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此肉乃國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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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大儒在夫子像前的對話,都被刻意壓低了聲音,在場的隻有三個人能聽到。
    因此其他人看到兩人經過了非常,非常,非常激烈的討論,依然沒有定下名次。
    這下倒是拉起眾人的好奇心。
    看來這次的胙肉之爭非常激烈啊!
    眾人等了許久,才見兩位先生停止了討論。
    大祭酒往前走了一步道:“諸位久等。老夫與歐陽山長經過嚴格的評鑒,商討,已經得出了三家書院的胙肉有資格分胙。”
    眾人同時豎起了耳朵。
    “排名第三的是蘭亭書院。”
    此名字一出,蘭亭書院處便一陣歡呼。
    “排名第二的是七二書院。”
    談崆樺眉頭微皺,隨後也強露出了笑意。
    “排名第一的是稷下學宮!”
    商步器腦子一陣轟鳴,多日的辛苦總算有了回報!
    那接下來分胙,便是他這個首席上台施展手段了。
    每次的胙肉之爭有兩個看點,一個是誰能拿到分胙的資格,而另一個便是分胙之人的手段。
    分胙之人的手段足夠亮眼,便是一次揚名天下的好機會。
    這便是那些書院搶破頭去爭這第一名的緣由。
    商步器早就準備好了分胙的手段,而今他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
    接下來,他隻要聽大祭酒報出自己的名字,自己便能真正的成為離天後起之秀中聲望最隆的那個。
    李流熒聽到最後的名次,卻傻在那裏。
    學兄做的肉竟然輸了?
    她拉了拉年不休衣角:“大師父,學兄的胙肉輸了?”
    年不休也想不通,從兩個先生反應來看,第一名應該是他們才對啊!
    怎麽到最後連個前三都混不上?
    此時,年不休也隻能安慰道:“無所謂的,重在參與麽。”
    李流熒一聽不但沒有受到安慰,反而心中更加難過。
    而在他們邊上的其他書院的人看了眼兩人,臉上的不屑之色一閃而過。
    不知道誰說了句:“雷聲大,雨點小。”
    李流熒這下忍不住了,嘴巴一癟,就要哭出來了。
    “不許哭。”
    關忘文的聲音及時響起。
    “放心,你信不過別人,還信不過我……的肉?”
    李流熒立時憋住了哭意。
    對啊!
    我學兄是誰啊?
    我怎麽不相信他?
    可……可前三名真的沒我們書院啊!
    李流熒垂頭喪氣地坐在那,連後麵大祭酒在說什麽都不想聽了。
    大祭酒宣布完名次,又將三家書院為何前三的原因說了一遍。
    商步器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躍,接下來便是宣布他分胙的榮耀時刻。
    大祭酒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接下來,請萃華池書院李流熒上來分胙。”
    商步器正準備起身,聽到大祭酒說的名字,如遭電擊,頓時呆立在了當場。
    什麽?李流熒?
    我聽錯了嗎?
    不應該是稷下學宮商,步,器嗎?
    年不休聽到這話,也驚得張了嘴,怎麽會是李流熒分胙?
    在場的眾人反應和年不休一般無二。
    大祭酒說完,李流熒依舊坐著,倒是商步器跟個棒槌似的戳在那裏。
    他皺眉看了眼商步器:“你起來幹什麽?”
    隨後又重複了一遍:“萃華池書院李流熒,請上台來分胙!”
    年不休忙推了把李流熒:“快,上台去分胙?”
    李流熒正難過,被年不休一推還沒反應過來。
    “呆著幹嘛?上台分胙!”
    李流熒懵懵地站了起來,往台上走去。
    大祭酒對依然站著的商步器道:“分胙馬上開始,你趕緊坐好,不要妄動。”
    商步器被他一嗬斥,渾身一顫,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反問道:“大祭酒,第一名是我稷下學宮,理應是我分胙才對,為何您叫的是她?”
    他指向了正準備踏上台階的李流熒。
    歐陽守道搶在大祭酒前頭道:“你師父是黃奇心吧?他平時就這麽教你和長輩說話的?當麵質問大祭酒,誰給你膽子?”
    商步器幹脆豁出去了,破罐子摔地上也能聽個響是不?
    “學生心中有疑惑,自然要問,這不僅關係到學生,還關係到我稷下學宮的名聲。兩位先生人品貴重,是否需要給我稷下學宮一個解釋?”
    商步器的聲音雖有些顫抖,語氣倒也堅定。
    這話落到其他人耳中,倒也合情合理。
    可落到歐陽守道耳中,卻和點了炸藥沒啥區別。
    “你這話什麽意思?老夫不解釋,就是人品低下咯?不愧是黃奇心的學生,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大祭酒見歐陽守道語氣不善,忙把他往後一拉,對商步器道:“老夫自然可以解釋。”
    他指向了翠華池書院的胙肉道:“萃華池書院獻上的胙肉,經老夫與歐陽山長的討論,將此胙肉列為國器。”
    此話一出,即便此時在夫子祭現場,眾人也忍不住嘩然。
    廣場頓時一陣嗡嗡作響。
    國器!
