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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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的碰觸, 陌生的、柔軟的觸覺,在一瞬間奪走了她的呼吸。
言落唇上還帶著剛喝過水的微微濡濕,隨著他小心翼翼的碰觸、啄吻、將她的唇也染濕。
盛望舒手腳僵硬得不知該往哪裏放。
她手指抵在他胸前, 指尖微微蜷縮, 按在他心髒的位置,卻在他洶湧的心跳之下, 連指尖都微微發麻。
呼吸困難,她忍不住吞咽了下, 舌尖輕舔過嘴唇,似有若無地觸碰過他的。
言落倏地停頓。
雙眸似潑著滾燙的熔岩,他喉結重重地滾動,原本扶在她背後的手心向上,猛地扣住她的後腦勺, 壓著她,貼近, 再貼近……
空氣似乎都要隨他那驟沉的眸子燃燒起來, 他重重含著她的唇, 用舌尖探開她的唇縫,毫不猶豫地入侵。
盛望舒被一種陌生的酥麻感衝刷,像經久不息的海浪,從頭頂,到脊椎, 在四肢百骸裏衝撞。
世界安靜到僅剩彼此共振的心跳和讓人耳熱的吞咽聲。
“哢噠”一聲, 門在這時被猝不及防地扭開,伴隨著宋源沒心沒肺的大嗓門:“落——哥……”
“哥”字的音節剛發出聲音便戛然而止。
“……”
盛望舒本能地從喉嚨裏溢出一聲驚呼,聲音因為親吻變得又綿又軟,像小貓爪子撓在言落心上。
她捂著臉, 條件反射地又想彈開,卻被言落一把緊緊按進懷裏。
他的反應很快,幾乎在宋源出聲的同時,便扯過一旁的被子把盛望舒蓋住。
“咚”的一聲門狠狠被撞上,伴隨著宋源驚慌的“對不起,你們繼續,繼續”,病房裏再度安靜下來。
隱約聽到外間宋源把不明所以的許念汐蠻橫拖出去的動靜。
片刻後,耳根再次清淨。
什麽聲音都消失了,隻剩彼此略微粗重的呼吸聲。
盛望舒拿下捂在臉上的雙手,在言落懷裏憋到呼吸窒悶,整個人從頭到腳感覺全熟透了。
她又羞又氣,抿著唇,不吭聲。
半晌,言落的胸口輕輕起伏,發出悶悶的笑聲。
盛望舒趴在他胸前,聽著他胸腔裏的聲音,也情不自禁地跟著笑了起來。
“好了,人走了。”
言落拿下棉被,垂眼凝望她被弄亂的頭發,白皙的、染著緋色的臉頰,和那雙蒙著水汽的亮晶晶的眼睛,眼裏的笑意漸收,漸沉,染上欲念。
他喉結滾了下,音色喑啞得像在勾人:“還……繼續麽?”
“……”
—
當然沒再繼續,盛望舒沒好氣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把,撐著手臂坐起來。
“都怪你。”
言落:“嗯,怪我。”
怪他什麽?不知道?反正她說怪他就怪他吧。
盛望舒臉燙得幾乎能煮雞蛋,雙唇嫣紅,沾著淡淡水色,被那柔和的燈光照著,眉眼間流露一段毫不自知的嬌嗔和風情,看得人嗓子發癢。
言落靜靜望著她,一顆心,整個胸膛被無聲的情緒填滿。
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那種滿足。
他抬手,幫她把亂掉的發絲一縷縷弄順。
盛望舒眼睛含著水光,盈盈動人,嗔怪地瞪著他:“現在怎麽辦?我怎麽見宋源?”
