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校園文裏的不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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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主名叫許時喻, 萬千農民工當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在這諾大的江城,他像是一隻毫不起眼的螞蟻, 是光鮮城市背後的陰影,幾乎不被任何人放在眼中。
    每天在水泥混凝土和鋼筋瓦礫中穿梭,居住在夏天遮擋不住半分熾熱,冬天抵禦不了絲毫嚴寒的窩棚中。
    終於熬到大老板發了拖欠了好幾年的工資, 足足三萬多元的“巨款”讓他喜不勝收, 甚至開始不由自主的暢想未來。
    —— 當這錢寄到老家的時候, 母親和兒子臉上會浮現出怎樣的笑顏。
    可就是這樣一個再樸素不過的暢想, 卻被一個喝醉了酒飆車的富二代無情的抹殺。
    原主當時沉浸在即將要寄錢回家的喜悅之中, 等他聽到周圍的呐喊聲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極速而來的汽車離他已經不過半米遠。
    ——根本無法躲開!
    鮮豔奪目的百元大鈔似飛雪一般飄散在空中,映襯著鮮紅刺目的血, 竟是比那天空中耀眼的驕陽還要多幾分顏色。
    汽車像離了弦的弓箭一般疾馳而來, 震耳欲聾的發動機轟鳴聲在時喻耳邊炸開, 帶著狂風呼嘯而過,一副勢必要把他碾死在路邊的架勢。
    就在汽車即將觸碰到他身體的一刹那,時喻微微眯起的眸子一瞬間放大了起來, 這具身體常年勞作, 倒是比上一個世界的宋時喻更適合他一些。
    刻在靈魂深處的記憶讓時喻沒有半分的慌張, 隻見他足尖一點, 整個身體便淩空飛躍了起來,雙腳踩在汽車的引擎蓋上, 輕輕鬆鬆就翻了過去。
    時喻安安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甚至連氣都沒有喘, 他轉過身來, 好整以待著看著眼前。
    劇情裏酒駕的男子在撞到人以後神智終於有了少許的清醒,原主被撞以後慘烈的現場使他被迫從昏昏噩噩當中反應過來,及時踩下了刹車。
    極速運動的輪胎在地麵上摩擦出一條深深的印記,又壓著原主的身體滾了過去,汽車顛簸之間,在即將撞上綠化帶的前夕堪堪停了下來。
    而這一次,沒有原主一整條人命來做緩衝,酒精還在那名男子的大腦皮層不斷發酵,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錯誤行為的男子依舊不管不顧地將油門踩到了底。
    汽車衝過緩衝帶,在眾人的驚叫聲中橫穿了一整條馬路,直直撞上了路邊高樓。
    正播放著明星廣告的巨大ed屏迅速閃爍了幾下,隨後徹底的陷入到了黑暗當中。
    而那輛汽車也在一瞬間變得支離破碎,整個車的前方深深地凹陷了進去,一道觸目驚心的殷紅劃過唯美的血痕,時喻透過冒著煙的車門,看到了昏迷不醒滿頭鮮血的男子。
    殷紅的血色染了他滿臉,一道貫穿整個胸膛的傷口皮肉外翻,看起來無比的猙獰,甚至是那道令人恐怖的傷口處都還在不斷的往外冒著血。
    熙熙攘攘的大街,瞬間變得淩亂了起來,尖叫聲,呼喊聲不絕於耳,不少的人麵露恐懼之色,連連往一旁跑去。
    不一會兒,出車禍的地方就變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雖然此次穿越成了一個沒有絲毫能力的普通人,但時喻異於常人的感知還是讓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看著那不斷冒著煙的汽車,隨即翻了翻原主的記憶,片刻之後,找到了那味道的來源——機油。
    濃稠的黑色液體滴滴掉落,很快就在汽車底下匯聚成了一小潭。
    被汽車撞壞了大門的門店招牌搖晃兩下後重重砸了下來,讓本就“深受重傷”的汽車變得更加破敗不堪。
    時喻注意到一根電線隨著招牌一同掉落了下來,電線的底端還在“滋滋”冒著火花,距離滴落下來的機油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機油和冒著火花的電線觸碰到一起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時喻十分清楚,現在隻要有人用木棒把那根電線挑開,爆炸就不會發生,那名酒駕的男子或許也可以活下來。
    但是……時喻為什麽要救他?
