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學兄說這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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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忘文斷然拒絕:“不可能。你不是一直說要當女翰林麽?怎麽事到臨頭了,反而打起退堂鼓來了?”
李流熒耷拉著嘴角道:“誰知道這麽難啊?我爹那時候跟我吹牛,我還以為當個翰林很簡單呢。上午騎馬我又放棄了,連個名次都沒有,翰林肯定是沒希望了。”
她拉著關忘文道:“你知道的,算數是除了騎馬以外,我最不在行的,如果再名落孫山……到時候書院排名很難看的話,就太對不起山長和大師父了。”
關忘文笑著道:“你盡管上,放心到時候,你肯定會贏的。”
“真的?”
“學兄從來不打誑語。”
李流熒這才喜笑顏開,道:“那我就放心了。”
年不休在邊上看著兩人說話,他提醒道:“學兄,可不能作弊。”
關忘文翻了個白眼,輕聲道:“沒被監考老師發現,叫有本事,被發現了才叫作弊。”
年不休苦笑道:“數和詩兩項可是六藝之比中最為重要的,雖然沒有四大書院山長級別的大儒坐鎮,國子監的祭酒和各書院的教諭可不少哦。”
說到這裏,李流熒也苦臉道:“是哦,他們看得可緊了。”
“放心,想當年……咳咳,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安心上就好了,拿第一名就包在我身上。”關忘文拍拍李流熒的腦袋。
年不休咧了咧嘴,還想說什麽就被關忘文一個眼神阻止了。
等到李流熒走開時,年不休才抓住關忘文道:“學兄,你可千萬別亂來,要是真的被抓住了,山長肯定會罰死你的。”
“放心,我不這樣說,李流熒能上去比麽?”關忘文朝他擠眉弄眼道。
年不休看著關忘文:“你……你……”你了好幾聲,也沒說出話來。
可憐的流熒,你真是被學兄給坑到家了。
沒過多久,君子六藝數的比試正式開始。
李流熒信心滿滿地踏入廣場,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了關忘文。
關忘文朝她豎起了個大拇指,她狠狠點點頭,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很快,一張張白紙便發了下來。
李流熒拿到試卷一看,立刻就捂住了眼睛。
不行,我得冷靜冷靜。
白紙上題目並不多,總共就三道。
第一題:夫子有書,不知書幾何,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可知書至少有幾本?
李流熒:……
什麽鬼?
這些字,拆開了我都認得,可合在一起,我怎麽一個都不認得?
在她身邊的人,有的思索後露出了釋然的神情,有的拿出算籌擺弄,還有的已經開始下筆了。
李流熒穩定了下心神,再看下一題。
夫子提壺打酒,遇店加一倍,見花喝一鬥,三遇店和花,喝光壺中酒,試問酒壺中,原有多少酒?
嗯……
好吧,夫子是閑得沒事幹麽?要麽打了酒再好好喝,要麽看到花把酒喝完再去打,這純屬有毛病吧?
第三題:夫子牆厚十五尺,兩鼠對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也日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問何日相逢,各穿幾何?
李流熒深吸了口氣,忍住了要掀桌子的衝動。
誰都知道夫子牆別說老鼠了,連尖銳的鐵器都別想傷到它分毫,就憑兩隻老鼠想要對穿?
你這什麽鼠?妖王級別的鼠妖麽?
唉?難道這兩隻老鼠真的是鼠妖?還是兩隻鼠妖王?
這三題,李流熒是半題都不會,腦子中盡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砰”的一聲,李流熒額頭砸到了桌上。
救救我吧……學兄!
對啊,有學兄在,我怕啥?
一想到此,她抬起頭,雙手抱胸,端正坐好。
隻要學兄做出來了,肯定有辦法告訴我答案的。
於是,原本是全場最慌亂的李流熒反而成了全場最淡定最清閑的人。
反觀廣場其他人,苦思冥想者有之,抓耳撓腮者有之,還有被後麵越來越變態的題目逼得直接放棄的人也有。
在場的幾個國子監祭酒低聲談論道:
“這題目,大祭酒出得也太難了點吧?”
“是啊,我剛看了題目,最後一題,我想了許久才找到一點思路,若真的要算出來,恐怕還需要半天時間。”
“你還算好的,最後兩題我一點想法都沒有。看來當年我們在國子監讀書時,大祭酒是高抬貴手了。”
“就是……喲,有人交了?”
