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棺材裏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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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姑娘……”
“公子, 我們姐妹雖有惡作劇,但真的沒有害過人呀!”
兩個姑娘直接給他跪了。
“不是, 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江停雲無語道, “二位雖然是鬼,但身上卻並無煞氣,我自然知道你們沒有害過人。”
二女對視一眼, 將信將疑。
江太阿奇道:“這也能看得出來?”
江停雲點了點頭, “我學過一點望氣之術,第一眼就看出這兩位姑娘並非惡鬼。”
隻不過, 她們身上的怨氣極重, 如今又添了執念,想要正常投胎幾乎不可能。
至於這執念從何而來?
江停雲的目光從江帆二人身上一掃而過, 答案不言而喻。
看來不光是女鬼魅力大, 他這兩位好兄弟的魅力也不小。
如今隻希望那道士給的符是好的,能讓這兩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免遭空餘恨。
安置好江停雲的住處之後, 江太阿出去買了東西,交與小謝與秋容二女整治了一桌好菜,並拿出了她們自己釀的酒, 給江停雲接風洗塵。
在宴席上,二女用侍奉大伯子的禮節,來給江停雲敬酒布菜,十分殷切。
江晴雲隻覺受寵若驚,急忙道:“兩位年歲都比我長, 很是不必如此, 快坐下一起吃吧。”
他發誓, 自己真是一片好意。
但二女卻會錯了意, 小謝直接紅了眼眶,秋容有些氣不過,直接質問:“莫非江公子嫌棄我們姐妹是鬼類,覺得我們配不上你的兄弟嗎?”
這誤會可就大了。
江停雲看了江帆一眼,正色道:“出身本不是自己能選的,妖精鬼怪若是心存善念,那便是福非孽。人若是為非作歹,豈非比鬼怪更加可怕可惡?”
認真說起來,這世界上的鬼怪哪裏毒得過人心?
與其說人對妖精鬼怪是害怕,不如說那是對異類本能的排斥。
秋蓉的臉色立刻就緩和了,對江停雲再拜道:“江公子果然是明理之人,怪不得阿帆對你讚不絕口。”
小謝也破涕為笑,又給江停雲斟了一杯酒,“是我們姐妹小人之心了,還請江公子喝了這杯酒,寬恕我們姐妹吧。”
江停雲還能怎麽辦呢?
他隻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了。
然後,他亮了亮杯底,笑著邀請道:“兩位姑娘若不介意,還是同座吧。”
小謝羞赧道:“我等婦道人家,哪有上桌的道理?”
江停雲灑然一笑,“我們鄉下人家,也沒那麽多講究。想來我沒來的時候,兩位姑娘也是座上常客吧?”
對於江帆和江太阿兩人,他如何不了解?
也正是知道兩人不是那種迂腐的,他才直接請小謝二人上桌。
見二女聞言,瞬間紅了臉,又對江停雲福了福身,這才在下首坐了。
江亭雲這才問道:“碼頭上那個大船,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帆道:“湖南有白蓮教叛亂,縣城的人都說,那船上住的一家子,是白蓮教的餘孽。”
白蓮教這個教派,可謂是天生反骨仔,妥妥的造反專業戶。
無論在哪個朝代,他們都打著恢複前朝的旗號蠱惑人心,發展教眾收斂錢財。
前朝在的時候他們反人家,如今前朝滅了,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麽有臉用人家的旗號的?
江停雲聞言不由皺眉,“這兩年的叛亂,是不是太多了點?”
在揚州的時候就聽林如海說,年前的時候山東發生了叛亂。等他從揚州回來的時候,在林如海的書房看了邸報,說是山西因大旱也發生了叛亂。
這才兩年不到,就有三起叛亂,不知要消耗朝廷多少錢糧?
這些消耗,那些上層的貴族肯定是不會背負的,他們會想方設法轉嫁給底層人民,也不知有多少人會傾家蕩產,甚至賣兒賣女。
江帆兩人的消息並不靈通,問了江停雲之後,也不免跟著歎息。
“對於貴族來說,草民的性命不就如草芥嗎?”江太阿憤憤地悶了一口酒,“死的再多,也不耽誤他們享受榮華富貴,他們又怎會在乎?”
“罷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江帆笑著舉杯,“此次來去匆忙,我們兩個還未恭喜雲哥高中秀才呢。”
提起這個,江太阿可不困了。
他立刻給自己滿上,並讓小謝二女也一起舉杯,起哄道:“這可是件大事,而且是件大喜事。咱們合該共同舉杯,為雲哥慶賀才是。”
四人一同舉杯敬酒,江停雲也不會拂了他們的麵子,笑著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小謝與秋容對江停雲已不再懼怕。
江帆這才道:“秋容,你們兩個把那符咒拿出來,讓雲哥看看。”
二女對視一眼,乖乖拿了出來。
江停雲因接過來仔細看了,見那符咒畫得都對,上麵也有一股生機牽引,的確是借勢還魂用的。
隨即他又想到,聊齋中好像是有這麽一篇,女主就是這兩位,男主好像是個姓陶的。
不過如今,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單純的聊齋世界,而且還多了他這麽一個變數,有點蝴蝶效應也很正常。
這樣一想,江停雲也就放心了,把那符咒還給了她們,“收好吧,這是張好符。”
二女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喜色。
就在這時,大門外忽然有隱隱約約的哭喊聲傳來。江停雲五感敏銳,立刻就聽見是一家人在哭自己的女兒。
江太阿問道:“這是在哭什麽呢?”