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貿然地被撞見她和言落擁吻,怎麽想都覺得尷尬、別扭。
“沒關係,他不會多說什麽的。”言落安慰她。
盛望舒還是瞪他,帶著點蠻不講理的任性模樣,跟小時候沒分別。
言落被她瞪得心曠神怡,想了想,又說:“你要是不想看見他我就讓他走。”
“……”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又不能一輩子不見麵。
“算了。”盛望舒無奈地擺擺手,自我安慰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小狀況……”
耳畔一聲輕笑,言落驀然湊近了些,滿眼揶揄地盯著她:“你還見過什麽大風大浪?說來聽聽?”
盛望舒皺了皺眉,警告地盯他一眼:“勸你別問。”
言落笑著:“哦。”
等宋源和許念汐得到準許進來時,盛望舒已經平複好了心態,忍著別扭維持著淡然如水的表麵平靜。
她剛端莊地叫了一聲“宋源哥”,宋源便扭著頭眉飛色舞地搶白:“我知道,剛才你眼睛裏進了沙子,落哥在幫你吹眼睛。”
盛望舒:“……”
“好了,多大點事兒啊,你就別逗她了。”許念汐拍了下宋源的手臂,對著盛望舒笑得像個欣慰的老母親。
宋源作為親眼目睹戀情第一線的吃瓜群眾,比自己談了戀愛還要亢奮,“終於啊,終於被我等到了這一天!我這就去群裏號召,等落哥出院,必須給你倆好好辦個慶祝party。”
盛望舒嚇得直皺眉:“別。”
這個想法她剛剛已經跟言落說過了,言落無條件讚同,她現在重新說給宋源和許念汐。
“我和言落的事情你們暫時別說出去,我不想給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兩邊的長輩。”
要是被熱衷於撮合相親的老爺子們知道,說不定會立刻著手讓他們訂婚。
她和言落才剛在一起,她不希望這段戀情是被別人主導。
許念汐理解盛望舒的顧慮,沒等她解釋就做主替宋源保證:“放心,我們絕對守口如瓶。”
她撞了撞盛望舒的肩,在她耳邊輕說:“你盡管好好享受戀愛自由。”
盛望舒偏眸看她一眼,也笑了。
—
說是不對外宣布,但幾個親近的朋友總是要知會的,比如說,顧辭年。
言落出院的前一天,顧辭年來醫院看他,盛望舒也在。
顧辭年剛結束雜誌拍攝,從現場過來,妝都沒來得及卸。
盛望舒幫他拿了瓶水,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言落在打最後一瓶點滴,床頭搖起來,半靠著,顧辭年翹著腿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盛望舒一個人窩在小沙發上畫設計圖。
聊沒幾句,言落話鋒一轉,微挑了挑眉問:“你女朋友呢?怎麽沒帶過來?”
“她在跑通告,還沒收工。”
顧辭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再說,看你還需要這麽多人?”
言落不置可否地輕嗤了聲,轉而和他聊起公司前一段新接觸的原創劇本。
從劇本的可塑性到後期的改編方向,再到擬邀約導演,兩人話題相投,越聊越深入,約定下個月一同找那個導演吃飯詳談,爭取繼《暗夜》之後再合作一把。
話題告一段落,言落不經意地輕咳了兩聲,說:“嗓子有點幹。”
顧辭年紆尊降貴地問了句:“給你倒杯水?”
“不用麻煩。”言落歪靠在床頭,善解人意道:“我喝這個就行。”
他抬手,指了指一旁櫃子上,盛望舒喝了一半,當著顧辭年的麵放在那的那杯冰美式。
顧辭年朝櫃子上看了一眼,沒說什麽,滿眼興味地靜靜看著他。
言落指了指自己打著點滴的手背,雲淡風輕地指揮他:“幫忙拿一下。”
“行。”顧辭年配合地拿過來,遞給他。
言落伸手去接,手指才剛觸碰到杯壁,就被盛望舒猝不及防地奪了過去。
“這是我的冰美式!”她一臉無語地瞪著他,“你這還沒出院呢,就又想住院啦?”
