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修羅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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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能想到,今天的這個修羅場竟然如此逼人。
——真是開了眼了。
國木田剛才全程在旁邊看得安靜如雞,還默默的推了好幾次眼鏡。一方麵想驚歎‘居然有人能這麽親近的管著太宰’,另一方麵又在了然‘太宰果然還是太宰啊,是管不住的’。但現在看到織田先生退讓後,異世界的太宰居然有點慌,想解釋又無從開口的模樣。僵硬的氛圍瞬間拉滿了。
就算他不是當事人都有點繃不住了,國木田容易替別人尷尬的毛病直接犯了,他沒忍住開始在心中怒吼:
關他什麽事?!
現在找個理由讓他離開啊!
他感覺現場的氣氛不是一點兩點的讓人窒息。太宰你果然也有今天!哪個宰都是宰,國木田一點都不同情!
眼看著紅發男人就要推門去武裝偵探社了,再不解釋就徹底沒戲了。荒海又咳嗽了兩聲,態度老實了,他的臉上恢複了正色,通情達理的挨個開始解釋——總不能真把織田作惹毛不管了:
“織田作,我確實是沒有第一時間去武裝偵探社。因為我降落後遇到了港口黑手黨的人呀。你知道我的情況,一定要解釋的話,能剛穿越就順便獲得一份工作,不管是安頓還是找人,對我們的情況都有利。”
‘——既然穿越過來後就是宰,能利用這個身份獲得好處,就是一抬手的事,那為什麽不做呢?’
眼神對視間,月半就清楚了基友荒海想傳遞過來的這個意思。
“至於中也的車——”繃帶青年詭異的沉默了兩秒鍾,變回了可可愛愛的毒蘑菇宰版耍無賴的表情,他雙手攤開搖頭,拖長了腔理直氣壯,“這個沒什麽好解釋的!捉弄中也——需要理由嗎?順便栽贓太宰治——也需要理由嗎?我和太宰治同一天生日難道怪我咯?”
他看起來還有點委屈。
‘好吧,算你過關。’月半勉強點了點頭。
基友這麽說,他反而不會覺得生氣。說到底他氣的大半原因都是荒海不愛惜自己身體罷了,小半也隻是想得到個解開疑慮的回答而已。
“然後,我沒有第一時間去找你是因為……”說到這裏,荒海反而語頓了。他幹咳一聲,看向了一旁空氣中,視線漫無落點,有點難以啟齒。
——武偵宰饒有興致的睜大眼睛,準備一眼也不錯的欣賞接下來的畫麵,別人看不出來,但他瞬間就能分辨出同位體的不自在,那種表情下應該還有點隱藏起來的難為情……嘶!不能再想了,他要起雞皮疙瘩了!
武偵宰臉色都有點詭異得發綠,搓了搓胳膊強行停止了自我代入。陌生的太宰治在短暫的停頓後,已經一臉若無其事的說出了口,表情鎮定,偽裝得非常完美:
“因為,我相信織田作也會第一時間來找我的。”
“我知道了,和國木田先生吃飯也是因為恰好到晚上餓了吧?”月半已經冷靜了下來。
“不,是因為捉弄國木田很有意思!”荒海飛快的說出來,他又長又密的眼睫毛上下眨了幾次,一臉貓貓可愛的試圖打量月半有沒有再生氣。
國木田:“——喂!”
他的拳頭怎麽突然又硬了呢!
果然不管是哪個太宰都這麽討厭!
“還有造型的問題……”繃帶青年就像個乖寶寶一樣,從剛才開始細細的一條條都掰碎進行了解釋,老實的不得了,“這一點是我的不對……但是織田作要不要去照照鏡子,你的假發歪了,紅色的頭發都露出來了哦?”
“而且。”荒海語句誠懇的補充了一句,為自己的話佐證:“妝也花了。”
這裏隻是一條普通走廊,沒有鏡子可以照。但之前他們在外麵大聲吵吵的音量太大了,怎麽可能瞞得過裏麵的武裝偵探社?隻不過是社員們都安靜如雞的縮著,並不出來打擾或者參與這個修羅場而已。在荒海的這句話剛落下後,門就突然開了,一麵鏡子被舉了出來,是中島敦弱弱的在縮在後麵,試圖為荒海的話增加說服力。
‘……噗。’
‘忍住!不能笑!’
如果不是月半還記得自己是麵癱的織田作之助,他一定就在瞬間笑出聲了。不怪基友了,他現在的樣子就是很搞笑,他看他也笑啊!
“是吧是吧?”荒海仿佛能看透他心裏在想著什麽似的還在認真附和著。
月半周身的氣勢緩和了不少,雖然餘怒未消,但終於不是剛才那副想拉開距離的疏離樣子了:“……就算是這樣。”
那麽,那些真正惹他生氣的部分呢?
不顧身體虛弱入水?不顧腸胃脆弱吃超辣的咖喱飯?還再次誘發了支氣管炎的咳嗽?最後濕漉漉的一直放任自己的衣物被自然晾幹……
他隻是一會兒沒看住荒海而已,連一天都沒到,對方就幹出來這麽多皮皮的作死事情,能搞的都搞完了!基友荒海正是因為解釋不了這部分的動機,所以才在前麵事無巨細的做出解釋,想要讓他不生氣的吧。
月半從剛才發過火後確實已經不生氣了,不是心情難過的退縮那種不氣,是真的冷靜下來了。
因為他無奈的知道,就算他再怎麽說,基友荒海還是不會愛惜身體,這點是改變不了的,就像太宰治無法停止嚐試自殺一樣。他除了盯著還能怎麽辦呢?
