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君子六藝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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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忘文送走了兩個老頭子,臉上才輕鬆快意了起來。
一口鐵鍋換兩人六個隨便提的條件,這波不虧。
他吹著口哨往回走,快要到住處的時候,連忙轉換表情,黑著臉走了進去。
房中,年不休坐在茶幾邊上,右腿不住地抖動。
李流熒在房中焦急地走來走去,一刻都沒有停下來過。
剛才一直躲起來的李休語被她轉得頭疼,抱著頭道:“李姑娘,你能消停會麽?我頭都被你轉暈了。”
李流熒橫了他一眼,正準備嗆上兩句,卻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關忘文推門進來,年不休的腳立刻停止了抖動,李流熒渾身一震,默默吞了口唾沫。
關忘文朝李休語道:“你剛才躲哪兒現在也滾回那躲著去。”
李休語見氣氛不對,忙道:“得嘞。”
刷的一聲就消失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將房門帶上。
關忘文到年不休左側對麵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清茶,吹了吹熱氣,小嘬了一口。
整個過程,年不休目不斜視,李流熒紋絲不動。
兩人都在等關忘文先開口。
關忘文放下茶杯道:“李流熒,你不要戳那了。”
李流熒再震,轉過身來,滿臉笑容道:“學兄,你回來了?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站住!”
李流熒隻好乖乖站住,隨後苦著臉道:“我知道錯了啦,我回來的時候又不知道他們兩個在……你就原諒我一次麽……”
年不休這時幹咳兩聲道:“學兄,此事是我不對……你若要生氣,不要責怪流熒。”
關忘文長歎了一口氣。
“哎……你們兩個……”
關忘文自然不會真的責怪兩人,隻是以後這種事情自然越少發生越好,不,不發生最好。
“來來,我必須要和你們約法三章。”
年不休和李流熒同時問道:“哪三章?”.
“第一,以後和我有關的事,都不許對外人提!”
兩人連連點頭:“嗯嗯嗯。”
“第二,以後和我有關的東西,你們都不許對外人說和我有關。”
兩人繼續點頭。
“第三……額,第三我暫時還想不起來,以後隨時補充。”
李流熒撲閃著眼睛道:“那,學兄你不生氣了?”
關忘文瞟了她一眼:“我那口鍋給那兩位了,你說我還生不生氣?”
李流熒自然知道,學兄對身邊的家夥事有多重視,那鍋,鋤頭,錘子,還有魚竿,都是當寶貝一樣貼身收起來的。
就拿鍋用得最多,關忘文不止一次說過,這鍋可是天下第一好用的鍋。
她隻好小聲道:“那我再買口鍋還給你麽。”
關忘文瞪了她一眼,嚇得她脖子又縮短了一寸。
“算了算了,送都送出去了,還好沒有白送,算起來不算虧。”
年不休驚訝問道:“那兩位尊長拿東西換了學兄的鍋?”
李流熒好奇接著問道:“什麽東西?絕版書?還是長康毫?或者是易水硯?”
李流熒一開口,就是當世最名貴的珍品。
年不休笑道:“那些太過名貴,一口鐵鍋如何能換來這些?”
李流熒難得反駁大師父道:“學兄的鍋難道不是天下第一的鍋麽?那兩個先生不是當世最厲害的兩個大儒麽?就這麽點東西都拿不出來,真小氣!”
年不休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苦笑搖頭。
關忘文道:“倒也沒有這些東西,這些身外之物,對我來說又沒什麽用。”
李流熒皺鼻道:“那虧死了,那兩個老頭子一看就不是大方的人。”
年不休忙道:“流熒不可非議尊長。”
關忘文倒有了一絲笑意:“你說的對,那兩個家夥真正小氣,每人就許我提三個要求,便把我心愛的鍋給拿走了。”
李流熒極其失望:“才三個要求?兩個人加起來才六個要求?”
年不休則已經驚得下巴都合不攏了:“學兄,你此言當真?”
關忘文道:“那還能有假?不然我能把鍋給他們?”
年不休連續深吸了好幾口大氣,這何止是不虧,明明是賺大了。
歐陽守道自不必說,大祭酒與國子監在朝廷中的能量也極大。
有了這兩人各自三個條件,簡單的說,關忘文在離天就可以橫著走了。
這可是僅僅一口鐵鍋換來的!
