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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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定, 林予禮便著手處理解除婚約一事,他先是連夜修書一封給崔劭,請他代為傳訊李錦容, 以免李家那邊出現變數。
第二天, 崔劭從大理寺出來,沒回崔府,直接來了臨川侯府。
崔劭坐在林予禮的書房裏, 笑望著他額頭上的傷口:“你父親打的。”
林予禮唯有苦笑,問他:“幫我傳訊了嗎?”
崔劭回:“我讓善月去找容表妹了。”林予禮和李錦容情定於崔府, 自然沒瞞過崔劭崔善月兄妹。
“多謝。”林予禮抱拳致謝,鴻雁傳書容易落下把柄, 隻好勞煩崔劭兄妹當青鳥。
崔劭笑了笑:“謝媒禮可不能少了。”
林予禮失笑:“我這屋裏你看上什麽隻管拿。”
崔劭視線在他額頭上繞了一圈:“你這是做了什麽,居然讓你父親同意解除婚約?”
林予禮下意識摸了下頭上白紗布,歎道:“是表妹主動成全我和阿容。”
崔劭詫異地揚了揚入鬢長眉:“主動?”
“她知道了我和阿容的事, 雖然她口口聲聲退婚隻因她視我為兄長,我卻知她是為了成全我們。”林予禮語帶愧疚與感激。
薄薄的一層夕陽穿過窗戶照在崔劭臉上,他的神情似笑非笑:“倒是深明大義。”
林予禮皺了皺眉:“好好的話為何從你嘴裏說出來就顯得刻薄。”
“因為踩到你的痛處,你是得利人自然誇她, ”崔劭姿態怡然地走到窗前, “可在局外人看來,自顧不暇還要舍己為人,蠢。”
林予禮不說話了,看著崔劭。
崔劭回望著他, 漆黑濃墨的眼底透著三分嘲弄。
林予禮無奈歎道:“你當所有人都如你這般事事都權衡利弊,再退一步, 每個人心目中的利弊皆不同。”
“表妹是為了成全我也是為了成全她自己, 之前我們父子都以為給表妹安穩的生活是利, 可聽了表妹一番話,方覺我們自以為是了。於表妹而言,與我貌合神離的婚姻才是弊,她身有傲骨,不屑於這樣虛有其表的婚姻,她想尋情投意合之人。”
崔劭眸底嘲弄更添兩分:“天真。”
林予禮嘲回去:“你怎麽好意思說淼淼天真,你若不是想尋情投意合之人,何以至今還不娶妻?”
站在窗前的崔劭輕嗤一聲,淡淡道:“你想多了,我隻是覺得沒意思罷了。”
林予禮神色忽然變得複雜,沒再糾結於這個不愉快的話題,說起另外一件事:“竇敬業倒賣庾司庫糧,我欲揭發。”
崔劭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這不大符合林予禮的為人:“因你長姐和離,竇家已經名譽掃地,你還要落井下石。”
“竇氏女刻毒,以江氏慘烈譏表妹,還想動手打表妹,如此欺人太甚,我若不還以顏色,忝為兄長。”林予禮話鋒一轉,“倒賣庫糧,絕非竇敬業一人能為,可拿他當個由頭做文章往下查,戶部出了這樣的事,唐元路最少也是個瀆職之罪。”
唐元路,戶部尚書,與崔相政見不合。
崔劭慢慢正了神色。
在書房坐了小半個時辰,崔劭才離開,行徑花園,隨意一瞥,江嘉魚的身影猝不及防映入眼簾。
此時正值傍晚,晚霞璀璨,站在霞光之中的江氏女,不是初見時佯裝出的怯弱無辜,更不是再見時的狼狽不堪,她此時笑靨如花,比身後雲霞還要燦上三分。
饒是崔劭都不得不承認,江氏女生了一副好皮囊。
江嘉魚正與林四娘把臂同遊花園。
林四娘本是想打聽昨晚瀾山居發生的混亂,她掌管後院自然得到了消息,略作猶豫,等她再想過去,事發生,能把父親氣到對兄長動手,絕對不是小事,既然已經平息,便沒敢過去打擾。
隻是到底好奇,第二日命人去旁敲側擊,可瀾山居的人應該是被下了封口令,無人敢言,林四娘便也不再打聽,直接找上江嘉魚。
“昨夜,可是出了什麽大事,我從未見父親動過兄長一根手指頭。”林四娘並不繞彎子,相處下來,她已經發現江嘉魚不喜歡彎彎繞繞那一套。
江嘉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舅父輸錢輸多了,兄長勸了兩句,舅父麵上下不來,一時失手傷了兄長。”林予禮頭上頂著傷,總要找一個合理的說法,於林伯遠背了鍋,也不算背鍋,本就是他打傷的。
林四娘心下狐疑,父親固然荒唐卻不濫賭,且最倚仗甚至有那麽點反過來怕兄長,會因為兄長勸幾句就傷了兄長?她看了看江嘉魚,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難不成是兄長做了什麽對不起江嘉魚的事,如今官場上的風氣惱人的很,動不動就喝花酒,好像不喝花酒就不能談正事了,還有些喜歡互相送美婢歌女。兄長身處其中,日久天長,怕是難潔身自好。
越想越有道理的林四娘頓生憐惜,遇上這等事,還要幫忙掩蓋,人前還得強顏歡笑,她挽住江嘉魚的手臂:“不是什麽大事就好,其實隻是輸了些錢倒是無妨,阿耶比起旁人來,已經是好了許多,你是沒聽過別人家那些烏七八糟的事。”
然後林四娘就開始舉例,誰家寵妾滅妻,誰家討了十幾二十房小妾,誰家眠花宿柳夜不歸宿……旨在通過比爛勸慰江嘉魚想開一點,林予禮比起其他人已經好了很多。
聽得江嘉魚忍不住想抱住自己瑟瑟發抖,她還是老老實實當單身狗吧,不婚不戀芳齡永繼,不生不養仙壽恒昌。
說著說著,林四娘把自己也給說絕望了:“世間男子多薄幸,也不知將來我會攤上一個什麽樣的人?”
