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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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見仙蹤文
    第2章
    “哈。”
    “這箭磁還真是厲害,這麽遠都能一擊斃命。”
    白皮膚的金發男人身體隱在建設一半的毛胚房牆壁後,灰綠瞳仁裏滿是驚奇。
    隻是下一秒隻聽“當”!男人臉色瞬變。
    他立馬嘶氣,捂著手腕翻身而起。
    伴在他旁邊的另一個白人頭皮一炸,當即怒目而視。
    箭磁快速砸向地麵,一抹輕巧倩影一閃而過,東西眨眼間便易了主。
    擁有利落短發的女孩兒警惕地半環住箭磁,直勾勾盯著眼前的白人,喊旁邊:“紀隊。”
    紀尋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張卡牌,背麵空無花紋印記,內裏顯示著規整的黑桃a。
    卡牌鋒利的邊角染著奪目的血跡,刺眼異常。
    “紀尋!”流著血的白人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吼道,“你幹什麽?!”
    他左手腕骨被利器割傷——顯然就是卡牌傑作。鮮血順著指縫汩汩而流,滴落在不知多久沒人踏足而已落滿灰塵的地麵。
    塵土似乎都被揚起了鮮紅的腥氣。
    “啊,羅塞斯,你受傷了。怎麽受的傷?”紀尋不知從哪裏摸出塊方帕,將卡牌上的鮮血不緊不慢地擦幹淨,再將其揣回口袋收好,“凶器是什麽?用不用我幫你報仇?”
    栗色頭發的白人聞言瞪大眼睛,劍拔弩張,他中文沒有羅塞斯說得好,帶點可笑的口音:
    “你當我們瞎嗎?你為什麽要打傷中校?”
    紀尋問他身邊的姑娘:“布穀鳥,你看見了?”
    “什麽?”布遲憶一臉茫然跟真的似的,“紀隊,我應該看見什麽?”
    紀尋唇邊卷起抹笑意,但從他黑色的眼睛裏卻找不到絲毫溫度。
    他右眼尾接近眼角的地方有一道極小的傷疤,有點像月牙的形狀,好像是被人經年日久地用指甲給掐按出來的。
    痕跡處的皮膚薄弱,顯出膚下的紅毛細血管,讓月牙染上了緋色。
    “羅塞斯中校,再想擅自行動之前,你要先考慮自己身在哪裏,我希望你能遵守命令——是嚴格遵守,”語氣慢條斯理,淡然得沒有絲毫起伏,但就是讓人心生怵意,“我國是出了名的愛好和平的民族。看著兩國交好,隻要你不鬧出人命,那我就不會讓你償命。”
    “箭磁已經給了警示!目標任務出現了,你執行過那麽多次任務還需要我提醒?!”羅塞斯因為氣極音色有些抖,“目標已經死了!你應該感謝我。”
    紀尋睃了眼布遲憶懷裏的箭磁。那把繁瑣堪稱精致的黑色弓.弩沒有弓弦,弓臂之間隻有觸手可及的空氣。
    而在這股空白之中,淡淡的熒綠光芒若隱若現。
    這是箭磁射出數據箭矢,未擊中目標的現象。
    羅塞斯也注意到了:“剛才是紅色的……”那是目標已成功死亡的提示,也是提醒任務目標就在近前的警示。
    可如今箭磁表明,這裏根本沒有目標。
    他想要辯解,但怎麽看怎麽像是他在說謊,而且此次沒人傷亡,不然他真覺得紀尋不會隻割傷他的皮肉。
    紀尋不知何時抬起右手,食指指腹輕輕按壓在右眼角的月牙疤痕上。
    “再有下次,就地擊斃。”
    他平淡道:“死了一個外國友人而已,我還擔得起。”
    ...