    什麽是國器?
    那可隻有曆代聖人傳下的東西才有資格被列為國器!
    萃華池書院的胙肉怎麽能和曆代聖人傳下的東西並列?
    大祭酒自然料想到眾人會有如此反應,便道:“大家無須驚訝,老夫與歐陽山長兩人斷不會胡亂作下定論,至於其中緣由,則無法廣而告之了。”
    “因此,萃華池書院的胙肉就不能參與分胙,便不進入排名之中。”大祭酒說完,看向了商步器,“你對李流熒分胙可還有意見?”
    商步器現在整個人都是麻的。
    稷下學宮近一千五百年的曆史,書院中至今也隻有一件國器。
    一盤胙肉就被定為國器,可想而知,這盤胙肉對於離天皇朝是何價值?
    區區胙肉之爭的第一名,又如何配得上國器?
    而且朝廷也好,書院也罷,麵對國器級別的寶物都是珍而重之,一般都會盡量保密。
    而因為他這一問,反而逼得大祭酒把國器公之於眾,這……
    他朝兩個先生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學生知錯了,請兩位先生責罰。”
    能屈能伸,一直是他的優點麽。
    大祭酒揮手道:“無妨。”
    接下來的分胙,眾人都覺得食之無味。
    且不說李流熒根本沒有做分胙的準備,隻是簡單地將胙肉切好,然後分發下去,場麵樸實的不行。
    單論萃華池書院獻上國器,就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萃華池書院的名頭從這一刻開始,便要蓋過四大書院。
    等到年不休與李流熒回到住處時,關忘文正絕望地坐在房間中。
    “學兄,學兄!”
    年不休歡喜地跑了進來。
    “你可知道,你做的胙肉被大祭酒列為國器啊!”
    李流熒在邊上也大聲道:“學兄,你太厲害了!怪不得你昨晚把我們都趕出去了!”
    一推開房門,兩人頓時愣住了。
    關忘文雙手抱頭,坐在床邊,而在他的對麵,大祭酒和歐陽守道聯袂而來。
    歐陽守道笑著道:“這位小兄弟,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大祭酒搖頭道:“儒家中人,怎麽隨意誆騙長輩?”
    關忘文真的是想把年不休兩人弄啞的心都有,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
    之前他聽到胙肉被列為國器的時候,心裏就一個哆嗦,連忙拉著李休語回了住處。
    路上,他還在尋思,昨晚在進步的時候,我是不是做了點啥,自己都不知道?
    關忘文意識到事件似乎超出了自己那麽點掌控?
    完蛋,我就是想弄個第一名,怎麽搞成國器這個檔次了?
    那不得把離天皇朝那些高層全部驚動了?
    果然他前腳剛到住處,沒多久,歐陽守道後腳便到了。
    他裝作不認識歐陽守道,剛看座奉茶,大祭酒也來了。
    兩人便一起盤問起關忘文來。
    對於兩人的盤問,關忘文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正當他極力表示自己不知情的時候,那兩人竟然這麽赤裸裸地把他暴露了。
    豬隊友啊!
    關忘文隻好道:“那肉確實是我做的。”
    歐陽守道與大祭酒對視一眼,都對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五年前,他被餘秋風從牆外帶回來的時候,還是他們幾個老家夥給他做得全身檢查。
    可這小家夥的記性實在太差,似乎將兩人都給忘了。
    問題是,以兩人最為頂尖的眼力,看來看去,他也隻是個三品修心境而已,比李流熒這丫頭還不如,怎麽能做出如此神奇的胙肉來呢?
    兩人便問關忘文是如何做的這肉。
    關忘文一五一十地將烹製的流程交代了一遍。
    兩人一聽,做法倒是很新奇,可這與其中天道氣息有什麽關係麽?
    關忘文抬眼看看兩人,見兩人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便道:“或許是,這裏廚房有什麽特殊之處?”
    兩人卻搖頭道:“不可能,這九城我等最熟悉不過了,但凡有神奇之處早被我們發現了。”
    關忘文感覺這樣耗下去也不是事,說不定這兩老家夥沒找到原因就賴著不肯走了。
    不行,得立刻把這件事給了結了!
    關忘文突然一拍腦門:“啊對了,我想起了一樣東西!”
    兩人同時問道:“什麽東西?”
    關忘文起身邊往廚房跑去,兩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年不休和李流熒從開門開始就大氣都不敢出,此時更不敢跟過去。
    李流熒小聲問道:“大師父,學兄他,他不會生氣了吧?”
    年不休默默點頭:“以我對他的了解,應該是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