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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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蔑抄襲事件塵埃落定, 徐棟被業內品牌封殺。
兩天後,盛望舒收到當初采訪徐棟的那家雜誌的邀請,請她拍攝雜誌封麵, 既是對她的肯定, 也是為那個采訪視頻向她示好道歉。
盛望舒回絕了邀請。
她目前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了《浮華迷宮》的服裝造型上。
幾日後,盛望舒收到一堆奢侈品牌的當季服飾鞋子包包和配飾, 盛知行的秘書帶著幾個助手幫她搬進公寓。
這是盛知行對她無聲的安慰。
盛望舒抽空去了趟盛氏集團總部,當麵對他道了謝。
沈明意那天臨時被經紀人叫去應酬後一直耿耿於懷, 沒隔幾天,趁著自己收工早,又不甘心地邀請了盛望舒一次,這次他叫上了許念汐,三個人一起去吃了他上次訂了位置沒去成的那家火鍋店。
當晚, 他在朋友圈曬了和許念汐、盛望舒的九宮格合影,半個小時後, 言落給他點了個讚。
自從悄悄住進楓港國際後, 言落每天自己開車去上班, 沒再讓司機來接過。
周三早上九點,他如常到星宸娛樂總裁辦公室,林津進來匯報今日行程。
匯報完畢,他退出辦公室,走到門邊時突然被言落叫住。
“安排一下, 今晚我要和李導吃個飯。”
林津:“好。”
“另外, ”言落清了清嗓子:“連編劇那邊有沒有回複?”
林津說:“還沒有,我再去催一下。”he
“好,”言落頷首:“盡快。”
到中午,林津敲門進來匯報:“言總, 連星編劇那邊回複說可以,您看約在哪天麵談?”
言落掃了眼日曆,“明天下午,把下午三點後的那個會提前到上午吧。”
林津點頭:“好的。”
當天晚上,言落和導演李羨在半島酒店吃了頓飯,三天後,沈明意的經紀人接到試鏡通知,李羨導演親自點名邀請沈明意去試鏡他下半年即將開拍的那部仙俠古偶劇的男二號。
沈明意聽到這個消息時還在《浮華迷宮》的片場。
這會兒沒他的戲,聽說盛望舒來了,他正要去服裝室找盛望舒,猝不及防地被經紀人揪著後頸皮拎到一邊休息室裏。
經紀人把新劇本往他懷裏一塞,滿麵春風地說:“抓緊時間看看這個劇本,下周三去試鏡。”
沈明意低頭看了眼封麵:“《墮仙》?仙俠劇?”
“對,這可是海豚視頻今年的s級項目,目前投資三個多億呢,多少人搶破了頭皮都想進去,你必須給我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沈明意稍微坐直了些,翻看劇本:“聽說這個原著小說很出名,我沒看過,要不要去買一本?我試鏡哪個角色啊?”
經紀人說:“男二。”
以他現在這個咖位,出演這個劇的男二號,肯定會被人說是資本捧人。
沈明意驚訝地咽了咽口水,想立刻往家裏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誰暗中替他打了招呼。
他先給李明澤發了條微信。
李明澤回複他兩個字:[做夢。]
李明澤:[別忘了你當初決定去做演員時怎麽跟家裏約定的,是好是壞,能不能混出頭,全憑你個人,不依靠家裏。]
沈明意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他抬頭看經紀人:“真是導演主動找我的?”
經紀人肯定地點頭。
沈明意:“憑什麽啊?他該不會……想潛規則我吧?”
