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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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的雨聲像是敲進了心裏, 帶著涼而潮的微微痛感。
車廂裏昏暗窒悶,盛望舒突然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沉默地望著前擋風玻璃。
幽黃的路燈籠著泛白的雨霧,夜色一眼望不到盡頭, 他們靜默坐在車裏, 像漂浮在無垠的海上。
心緒潮起潮落,如海麵上波瀾不定的浪花。
身側的人, 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像這雨夜, 給人一種極不真實的,荒謬的錯覺。
良久,盛望舒才發出一聲嘲諷的、意味深長的輕笑。
她沒再看言落,轉頭去推車門。
言落這次沒再攔她,反而先她一步下了車。
他微垂著眼, 大步從車頭前麵繞過。
等盛望舒打開車門,腳跟落在地麵時, 那把傘已經如影隨形地撐在了她的頭頂。
言落不置一詞, 像個安靜的影子, 單手為她撐起雨傘。
盛望舒麵無表情,大步走進了公寓大廳。
鋥亮的玻璃門在她身後合上,像一張無形的隔膜,將言落阻擋在門外。
他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須臾, 便轉過彎, 毫不留戀地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打開家門,踢掉高跟鞋,換上舒適柔軟的家居服,盛望舒打開臥室的窗戶, 讓風吹進來。
胸口的憋悶之感這才慢慢地緩和了一些。
她繼而走到外麵,把家裏所有能打開的窗戶全都打開,直到耳邊響起輕微的風聲,她才在客廳地毯上坐下來。
公寓空曠而安靜,靜得讓人焦躁,盛望舒打開電視機,握著遙控器將音量調大了些。
讓那電視節目裏不知為何的歡笑嘈雜聲將客廳填滿。
大約過了十五分鍾,門鈴果真響起。
盛望舒坐著沒動,又幾聲之後,手機響起。
是林津打來的電話。
他聲音很低,語氣帶著點無奈懇求。
“盛小姐,我來給您送宵夜,麻煩您給開下門。”
盛望舒說:“我不餓,帶回去給你們言總吃吧。”
“言總就等在樓下,您……”
盛望舒聽明白了,她不開門,林津就無法交差。
這麽多年,言落太了解她的脾氣,她也了解言落的作風。
絕大多數時間,他都是漫不經心的,可若他偏執起來,也沒人能左右得了。
他們之間的事情,不應該去為難一個無辜的下屬。
盛望舒掛斷電話,開了門。
接過宵夜,她對林津笑笑。
“轉告你們言總,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我會直接報警。”
林津:“其實言總他……好,我會轉告他。”
林津離開後,盛望舒把那份宵夜拎進客廳。
站在亮白的頂燈下出神片刻,她的心緒依然如海潮翻湧。
太多情緒交織在一起,澎湃起伏,分辨不清。
她賭氣似的把宵夜連同包裝盒一起丟進了垃圾桶裏。
丟完,抓過手機拍了張照片,找到言落的頭像點進去。
卻在發送完照片的那一刻倏然卸了力。
她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倒像是他有多麽與眾不同。
盛望舒撳滅手機,在吵鬧的電視背景音中漸漸冷靜下來。
既然已經決定雲淡風輕地向前,那麽他的表白和李明澤的表白又有什麽區別呢?
她唯一需要做的,隻是心平氣和地表明態度。
至於其他,她不需要放在心上。
—
這天下午,盛世影業項目評估會結束,盛望舒和導演杜承柏在小會議室裏私聊。
杜承柏是新生代導演中的佼佼者,業務能力和審美水平都很在線,近幾年拍攝的電影無論是懸疑風格、紅色題材還是浪漫喜劇票房均超過預期水平。
今天的評估會議就是針對他即將開拍的新電影《浮華迷宮》。
是一部以時尚行業為背景的都市職場電影。
電影前期籌備工作已經在進行中,杜承柏邀請盛望舒擔任電影的造型師。
一部好的電影,演員的服裝造型同樣占據重要成分。細數影壇中,多少部優秀電影的服裝造型同樣精巧出彩,足以用大篇幅的文章來分析鑒賞,也讓不少服裝設計師反複品鑒學習。
可以說,好的服裝造型設計與電影成效是相輔相成的。
盛望舒也深知這一點。
所以在杜導對她發出熱烈邀請時,她當下第一個反應便是拒絕。
隔行如隔山,即便是自家公司投資的電影,她也不願意貿然介入,讓自己的不熟練不專業影響了上百人共同努力的作品。
杜承柏對她的拒絕感到遺憾,他欣賞盛望舒在色彩和結構上的直覺和靈氣,勸說她再考慮考慮。
盛望舒笑著應下來:“我會認真考慮的,但你真的別對我抱太大期望。”
之後的一周,盛望舒依然堅持每天晚上在書房裏待到深夜,可靈感丟了就是丟了,耗費再多無用的時間也不能強行找回。
周五晚上,許念汐打來電話叫盛望舒去會所聚會。
盛望舒拒絕,“我要在家畫稿。”
“你現在每天不是上班就是畫稿,都沒休閑的時間,不覺得枯燥嗎?”