    更何況此時車禍地點十米之內都沒有一個人影,就算是汽車發生了爆炸,也不會造成其他人員的傷亡。
    在喝了那麽多酒的情況下還要開車,想必那人應當會料想到這樣的結果。
    劇情中原主被他活活撞死,他自己卻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而這個世界並沒有將酒駕量入刑法,那人隻不過在看守所裏關了一天,就被保釋出來了。
    害死了一條活生生的命,卻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關了一天後出來,依舊該幹嘛幹嘛。
    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不遠處傳來了消防車的警笛聲,但因為道路擁擠,一時半會兒還趕不過來,時喻聽到這聲音後發出了一聲輕笑,隨即不緊不慢地順著人流離開了原地。
    隻因為在消防車聲音響起的刹那間,時喻清晰地看到,那閃著火花的電線隨著招牌的搖晃,已經觸碰到了滴落下來的機油裏。
    穿著簡樸破舊的男子,從容的走在都市的人山人海中,恍若漫步於花叢之間,灰頭土臉並不遮掩他清雋的樣貌,反而是帶上了一股隱沒塵埃的淡然。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在時喻身後響起,漫天的火光映襯著朝霞流雲,為本就炎熱無比的六月更添了一絲滾燙。
    消防車終於穿過擁堵的街道趕到了現場,清涼的水花壓下了躥天而起的火光,但乘坐在駕駛位上的那個人,卻是無論如何都救不回來了。
    ——隻因為,他在汽車爆炸的刹那間,早就被翻湧的熱浪烤成了焦炭。
    不再管身後車禍的事情,乘著陽光,時喻匆匆回到原主幹活的工地收拾了一下行囊,便買了回鄉的車票。
    原主的老家是在南方一個非常偏僻的小漁村,那裏麵朝大海,交通不便,稍微有些誌向的年輕人幾乎全部都離開了村子來到大城市裏打工,原主並不是一個例外。
    但大城市裏人才濟濟,才初中畢業的原主根本找不到什麽好工作,隻能和千千萬萬進城的農民工一樣,選擇做一些體力活。
    原主記憶中的小漁村和時喻在其他世界中遇到的海邊村鎮完全不一樣,沒有絡繹不絕而來的旅客,也沒有努力發家致富的帶領人,居住的是年年發潮的土房子,吃的是海浪翻湧時撿來的海貨。
    村子裏人口不多,世世代代都以打漁為生,但因為小漁村地處偏僻,沒有一條完整的柏油馬路,新鮮的海貨無法大量運出,曬幹的海貨價格又十分便宜,再加上大海無情,隨時都有可能剝奪掉人的生命。
    小魚村裏的人生活世代貧瘠。
    這裏甚至是連一個學校都沒有,想要上學,每天要徒步走好幾公裏的路去鎮上。
    很少有人能吃得了這個苦,再加上他們很少出漁村,未曾見識到外麵繁華的世界,也根本看不到讀書以後會帶來怎樣的未來。
    因此,大部分人念個小學,認識一些字以後,就會選擇出去打工。
    原主本來也是和他們一樣的想法,可隨著慢慢長大,從學校的老師口中,和出去打工回來的時候青年人的嘴裏,原主認識到了一個和小漁村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他心中充滿了對那個世界的向往,他想要帶著父親母親過上不用再辛苦勞作,每天光享受也能吃飽飯的生活。
    因此,無論刮風下雨,嚴寒酷暑,來回近十公裏的路,原主堅持了整整九年。
    他本是那個最有可能有機會考出小漁村,去大城市上大學的人,但天公卻總是不成人之美。
