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兩個小孩不幹了？”
    節目組辦公室內，聽到手下工作人員的匯報，副導演麵露不悅。
    “是，一大早起來就說不想參加錄製了，想離開。”工作人員抹了把汗，回答道。
    副導演不以為然地輕哼了一聲：“兩個小孩子哪有那麽多想法，估計就是耍小性子，你們去安撫一下就行了。”
    聞言，工作人員麵露難色，說道：“我們安撫過了，不過那兩個孩子的態度很堅決。”
    兩個孩子就那麽不哭不鬧，堅持說要離開，他們也很難辦。
    聽到這話，副導演終於皺起了眉頭。訓斥了工作人員幾句之後，又讓對方將寧辰和寧惜兩人帶到辦公室來，準備親自問問是怎麽回事。
    ——
    很快，寧惜和寧辰兩人便被帶到了副導演的辦公室裏。
    “你們不想參加《交換人生》的節目錄製了？”副導演問兩人。
    “嗯，”寧惜點點頭，又道：“我們不想參加節目錄製了，後麵的錢我們也不要了，還有唔……這兩天花的錢我們也可以還給你們，請問可不可以送我們回去？”
    見寧惜口齒清晰，不像是在鬧情緒，副導演更加不解，於是又問了一句：“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副導演看向兄妹二人，寧辰卻看向了寧惜——他也不知道寧惜為什麽突然不想參加了，不過寧惜不想參加，那就不參加好了。
    “因為……”糾結了幾秒後，寧惜說出了理由：“我做了一個夢，夢裏麵因為我和寧辰表現不好，被觀眾罵，還害得節目組也被觀眾罵。”
    副導演及另外幾位工作人員笑了，又有些無語：大概也隻有小孩會把夢當真吧。
    “放心吧，夢都是反的，你們不會被罵的。”副導演隨便忽悠了兄妹二人一句。
    “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寧惜小聲道。
    那個夢太真實了。
    ——在夢裏，他們都生活在一本叫做《影帝千金三歲半》的小說裏。
    小說的主角就叫做‘寧子妍’，因為一場意外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成了影帝三歲半的女兒。
    因為遠超同齡人的智慧，‘寧子妍’從小就被當做天才少女，在網上更是有一大堆的‘媽媽粉’。
    後來，在‘寧子妍’十一歲半的時候，她和影帝一起參加了一檔名為《交換人生》的綜藝。
    節目播出第一期，‘寧子妍’就因為高顏值、高情商，以及過去在網上積攢的人氣備受關注，被送到素人家庭後，‘寧子妍’也不像是其他幾組明星的子女那樣抱怨條件不好，反而與素人父母相處融洽。‘寧子妍’這樣的表現令她圈粉無數，一舉成為家喻戶曉的國民閨女。
    在這檔綜藝裏：知名大導演的兒子雖然表現一般，但也通過節目順利出道。
    40歲逆襲頂流男星家正值叛逆期的兒子經過節目‘改造’之後也變成了鏡頭前的乖小孩，收獲了許多粉絲。
    其他兩組素人家庭的孩子雖然在節目中沒有受到太多關注，但也順利完成了全部的節目錄製，拿到了節目組的獎金和許多社會資助。
    唯獨‘寧惜’和‘寧辰’，被送到影帝家的第一天就因為不叫人、還推倒了影帝的助理令觀眾們大為不喜。
    後來因為兩人的表現太差，被觀眾直指沒禮貌、不懂感恩、沒素質、白眼狼、心術不正、鳩占鵲巢……
    ‘寧辰’成了眾人口中的小偷，‘寧惜’也成了大家眼裏的小綠茶。
    最後，因為網上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觀眾們的強烈抵製，‘寧辰’和‘寧惜’隻錄製了六期節目就被迫下線。
    獎金也沒有拿到。
    最後她和寧辰怎麽樣了寧惜沒有夢到，但夢裏那些真實的謾罵卻讓她害怕。
    寧惜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副導演打斷。
    “我們已經簽了合同做了備案，前期的準備工作和宣傳也都完成了，你們如果現在離開的話，會給節目組造成很大的損失。”副導演說道。
    聽到這話，寧惜麵色一緊，又想到了之前在廣播裏聽到的新聞。
    “我們要賠很多錢嗎？”寧惜緊張地問道。
    副導演不知道寧惜怎麽會想到這個，但轉念一想，能用這個唬住這兩個小孩也不錯，於是點了點頭。
    果然，被副導演這麽一嚇唬，寧惜麵色更加緊張，趕緊開口道：“那我們不走了。”
    副導演滿意地點點頭，吩咐一旁的工作人員將他們帶下去準備。
    ——
    工作人員讓寧辰和寧惜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又將他們帶到了一間錄影棚內。