    “哢嚓、哢嚓……”
    姚淩舟從滿地的碎片之中退離,手裏是那支穿透他心口的箭矢。
    這玩意兒長得實在奇怪,看不出是由什麽材質製成,且沒有一點重量,握著跟空氣似的。可它的穿透力卻如此之強,輕而易舉地可以透過整個胸腔。
    箭鏃也不是由普通的尖銳鐵材製出,而是個“十”字標誌,楔進肉裏就猶如把耶穌釘在十字架上。
    下一瞬,方才那點沒重量的觸感也消失了。姚淩舟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它帶著數據的光影與空氣融為一體。
    姚淩舟:“。”
    跟他手上的那半副卡牌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姚淩舟也沒多驚訝,轉身去看地上暈死過去的唐數。
    好像是救人時用了殺人的力氣——姚淩舟覺得自己力氣很小了,他不明白怎麽會有人這麽脆弱。唐數把整個檔案櫃撞碎了一半,當時還沒爬起來就直接趴在地上不行了。
    把染血的研究服脫下扔掉,找出備用的換上。
    姚淩舟蹲下,拍了拍唐數的臉:“廢物,醒醒。”
    本來以為還得拍第二下,沒想到還不算廢物,唐數頂著腦門兒上的血悠悠轉醒:“淩舟……淩舟!”
    他整個人激靈過來,抬眼就和護目鏡後的黑色眼睛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你沒事吧!”唐數連忙直起腰,眼圈都紅了,上去就要扯他的研究服看胸膛位置,被握住了手腕。
    姚淩舟眉宇輕蹙:“別動手動腳。”
    “什麽動手動腳,你又不是大姑娘!”唐數眼眶更紅了,哽咽著吼,“剛才我看見你心口被一個……嗝。”
    他一口氣沒上來,打了個響亮的嗝,眼睛定定地看著姚淩舟左邊胸膛。
    衣服潔白如初,哪裏有什麽被染了半身血跡的驚悚畫麵。
    “你沒事?”唐數抬眼,驚奇詢問。
    姚淩舟莫名其妙:“我能有什麽事?”
    他冷笑:“哦,你希望我有事?”
    他氣質本來就冷然,此時這樣一笑,活像要殺人。唐數忙撥浪鼓搖頭,呲牙咧嘴地爬起來,頭腦還有點不清醒:“剛才發生了什麽?”
    “一個小孩兒踢球把玻璃踢碎,你受傷了。”姚淩舟攙扶了一把唐數的胳膊,好讓他借力站直。
    “你確定嗎?”唐數垂死掙紮,“我記得剛才……”
    姚淩舟:“我確定。”
    一本正經猶如老學究般的人說這種話,說服力很強。
    “那就好。”唐數心有餘悸地點頭,“淩舟我跟你說,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你……”
    他語速頗快地講述著方才的夢境,發現姚淩舟完好如初後一顆心才算真正落回肚子裏,而且還沒忘暈死過去之前他要請姚淩舟吃飯這件事,張嘴正要重新邀請,就聽姚淩舟喊了他一聲:
    “唐數。”
    唐數邊說現在的小孩兒真不懂事,怎麽亂踢球,邊用消毒濕巾擦自己額頭上被玻璃碎片劃出的小傷口,回頭:“嗯?”
    姚淩舟:“你腿掉了。”
    “嗯?我腿怎麽可能掉,我腿結實著……呢——撲通!”
    唐數身體迅速往一邊倒去,姚淩舟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
    唐數目瞪口呆地抓住姚淩舟的胳膊,低頭看地麵。
    一截機械假肢靜靜地躺在地上。
    “……對不起我腿掉了。幫我撿一下,謝謝。”唐數單腿蹦跳地前去找椅子坐下,懷疑人生道,“差評!明明說的隻要我不摘就不會掉的,無良商家!”