“……想什麽呢?人家李導大兒子都快十八了。”經紀人無語地瞪他。
沈明意嘀咕:“知人知麵不知心,我雖然入行晚,也知道圈子裏亂的很呢,就咱們劇組那個……”
“好了,打住,快看劇本!”經紀人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周三,沈明意如約去試鏡。
翌日早上便得到了試鏡成功的通知。
的確是他胡思亂想,整個試鏡過程中李導都沒跟他說過幾句話,隻在試鏡結束時拍了下他的肩膀,跟他說了句加油。【工仲呺:尋甜日記】
那和藹的笑容讓沈明意瞬間想到他外公。
他既羞愧,又得意,覺得李導慧眼識人,發現了他這塊璞玉。
沈明意一臉快樂地將這個消息與盛望舒分享,盛望舒聽了也替他開心。
“原著小說我看過,男二人設很好,最後為了守護女主魂飛魄散。”
“……啊?”沈明意麵色垮下來:“又死了啊?”
他出演的第一部網劇的那個男三號結局被亂箭穿心而死,客串《火星逆行》男主的兒子結局也死了,現在正拍的這部《浮華迷宮》結局也病死了。
沈明意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
他覺得再這麽演下去說不定自己哪天就會死於非命。
“這叫be美學,這樣才會讓人印象深刻。”
盛望舒半開玩笑地安慰他:“到時候等這部劇播了,就讓公司給你買個熱搜沈明意非死人角色不接,肯定能一下子出圈。”
沈明意被她逗笑,抬手遮住臉,片刻,他又想到什麽,眉眼耷下來:“那我等《浮華迷宮》殺青就要無縫進組了,聽李導說《墮仙》全是在西北取景,實景加攝影棚至少要拍四個月,到時候我就不能經常陪你玩了。”
“咱們公司不是也有投資嗎?月亮姐,你到時候會不會來探班啊?”
盛世投資的影視劇多了去了,怎麽可能每一部都去探班,況且,這部劇他們公司占比並不多。
盛望舒看著沈明意滿是期待的眼神,沒忍心直接說不,“看情況吧。”
—
周五,言落去江城出差,處理完工作,和編劇連星在咖啡廳約見了一麵。
這是他們這段日子以來第四次單獨約見,之前三次都在a市,這周恰好連星回江城老家小住,言落便順便見她一麵。
他沒帶林津過來,和連星的見麵純粹是他私人的事情。
他授權連星幫他寫一部定製劇本,打算拍成電影,作為明年送給盛望舒的生日禮物。
這件事除了林津,沒有任何人知道。
劇本以他和盛望舒兩人為原型,對兩人的家庭背景和長輩之間那些不可說的糾葛都做了模糊處理。雖然背景不同,可男女主之間的相處細節卻全是言落和盛望舒的曾經經曆。
定製這個劇本本身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困難的挑戰,他需要在一個陌生人麵前打開自己,一遍遍地回顧他和盛望舒過往的點點滴滴,重新審視他對盛望舒的感情。
連星帶了錄音筆和筆記本電腦記錄,這一次,他們聊了足足兩個小時。
言落幾乎把能講的全部對她講完,喝盡最後一口咖啡,他內心無法自抑地情緒翻湧。
一路走來,這麽多年,原來他們之間的每件點滴小事都鐫刻在他的記憶裏,他對她的愛意和需要比自以為的還要深重。
而站在另一個角度去回憶過往,也讓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曾經被他遺漏的、被盛望舒掩藏起來的情緒細節。
他像是停下腳步,重新複習、也重新認識了他們之前的感情。
連星聽到動容,言落提供的內容已經足夠多,她腦子裏已經對劇本有了初步框架。
“最後,想再問您一個問題。”談話到尾聲,連星說。
言落:“你問。”
連星笑了笑,清亮的眼底有淡淡疑惑:“星宸娛樂有那麽多簽約編劇,您為什麽會找到我?”