    “一會兒我們要在這裏錄製一些先導片和宣傳片的素材，你們隻需要坐在那裏，看鏡頭，然後回答主持人的問題就可以了。”工作人員對寧惜和寧辰說道。
    “你們認識字嗎？”工作人員又問道。
    “認識一點點。”寧惜誠實地回答。
    徐大茂在發病之前曾經上過兩年初中，有一些文化，寧惜和寧辰兩人會的知識都是他在家裏教的。
    “那行，”工作人員將一個題板遞給了二人，又道：“這上麵的字你們都認得吧，先看一下，一會兒主持人過來怎麽問你們就怎麽回答。”
    “好。”兩人應下。
    翻開題板，上麵的問題不算複雜，都是一些簡單的“你叫什麽？”“你們來自哪裏？”“家裏有哪些人？”……之類的問題。
    寧惜和寧辰兩人拿著題板看了一會兒，主持人來了，示意錄製開始。
    鏡頭對準兩人，主持人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你們叫什麽？”
    “我叫寧惜。”
    “我叫寧辰。”
    聞言，主持人笑了笑，又用親切的語氣問：“那我叫你們小惜、小辰可以嗎？”
    “好。”
    “小惜、小辰幾歲了？”
    “七歲半。”兩人齊聲回答道。
    “之前參加過什麽節目的錄製嗎？”
    “沒有。”寧辰回答。
    “但是我們會好好表現的。”寧惜補充了一句。
    主持人點點頭，又問了幾個常規的問題。
    當她的視線下移，落到下一個問題時卻突然愣住——下一個問題是【你們家裏都有什麽人】。
    雖然對這兩個孩子了解不深，但她也從同事那裏聽說了兄妹二人的身世經曆。兩人剛剛失去了親人，卻要她在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這不是在兩個孩子的傷口上撒鹽嗎？
    對此，主持人十分不讚同。
    然而，這個問題在她的題板上做了標紅處理，也就意味著這是節目組要求她必須要問的問題，為了製造話題點而設置的問題。
    主持人猶豫不定，但最終還是在一旁工作人員的催促下，念出了這個問題：“小辰、小惜，你們家裏都有什麽人？”
    “有爺爺、還有奶奶。”寧惜認真回答道。
    主持人又問：“那爺爺奶奶呢？”
    果然，主持人這話一出，寧辰和寧惜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主持人看見寧惜埋下頭咬緊了下唇，看見寧辰握緊了拳頭。
    過了很久，寧辰才用低低的聲音回答了一句：“沒了。”
    “去天上了。”寧惜抬起手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補充道。
    看著兄妹兩人的模樣，主持人實在不忍心再繼續這個話題。
    於是跳過了剩下那些標紅的問題，用盡量輕鬆的語氣說道：“那麽，下一個問題，如果可以實現你們一個願望，你們最想做什麽？”
    ——她想回家，帶著寧辰一起。
    但是題板上不是這樣寫的。
    “我想去上學，”寧惜說完，拉了一下旁邊寧辰的，又道：“寧辰也想。”
    寧辰點點頭，補充道：“我希望等節目錄製結束之後，我們可以去學校上學。”
    兩個孩子的回答簡單樸實，但卻意外的顯得很真實，配上他們無比認真的眼神，竟然讓人莫名動容。
    “放心吧，你們這個願望一定可以實現的。”
    主持人說完，又問了兩人幾個問題。
    ……
    錄製完成，寧惜和寧辰被送回了房間。
    工作人員則將錄製好的材料送到了剪輯室。
    此時，另外五個家庭的宣傳片材料也都錄好了。
    剪輯室內，看著剪輯出來的第一版樣片，總導演卻有些不滿意。
    “順序調整一下，把寧沛一家的采訪放在最前麵，明星家庭和素人家庭交叉播出，把那對龍鳳胎的片段放在寧沛一家的後麵。”
    “另外，”頓了頓，總導演又道：“寧子妍的片段再多給一點。”
    “可是導演，寧子妍的片段已經是最多的了。”
    寧子妍在接受節目組采訪的時候表現得非常好，每一個回答、動作、表情都非常到位，再加上寧子妍又是影帝的女兒、受關注度很高，所以在進行剪輯的時候，寧子妍的片段占比本身就比其他家庭的孩子高了不少。
    “再加的話，會不會有點多了？”剪輯師不確定地提醒道。
    總導演卻擺了擺手，說道：“你們照我說的剪，寧子妍的鏡頭再多都不怕。”
    ——寧子妍自帶粉絲，她的片段多一點正好合了觀眾的心意，再則，寧子妍的身世之謎一直就是網上的熱議話題，如果他們能扒出寧子妍的生母是誰，說不定會成為節目的一個大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