被林四娘憐憫著的江嘉魚開始憐憫林四娘,才初中生的年紀,卻要為了婚事惴惴不安,這殺千刀的破世界。
“你喜歡什麽樣的兒郎或者遇到了合心意的,千萬別不好意思說出來,你不說舅父不知道,沒準他就給你定了個你不喜歡的人。”江嘉魚已經被大搞特搞拉郎配的林伯遠整出心理陰影,林伯遠確實沒壞心眼也是真的為了你好,就是他認為的好和當事人想要的好不一樣啊。
林四娘牽了牽嘴角,應了一聲,揭過這個話題,說起旁的來。
江嘉魚順著她的話題往下說,正言笑晏晏,冷不丁看見林二娘款款走來,扭腰擺臀,頗為喜感。江嘉魚心下納悶,循著林二娘前進的方向發現了站在遠處的崔劭,頓時恍然,原來是林二娘的崔郎啊。
無意中知曉崔劭在府裏,林二娘喜出望外,急忙命人打聽消息,得知崔劭已經在林予禮的書房裏,那地方她進不去,便等在出府必經之路上。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心上人,正要來個偶遇,卻見崔劭站在香樟樹下駐足不前,扭頭一看,湖畔邊不知何時多出了江嘉魚和林四娘。
林二娘愣了愣,旋即勃然變色,咬牙切齒:“小娘養的賤人,竟然也敢狐媚崔郎。”
恨恨望望湖邊的林四娘,再癡癡望望樹下的崔劭,林二娘一顆心油裏煎,崔郎竟然如此有眼無珠,看上四娘這個庶出的賤人。想上前打斷又自卑,林四娘那個賤人生得狐媚,自己卻生得這般尋常。林二娘再一次埋怨起小耿氏來,為何不把她生成江嘉魚的模樣,如此,何愁嫁不得崔郎,就是進宮做娘娘都使得。
眼見崔劭還在望著林四娘,嫉妒終於戰勝自卑,林二娘理了理鬢間碎發,款款走向崔劭。靠近之後,林二娘掐著嗓子嗲嗲地喚:“崔公子。”
崔劭麵上笑意不改,隻眼神冷了下來,靜靜注視走近的林二娘。
林二娘忽覺雙腿有如千斤重再也抬不起來,她僵在那兒,兩眼巴巴望著身穿緋色圓領官袍的崔劭,肩寬背挺長身玉立,五官俊美英氣逼人,尤其那雙墨色的眼,清冷淡漠,令人不敢逼視。林二娘不由自主地避開眼,僵立在原地,既不敢靠近又不舍得離開。
崔劭收回目光,恍若未見林二娘這個人,抬腳離開。
林二娘聞到了一陣輕輕淺淺的鬆香,心頭驟熱,情不自禁又抬起了頭,癡癡望著漸漸走遠的崔劭,滿臉的欲語還休。
直到崔劭的背影徹底消失,林二娘才戀戀不舍轉過頭,氣勢洶洶衝向湖畔。
江嘉魚和林四娘俱是莫名其妙地看著怒氣衝天走來的林二娘。
林二娘猙獰了五官,怒視林四娘:“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別以為崔郎多看你幾眼,崔郎就會娶你,你不過一介庶出,頂多就是抬進去做妾。”
林四娘微微變色,冷冷盯著麵容扭曲的林二娘:“有空操心別人,二姐不如照照鏡子,看看崔少卿會不會娶你。”
被戳中死穴的林二娘當下理智全無,嗷得一嗓子,惡狠狠撲向林四娘。
就林二娘這噸位,要是被撲了個正著,林四娘少不得要被推進背後的湖裏。虧得江嘉魚眼疾手快超常發揮,拉了林四娘一把。林二娘撲了個空,慣性之下,啊啊啊叫著一頭栽進湖裏,濺起巨大的水花。
後退不及時的江嘉魚臉上都被濺了好幾滴水,她一邊擦臉一邊感慨,這枚深水炸|彈的威力實在不容小覷。
“姑娘,姑娘,快來人啊,快來人,姑娘掉水裏了。”林二娘的丫鬟白露大喊大叫,終於引來了幾個婆子,費了老鼻子勁把林二娘從水裏撈上來。
上了岸的林二娘還不罷休,撲騰著要打林四娘,連江嘉魚都恨上了:“賤人,我要殺了你們,你們怎麽敢這樣害我,我一定要叫祖母叫太婆打死你們……”
江嘉魚望望被四五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拉著照樣能跳腳的林二娘,這身體素質是真的好,在水裏撲騰了這麽久,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這腦袋也是真的缺點東西,細想想林叔政本就是親上加親的成果,他再和小耿氏親上加親生下林二娘,如此看來林二娘二成這樣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親上加親當真是害人不淺。