許念汐勸她:“靈感可不是在書桌前逼出來的。”
盛望舒笑笑,沒和她爭辯。
許念汐沉默一秒,聲音放輕了些:“言落不在。”
盛望舒愣了一瞬,嗤一聲笑了:“我不是要躲著他,我是真的要畫稿。”
“那好吧。”許念汐不再勉強她。
許念汐沒騙她,言落此時的確不在會所。
他剛結束應酬,正在來會所的路上。
宋源給他發了條微信,匯報最新情報,說人不來了,在家裏畫稿。
言落收到微信,抬手捏了捏鼻梁,叫司機在下個路口掉頭回楓港國際。
一整天密不透風的工作安排,又幾乎是空腹的狀態喝酒,他意興闌珊,懶得再去會所湊熱鬧。
倒不如回到公寓去陪著她。
以他自以為是的方式。
盛望舒給自己調了杯雞尾酒,拉開了書房的窗簾。
她拿著素描本,背靠著窗戶,盤腿坐在柔軟的地毯上。
鉛筆在紙張上摩擦出刷刷的聲響,一個小時過去,她畫了一整排的人體。
姿態各異,生動精準,可沒有用,她沒有靈感。
筆尖停頓,在紙上頓出一個小小的鉛點,繼而鉛點變大,變成重重的三道斜線。
盛望舒把紙筆全丟到一邊。
她泄氣地歎一口氣,抓了抓頭發,轉身麵向窗戶。
視線卻倏的一頓。
對麵那個房間不知何時添了一個投影儀,此時,幾乎占據半堵白牆的巨大投影上正放著一部電影。
超清的畫質,依稀瞧見那畫麵裏的人物在交談走動,屏幕上的光影不時折射到落地窗的玻璃上,顯得綺麗而曖昧。
盛望舒被吸引,瞪大了眼睛緊貼在窗戶上分辨半晌,才終於確定,那人看的是王家衛的《花樣年華》。
這部電影她讀中學時看過一次。
那時是衝著那幾句經典的台詞去的,重點都放在劇情上,也就囫圇看了個熱鬧。
這一次,盛望舒留意的卻隻是服飾與光影。
張曼玉那隨著人物情緒和感情色彩不斷更換的旗袍,貼滿各式小廣告的破舊磚牆的轉角,張曼玉站在牆邊,低頭淺笑著和梁朝偉說話。
那過分發黃的燈光明亮中帶著點暗沉色調,她的臉在光亮中,他一半身子落在陰影處。
她不看他,身上那件布滿綺麗花卉的旗袍是整個畫麵構圖中最豔麗的一抹色彩。
盛望舒其實看得不是特別清楚,她緊扒著窗戶,跪坐在地毯上,一邊努力分辨,一邊用自己的想象去填補。
有那麽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像是背著父母扒著窗戶偷看鄰居家電視的小孩。
時間在專注中一分一秒地滑過,不知不覺中,她竟趴在窗邊看完了整部電影。
片尾演職表出現的那刻,盛望舒力竭般地鬆了口氣,眨了眨眼睛站起來。
胸口鼓噪發漲,在某個極偶然的瞬間,她眼眶也跟著輕微地漲了一下。
很難說的一種情緒,細微自我到無法跟旁人述說,她好像被什麽突然擊中。
對麵的投影儀關上,燈光卻未熄滅。
盛望舒起身打開剛才為了看電影而關掉的燈,打開電腦,又清晰地將那部電影看了一遍。
直到她看完關掉電腦,對麵的燈都沒熄滅。
而她從始至終也沒看到房內的人影。
走出書房時,盛望舒有些好笑地想。
對麵的鄰居什麽都好,就是有點浪費電。
翌日,盛望舒答複杜承柏導演,說她願意嚐試去做《浮華迷宮》的造型師。
杜承柏問她怎麽會突然想通。
她含糊地笑了笑,“大概是因為我的一個鄰居?”
