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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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見仙蹤文
    第3章
    看著被嚴實關上的房門,唐數也知道自己被拒之門外了。
    他摸摸鼻子,衝裏喊:
    “那我去收拾實驗室,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一定要用通訊器聯係我。”
    姚淩舟住的地方采光適宜,空間適中,很適合兩個人一起生活。唐數邊走邊將這裏又打量一遍,從樓梯下去。
    遙遠的天邊已浮起雜糅混亂的晚霞,唐數抬眸欣賞片刻,忽而頓住腳步,全身的冷汗在暑秋夕陽的照耀下迅速凝聚成冰。
    他和淩舟的實驗室明明在七樓啊……什麽樣的小孩兒能把球踢到七樓還把他踢暈?
    ...
    “嘖。”姚淩舟光.裸上半身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眉眼間盡是煩躁。
    護目鏡沒有再架在他的鼻梁上,戾氣透過眉目如數傳達,再不能被柔化一分半毫。
    最奇怪的是那雙眼睛——和戴著護目鏡時顯示出的黑色眼眸不同。
    他的左眼依然是華人特有的眸子,隻是要更黑些,沉得猶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右眼卻是不摻任何雜質的矢車菊藍色,宛若被冰凍的大海,清澈見底。
    看見那隻眼睛,姚淩舟更加嫌惡地蹙起眉頭,垂下眼睫,盯視胸膛。
    明晃晃且醜陋的“十”字鈐記楔在心口處,皮肉還沒完全縫合,頗有些血肉結痂時的猩紅不堪。
    內裏的心髒豁口是第一時間愈合的,能被肉眼見到的糜爛傷恢複得相對較慢,完美地讓他體會複活、劇痛。
    就像縫紉機快速地對殘破的傷口大顯身手。
    細小傷口倒是愈合很快。臉上被玻璃碎片劃傷的地方,和被白蟻咬了的指腹相同,根本連血都沒見兩滴便已光潔如新。
    “嗷~”
    門把手微微下壓,一隻體型健碩的黑豹擠門而進,蹭到主人身邊用尾巴卷他的小腿。
    煙藍色的獸眼直勾勾地盯著姚淩舟,豎立的耳朵激靈地抖了兩抖。
    “你是個大貓了,”姚淩舟伸手捏大貓耳朵,第三次把它趕出去,“別黏人。”
    等洗漱收拾完已是晚九點,半輪皎潔的月亮掛在寥寥無幾的星辰間,暈出慘白的光。
    姚淩舟隨意地看向窗外,燈光奢靡,車水馬龍。
    所有的一切在他眼底都無所遁形——像夜晚的獸眼,視前蒙著層綠膜。
    彩色的玻璃糖紙在勻亭指節的指揮下分離出糖果,姚淩舟含進嘴裏。
    隨即又開始剝第二顆,送進已經蹲在他麵前乖巧張嘴接糖的大貓口裏。
    “卡吧、卡吧卡吧……”
    一人一獸神同步地嚼兩下糖果,囫圇咽下去。
    接著又吃了慕斯小蛋糕,草莓餅,雪媚娘。
    滿足過後,姚淩舟又洗漱了一遍。
    “自己去全息裏捕獵,我要休息兩天。”姚淩舟拍拍大貓的腦袋。
    它右耳尖處有個圓孔洞,讓人覺得它肯定被子.彈揍過。
    在身臨其境的全息遊戲裏,姚淩舟教大貓捕獵時,還用這個小洞做過倍鏡。
    “三天的食物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別鬧騰。”
    “嗷嗚。”
    姚淩舟把全息設備拿出來,專門為黑豹製定的神經連接準時啟動。他自己則打開旁邊的太空式休眠倉——專門療養重傷的。
    雖然死不了,但他也不想一直體會疼。
    為養這隻國家保護動物,姚淩舟可費不少心思。
    和貓狗不同,這家夥危險性太高,他也不好學人家遛狗似的遛大貓。
    但把骨子裏獸性濃厚的生物一直關在家裏也不行,剛開始姚淩舟還能在深夜開車帶著大貓出去兜風。
    好讓它見識見識人類世界。
    而後姚淩舟便發現這貨看陌生人時眼睛裏冒綠光,不自覺磨牙,還流涎水,絕對是看食物的眼神。
    不過看主人麵子,它才不情不願地“嗷嗚嗷嗚”叫,用爪子捂住眼睛不看這些小人類……
    根本無法再帶出去。幸好人類發明出全息,能身臨其境任何場景。
    除了不會真死,什麽都能百分百真實體驗。
    大貓就這樣和它的全息神經元做伴了七年,每次在叢林捕獵都是最牛逼的。
    “晚安。”
    姚淩舟躺進休眠倉,被迫安然入睡。
    濃密的綠色叢林中,姚淩舟似是又帶著大貓進入了它最熟悉的捕獵體驗。
    細碎的陽光穿透層層疊疊的葉影,化成光斑打在落滿一地的深厚樹葉間。
    它們和細風打鬧,總是學著逃跑,像調皮的小孩子般歡快跳躍。
    可大貓並不在這兒。
    姚淩舟蹙眉站在一棵參天巨樹旁,聽到了歡快的笑聲。
    他警惕抬眸。
    “哥!”