暴跳如雷的林二娘被丫鬟婆子強行簇擁著離開,湖邊終於恢複了安靜。
江嘉魚匪夷所思:“她這樣,就沒人管管?”無論是對著崔劭發花癡的行為,還是方才的發瘋,那已經不是簡單的任性刁蠻,而是腦子有病,有大病。
林四娘無奈道:“祖父不管後宅這些事,祖母的話,那可是親孫女。”
江嘉魚嘖了一聲:“這是養孫女還是養寵物,隻管養不管教。”
林四娘嘲諷地勾了勾嘴角,罕見的刻薄:“想教好也得有本事才教得好,耿家人有嗎?”
林二娘哭天抹地回到墨韻院,對著小耿氏一通暴風雨哭泣:“江嘉魚和林四娘害我,都是她們害我掉進水裏去,阿娘你要幫我報仇!”
小耿氏倒是想幫女兒報仇,可門去非得讓林伯遠打回來不可。簡而言之,小耿氏慫,不敢惹混不吝的林伯遠,她隻能哄林二娘:“好好好,阿娘回頭就去找你祖母和太婆,讓她們教訓四娘和江嘉魚。”
林二娘信了,她接著嚎啕大哭:“崔郎一直盯著四娘那個小娘養的看,他是不是喜歡上四娘了,那我可怎麽辦啊!你說了幫我嫁給崔郎的,你答應我的,你答應我的!”
小耿氏不敢置信:“四娘!怎麽可能?”
“我看的真真的,崔郎一直盯著四娘看。崔郎,萬一崔郎娶了她,我以後可不就得看四娘的臉色,我不要,我死也不要!”
小耿氏被林二娘哭得頭大,哄她:“不急不急,這不是還沒影的事嗎,就算要娶也得時間啊。再過兩個月就是林予禮的冠禮,崔劭肯定是要來的,還會有很多客人到場。隻要人人都知道崔劭要了你的清白,他必須得娶你,咱們林家可不是好欺負的。能攀上崔家,就是你祖父也會幫你。”順利和離還把竇家弄得灰頭土之後,小耿氏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她膨脹了,大有覺得自己可以和螃蟹一樣在西都橫著走一走的底氣。
林二娘立刻破涕為笑,歡歡喜喜道:“我要嫁給崔郎,叫四娘五娘還有江嘉魚這群小賤人怕我求我。”
被惦記的崔劭回到崔府,先去向崔夫人問安。能生出位列‘西都四美’的崔劭和‘都城雙珠’之一的崔善月,崔夫人自然是個大美人。歲月從不敗美人,她丁點都不像生了五個兒女的四十婦人,看著三十都不足,明豔端莊宛如牡丹盛開。
崔善月也剛從李府回來不久,正跟崔夫人說著林予禮和江嘉魚打算解除婚約一事。當年李家能同意李錦容和林予禮,崔夫人沒少幫忙在娘家說好話,是以也是個知情人。
看見崔劭,崔善月眼前一亮,急急切切問:“大哥大哥,林師兄怎麽突然就能和江郡君解除婚約了?”她可好奇死了,都以為表姐和林師兄有緣無分了,表姐都開始相看人了,突然間毫無預兆的峰回路轉。
崔夫人亦是含笑望著崔劭。
崔劭聲音平平:“她無意中得知文長和容表妹的事,遂想成人之美。”
崔善月啊啊兩聲,暗暗羞愧,之前她還埋怨過江嘉魚橫刀奪愛,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她倒是個寬厚大度的,她如此通情達理,日後必能找到一位情投意合的郎君,這麽想想倒是比嫁給心有所屬的林師兄好呢。”
崔劭眸色深了深,看了崔夫人一眼。
崔夫人笑著說:“會的,老天不虧好心人。”
“下次咱們家宴客,可以給她下帖子,讓她多見見都城裏的青年才俊,也許緣分就來了。”崔善月樂嗬嗬地說,她最喜歡辦各種宴會請來未婚姑娘們,姑娘們自然會把她們未婚的兄弟帶來,成就了不少美滿姻緣。
崔夫人還是笑著說好。
崔劭莫名煩躁:“學你廣撒網多捕魚嗎?可你撒了這些年的網,也沒見你捕上一條魚。”
崔善月大怒:“難道是我不想嗎?是我捕不到呀!”