    為了賺他上高中的學費,原主的父親冒著暴風雨出了海,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母親哭瞎了雙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跌進了冰冷的海水當中,等原主哭著求村裏人將她救上來的時候,她已經神誌不清,變成了一個智商隻有七歲的孩童。
    生活的重擔壓在了這個年僅十四歲的男孩身上,他不得不選擇了放棄學業,跟著村子裏的年輕人進城打工。
    但母親還需要有人照顧。
    原主人長得很好看,高高瘦瘦的,說話也斯斯文文,村子裏的一個小姑娘張文秀早早就對原主芳心暗許,趁此機會主動提出了替他照顧母親。
    原主別無選擇,隻能答應。
    因著這份情分,原主在成年以後娶了張文秀,兩人還生下了一個兒子,或許是因為有了孫子,原主的母親不再隨意發病,總是安安靜靜的和孫子呆在一起。
    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照顧了這麽久的一個瘋癲之人,張文秀也感到了心力憔悴,她見婆婆似乎有好轉的跡象,她便趁機提出了想要和原主一起進城打工。
    她看到那些打工回來的女孩身上漂亮的衣著和首飾早就羨慕不已,如今有了機會,便開始了肆無忌憚的購買。
    很快,原主的工資便不夠她的花銷了,但張文秀的購買欲卻沒有得到絲毫的節製。
    二十歲出頭的女孩長得水靈靈的,雖然已經生了一個孩子,但那種未曾被塵世汙染的單純還是讓張文秀的上司對她動了心。
    在數不盡的糖衣炮彈和甜言蜜語之下,張文秀選擇了和原主離婚。
    因為她發現,年少時那點朦朧的愛意,早已在夜以繼日的磋磨當中消失殆盡,她自認為她替原主照顧了這麽多年的瘋癲母親,又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讓許家有了後,她不欠他的了。
    原主自然也是認識到了這一點,知道自己不再是當初校園裏的那個天才少年,很快就同意了離婚。
    張文秀走了,兒子許初念留給了原主。
    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自己一樣早早的輟學,沒有文憑受盡白眼,比之前更加拚命的幹活,想要供兒子念大學。
    一切仿佛是踏入了輪回一般,原主初中畢業的那年夏天,父親葬身於大海,在原主的兒子許初念初中畢業的前夕,原主被一個酒駕的人撞死在了馬路邊。
    一個隻有七歲智商的老人,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又該怎麽生活?
    但麻繩總挑細處斷,厄運偏纏苦命人。
    就在原主被撞死的這天晚上,許初念被鎮上的小混混打斷了腿,原主杳無音訊,七歲的癡傻奶奶連醫院在哪都不知道,他們根本沒有錢交手術費。
    好好的一個孩子,一夕之間成了一個跛子。
    等到許初念的腿已經沒有了徹底治好的可能的時候,撞死了原主的那個酒駕的魏翔,終於帶著一大筆錢高高在上的出現在了許初念的麵前。
    江城魏家憑借房地產發家,魏翔是魏董事長的老來子,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什麽事都敢幹。
    心懷怨恨的許初念終於知道了原主一直聯係不上的真相,可心中的恨意,卻早就難以消散了。
    為了補償,也為了名聲上能夠好看一些,魏家人把許初念送去了江城的私立高中,還給他交了全部的學費和生活費。