言落優雅地翹著腿,聞言略抿了抿唇,坦蕩道:“首先,因為我相信你的專業能力,其次,我看過關於你和蘇木白的報道。”
蘇木白曾經是路人皆知的國民偶像,目前是偶像演員轉型實力演員最成功的一位,他和倪布恬合作的電影《失語六分鍾》在今年取得了口碑票房雙豐收,有望在年底衝擊電影界三金之一的金駿獎。
連星和蘇木白是從小當對門鄰居、互相認對方的母親做幹媽的青梅竹馬,當初官宣戀情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讓全國網友被迫吃了一噸狗糧。
同樣是青梅竹馬,同樣是兄妹之情變為愛情。
言落輕笑:“我認為你更能理解這種感情。”
—
盛望舒一如既往地忙,甚至比以前更忙。
不僅要忙工作和電影,她最近又漸漸找回了靈感。
或許是度過了那段表達欲的消沉期,或許是被徐棟激發出了鬥誌,亦或者是因為偷偷蹭看了對麵鄰居的太多部電影。
她又開始熬夜畫設計稿,累了困了,就轉頭看兩眼對麵牆壁上投影的無聲電影。
不知道對麵那戶到底住著個什麽人,她從沒見過那人的身影,卻潛意識裏覺得,他她)一定會和她投契。
有時候她甚至會冒出拿望遠鏡偷偷朝對麵望一眼的想法,但最終都被道德感束縛住。
一個多月的時間,盛望舒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盛知行怕她身體吃不消,把公司的分工做了調整,讓她有重要會議時回去參加即可,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分到電影和設計上。
盛望舒已經很久沒去參加朋友們的聚會,平時除了工作夥伴,見到最多的人便是言落。
不是她主動見他,是他蓄意為之。
那晚兩人在酒吧喝過酒後,他再次不動聲色地全麵浸入了她的生活。
七月中旬,沈明意《浮華迷宮》殺青,毫無緩衝地被“發配”到了西北。
隔兩天,許念汐打來電話,約盛望舒周末去山頂露營,看日出。
“我要去拍片,你也順便去放鬆一下,說不定又能有新的靈感。”許念汐勸說她。
盛望舒想了想,答應下來。
她對於這種活動向來沒什麽抵抗力。
到了約定那天,盛望舒才得知宋源也要一起去。
“你們兩個女孩子單獨去露營我不放心,我去保護你們。”宋源義正嚴詞地解釋。
“哦。”盛望舒麵無表情地瞥一眼駕駛座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方向盤,正在講電話的言落,“那他呢?”
“隻有我一個男人不太方便,再叫一個,剛好均衡,也省得我尷尬。”宋源大言不慚地說。
盛望舒輕哼一聲,打開後座車門上了車。
到了露營區,宋源打開後備箱卸下帳篷。
一行四個人,他們帶了三頂帳篷,兩頂小的言落和宋源各用一頂,大的那個給盛望舒和許念汐住。
盛望舒和許念汐站在一邊喝水、休息、拍照,兩個男人先動手把她們的帳篷紮好,之後才去處理自己的。
言落今天開了輛越野,盛望舒去後備箱裏翻了翻,翻出一堆她喜歡吃的零食,甚至還有幾包澳洲產的巧克力餅幹。
這個餅幹國內超市很難買到,不知道他從哪裏弄到的。
全部收拾妥當也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這個露營區政策比較寬鬆,有辟出專門的燒烤區,四人拿出自帶的爐架準備燒烤。
宋源是bbq的一把好手,一手包攬烤串重任。
言落從車上拿下一提黑啤,又在一旁地上鋪上一塊複古風格的花式繁複的餐布,把用提籃裝著的麵包水果和飲料小食一一擺上,之後又從另一隻籃子裏拿出四個玻璃酒杯。
星夜,滿月,遠山,燈火,夏夜微躁的風,氛圍瞬間被拉滿。
盛望舒心底湧起一種無言的愉悅和放鬆,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充滿儀式感的野炊。
許念汐拿出相機,讓她坐在餐布旁,幫她拍照。
兩個人互拍了一陣,又想合影,許念汐沒帶三腳架,用手反舉相機總是找不到滿意的角度。
盛望舒想了想,隨意對著那邊燒烤架“喂”了一聲。
話音剛落,正紆尊降貴跟宋源學烤雞翅的言落就轉頭看了過來。
盛望舒輕抬著下巴,抿著唇朝他招了招手,言落便一言不發地大步走來。
看得許念汐在一旁忍不住“嘖嘖”揶揄。
盛望舒睇她一眼,言落走到了兩人麵前,微彎下腰看著她,朝她攤開手掌。
下一秒,盛望舒就把相機放在了他手上。
兩人全程沒有一句對話,便完成了整個活動線。
許念汐看得愣神,“嘖嘖”聲更重。
盛望舒朝她手臂上拍了下,嗔怪笑道:“你還拍不拍了?”