    少女擁有一頭漂亮猶如海藻的柔順鬈發,青春靚麗,看著隻有十五六歲。
    她雙手背在身後,似是拿著什麽還不可公之於眾的秘密,打算給她的“哥”一個驚喜。
    姚淩舟迷惘:叫誰?
    下一瞬,美麗的少女忽而原地消失,方才清泠的音色也轉變為痛苦的呻.吟。
    姚淩舟慌忙側首。
    少女唇間不停湧出鮮血,胸膛不受控地起伏,胸前的衣襟全被染濕了。
    她倒在鋪滿枯葉染滿鮮紅的髒汙中,痛苦不已;那美麗的鬈發也早已被血凝成幾綹,粘膩地貼著她蒼白的臉龐。
    姚淩舟心神一凜,隻覺手心溫度被秋日的太陽如數掠取,冰涼得不像話。
    他下意識朝那裏走過去。
    但少女卻突然笑了。
    “哥,”她說,“……我快死了,我好開心啊。”
    她說:“我才十七歲……淩舟,我再也不願意保護你了。”
    “你可以殺了我嗎。”
    姚淩舟僵直地停下腳步,完全憶不起這是什麽地方,竟然還分神地想:
    關於人類壽命的基因,科學家們早已參透,如今人均壽命可高達 300 歲,也正是因此,人類更加不喜愛生孩子撫養後代;因為青年的期限從 18 歲到180歲是如此之長,幾乎可以讓他們做任何想做的事。
    連貓貓狗狗的平均壽命都有60年。
    那為什麽這個女孩兒卻連 18 年都不能擁有?
    ……
    “砰——!”
    夢裏的槍響似是反震到了現實,姚淩舟一陣耳鳴。
    “咣當!”
    他陡然掀開休眠倉門,翻身下地。入目的是一片黑暗,讓人無法心安的暗。
    姚淩舟壓下不適,快步走到還在“睡覺”在全息裏的黑豹,斷了它的全息神經元。
    察覺到動靜,大貓立馬抖動豎直的耳朵尖,煙藍色的眼睛警惕異常。
    “噓。”姚淩舟簡短命令,去看休眠倉的進行時間。
    方格的顯示屏已經暗掉,但保留了最後的數據殘跡。
    ——2天零13個小時。
    還沒到三天,姚淩舟按了下胸膛,傷口長合得差不多了。
    他沒空管夢裏的虛構人物,迅疾地走到窗邊,眸中頓時滿是淩厲與驚疑。
    已經無一絲光亮的街道淩亂不堪,車輛凹陷地撞在一起,中間甚至有人被擠成了肉餅;
    路麵之上大片的血跡與殘肢斷臂混合,對視覺造成的衝擊力極大。
    “行人”機械地遊蕩,嘴裏還發出奇怪的“嗬嗬”聲。
    但不一會兒他們就都開始伸長胳膊朝著同方向奔跑,追起不遠處的一輛裝甲車。
    麵目猙獰,滿目瘡痍。
    ……白蟻病毒。
    “如果這裏還有幸存者,聽到廣播請務必在安全的前提下想辦法做出相應措施與我們取得聯係,我們定會不遺餘力將你安全帶出。這裏是國家阿爾法第一部隊第一分隊,請信任我們——”
    “如果這裏還有幸存者,聽到廣播……”
    裝甲車裏傳出的聲音在隻有活死人的空曠街道裏響徹,回音繚繞。
    “咣!”裝甲車猛然快速倒退,將目前數量還不算多的一眾活死人碾壓在車底,響起一連串的“噗呲”聲。
    車身都不受控地上下顛簸了兩下。
    “咚!”