    可這裏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富二代,不是富二代的,也是憑借著自己優異的成績考進來的,唯有許初念,一沒身份背景,二沒學習成績,還是一個走路都走不利索的跛子。
    很快,他就成了所有欺淩的對象,被打,被罵,撕作業本都是毛毛雨,他們逼著他用那條瘸掉的腿在他們麵前跑步,肆意的嘲笑著他身體的殘疾,無所不用其極的挖苦諷刺。
    這些生活在象牙塔裏的少年少女們,根本不會知道這些欺淩會給別人帶來怎樣的傷害。
    而有時候越是單純無辜的人,越會做出無比惡毒的事情來。
    一次許初念在被欺負的時候,一個女生不經意間路過救了他,讓許初念沒有想到的是,此時救下他的女生,和當初他被打斷腿時,在巷子裏喊報警的那個女生,是同一個人。
    白月光和朱砂痣融為一體,蘇蘇成了許初念永遠無法宣之於口的存在。
    然而,縱使他將心中的情意壓了又壓,卻還是被人發現了,而那人,正是欺負的他欺負最狠的魏家長孫——魏卓星。
    魏卓星表示這個女孩很獨特,和其他那些上趕著要做他女朋友的女孩完全不一樣,不管是為了探尋心中的那點悸動,還是為了更加肆無忌憚地羞辱許初念,魏卓星開始高調的追求蘇蘇。
    而每當蘇蘇為了許初念和魏卓星爭吵以後,許初念就會迎來更加嚴重的欺淩,可他卻甘之如飴,隻因為他想要保護心上的女孩。
    一次蘇蘇和魏卓星吵架以後,為了氣他,跟著許初念回了家,這事引發了魏卓星的不滿,帶著一大群人衝進了許初念的家要打他。
    智商不足的許奶奶為了保護許初念,被人一棍子打在了後腦勺處,當場就沒有了呼吸。
    蘇蘇嚇壞了,哭著撲進了魏卓星的懷裏,見出了人命,一群半大的少年終於害怕,放了狠話後轉身離開。
    許初念抱著徐奶奶的身體枯坐了一夜,天亮之後,人去樓空,蘇蘇再也沒有見過許初念。
    直到她和魏卓星大學畢業要結婚的時候,她終於再次見到了他,卻是在綁架的現場。
    許初念像地下通道裏的老鼠一般苟延殘喘,暗中謀劃多年,就是為了殺掉魏家人報仇,在綁架魏卓星以前,他已經把當年跟著魏卓星一塊衝進家裏來害死他奶奶的那個混混給解決掉了。
    但撞死他父親的魏翔卻是他一直都無法接觸到的存在,許初念無可奈何之下隻能綁架魏卓星引,用他引出魏翔。
    然而,就在他即將要動手的時候,那個唯一給過他溫暖的女孩蘇蘇出現了,眼前已經成年的女孩和記憶中那個少女重疊在一起,在她的細聲安哄下,許初念有了一瞬間的動搖。
    早就看懂了蘇蘇眼神的魏卓星趁此機會一腳踢開了許初念,他來不及去撿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就被圍在周圍的警察一槍擊斃了。
    張文秀接到消息的時候,看到的就隻剩下兒子冰冷的屍體,她知道許初念恨她拋棄了他,可她卻從未想過他會恨她到這個地步,恨到獨自一個人踽踽獨行這麽多年,都從未想過要去找她。
    張文秀再婚後丈夫對她卻遠沒有原主那麽體貼,再加上她沒有生下個一兒半女,晚年過得也比較淒涼。
    接到兒子死訊的她徹底崩潰,不顧一切的想要利用夫家給予魏家打擊,但卻被丈夫的原配子女給發現,她直接被掃地出門。
    身無分文的她瘋瘋癲癲的離開,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也許死了吧……
    當蘇蘇無意間聽說了張文秀的事跡以後這麽想著,但許初念的一切,早就和她沒有關係了。
    故事的最後,反派接受了他應有的代價,男女主也是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個屁!