果然,一個學子已經將卷子交了上來,隨後手中折扇一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其中一個祭酒拿過來一看,差點笑死。
第一題那人寫了:無數本!第二個題則寫著:夫子曰:好酒,多多益善。
第三題就更絕了:夫子牆豈容碩鼠作祟?兩鼠未穿便已死,於黃泉相逢也。
這張試卷在幾個祭酒中間傳閱,倒成了笑談。
接下來,便陸陸續續有人交卷了。
大多數人隻寫出了一題,極少少數人第二題寫了一半便放棄了。
至於第三題,則全部空著。
很廣,偌大的廣場隻剩下了五個人。
正是四大書院的首席和李流熒。
這四個首席自然是年輕一輩的學子當中的佼佼者,四人都全神貫注於眼前的題目。
相對的,端坐在那裏,手不執筆,雙眼微眯的李流熒就極為礙眼了。
一個巡場的二品書院教諭先生好奇,便故意轉到李流熒身邊看一眼。
他起初還以為,李流熒也在思考最後一題,誰知打眼一看,竟然是張白紙。
那巡場的教諭先生臉色略顯尷尬,自己還是高看了這丫頭。
“咳咳,若是真寫不出來,也無妨的。”
他好心地輕聲提醒道:“早點交上去,可多休息一會,等到比詩時更有精力。”
李流熒瞟了眼他道:“時間不到,我便不交。”
好心當做驢肝肺的教諭先生略皺眉頭搖了搖頭,便走開了。
朽木不可雕也……
時間過得很快,三炷香的時間就要到了。
剩下五人當中,程深率先交卷,隨後談崆樺和商步器也交了上去。
三人交完卷後,互視一眼,各自拱手散去。
場中隻剩下了李流熒和石文山兩人。
這時,巡場的教諭師父也都去休息了,隻剩下國子監的幾個祭酒在批改卷子。
苦思多時的石文山一拍大腿:“有了!”
旋即便提筆在最後一題奮筆疾書。
他們四個人坐得近,剛才交卷的時候,他順眼看過,那三人最後一題都是空著的。
隻要他寫完了最後一題,那此項第一名便是他石文山的了。
昨日胙肉之爭時,歐陽守道已經放出話要關他緊閉,若是六藝之比時,他再不拿出好成績,恐怕回去後半年以上的緊閉是逃不過去了。
正當他寫完,吹幹墨跡,準備交卷時,李流熒卻突然站了起來。
“嗯?她也好了?”
石文山眯起眼一看,隻見李流熒手中的白紙上,三題之下都有墨跡。
不會吧?最後一題她也做出來了?
石文山雖然難以置信,也隻好起身跟在李流熒身後交卷。
等到交上去後,石文山快步追上了李流熒,問道:“姑娘請留步。”
李流熒回過頭來打量著石文山:“有什麽事麽?”
“那三題,姑娘都做出來了?”
李流熒眨巴雙眼道:“嗯,都做出來,很簡單的麽。”
“簡單?”
石文山愣在了當場。
李流熒蹦蹦跳跳地走開,邊走邊輕聲道:“簡單啊,學兄說的,嘿嘿……”
批卷緊鑼密鼓地開展中。
雖然數量繁多,畢竟題目少,再加上大部分人都沒有做完,有的甚至是交了白卷上來,批改的速度也很快。
批卷的幾位祭酒,基本上是一路搖著頭批下來的。
直到最後五份試卷,才讓他們打起了精神。
不出意外的是,程深商步器談崆樺三人都做對了前兩題,而第三題,程深勉強寫了個開頭,就沒有下文了。
而石文山的卷子則看得批卷祭酒頭皮發麻。
最後一題的過程寫得密密麻麻,饒是他那一手蠅頭小楷十分娟秀,也看得人頭昏腦漲。
不過最後答案還是和大祭酒給的標準答案是符合。
批石文山卷子的祭酒長出了口氣,說道:“若無意外,此卷應是第一了。”
意外下一秒就發生了。
“你們看這張卷子。”一名祭酒驚呼道。
其他祭酒正在整理試卷,統計名次,被這一聲驚呼都吸引了過來。
他們往那試卷一看,登時都愣住了。
那卷子上,每一道題下方,都隻寫了一句話。
可這每一句話都是再標準不過的答案!
“這……”批卷的祭酒登時苦下臉,“算對還是不算?”
其他祭酒麵麵相覷,過了會,有人道:“既然答案對了,那自然就是對的。”
也有人反對道:“沒有詳細過程,誰知道她是不是抄的答案?”
隨即便被反駁了:“她能抄哪位的?有地方給她抄麽?”
眾祭酒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時,其中資曆最深,歲數最長的祭酒道:“要不,我們把她喚過來問問?若是她能說上來,那便不是抄的,如果說不上來……”
他的提議得到了一致的認可:“如此甚好!”
很快,李流熒便被叫到了批卷的地方。
“李流熒,你可否向我們講一下,這三題你是如何做出來的?”最年長的祭酒沉聲問道。
李流熒看了看俱是一臉期待的祭酒們,問道:“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