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馴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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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華,電子科技龍頭企業,斯坦福,世界名校,娃娃親,也就是沈煜之的青梅竹馬。
    溫如許聽得出弦外之音,蔡秀玲又道,“說實在的,我兒子,無論是老大還是老二你都配不上,如果你有自知之明,滾出我們家,我或許還能高看你一眼。”
    滾……
    她倒是想。
    可是沈煜之讓嗎?
    他捏著溫年的命,無時無刻在威脅她。
    她能怎麽辦?
    沈鐸的死,是她願意的嗎?
    那一天,她也差點葬身在車禍中,可是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誰顧及過她的感受。
    溫如許攥著拳頭,雙手顫抖著,秦羽看她麵無血色,安撫蔡秀玲道,“阿姨,都是陳年往事了,我和煜之長大了,有各自的生活……”
    “小羽,阿姨知道你喜歡煜之。”蔡秀玲冷笑,瞪著溫如許,“我今天就把話撂這了,離開我兒子,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溫如許一直忍著,忍著……
    終於忍無可忍,她抓著桌子,猛地將桌布狠狠一抽,碗筷飛濺。
    劈裏啪啦的巨響,嚇得蔡秀玲目瞪口呆,從前無論她怎麽羞辱溫如許,溫如許都逆來順受,今天是吃了槍子了?
    “我不要臉?我怎麽著你們家了?為什麽我要承受這些?”
    她將桌布扔在一旁,兩步近前,抓起秦羽往門口拽,“我還沒死,沈煜之就要另娶?當我是什麽!”
    “我是沒有去國外鍍金,也沒有顯赫的家世,有本事讓你的兒子簽了離婚協議,沒本事就不要上門踐踏我的自尊!”
    她吼著,雙眼布滿了血絲。
    每個人都是有脾氣的,積壓到一定程度,就會觸底反彈。
    “溫如許,你敢!”蔡秀玲見狀,撲上去揪扯著她,“拿開你的髒手,放開小羽!”
    秦羽從小到大生活在溫室裏,哪裏經曆過被人撕扯的事,弱柳扶風的,架不住溫如許的推搡,鞋跟一崴,猝然摔倒在地。
    “小羽!”
    蔡秀玲驚呼,緊接著男人低沉的質問接踵而至,“鬧什麽?”
    沈煜之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揣兜,身長玉立地站在門外,鏡片泛著微光,將這一幕的混亂盡收眼底。
    秦羽哪怕是跌倒,也是柔柔弱弱的,擺出的姿勢狼狽中不失優雅。
    “老二,你看看你,娶的是個什麽東西,我們家什麽時候需要一個潑婦當兒媳?”蔡秀玲氣得發抖,“現在就跟她離婚,離!”
    沈煜之看了看秦羽,然後目光定在溫如許憤怒的臉上,薄唇緊抿,不語。
    “小羽啊,有沒有哪裏摔著?”蔡秀玲扶起秦羽來,關切地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溫如許毫不避諱沈煜之的視線,與他對視著,仿佛要看出他深邃的眼中呈現的情緒。
    他要離嗎?
    攆她走嗎?
    莫名地,心心念念企圖離婚的溫如許竟然有些忐忑。
    “你們還傻愣著幹什麽,把她給我扔出去!害死老大也就算了,嫁進沈家這麽多年,連一個子也生不出來,要她吃閑飯嗎!”蔡秀玲指著溫如許嗬斥著傭人,聲色俱厲的,傭人不敢不從。
    就在三三兩兩的人將溫如許圍起來時,沈煜之薄唇輕啟開了口,“我哥死了,她還有追求新生活的權利?”
    下一秒,他進了屋子,扼住溫如許手腕,然後勾住了她的腰,輕而易舉地抱在了懷裏。
    溫如許雙腳懸空,身體的所有重量托在他手上,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沈煜之的話又將她的心沉到了深淵。
    “媽,你不是就想抱個孫子,想沈家有後嗎?”
    他步伐從容地抱著溫如許走上樓,留給蔡秀玲決絕的背影。
    “我讓您如願,讓她生!”
    溫如許驚魂未定,人已經被扔在了床上,她怵惕地爬起來,“沈煜之,你要幹什麽?”
    “你也看到了,我媽的心願很簡單。”他不疾不徐地脫下西裝外套,指尖撥開襯衣的扣子,語氣也是雲淡風輕,“死了個兒子,還一個孫子,很公平吧?”
    “不……不……”
    溫如許連連搖頭,“沈鐸去世我也很難過,是我不該憧憬什麽懸崖求婚的浪漫,我……我有錯,可是,你們可以讓我償命,要不,殺了我吧!”
    她死了,可以平息沈家的仇恨,給溫年延續生的希望,她寧願去死!
    沈煜之坐在床邊,緩緩取下金絲邊眼鏡放在床頭,半闔的眼底,溫柔到能溺死人,“說什麽傻話,我怎麽舍得你死?”
    慢慢地,他抬起手,撫摸上溫如許的臉,“我哥和我,差這麽多嗎?”