    時喻頭一次想要罵人,看完故事主線的時喻隻想要衝到時空管理局去把主係統拉出來錘打一番,問問他到底誰才是反派。
    他做了那麽多的反派任務,可每一個所謂的“反派”,隻不過是站在了“氣運之子”的對立麵,為了促使對方上進的存在,時喻自己當反派的日子裏,隻除了兢兢業業搞事業,給氣運之子提供動力以外,可從未做過什麽作奸犯科的勾當。
    而這個世界裏,所謂的主角卻是實打實的害死了原主一家三代人,到最後竟然還能夠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生活。
    但任務一經開始,除非完成所有的kpi,否則是沒有辦法返回任務大廳的。
    時喻從角落裏扒拉出來2333,滿帶疑惑的問道,“這些世界,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抱歉宿主,2333沒有權限。]
    時喻抬手將他扔回了角落,“要你何用?”
    2333也很委屈,他隻是一個剛剛出廠的小萌新啊喂!
    ——
    原主的故鄉是真的偏僻,時喻下了火車以後,搭了一趟出租,又轉了兩趟大巴,才終於到了許初念上學的鎮上。
    此時夕陽已然落山,溫暖的霞光散發著陣陣餘暉,落日餘蔭裏,整個小鎮都帶著一股古樸的氣息。
    但此時的時喻卻絲毫沒有時間去欣賞這些景物,兩條修長的長腿包裹在破舊的工裝褲裏,快速地遊走在中學後麵的小巷中。
    劇情中隻說許初念在小巷裏被圍堵,可小鎮的巷子四通八達,像一個密密麻麻的網格,若不是時喻記性好的話,恐怕很快就會迷失其中。
    學校四周的巷子都已經找尋完畢,時喻思索了一番,正準備往小漁村所在的方向走去,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幾聲不太尋常的聲響。
    他尋著聲音快速前往,悠長深邃的巷子像一個深淵,隻聽得見聲音,卻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卻忽然,就在時喻即將要拐彎的時候,一個女生從側邊的巷子裏走了出來。
    眼前的少女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身上穿著幹淨的藍白校服,滿頭青絲用皮筋在腦後束了一個高高的馬尾,額間幾縷胎毛修飾的額頭飽滿又圓潤,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當她認真注視著人的時候,大大的瞳仁又黑又亮,讓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叔叔,你不能過去。”
    少女抬起一隻胳膊攔住了時喻的路,似乎是因為有些緊張,她的胳膊微微輕顫著,鼻尖冒出了幾滴細小的汗珠,映射著一點紅色的小痣,為她單純的氣息增添了幾絲勾人的味道。
    長得如此漂亮,再加上正好出現在許初念被打斷了腿的巷子旁,少女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蘇蘇明明早早就來到了這裏,卻還非要等到許初念被打斷了腿才出現,甚至還攔著自己不讓過去。
    時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表情來,看來這個所謂的女主角,也並不像劇情中描述的那般溫柔善良啊。
    他微抬起眼簾撇了一眼蘇蘇,一句話沒說就要轉身繞過她離開。
    卻沒想到蘇蘇死死的拉住了時喻的衣擺,死活不讓他過去,“叔叔,你真的不能過去。”
    她的大眼睛裏閃著水花,顯露出可憐無比的樣子,“叔叔行行好,我的好朋友和她喜歡的男生在裏麵,我是在這放風的,我不能放你過去。”
    看著蘇蘇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時喻冷笑一聲,“編,繼續編。”
    蘇蘇咬緊了牙關就是不鬆手,“我沒有騙你!”
    時喻挑眉,“你是不是還要說你那個好朋友喜歡的人叫許初念?”
    蘇蘇愣了一下,抓著時喻的力道下意識地鬆開了些,臉上浮現出一抹被抓包的尷尬,“你……你怎麽知道的?”