江停雲順口答道:“他家女兒死了,正哭女兒呢。”
話音落時,他才察覺不對。
——誰家大半夜,會在別人家門口哭自己的女兒呀?
但不等他思索更多,小謝和秋容已經爭相跑了出去。
江帆與江太阿二人也麵露喜色,急忙起身去追。
“她們的機緣到了!”
“誒,你們等一下。”江停雲呼喊阻攔不及,隻能足尖微點,意欲以絕世輕功搶到最前麵阻攔。
但也就是這麽一耽誤,一切已成定局。
等他趕到大門口的時候,隻剩小謝一鬼伏地嚎哭,而秋容易不見了蹤影。
在往門外路上看,果然看見不遠處有一行人正抬著一口棺材,邊哭邊走。
“諸位,請留步。”
江停雲急忙趕了上去,攔住了那抬棺送靈之人的去路。
抬棺的是四個壯年人,跟著棺材哭喊的,則是一對年老的夫婦。
自古以來,若是紅白喜事相衝,也是紅事讓白事,畢竟死者為大。
像江停雲這樣,半路上攔截人家抬棺之路的,真是大大的失禮。
他已經做好了接受責難的準備,卻不想那一對老夫婦卻是目光閃爍,帶著警惕戒備看著江停雲。
“你……你要做什麽?”那老漢明顯是在強裝鎮定。
江停雲暗暗中了皺眉,上前打了個稽首,“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姓江,這廂有禮了。”
那老嫗忽然瞪大了眼,脫口而出,“你是個道士?”
“雖然今日沒穿道袍,但貧道的確是個道士,師從嶗山上人。”
上清宮嶗山派最善捉妖捉鬼,在民間很是有名。
聽見麵前這小少年說他是嶗山派的,那對老夫婦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慌之色。
還是那老頭鎮靜一些,強忍住心頭的忐忑,對江停雲道:“道長,還請您讓一讓,莫要誤了我女兒下葬的吉時。”
“誤不了,誤不了,兩位居士盡管放心。”江停雲端起高人風範,一臉嚴肅地說,“貧道之所以攔著諸位的去路,全因看出這棺中女屍陰氣過重,若不及早處理,怕是會當場屍變,連累了諸位的性命呀。”
此言一出,那對老夫婦還未如何,四個抬棺材的卻已經慌了。
“小道長,此言當真?”
江停雲道:“貧道雖然看著年少,歲數卻已經不小了,諸位稱我一聲江道長便是。”
對於抬棺人的問題,他不打反問,“方才路過那家門口時,四位難道就沒有察覺到,棺材忽然變重了一些嗎?”
其實變沒變重,他們哪裏注意得到?
俗話說得好:遠程無輕擔。
抬著一口棺材走了這麽遠,四人早就覺得疲憊不堪,也覺得肩上的膽子越來越重。
聽江停雲這麽一說,他們下意識就覺得,方才路過那戶人家時,棺材確是重了一些。
有了所謂的“佐證”之後,四人更加驚慌,紛紛詢問,“道長,這是怎麽回事?”
“莫不是要屍變了?”
“我……我還不想死呀,道長你救救我們!”
“是呀,我們都不想死呀!”
“…………”
眼見他們要把棺材放下,那對夫夫麵色大變,老頭嗬斥道:“都抬好了,不許放下,你們可是收了定金的!”
但此時此刻,眼見性命都要不保了,誰還在意錢財?
他們拚命掙錢,不就是為了花嗎?
命都要沒了,再多的錢又有什麽用?
“你們這兩個老雜毛不老實,為什麽不早說這棺材裏的屍體會屍變?”
老漢一開口,四人無處宣泄的恐懼刹那就化作了憤怒,朝這對老夫婦傾瀉而去。
無論他們兩個怎麽辯解,四人就是不聽,一定要把這棺材放下。
保命要緊,他們不幹了!
眼見說不通又吵不過,那老頭也是被逼急了,憤怒地喊道:“告訴你們,這可是湖州宗太公家未過門的妻子,你們若是敢半路跑了,宗相公不會放過你們的!”
四個抬棺材的沒注意,但江停雲和已經跟過來的江帆卻從他們的話音裏聽出了破綻。
江帆忽然問了一句,“裏麵的不是你們女兒?”
由於他來得突然,問的也十分突然,老嫗臉上露出了異色。
雖然老漢及時反應過來,罵罵咧咧地描補,但江停雲他們三個卻不是傻子。
這裏麵,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