    “會不會開車?!”紀尋在副駕,槍口隱蔽地架在隻開一條縫隙的窗棱上。
    他身高腿長,那一顛直接把他腦袋顛的和車頂來了個親密接觸。
    被輕含在唇間一半的戒指都掉了下去,掛在胸前的銀鏈上來回晃蕩。氣得他當場點射了三個活死人的腦袋。
    開車的周忍冬抽空看了他一眼,又瞬時來個漂移把已經貼上玻璃的活死人碾在車底:“你行你開。”
    後車廂的布遲憶快速換子彈哢哢上膛,透過小窗激烈開火,眼都不帶眨的:“放過我,就紀隊那破開車技術,咦——砰!砰砰!”
    守另一邊位置的溫閱:“是啊是啊。”
    “。”
    紀尋冷笑,心道他真是太慣著這群下屬們了,現在誰都能騎在他……
    “等等!”紀尋眼眸微眯,斷然,“忍冬,左拐,衝出一個安全範圍。”
    周忍冬:“是。”
    伴隨著數道令人膽戰的鮮血迸濺骨頭碎裂的顫栗聲,裝甲車順利地殺出一條幹淨的路。
    這下,所有人都看見了那個人。
    門外是最不安全的,看不見就確定不了情況,姚淩舟懶得去確認,打開窗從三樓一躍而下。
    身手敏捷地跳到斜前方數米遠的二樓植物陽台,攀附物都未用心尋找、便又一秒都不停頓地跳往一樓陽台。
    輕巧地仿佛他早已經曆過千百遍,宛如天人之姿。
    布遲憶:“臥槽……”
    紀尋:“閉嘴吧,姑娘家說什麽髒話。”
    下一秒一團烏漆麻黑的生物更加矯健地從樓上躍下,直接跳到一樓。
    紀尋:“操。”
    他稀奇:“這養的什麽玩意兒?”
    布遲憶:“黑豹?”
    紀尋:“什麽黑豹,明明是大貓。”
    廣播聲這麽大,這人聽不見啊?電已經局部斷掉不少,大晚上的視野受限,也看不清遠方。
    紀尋探身,雙手緊攀住縫棱腰身一使力,便從狹小的窗戶翻了出去。他勾著一把短.槍,大聲喊:“前麵那位先生……”
    姚淩舟在地麵翻身而起,徒手掰斷一個咬上來的喪屍,又甩出一張東西直沒喪屍眉心。
    三秒之內動作幹淨,專業的堪稱賞心悅目。
    紀尋看的心頭一跳。
    而那人聞聲沒任何反應,領著黑豹迅速地去找完好的車輛。
    周忍冬關掉廣播:“尋哥,他怎麽不理你。到底是人還是活死人?”
    那人腳步幾不可查地輕頓。
    紀尋察覺挑眉:“沒聽見而已,現在聽見了。”
    “先生,我們是……”
    姚淩舟短暫地找到安全點,用那隻冰藍色的眼睛睨向裝甲車頂的男人。
    他似乎確認了好一會兒,久久未動。但實則間隔並未超過五秒。
    “……阿爾法第一分隊,都是國家人,我叫紀尋……操!”
    一張泛著冷光的物件兒突攫襲擊,紀尋直接後仰在車頂上翻了個身,差點沒翻到車下去!
    而那件可殺人的冷武器竟然是一張卡牌,此時正靜靜地嵌在車頂的鋼皮中。
    背麵沒有花紋,內裏顯示著紅桃2。
    它射殺的方向正對著紀尋的腿.間。
    紀尋:“……”
    溫閱一陣緊張:“怎麽了隊長?”
    紀尋聲音陡然拔高:“給我抓住他!”
    溫閱抓緊手裏的槍,如臨大敵更加謹慎:“怎麽了?”
    紀尋吼:“他射我襠!”
    “……”
    “……”
    在紀尋堪稱氣急敗壞時,姚淩舟已隱於黑暗。
    在數不清多少的活死人的陪伴下,氣氛一時詭異得厲害。
    “嗷嗚!”
    突然,人為的靜謐被一道迅疾的凶狠獸類打破。它亮起鋒利的爪尖,直直撲向紀尋。
    後者感應到風聲,頭皮一麻直接從狹小的車窗鑽入車裏。
    車廂裏的布遲憶和溫閱一臉緊張加不解地向彼此投去疑問。
    紀尋縮在副駕駛,默默沉思片刻:“給我抓住那隻豹子!”
    溫閱膽戰心驚,上次聽見紀尋這種語氣還記得是在實戰,由於被對方擺了一道,紀隊氣得把別人團滅了,但絕沒有像今晚這麽“興奮”過。
    他縮脖子小聲:“又……怎麽了?”
    紀尋怒:“它咬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