    趁此機會,時喻迅速將自己的衣角從蘇蘇手中抽離,“因為我是他爸。”
    拐過牆角,時喻終於看到了被圍在混混中間的許初念。
    和劇情後期描寫的經曆了種種磋磨以後的麻木不同,此時半大的少年滿臉狠戾,一雙眼睛似狼崽子一般泛著凶光,手無寸鐵的他,竟是和七八個手拿棍棒的小混混打得不相上下。
    “狗宰種,老子勸你把身上的錢快點交出來,免得受那些皮肉之苦,誰不知道你爹娘都不要你了,拿著那些錢也沒什麽用,還不如好好孝敬孝敬……”
    “嘭——”
    小混混話未說完,就結結實實的挨了許初念的一拳。
    半大的少年背靠著牆,聲音幾乎是從胸腔裏嘶吼出來,“你他媽的再說一遍!”
    “誰沒人要?啊?!誰沒人要?!!”他喊得歇斯底裏,脖子和臉全部都漲得通紅,憤怒幾乎快要將他整個人給燃燒起來。
    “娘西皮的,”為首的小混混挨了一拳,又被罵了一頓,感覺自己大哥的地位受到了冒犯,他發出一聲獰笑,“給臉不要臉。”
    “兄弟們,給老子一起上!”
    七八個人將許初念團團圍住,手裏的棍棒不要命般的朝他身上揮去。
    為首的那人拿著一個手臂般粗細的鐵棍,隱藏在人群後方,眼看許初念即將不敵,他頂著嘴唇發出一聲冷笑,麵帶嘲諷,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鐵棍,用力揮向了許初念的小腿。
    許初念雙手抵住了揮向自己腦袋的棍棒,卻已經無力去阻止那根鐵棍。
    他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不想看到自己腿被打斷的情形,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傳來,反而是聽到了一聲那小混混的慘叫。
    他似乎格外的痛苦,那陣陣哀嚎宛如殺豬一般撕心裂肺,讓許初念好奇地睜開了雙眼。
    此時正是天際將暗不暗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帶上了一股朦朧感,格外的不真實。
    隻見方才還把他團團圍住的混混們,此時一個個全部都仰麵躺在了地上,就像是武俠小說裏被點了穴道一樣。
    他們以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躺著,身體完全無法動彈,隻有一雙眼珠子在滴溜溜的打著轉。
    在那一群人中間,一名男子背對著他站著,逆著依稀的光影,許初念覺得他好像是一個英雄。
    心裏是這麽想的,他嘴上也這麽說了,“你是……專門來拯救我的英雄嗎?”
    許初念沒有看到時喻究竟是怎麽做的,但其他人卻是瞧得清清楚楚,時喻隻不過是拿幾個小石子打在了他們的手腕處,他們手中的棍棒便一個接一個的掉落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力氣拿起來了。
    此時聽到許初念這麽說,一個個也把時喻當成了武俠小說裏那樣會功夫的大俠。
    他們雖然身體無法動彈,說話卻還是可以做到的,此時一個個全部都張嘴開始求饒起來,隻說是和許初念在打鬧,根本沒有想將他們怎麽樣。
    一群人一口一個的大俠讓時喻很是無語,他沒有理會那群小混混,反而是緩緩轉過身抬手揪住許初念的耳朵,“不是大俠,也不是英雄,我是你爹!”
    “小兔崽子!不學好,在這跟人打架,嗯?”
    許初念還沒出聲,一群小混混們卻是立刻慌了起來,無論方才表現得多麽凶殘,但他們其實也都還未成年,此時見到一個大人出現,內心都不由得帶上了一些恐懼。
    為首的那個小混混更是瞳孔一縮,身體控製不住地開始顫抖了起來,“大……大叔,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許初念了,饒命啊……”
    劇情中就是他那一鐵棍,直接打斷了許初念的骨頭,致使他落下了終身的殘疾。
    半大的少年一天到晚別的不幹,光學人家打架鬥毆,時喻決定給他點教訓。
    對於這些十四五歲的少年而言,時喻一個成年男子是十分高大的,當對方邁著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時候,為首的小混混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驚恐萬分地瞪大了眼睛,身體控製不住的想要後退,可因為時喻點了他的麻穴,他根本使不上半分的力氣。
    “你……你不要過來。”
    “你讓我不過去我就不過去?”時喻緩緩在為首的小混混麵前蹲下,勾唇一笑,宛若一個修羅惡鬼。
    “你……你要幹什麽?我告訴你……”
    “唔——”
    為首小混混的話音戛然而止,隻因時喻脫下了他的襪子塞進了他的嘴裏。
    平日裏小混混從未覺得自己的襪子竟然會是這般的臭,熏的他幾乎快要嘔出來。
    但時喻用了巧勁,用襪子壓住了他的舌苔,再加上那股子難以言說的惡臭味道,小混混根本沒辦法把襪子用舌頭頂出去。
    時喻抬手把小混混倒了個個,隨手撿起一根木棍就重重地向著他屁股上抽了過去,“讓你一天天的的不學好,你爹媽送你到學校裏來就是為了讓你打架鬥毆的嗎?”