許念汐:“拍,拍。”
兩人開始擺pose,許念汐作為專業攝影師對言落提要求,“拍我們兩個的側影,要帶到地上的餐布和背後的星空,如果能把月亮一起拍進去就更好了,然後構圖要……”
言落拿下相機,淡淡睨她一眼:“還拍不拍了?”
一旁的盛望舒姿勢都快擺僵了。
許念汐委屈但不敢說,慫慫地閉上嘴,覺得相比於做模特,還是做攝影師更幸福。
就在她安靜下來的這幾秒鍾內,言落已經按了好幾下快門,等她終於調整好表情,言落已經把相機遞過來了。
“拍好了。”
許念汐:“……”
許念汐接過相機查看,盛望舒也拍拍腿站起來,湊近了一看,兩人驚訝地麵麵相覷。
許念汐說的那些,言落都拍到了,她沒來得及說完的細節,言落也做到了。
幾張抓拍的照片都極有格調,雖然構圖和光效並不完美,卻因為這一點瑕疵而多了一分獨有的、難以複刻的味道。
是很多人渴望而不可求的審美天賦。
在他的構圖和光影裏,盛望舒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無法言喻的濾鏡,不經意,不在意,驕傲而澄澈,像是被挖掘出更深層次的特質。
盛望舒沒發現自己的眼尾已經彎了下來,她很喜歡這幾張照片。
言落站在一步之外,就那麽看著她們,盛望舒抿了抿唇,刻意地斂起笑意,才轉頭看向他,給了他一句高貴冷豔的評價:“還不錯。”
許念汐卻完全掩飾不住興奮:“言落哥,你其實是不是經常拍照?”
言落目光閃了一下,淡聲說:“沒有。”
“啊,”許念汐讚歎:“那你是天賦型選手。”
言落已經雲淡風輕地走回了燒烤架前。
雞翅已經烤好,滋滋地冒著油,香氣被風吹得四溢。
他拿下賣相最好的那一串,走到盛望舒身邊。
盛望舒一個人站在遠處,正低著頭看言落幫她們拍的那幾張照片。光影驀的被一個高大的身影遮蓋住,她莫名慌了一下神,手指不小心按到關機鍵,關掉了相機。
她佯裝淡定地轉過頭,瞥見言落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他穿著黑色短袖,濃密的黑發被光影照著,顯得蓬鬆而柔軟,落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那光暈同時也落上他側臉,落入他那雙深湖似的桃花眼中,隨著他輕笑,湖水泛起漣漪。
盛望舒心尖無由地悸動一下。
像是同時看到少年言落和青年言落,兩個言落奇妙地重疊匯合,變成了眼前這個光風霽月的男人。
這個男人一手遞來雞翅,另隻手裏握著罐啤酒,修長的手指隨意一扣,他單手打開易拉罐,把啤酒遞給她。
漫不經心地笑了聲:“喝吧,大小姐。”
—
盛望舒喝了一罐啤酒,做了個好夢。
淩晨四點鍾,盛望舒的鬧鍾響起來。
她翻了個身,混沌地坐起來,反應過來自己睡在帳篷裏,他們在等待看日出。
她慌忙爬起來,到露營地洗漱台那匆忙洗漱了一下,跑回帳篷去叫許念汐。
許念汐翻了個身,不理她。
盛望舒後知後覺有點涼,隨手翻出條披肩裹上,拉開帳篷拉鏈走出去。
旁邊那兩個單人帳篷靜悄悄的,她想了想,給宋源發了條微信。
過兩分鍾,再發一條。
過兩分鍾,又發一條。
見對方始終沒反應,她也沒再管,歎口氣,最後一次返回叫許念汐。
依然隻得到許念汐絕情的後背和痛苦的哼唧聲。
盛望舒無奈放棄,一個人裹緊披肩往外走。
天邊裂口越來越大,隨著她不斷向前的腳步,那光線愈發明亮,由蒙蒙的白,逐漸染上緋色。
清晨的空氣濕潤而微涼,染著土地淡淡的泥腥味和青草的水汽,隨著光線愈暖,那草尖上的露水搖搖欲墜。
盛望舒感覺自己像在走一條隧道,從昏昧中,逐漸走向未知盡頭的光明。
她一路向前,不知走了幾分鍾,不覺中走到那片草地的盡頭。