    一瞬間,溫如許渾身僵住。
    應該說,沈煜之更加的優秀,帥氣,多金,醫術高超……
    男人溫涼的唇落在額頭,溫如許翻找著回憶裏沈鐸的模樣,卻怎麽也想不起他的眉眼。
    她喜歡的是沈鐸啊……
    不是沈煜之。
    但為什麽,身體在回應沈煜之的親近?
    雙唇相接,抵死纏綿,好像,已經被他馴化了般……
    溫如許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泡在浴缸裏,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身體上留下的曖昧痕跡,似乎,每一處印記都是恥辱。
    沐浴後,她站在鏡子前,渾身的皮膚泛著紅。
    直勾勾地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溫如許狠狠一耳光扇在了臉上。
    “你怎麽這麽賤?”
    她自言自語,恨不得掐死昨天晚上的自己。
    竟然沉淪在沈煜之虛偽的柔情裏……
    她心知肚明,沈煜之就是慣性地發泄獸性而已,把她困在身邊,為沈鐸的死贖罪!
    閉上了眼,她整理著心緒,等悔恨平息,才出了門。
    乘風律師事務所,溫如許剛踏進門,無數道異樣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伴著細碎的閑言碎語。
    “聽說,她邀請葛律師去酒吧蹦迪。”
    “把人給打了!”
    “不是吧?都知道葛律師因為嫖C跟前妻離了婚,她有這麽饑不擇食,這種人也看得上?”
    “估計價碼沒談攏吧?你看看,她每天穿金戴銀,名牌不離手,鬼知道跟多少男人勾搭著呢?”
    溫如許臉色白了白,充當耳旁風,揚起下巴,器宇軒昂地往前走,誰知,被身後的人撞了一下,手裏的包甩了出去。
    “不好意思。”女人溫溫軟軟的話音,快了兩步走到她跟前,作勢要撿起包裏散落的東西,卻驀然怔住。
    那是一板小藥片,大多女人都認識。
    “是短期避孕藥!”
    “我就說吧,她肯定亂得很,長期吃這種東西,可以規避懷孕,每天晚上都可以……”
    紮堆的人們交頭接耳,一個個都化身福爾摩斯,從二十一天的藥,聯想到了私生活混亂,可以給她釘上放浪的標簽,可以很好地解釋為什麽約葛律師喝酒。
    溫如許先女人一步,將藥撿起來,放回包裏,淡定地扣上,凜冽的視線將嚼舌根的人一一掃過,“你們要吃嗎?調理內分泌,效果不錯。”
    眾人麵麵相覷,麵色不一。
    當她堵住了他們的嘴,身後是女人驚訝的聲音,“溫小姐,原來你在這裏工作?”
    溫如許回過頭,看到了剛才不小心撞了自己的人,原本蒼白的臉,更了無血色,“秦……羽?”
    她沒記錯的話,是這個名字。
    “很高興再見到你,溫小姐。”秦羽禮貌性地伸出手,“我是新來的組長,以後請多多關照。”
    溫如許打量著她細嫩的手,肯定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泰華的千金,居然要來工作的嗎?
    她還以為富二代,不是繼承家業,就是遊手好閑……
    溫如許還注意到,她稱呼自己是“溫小姐”,而不是“沈太太”。
    別人不知道她結婚的對象是誰,秦羽不可能不清楚,她這麽說,就是故意為之,不想承認她嫁給沈煜之的事實。
    職業習慣,溫如許總是從一些細枝末葉去分析,頓了會兒,她回以一笑,沒有跟秦羽握手,“組長,空降的?秦小姐之前有打官司的經曆麽?”
    秦羽漂亮的手僵在半空,有些窘迫,隻好抽回,裝作不在意地捋著長發壓在耳後,“那倒沒有,不過我大學期間,專修過法律係。”
    “哦,斯坦福對吧?”
    溫如許主動幫她突顯“高貴”,旋即就是不動聲色的打壓,“也就是說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一來就擔任組長,真是好福氣。”
    說完,還不等秦羽有什麽反應,她轉身就往主任辦公室走去。
    “嘭”地一聲摔上門,溫如許坐在椅子上,臉色格外難看,“老鄧,你什麽意思?不是說這個季度結束後,評選新的組長嗎?憑空多出來個空降兵,我這兩年在事務所,是給他人做嫁衣?”
    劈頭蓋臉的詰問,可見溫如許窩了多大的火。
    她在乘風律師事務所,業績遙遙領先,業務水平也是拔尖的,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季度之後,她就成為一組的組長,有入股的資格。
    鄧遂詹是主任,年過半百,蓄著寸頭,捧著保溫杯吹拂著熱氣,“先別生氣,小題大做了。”
    還小題大做?
    這可是關乎她的事業!
    溫如許詫異地盯著鄧遂詹,老頭子笑嗬嗬地喝了口熱茶,才娓娓道來,“人家就是來走個過場,刷一下履曆表而已。”
    “怎麽說,秦羽法律論文那也是獲過獎的,你啊,就配合著她開展工作,年輕人,不要太過急躁。”
    本來是興師問罪的,老鄧一席話,竟然讓溫如許無話可說,在老鄧看來,是她斤斤計較了?
    “嶺南醫院有洽談意向,正好,你跟秦羽一起去一趟,好好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