—
設計角色的服裝要貼合故事的背景、人物的性格、光影的設計甚至劇情的走勢,要用色彩、結構以及服裝的材質把角色的造型變成一種電影語言,其間的學問很深,要下諸多的功夫。
盛望舒先隨杜承柏去片場看了尚未完全搭建好的場景,之後在咖啡廳見了已經簽訂合同的男女主角。
簡單聊了大半個小時,心裏大致對兩人有了初步的了解,她拿了原創劇本離開。
盛望舒一個人去了工作室,看了十幾頁劇本,已經快到一點鍾,便隨便點了點東西吃。
手機上進了條微信,是徐棟。
那天時裝秀結束後徐棟曾提到要來盛望舒的工作室參觀,她以為隻是隨口的一句客套,沒想到他還真的記在了心上。
兩人在微信上聊了幾句,徐棟和她約好下午三點鍾到她工作室來。
盛望舒在辦公室隔間睡了個午覺,三點鍾,徐棟準時過來。
他給她帶來了下午茶,盛望舒帶著他在工作室各處轉了轉,兩人坐在後院的圓桌邊喝咖啡。
徐棟的那場時裝秀效果不盡如人意,收到一些業內人士諸如“江郎才盡”的辛辣點評。
盛望舒雖然還沒經曆過他當初橫空出世的輝煌,卻已經初步體會到江郎才盡的痛苦。
但理解歸理解,她不能主動提及這事兒去安慰徐棟。
因為對他們而言,每一句安慰都是多餘的。
兩人沒什麽交情,徐棟自然也不會提起這件事情。
盛望舒笑了笑:“我那時候學的沒有章法,設計稿都是在素描紙上隨手畫的,後來又改過很多版,一直到周漪老師的時裝秀開始前一個月才最終定下來。”
“這樣啊。”徐棟了然地點了點頭。
徐棟離開後,盛望舒也離開工作室,拿上劇本打算開車回家。
在路上接到許念汐的電話。
許念汐再次約她出來玩。
“叫了你好幾次你都不來,還拿不拿我們當朋友了?”
話音剛落,又被宋源搶過手機,“我失戀了,晚上溫泉度假村,誰不來誰自動退群,你自己看著辦吧。”
盛望舒不以為然地笑笑:“你失戀還算稀罕事兒?”
宋源:“……你這樣說可就傷人了啊。”
話是這樣說,盛望舒還是答應一起去玩。
她挺喜歡宋源那個溫泉度假村的環境,也想去放鬆一下,換換腦子。
盛望舒先回了楓港國際,把車停在車庫,坐了宋源的車出發。
宋源又順道去接了許念汐。
一上車,許念汐就追問他這次失戀的原委。
三個人吵吵鬧鬧,插科打諢,在天黑時到達度假村。
廚房裏已經準備好了晚餐,等其他幾個人到了,宋源帶盛望舒去酒窖選酒。
盛望舒選了一瓶佐餐的白葡萄酒。
熱熱鬧鬧地開席,飯吃到一半,宋源的手機響起來。
他瞥一眼盛望舒,鬼鬼祟祟地出去接電話。
吃完飯後一群人湊在一起打麻將,盛望舒和許念汐一人端了一杯酒在花園裏吹風。
郊區的夜色比城市好看太多,沒了光汙染,能清楚地望見星星。
盛望舒望著星空感歎:“自從你和岑和安分了手,都沒人帶我們打遊戲了。”
許念汐瞥她一眼:“說的好像你有時間打遊戲一樣。”
“怎麽沒有?”盛望舒抿了口酒:“我現在就很有時間。”
許念汐不讚同地搖搖頭:“不是我說你,你再這樣壓榨自己忙下去,別說靈感,連身體都要吃不消。”
盛望舒不說話,悶頭又喝了一口酒。
許念汐傾了傾身朝她靠近,攬了把她的肩,欲言又止地問:“你和言落……最近怎麽樣?”
盛望舒:“我和他能怎麽樣?”
許念汐憋了好久,幹脆直說:“我怎麽聽說他在追你?”
何止是聽說,前幾天她去盛世影業找盛望舒時,迎麵撞上盛望舒的助理捧了一束戴安娜玫瑰從她辦公室裏出來。
她攔下助理看了眼,那花束卡片上的落款是“y”。
不是言落又是誰?
盛望舒輕嗤了聲,沒說話。
許念汐按捺不住地追問:“你是什麽態度?”
盛望舒:“沒什麽態度。”
許念汐不信:“沒什麽態度你還躲著他?”
盛望舒擰眉睨她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躲他?”
“好,好,你沒躲。”許念汐舉手投降。
她坐好,兩人在柔軟的皮質躺椅上繼續看星空。
安靜片刻,許念汐忽地又問:“月亮,說實話,你是不是不相信言落?”
她這話沒說透,盛望舒卻已經將意思聽明白了。
“如果是你是信嗎?”她反問。
沒等許念汐回答,她又嘲諷地笑了聲:“如果他真的喜歡我,早就會喜歡,而不是等到現在。”
過去的那麽多年,他都沒有喜歡上她,又怎麽會在現在突然動了心?
她又憑借什麽去相信?