年不休雖然一直知道關忘文與眾不同,可也沒想到,他竟然能忽悠得兩個尊長拿出如此厚的籌碼與他交換。
“學兄,你真是……當世第一奇人!”年不休實在想不出如何形容關忘文,便隻能用奇人一詞了。
李流熒依舊在邊上嘟囔著兩人小氣。
午後,學祭還要繼續。
關忘文是打死不要出這個門了,年不休隻好帶著李流熒前往。
上午胙肉之爭後,四大書院都憋著一股氣,要在下午掙回場子。
關忘文才不要去摻和這樣無趣的場麵。
君子有六藝,書、數、禦、樂、射、以及詩。
學祭既然是學祭,自然是要在君子六藝方麵比個高下。
下午比的是樂與射,關忘文對此興趣缺缺。
李休語倒是興致勃勃去觀祭了。
等到傍晚時分,三人才回來。
年不休神色淡然,李流熒一臉不忿,李休語則連聲歎息。
“可惜了,你要最後一箭射中的話,便不會輸給那個商步器了。”
李流熒白了他一眼,眼眶中已升起了一股霧氣。
年不休安慰道:“無妨無妨,樂與射對我們讀書人而言,不過是陶冶情操,強身健體而已,即便是輸了也不打緊的。”
李流熒小聲道:“可我一樣都不想輸。”
見到關忘文,李流熒就委屈巴巴道:“學兄,下午樂我才得了第二,射連前三都沒進。”
關忘文調笑道:“你一個女孩子,射本就不是你的所長麽。”
李流熒見關忘文沒有責怪她,心裏倒好過些了。
隻有李休語在邊上強忍笑意。
年不休道:“六藝的比試,是最後算總分的,樂、禦、射所占比重便少,關鍵還是書、數、詩三門。”
他看了眼關忘文,歎氣道:“本來大師兄的想法就是讓學兄你去參加樂、禦、射這三門,讓流熒來參加書、數、詩,可學兄你……哎……”
關忘文笑道:“我去不去參加,有什麽區別麽?你又不是不知道監院如此安排的用意,無非是讓李流熒省點力氣和心思,已經做好了我那三樣慘不忍睹的準備。”
李休語插話道:“要不,你們臨時收我這個學生?我騎馬的功夫可是一流!看你們在比,我都有些手癢了。”
關忘文一腳踹到他屁股上:“滾,你是嫌你爹自在的時間太長了是麽?還是說你想送你爹去圈禁?嗯?我怎麽覺得你小子居心不良啊?”
李休語被戳破心事,揉著屁股道:“忘文兄又狹隘了……算了算了,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年不休笑道:“每個書院參祭的名字朝廷早有紀錄,即便我收了你做書院學生,你也上不了場。”
今日鍋沒了,自然晚飯也吃不成,四人便去外麵吃了點東西,回來早早休息了。
夫子祭第三日上午,比的是禦與書。
關忘文不願去,自然又是李流熒一人了。
其他書院都是兩人參賽,隻有萃華池書院和嶽麓書院是一人比到底的。
禦這一塊,李流熒直接放棄。
出生到現在,她還沒騎過馬。
倒不是布政使家中沒有馬,而是黃有柒寶貝女兒,生怕女兒摔到。
書這個項目,李流熒表現倒不錯。
她那一手“雕蟲篆”,字體遒律,旋繞屈曲,贏得了眾人的讚歎。
最後在書這一項中,也能到了前五。
書法這一項,除了悟性,還需要時日的積累。
在場的所有學院首席中,李流熒的年紀最小,在積累這塊就十分吃虧。
能進到前五,僅次於石文山、程深、商步器、談崆樺四人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過自從胙肉之爭後,萃華池書院一直沒有超越四大書院的表現,卻也讓人覺得有些後勁不足。
中午休息時,李流熒難免有些喪氣。
下午詩、數兩項中,詩她倒還好,數卻不是她所擅長的。
她一個連數數都能數錯的女孩子,讓她在這一項與四大書院過招,著實是為難他了。
見李流熒情緒不振,年不休便鼓勵道:“盡力而為便可,最後名次,書院並不看重。”
可李流熒心中還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的父親李觀瀾,當時可是在六藝比賽中拿了五個第一。
最後更是在血祭中力壓四大書院,才引起了朝廷的重視,破格免試被點為翰林。
而她從小就心心念念地以父親為目標,發誓要成為離天第一個免試的女翰林。
如今看來,這個難度著實有點高。
“哎……”李流熒歎了口氣,小嘴嘟了起來,顯然年不休的鼓勵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歎什麽氣呢?”
這時候,關忘文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李流熒驚喜地回頭道:“學兄?你怎麽來了?”
關忘文原本也不打算來,可想到下午結束,學祭的第二階段便完結了,他這個書院代表一次都沒來過,也說不過去,便想著過來看看。
李流熒卻拉著他的胳膊道:“學兄在,我就有底氣了。”
關忘文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給了她底氣,馬上就聽到她小聲道:“學兄,等會比數的時候,你替我上去好麽?”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