    時喻很是知道如何打人才是最痛,而且外表看不出絲毫的傷痕。
    他冷著一張臉,惡狠狠地威脅著小混混,手下的動作也是沒有絲毫的停歇,直揍的那小混混涕泗橫流,卻又叫不出來。
    那模樣別提有多淒慘了。
    他帶著巧勁一下一下打在小混混尾椎骨側麵一點的位置,這是時喻曾經做反派任務時學到的一個技巧,短時間內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問題,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腿會越來越疼,越來越疼,直到再也走不了路,成為一個瘸子。
    人們總是經常用“他還是個孩子啊!”來為那些犯了錯誤的未成年人辯解,可他們卻從未想過,被那些所謂的“孩子”傷害過的人,又何嚐不是個孩子呢?
    劇情裏蘇蘇經常安慰許初念,說她了解他的痛苦,對他感同身受,可這世上本就沒有感同身受一事。
    莫經他人苦,怎勸他人善。
    因此,許初念斷腿的痛苦,小混混也必須要體驗一番才是。
    確保小混混今後需日日忍受瘸腿的煎熬,時喻反手扔掉了手裏的棍子,“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家混□□,再讓我看到你欺負人,信不信老子廢了你?”
    許初念聽著時喻意有所指的話語,悄咪咪的往後挪了兩步,他自己這段時間也沒有好好上學,每天到處鬼混,時喻該不會也要想廢了他吧?
    小混混早已痛到泣不成聲,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因為劇烈的疼痛五官都有了些許的扭曲,哪裏還有曾經大哥大的樣子。
    接受到時喻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小混混整個心肝都跟著顫了顫,他雖然也跟著一些道上混的大哥,但那些大哥也不是真的是亡命之徒,這般銳利的視線,讓他忍不住心生恐懼。
    無法說話的他隻能不斷地搖著腦袋,驚恐萬分。
    時喻抬手用棍子挑出了他口中的襪子,萬分嫌棄的開口,“把你臉擦幹淨。”
    “哎!哎!”混混趕忙點頭,生怕自己的動作慢了一分又會惹了這個煞神的不悅。
    小混混剛整理好準備離開,接到報警電話的警察卻在此時到了現場,“誰報的警?”
    “是我,”時喻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他們搶我兒子的錢,還打他。”
    小混混們見到警察都快要哭了,他們從未這般期待過警察叔叔的到來,一個二個都趕忙開始告狀,希望他們把時喻給抓起來。
    麵對警察疑惑的眼神,時喻無奈地攤了攤手,“我什麽都沒做,我是被冤枉的。”
    “不可能!”為首的小混混高聲尖叫,“就是他打我。”
    然而,警察按照他的說法仔細的檢查了他的屁股和手腕,別說被揍得皮開肉綻了,就是連一點紅印子都沒有。
    一名警察滿臉的不悅,“現在的小孩,撒謊都快要成性了,汙蔑人也不是這麽個汙蔑法。”
    “真的……”小混混欲哭無淚,他都快要絕望了,“你們為什麽不願意相信我?”