盛望舒晃了晃杯底的酒液,仰頭飲盡,站起了身。
“不說這些沒意義的事情了,走,進去打牌。”
棋牌室裏已經開了一桌麻將,盛望舒、許念汐和宋源三缺一,又拉了一個人過來開第二桌。
打完一圈,有個人影自廳外進來。
那營造氣氛的燭光輕微一晃,光影便在盛望舒的側臉上輕輕浮動。
她抬眼,對上言落深深的視線。
他一身商務著裝,襯衫下擺沒入西褲中,修長的兩條腿被精巧剪裁過的西褲麵料包裹,有一種恰到好處的性感。
隻是眼下的淡淡青色略顯出倦意。
言落唇角輕勾,對她笑了笑。
盛望舒不動聲色地垂下眼去,繼續看牌。
然而宋源已經丟了牌站起來,“落哥,以為你不來了呢?”
宋源裝得一臉無辜,故意提高了音量,“一天十幾個小時的連軸轉,又大老遠地開車過來,你這身體吃得消嗎?”
言落淡淡吐出三個字:“說人話。”
宋源收斂:“要不要先讓廚房給你做點吃的?”
言落搖頭:“不吃了。”
早就餓過勁兒了。
宋源從善如流地又問:“那換你來打?”
言落目光不著痕跡地牌桌上轉一圈,“你先玩,我觀戰。”
“行,看歸看,可不許場外指點啊。”
言落不置可否地嗯了聲。
宋源幫他搬了張椅子過來,目光在牌桌上轉一圈,大言不慚道:“為了防止你幫他們,你還是坐我旁邊吧。”
他右手邊是盛望舒。
說完這句話,他光明正大地把椅子擺在了自己和盛望舒之間。
肉眼可見地更靠近盛望舒。
言落隨即坐了下來。
他的側影不可避免地闖進盛望舒的餘光裏,他憊懶地靠在椅背上,靠近她的那隻手臂支在扶手上,懶懶地撐住下巴。
盛望舒甚至聞到他發間洗發水的淡香。
她睫毛微不可查地顫了下,下意識想把自己的椅子拉遠一些。
一抬眼,正撞上許念汐打量的目光。
於是她抿抿唇,放棄這個念頭,麵不改色地摸了張牌。
視線徘徊著正猶豫要打出哪張,一根修長的手指倏地出現,幹淨的指甲在燈光下泛著淡淡光澤。
“這張。”指尖在其中一張拍上一點,言落低聲說。
“哎,說好了不給指點的。”宋源抗議。
言落自然地側著身,整個身體的重心都明目張膽地落在盛望舒的方向。
他漫不經心地笑一聲:“不服?”
“我當然不服。”宋源煞有介事地反駁:“你為什麽隻給月亮看牌?”
盛望舒捏著那張牌,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耳畔落入一聲輕笑。
“原因你自己不是已經說出來了。”
言落音色低沉、一字一頓的,給人一種認真的錯覺。
“因為你不是她。”
一霎的安靜,牌桌上另外三人遲疑了一秒,不知道該不該在這時玩笑起哄。
就在這安靜的空當,“啪”的一聲,一張牌被丟了出去。
盛望舒毫不猶豫地打出了另外一張牌。
言落指的那張,她連看都沒看。
“……”
又是片刻安靜。
許念汐瞄了眼言落的臉色,清了清嗓子,把麵前的牌推倒。
“……我胡了。”
“……”
再開一把,盛望舒坐莊。
言落端著杯茶,悠悠抿上一口,視線不時落在她的牌麵上。
隻是沒再出聲。
盛望舒漸漸和他的存在感達成和解,專心打麻將。
到了聽牌的時候,言落慢條斯理地轉了個方向,轉而去看宋源的牌。
看了片刻,宋源對著兩張牌陷入猶豫。
他轉頭看言落,言落漫不經心地用下巴點了點他手中那張。
宋源便毫不猶豫地將那張牌打了出去。
盛望舒正在用心算牌,見狀眼尾一彎,“胡了。”
宋源:“……”
宋源一言難盡地看向言落。
“落哥,不帶你這麽偏心的吧,故意坑我?”
言落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是你自己會錯意,我是讓你打七條。”
盛望舒這才明白過來,唇邊笑意一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瞎攪合。”
她語氣很凶,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耐煩,完全是不設防下的情緒狀態。
一霎安靜,眾人不約而同地一頓,麵麵相覷。
隻有言落微翹著唇角,麵不改色地“哦”了聲。
許念汐和宋源對視,無聲地交換一個眼神。
言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再次將整個身體重心傾向到盛望舒那邊。
“這把本來就該你贏。”
他低咳了聲,哄小孩的語氣:“你胡三萬和七條,他無論打哪張都是給你點炮。”
盛望舒:“你閉嘴。”
“……”
言落眼尾漾出淡淡笑意,甘之如飴地閉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