    姚淩舟把假肢撿回來,遞給他,讓他自己固定好。
    唐數氣死了,委屈:“好貴的,嗚嗚嗚還這麽坑。”
    他卷起寬鬆的鐵灰色褲腿,露出創傷平整的膝關節表麵,任勞任怨地將假肢重新固定。由於坐下彎腰的緣故,另一條的褲腿往上抽出一小截,露出了同樣是機械的腳踝。
    “我明明給了你新的。”姚淩舟麵無表情,絲毫不為他的假哭動容。
    唐數更傷心了:“那個更貴我不舍得嗚嗚嗚……”
    姚淩舟見慣了這個男人同樣的招數,果不其然,本來是唐數該請的飯,又變成了姚淩舟。
    付錢的時候姚淩舟還在想,倒了血黴才碰到這樣一個廢物朋友。
    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傍晚眼見著也撐不了兩個小時就會來臨。按照慣例,姚淩舟還會回研究室再泡一會兒,但今天他狀態不太好。
    唐數率先發現:“淩舟,怎麽了?你臉怎麽這麽白?”
    姚淩舟感受著心口的隱隱作痛,道:“不舒服。研究室你有空收拾一下,我得回家。”
    “好。”唐數正色,“我送你回去。”
    話落唐數自己就先是一愣,他想起兩個人認識五年,他還從沒去過姚淩舟的住所。
    隻知道他住在哪個……大概的位置。
    果然,姚淩舟拒絕道:“不用。”
    唐數也想像之前那樣滿口答應,但他看著姚淩舟的臉色,連平常紅潤的唇都蒼白一片了。
    他又想起自己做的夢,一陣戰栗,堅持:“我真不放心,送你到門口就走。”
    ...
    “嗷~”
    獨一層的三樓房門剛打開,一道獸類的歡欣叫聲就從客廳傳了出來。
    不過映入眼簾首先抓住唐數眼球的是眼前一方天地的裝潢。
    四麵牆壁,四個顏色——奶綠、鵝黃、香紫、粉紅,連沙發都是五顏六色。
    唐數突然想起姚淩舟指著白蟻腦袋的玩具水槍……
    某道清冷的形象忽而有點分崩離析,唐數奇了:“沒看出來你還挺……鮮豔。”
    姚淩舟沒理他,自顧自在玄關換鞋。
    “嗷~”
    奇怪的叫聲再次響起。
    比單人沙發還要大的生物黑乎乎一片,聞聲就從沙發上跳下來翹著尾巴往門邊跑。
    在意識到陌生人的那一刻,它當場頓在原地,煙藍色的眼睛霎時警惕,全身繃緊,獸性轉眼迸發。
    唐數汗毛一豎,剛打算邁進屋的一隻腳猛地退回來,震驚地看向姚淩舟:“這什麽?!”
    “大貓。”姚淩舟言簡意賅道。
    唐數看著這隻大“貓”心肝亂顫兒。
    心道狗才信這是貓。
    大貓聽到姚淩舟的聲音,沒有察覺到他對陌生人的敵意,放心地走過來,又“嗷~”了聲。
    它在主人身邊蹭著撒嬌,還用尾巴卷住姚淩舟的小腿。
    唐數嚇得又後退一步。
    姚淩舟假客氣:“要進來坐麽?”
    唐數瞳孔輕顫,問:“它吃人嗎?”
    姚淩舟:“吃。”
    唐數:“!”
    唐數直接將身體藏在走廊的牆壁外,隻留個腦袋繼續打量姚淩舟的家。
    這一打量就看到了正對著門方向的牆上,掛著裱起來的一份證書。
    ——國家合格飼養黑豹證。
    飼養人:姚淩舟,xx。
    顯示著另一個名字的玻璃被皮卡丘的貼畫擋住了。
    “這大貓,從哪兒領來養的啊?”唐數小心翼翼,眼睛裏的害怕已隱隱轉變為了羨慕。
    看著還有些躍躍欲試。
    “沒問過,”姚淩舟目無表情,淡漠道,“前男友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