    警察快速地把他們壓上了車,“說謊也要講證據,你們說人家打你了,打你們的印子呢,用棍子打了人,能不留一點痕跡嗎?”
    小混混猛然想到自己身體全然無法動彈的那一段時間,心頭忽然一顫,他回頭看了一眼警車的後方,時喻對著他露出了一抹挑釁的笑。
    完了……
    小混混頓感悲涼,他是真的把大佬給得罪了。
    時喻抬腳踹開了小混混遺落在他腳邊的襪子,隻覺得還是打輕了,才能讓他敢在警察麵前告狀。
    父子倆跟著警察一起往巷子外麵走,準備去警察局裏做筆錄,路過方才遇到蘇蘇的地方的時候,時喻發現她還在那裏。
    看到許初念過來,女孩帶著滿臉的擔憂衝了上來,她抓著許初念的手臂就是一頓上下打量,“你怎麽樣?沒事吧?要不是我報了警,我都不敢想象……”
    “停——”
    時喻打斷了蘇蘇的絮絮叨叨,將許初念的胳膊從她手中抽了出來,“首先,警察是我叫來的,跟你報不報警沒關係。”
    “其次,方才攔著不讓我去找我兒子的人也是你,現在假模假樣的在這關心,你究竟有何用意?”
    蘇蘇直接一個大寫的懵,滿臉驚愕的看著時喻,“你真的是許初念的爸爸?”
    時喻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這個所謂的女主角身上,透露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怪異,“不然你以為呢?”
    蘇蘇還是有些不可置信,視線掃過時喻,最終落在了許初念的身上。
    許初念微微點了點頭,“是我爸。”
    蘇蘇駭然大驚,她似乎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麽許初念的爸爸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但她的反應很快,隻不自然了那麽一瞬間,立馬就調整了過來。
    她眼眶慢慢濕潤,看起來難過極了,“許叔叔,我知道你是許初念的爸爸,可是你也不能這麽汙蔑我呀。”
    長相白淨的少女垂著眼眸,臉頰上帶上了幾分少許的羞澀,微紅著眼眶不敢直視許初念,“我……我隻是關心許初念而已,我看到他被那麽多人圍堵,我……我擔心。”
    “我已經沒事了,天不早了,你也快點回家吧!”許初念記得眼前的這個女孩,是和他同班的同學。
    但他們倆卻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自己沒了媽,又沒了半個爹,還有個癡傻的奶奶,幾乎沒有人喜歡他。
    而蘇蘇不一樣,她家裏是這個鎮子上最有錢的,她會跳舞,會彈鋼琴,長得還漂亮,老師同學都喜歡她。
    對於這種宛若春花般絢爛的女孩子,哪個少年又不曾有過心事?
    但許初念知道,他們的差距太大,她也沒有資格和她站在一起,如今能夠得到她的關心,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留守兒童,內心總是自卑的。
    眼看著自家便宜兒子被人家三兩句話就籠絡了去,時喻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一下許初念的額頭,“瞧你那出息。”
    “別碰……”
    許初念本是想要說“別碰我”,對於這個一年見不了兩次麵的父親,他本能上是有些排斥的,可看著眼前女孩委屈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拐了個彎,又變成了另外一套說辭。
    “蘇蘇她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
    遇到心生好感的主角,反派總是被降智,還好時喻早有準備。
    原主有一個十分破舊的三星手機,除了發短信打電話,基本沒有了其他的功能,但錄音功能還是完整的。
    在剛剛遇到蘇蘇的時候,時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因此便把他們的對話都給錄了下來。
    時喻掏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蘇蘇那極具特色的聲線順著帶有些許雜音的聽筒傳入了許初念的耳朵,“叔叔,你不能過去……”
    在兩個小屁孩震驚不已的目光下,時喻將作為證據的手機交給了警察,“不好意思,剛才忘記了,圍攻我兒子的時候,這個女孩子一直阻攔我,我懷疑她和他們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