崔劭:“你差不多得了,別挑來挑去,最後隻能撿別人挑剩下的小魚小蝦。”
崔善月一雙漂亮的杏眼瞪了又瞪:“你怎麽好意思說我,我不過是想找一位情投意合的夫君,雖然要求高,但是我好歹在努力找了。可你呢,你找都不找,一大把年紀了還沒娶妻。”
崔劭淡淡道:“我是男子,便是三十娶妻都無妨,你能三十嫁人嗎?”
“我為什麽不能!”崔善月高聲,“找不到情投意合之人,我寧願一輩子不嫁人,我就在家當老姑娘了。”
崔劭皺眉,又是情投意合。林予禮說江氏女也想找情投意合之人,一個兩個都這樣,腦子裏隻裝了情情愛愛,不可理喻。
“誰要當老姑娘?”低沉含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阿耶,你回來啦。”崔善月站起來請安。
崔劭也站了起來行禮。
崔顥眼角鬢間已經帶上些許歲月的痕跡,卻不減風采,反而令他多了沉穩厚重,儒雅和威嚴在他身上相得益彰。
他聲音帶笑:“老遠就聽見你大呼小叫。”
崔善月妙目一轉,開始告狀:“還不是大哥欺負我,他居然讓我找個差不多的湊活過日子得了,一輩子的事情怎麽能湊合。他既然能湊合,阿耶你趕緊給他找個願意跟他湊合的姑娘成親得了。我卻是不能的,我必要找一個情投意合的郎君,然後像阿耶阿娘一樣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都說留侯是天下一等癡情人,其實她阿耶也不遑多讓,阿耶對阿娘一心一意,不納妾不蓄婢,外麵更沒有鶯鶯燕燕,有空就會陪阿娘用膳。他們這樣的人家裏,有幾對夫妻能這樣,莫說有權有勢的貴族,便是外頭販夫走卒,手上多幾個銅板都想去教坊司尋歡作樂。
崔顥姿態閑適地飲了一口茶:“人各有誌,你大哥既然覺得差不多就得了,那夫人趕明兒就給他找個差不多的。你非情投意合不嫁,那就眼睛放亮點仔細找找。”
崔善月喜笑顏開,得意洋洋衝崔劭抬了抬下巴,見他麵平如鏡,又心疼起來:“別啊,大哥至今都不娶妻肯定也是想找個情投意合的,隻是他忙於公務沒時間找。”
崔劭垂了眼簾,不言語。
崔夫人慢條斯理地開口:“都不著急,慢慢來,緣分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
崔善月擠兌兄長:“嗯呢,阿娘說得對,我還小呢,我不著急。大哥就更不著急了,他說啦,他三十不娶都無妨。”
崔夫人嗔她一眼。
崔善月掩唇一笑,見好就收,興衝衝對崔顥道:“阿耶知道嗎?林師兄要和江郡君解除婚約了。”
阻止不及的崔劭皺了皺眉頭:“你打算昭告天下嘛。”
“阿耶又不是不知道,”崔善月奇怪,“再說了,等他們解除婚約,阿耶早晚會知道。”
崔劭糟心地看一眼崔善月。
滿腦子都是表姐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喜悅的崔善月莫名其妙,要懟回去,就聽見崔顥沉聲問:“為何?”
崔善月哪裏還顧得上懟崔劭:“江郡君是個好人呢,她知道了表姐和林師兄定情在先,便決定成全他們。她可能也是覺得跟林師兄湊合成親沒意思,想找個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畢竟武安公和江夫人也是神仙眷侶,想來她跟我一樣耳濡目染之下受了影響,對吧?”
無人回應崔善月,屋內一片寂靜,靜得崔善月不安起來,她咽了咽嗓子,望向一直盯著她看的崔劭:“大哥你這樣看我幹嘛?我說的不對嗎?”
對。
對極了。
準確無誤對準父母的痛處踩下去。
崔劭第一次發現崔善月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如此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