……看到紅發男人此刻的臉色,荒海知道事情終於算是翻篇了。
繃帶青年審度著時機,這時候才敢像貓貓一樣磨蹭過來,他的鳶色眼眸裏滿是誠摯,超小聲的道歉了一句:“織田作……對不起。”
“……啊。我知道。”月半恨鐵不成鋼的伸手,猶豫掙紮了好半天,最終還是隻過去呼嚕了一把繃帶青年手感良好的黑色卷發。
現在變得這麽乖,又是道歉又是誠懇解釋的,這不是能處理得很好嗎?要是剛才他就直接這麽做了,月半還會生那麽大氣嗎?
基友荒海,真是個天生的太宰治!這穿越身份還真沒搞錯。
“……再說了,織田作,我還沒有問你呢!”荒海看紅發男人不追究了,膽子又大起來了,他恢複正常態度,突然反過來憤憤的指責道,
“——你居然背著我有別的宰了!你到底有幾個宰?!”
國木田:“?”
他已經看到中島敦鏡子後顫抖的手了,還有再後麵蹲著吃瓜滿臉震驚的同伴們。說真的,大家不覺得堵在武裝偵探社外進行修羅場很奇怪嗎?大家也不覺得都躲在一麵鏡子後聽牆角很讓人想吐槽嗎!
總之國木田的目光控製不住的想往置身事外的自家偵探社太宰身上扯,看看他是什麽表情。
但他還沒來及看到太宰有反應,就聽到織田作之助先生冷靜的一口帶過了話題,壓根不上套:“就算你這麽說了,我也不可能答應你吃蟹肉的——太宰。這幾天,你要養腸胃,都喝粥。”
紅發男人的語氣如此堅決沒有餘地。
“……?!!”鬥嘴沒討到好處還突然得知了噩耗的荒海如喪考妣,發出哀號,“為什麽啊!”
貓貓驚呆,貓貓被擊沉了。
這前後兩個話題根本沒有邏輯關聯!
“……”武偵宰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
他剛才從兩個人開始和解起就變得異常安靜。黑發青年仍然雙手插兜,倚在樓梯口的窗邊,任由微風拂動著那件沙色長風衣的下擺。
他沒再煽風點火,而是看著兩個人打鬧,眼神寧靜含笑,露出了少見的放鬆姿態,仿佛放任自己回到了某一段當初的記憶之中。
一直到現在,聽到陌生太宰治痛不欲生的哀號,武偵宰才突然像是活了過來,眼神又變得生動了。他眨眼間就有了個主意,不懷好意的湊過來建議道,嗓音清朗:“說起來——不如我們今晚去吃蟹肉大餐吧!”
荒海:“?!”
“今天我請客哦!”武偵宰少有慷慨的高聲說著,他笑容燦爛,寬容的示意偵探社裏的大家不要躲了都出來,一邊還揮舞著自己的錢包做保證,一張黑卡似乎一閃而過。
國木田投以半信半疑的視線。其他社員像沸騰的水開鍋了一樣議論起來,喜笑顏開。
“真是不巧,你們好像吃過飯了吧,還能吃得下嗎國木田?”武偵宰回過臉,惋惜得好像很真切似的,尤其是衝著另外一個宰:“我們吃蟹肉大餐的時候——我會記得給你點粥的。”
如遭雷劈的國木田:“……!”
是啊!
他晚上已經陪著異世界的太宰治吃過一頓了!可惡!好不容易碰上一次太宰請客的稀奇舉動,他居然趕不上嗎?!
這下消沉的人又增加了一個。
武偵宰看到搭檔被迫害了,笑的頓時更開心了。
話題說到這裏,已經不需要大家幹站在門口了,由武偵宰打頭往武裝偵探社裏走去,月半故意裝作看不見基友的樣子跟上。他對此毫不憐惜,荒海實在太皮了,應該吃點苦頭!這就是報應!
“太宰——我是說另一個太宰。”從裏間剛走出來的與謝野醫生一開口,兩個青年都齊齊看了過來。
她這才察覺到了不妥當。
“說起來,兩位太宰先生要怎麽稱呼呢?因為名字和長相都一模一樣的話……”中島敦不愧是貼心小天使,他皺著眉恰到好處的思考著開口,問出了大家此刻心中的疑惑。
月半和基友荒海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陌生的那位太宰治主動開口:“取個代稱吧。比如他是武偵宰,因為生活在武裝偵探社。”
“那你呢?”武偵宰表情難以捉摸,說不清他是不是有點不滿自己代稱是被同位體起的,於是故意反問,“……港口宰?”
‘好難聽!’
月半這一瞬間的腦回路和在場其他人都高度重合了。
“荒宰。”荒海卻鎮定自若的吐露出了一個稱呼,他掃了身旁的紅發男人一眼。哪怕他和基友碰麵後完全沒有過對口供,他也壓根不擔心兩人的說辭對不上,荒海毫無負擔的解釋道,
“我以前就打算辭職當一名畫師,最近在計劃這件事,筆名就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