“……”
言落抿了抿唇,輕咳了聲。
顧辭年表情一言難盡,簡直沒眼再看下去,“行了,別秀了,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盛望舒:“……”
—
翌日下午,言落出院回家。
辦完出院手續已近傍晚,盛望舒提前叮囑阿姨在家煮了一鍋生滾魚粥,回到家,粥剛好放至溫熱入口的程度。
盛望舒帶言落回家喝粥。
打開門,她先進門,照例給言落拿了雙一次性拖鞋。
言落看著那雙拖鞋沉吟幾秒,問:“有沒有別的?”
盛望舒不明所以地問:“什麽別的?”
“拖鞋。”言落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有沒有別的款式?”
別的款式?
盛望舒快速回憶了一下鞋櫃裏的各式拖鞋,除了這種一次性的就隻剩……
她挑眉看他一眼:“或許……你想穿女士的?”
言落:“……”
言落無奈換上手上那雙一次性拖鞋,這才抬頭看向她:“我是說,我能不能在你家有一雙非一次性的拖鞋?”
盛望舒怔楞一秒,笑了笑:“可以啊。等你轉正再說吧。”
撂下這句話,她沒再管他,轉身瀟灑地走了。
言落看著她那後腦勺都透著驕傲的背影,唇角愉悅地勾了勾。
盛望舒換了套家居服,洗了手打算去廚房盛粥,才剛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言落拿了兩雙筷子出來。
而餐桌上,已經整齊地擺好了兩碗粥、幾碟小菜,和一份蔬菜沙拉。
看到她微微發愣站在那裏,言落略揚了揚眉梢,招呼她:“快過來吃飯。”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淺色寬鬆的牛仔長褲,休閑的裝扮讓他的氣質更清爽柔和了分,舒適而居家。
橙色的夕陽如橘子汽水一般透過窗戶潑進來,鋪灑一地,空氣裏隱約可見塵埃起伏。他漫不經心地笑著,走到那光線之中,瞳仁也被渡上一層透明的暖色。
盛望舒恍然中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定感。
她回神,在餐桌邊坐下,和言落麵對麵喝粥。
溫熱的魚粥緩緩落進胃裏,連心髒都被溫暖熨帖。
吃完晚飯,言落主動幫忙收起了碗碟。
盛望舒起身去吧台邊倒水,朝廚房喊了句:“你把碗放水池裏就行。”
然而,等她倒好水,廚房裏卻已經響起了流水聲。
盛望舒端著水杯慢吞吞地踱到廚房外,看到言落微弓著身子在洗碗。
他的動作並不熟練,卻耐著性子有條不紊地在做,纖長而密的睫毛低垂,從側麵能看到明顯的絨絨的一道影子。他薄唇淡抿著,側臉英俊清雋,讓人移不開目光。
盛望舒靠在門邊,靜靜地看了他好半晌,看著流水衝過他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看著他因手上動作而略略現出青筋的手臂,像在欣賞一部光影滿分的電影。
直到言落倏然偏眸看過來,她才假裝不經意地移開視線,仰頭喝了口水。
“表現不錯。”盛望舒把水咽下,領導視察似的慢悠悠地點評一句。
言落唇角輕輕勾起,沉吟一秒,看向她:“那……能不能提前轉正?”
盛望舒有恃無恐地輕哼一聲:“這才哪到哪,繼續努力吧。”
“好。”言落配合著點頭。
洗好全部碗筷,關掉水龍頭,他雙手撐在水池邊緣,漫無情緒地叫她:“月亮,過來一下。”
盛望舒端著杯子走過去:“幹嘛?”
言落笑而不語。
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抬手,捉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拽,將她圈進懷裏。
男人高大的身影完全將她禁錮在水池前,盛望舒舉著水杯,一時間有些發懵。
她眨了眨眼,就見他挺直的鼻梁湊近,在她鼻尖若有似無地輕蹭了下。
“看在我努力表現的份上。”
癢而微麻的觸感裏,他的音色磁沉,明目張膽地請求:“主人,是不是該獎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