好像一切都發生在刹那,眼前的天空燃起綺麗紅色,隻幾個眨眼的功夫,朝陽便豁然間躍了出來。
世界是一片熱烈明麗。
盛望舒的眼睛被照亮,看到光,看到熱,聽到風聲和鳥鳴。
她的眼裏落著明豔的光,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又沒由來地湧起淡淡失落。
這麽漂亮的日出,結果隻有她一個人看到。
她輕歎口氣,卻在這時聽見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聲。
心念一動,她驀然轉頭,看到身後舉著相機的男人。
相機擋住他半張臉,露出清雋流暢的下頜線條,他薄唇輕勾,按下快門。
盛望舒瞪著驚喜的眼睛被他定格在了鏡頭裏。
下一刻,言落放下相機,大步朝她走來。
他身上帶著凜冽的、清新的氣息,那雙眼睛清亮極了。
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拿出來,她眼前多了一捧沾著露水的白色滿天星。
“我今天很幸運。”言落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低笑著:“竟然拍到了日月同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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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大家都很繁忙。
許念汐出國拍雜誌封麵,宋源忙著給度假村擴建,言落也頻繁地出差應酬,就連住在對麵的鄰居都隔三差五地不在家。
可,但凡他她)在家,那盞燈都會陪盛望舒亮到深夜,每晚也會雷打不動地放一部電影。
那天盛望舒偷偷算了算,從四月到七月,她已經悄悄和那人一起看了八十多部電影。
等看完九十九部電影——她突然冒出一個很神經質卻很強烈的想法——等看完九十九部電影,她要偷偷用望遠鏡看一看對麵究竟住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然而,當真的看完九十九部電影,沒等到她拿出望遠鏡,竟然已經意外地看到了那個人。
那是八月底的一個深夜,盛望舒走進書房,打開燈的一瞬間,對麵的燈同時亮了起來。
兩盞燈光像是遙遙呼應,那是第一次,盛望舒看到開燈的人。
他就站在那麵常常用來投影的白牆邊,身形頎長清瘦,側影莫名熟悉。
他步伐很慢,像是在調試投影儀,而後微彎著腰,按下了開關。
白牆上突然有了光彩,是他放起了電影,盛望舒瞳孔緊縮,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猝然震顫起來。
她快步走到牆邊,瞪大了眼睛,腦子裏隻剩下兩個字:言落。
“言落。言落?”
她喃喃自語,覺得荒謬,眼皮不可置信地快速顫動著。
愣了一瞬,盛望舒條件反射地打開抽屜,抓過早已預備在裏麵的望遠鏡,朝對麵窗內望去。
那個男人微彎著腰,在緩步向外走。
在最後一瞬,在他走出門外的那一瞬間,盛望舒清楚看到言落的臉。
是他。
那個人真的是他!
那個人怎麽會是他?
盛望舒僵硬地站在原地,像是同時間一起被定格,腦子裏嗡的一聲,手腳便忘記了動作。
世界在頃刻間陷入寂靜,隻剩她壓抑起伏的呼吸聲,和亂序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丟掉望遠鏡,轉過身,不顧一切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