚強迫他集中起了精神,麵對已然發生的慘劇。
現實中沒有如果,他必須想辦法阻止翡藍的覆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克拉肯沒有在第一時間發動「同化信息素」,但這個空檔是拯救同族的好時機,下層區的普通人魚根本不是克拉肯眷族的對手,需要盡快將他們保護起來。
在七海思考對策的時間裏,米婭已經解決了那隻巨大的章魚海怪,翡藍城內雖然水汽濃鬱,但空氣環境更加接近陸地的比例,對克拉肯眷族的戰鬥比在深海之中要容易許多,這是翡藍僅剩不多的優勢。
她落地的同時,那隻已然被擊穿頭顱的章魚海怪突然再次暴起,兩根觸手淩空席卷而來,牢牢將她困在了中央,觸手的表麵十分滑膩,米婭拚盡全力也無法掙脫,就在她幾近力竭之際,一道魚叉從天而降,直接削斷了捆住米婭的章魚觸手,那些觸手滑落在地,蠕動兩下之後就徹底不動了。
“章魚海怪的神經係統是獨立於大腦存在的,即使殺死之後也還具有攻擊性,要小心一點啊。”
前方一個聲音傳來,米婭心有餘悸地抬起頭,看到兩個披堅執銳的人魚護衛正向這邊遊動而來,他們顯然擁有接近女王魚的貴族血統,身材高大有力,也十分習慣戰鬥,見到米婭之後有些意外地對視了一眼。
“外族人?你們是維特商社的店員吧?”其中一個人魚護衛開口道,翡藍之中能有人類與其他種族活動的地方就隻有定期與陸地上有來往的維特商社了。
“可以算是吧。”米婭撓了撓臉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他們是……”另一個人魚護衛注意到了屋頂上的七海,有些驚恐地暗中戳了戳同伴的背鰭,他的同伴一抬頭就看到了那標誌性的瑩白魚尾與同九洋陛下如出一撤的藍紫色眼瞳,都頓時震驚得忘了言語。
之前皇宮中流傳著七海殿下回到翡藍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七海低哼了一聲,看來九洋還不至於愚蠢到被敵人壓著打,她已經出動了王魚護衛來穩定局勢,隻是結果並不如何見效。
“為什麽隻有你們兩人?九洋呢?一天前可是她起信誓旦旦在我麵前說會保護好族群的。”七海看了看趕來的人魚護衛,確定他們身後沒有援軍之後微微蹙眉。
“陛下……陛下在皇宮率軍抵抗突然出現的克拉肯眷族。”被那雙藍紫色的眼睛一看,人魚護衛心中一顫,下意識地回答了對方的問話,敢直接稱呼陛下名諱的人,這片海洋裏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可惡……入侵點不隻是下層區嗎?”七海嘖了一聲,正要繼續詢問女王魚的安排,魚尾下方突然劇烈震動了一下。
他與底下的人魚護衛們一起轉頭,看到震動傳來的方向立起了一個巨大的陰影輪廓,彎月一樣的前肢高高揚起,隨即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那咆哮聲幾乎化為肉眼可見的聲波,狠狠向著四周擴撒開來,將常年籠罩在翡藍城上空的水霧都吹散了些許。一瞬間七海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無論是他還是下層區的其他塞壬海族,包括正在街道上肆虐的克拉肯眷族們都同時停下了動作。
克拉肯終於還是發動了「同化信息素」——!
作者有話要說:
分章分了半天都不合適,幹脆6k大放送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