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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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凝著眉頭。他繼續加快了手中的動作。昏迷的少年襯衣紐扣被解開, 濕濡的襯衣脫落在地上。
拿掉的襯衣,濕得都能夠在地上形成小水蛇。
森鷗外倒吸了一口氣。
這次他徹底能夠看清,平日隱藏在衣物之下, 少年一身細嫩白皙的皮肉上、隻有常年累積才會出現的傷痕累累。
森鷗外的臉色發青。
森鷗外伸出手, 指尖顫抖的觸碰著那些塊青紫皮肉的疤痕。
有舊的,形成有十來多年的;有新的,近些兩三年的。
門外突然傳來輕物落地的聲響——金發幼女一動不動地站在了門口。她匆忙從房間跑來, 送過來的衣服也已經掉在了腳上。
森鷗外緩慢地轉過身,麵對著門口的金發幼女。他的臉上沒有表情, 愛麗絲的臉上也沒有表情。
愛麗絲的臉上開始出現逐漸機械化的眼神、
在金發幼女周身出現了看不見的深紅色的氣場,海浪般的金發飛舞,無形散發著一股名為暴虐和恐怖的氣息。
……
……
十幾個小時前。
森千咫剛從囚牢裏探監出來,他的肩頭趴著一匹毛茸茸的小白狼,森千咫把用完的鑰匙遞給小白狼。
小白狼叼過鑰匙, 從肩頭跳下、懸浮在了半空之中,然後給他留下了一個遠去的背影。
阿洛去把鑰匙還回去了。少年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通過超群的記憶力, 尋找回去的路。待會要是被開車回來的a的部下發現他不見了,那可就麻煩了。
剛才那個帶他出基地的紅發少年,是a四十九個親信部下之一。除此之外a還可以驅使一些雇傭的部下, 來幫a辦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紅發少年負責將他帶出基地, 然後就由雇傭的部下接手、送他回港黑大樓的任務。
隻不過把希望都寄托於‘a的部下尚未發現他不見了’、概率之內的幸運, 這種愚蠢的想法, 他是不會有的。又應該說, 這是一個智商在線的陰謀者都不會犯的低級錯誤。
一旦發生了概率之外的意外, 就將會導致全局崩盤, 一步錯, 步步錯。
所以為了應對‘在a的部下去開車時他不在、而產生的空檔時間’,他迅速在腦海裏羅列出最為合適的理由。
總之就是找借口。
野草覆沒了他的小腿,在穿過這片茂盛的草叢的時候——少年猛地停住步子,腳踝部位突然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被鋒利的鋸齒死死地咬住了,刺入皮肉的齒洞流淌出一片鮮豔的紅。
少年低下頭查看。有著成年男性手掌般大小的老鼠鉗,齒勾的地方長有青苔。此時老鼠鉗的鋸齒正咬住了他的後腳踝。
在他所站的位置,周邊甚至不止隻有一個老鼠鉗。這一片野蠻生長的雜草為這些陷阱提供了天然的掩護環境。
“……”
不行的,僅憑他的力氣根本打不開這個老鼠鉗。
少年狼狽地坐在草地上,呼吸變得急促,唇被他咬得發白。
但由於他剛才最後一步的下腳踏空,鋸齒吃到的肉還隻是外層,不致昏厥。
所以。
少年的臉色蒼白,在這種強忍極度疼痛的情況下,他那一雙淺色的眸子卻格外明亮。
——他需要一個理由,而擺在他眼前的就是那個最優解。
猛地施加力道,老鼠鉗被從外側往內裏收緊,
鋸齒再次狠狠地刺入血肉。
右腳的小腿腹猛地抽搐了一下。
一滴冷汗從少年額間滾落、然後砸在了草地裏。
……
……
港黑名下所屬的診所,高級單間病房。
窗子的外簾被風吹得動了,一縷陽光偷偷透進來,就像一束亮閃閃的金線、橘紅色的陽光,照在了病床上美少年那張蒼白又漂亮的臉上。
在某一刻,病床上的少年突然動了動手指頭。
……
“那孩子的飯團又被搶走了。”
“啊,你是說小傻子啊。”
“小傻子?”
“五歲了還不會講話的小孩,不是小傻子是什麽?”
外麵傳來小孩鈴鐺的笑聲。說這話的人抖著腿,坐在屋裏的板凳上,又磕了一個瓜子,她突然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哦,我說的不對。也許還會叫人爸爸呢。”
聽到同為孤兒院護工的同事毫不留情的嘲笑,棕色短發的女護工有些在意地、偏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外麵玩耍的孩子們。
說是玩耍可能不太對,準確來說是圍著一個小孩子、朝他身上丟樹葉、石塊之類。
那個純黑發色的小孩,個頭又瘦又小,像個髒兮兮、沒人要的小野猴子。
不會哭、不會笑。
被搶了飯團、就隻會捂著肚子坐在地上,然後朝著那些欺淩他的人、伸出手——攤開了手掌的手。
小野猴子瞪圓著一雙紅色的眼瞳,仿佛再說‘餓,還給我。’
即便被砸了,他還是固執著保持自己伸手的動作。
“老大你看這個小傻子在瞪我們哈哈哈。”
這個小傻子在瞪他們。聽到了小弟這麽說,六七個孤兒裏的‘大哥’突然短暫地笑了一下。他讓其他小孩先別丟,“我給你們看個小傻子的笑話。”
他自信滿滿的走到小野猴子的麵前,蹲下抓住了小野猴子的頭發。強迫地讓小野猴子抬頭看他,“小傻子,我是誰?”
他笑嘻嘻的問道。在小野猴子髒兮兮的臉上、唯一算的上是漂亮的、那雙紅色的眼瞳,正倒映著他那毫不掩飾惡意的笑容。
“爸、爸——”小野猴子亮著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叫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嘲笑得更大聲了。
“你們看到沒有,隻要是和他一樣黑色頭發的,都會被這個小傻子叫成爸爸。”
“老大我也來試試!”
“麻生你小子黃色頭發的要試什麽。”
“可是我眼睛顏色跟小傻子一樣呀。”
……
爸、爸——
少年費佳信步走在櫻花大道上。繽紛的櫻花瓣,落在他身上披著的鬥篷上。少年費佳不華麗的打了個噴嚏——帽子歪了,他一邊繼續走,一邊扶正了那頂雪白的哥薩克帽。
哦,黑發也跟著沾了幾塊櫻花瓣。
他揉著發紅的鼻子,繼續往前走。突然感覺腳底一沉,垂下眼去看是什麽東西——少年費佳眨了眨眼睛,有點不太相信的又眨了眨眼。
他的腳邊出現了一個小孩,髒兮兮的小野猴子。
“哈啾!”
有人打了個不華麗的噴嚏,又打了一個噴嚏。隻不過這次可別冤枉了少年費佳,是他腳底下的那隻又瘦又髒的小野猴子、打得一個‘哈啾’!。
隻有五歲的小千咫是個小傻子。他還不會吸鼻涕。
少年費佳用沉默的目光盯著——他的那雙黑靴子,右邊的鞋頭沾上了不明的透明液體。
“……”
小千咫是以雙手雙腳同時用著地的姿勢,簡單來說就是用爬著的。還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的小千咫,繼續給少年費佳、這個來自俄羅斯的美少年、的黑靴子上膠液。
少年費佳微笑。少年費佳動了,他逐漸往上抬起靴子——然後頂到了小野猴子的鼻尖,用力,也就用了八分力吧——隻聽見後腦勺發出‘咚’的一聲、砸在混水泥的地麵上。
“咚”!
一片粉紅色的櫻花瓣,孤零零地凋落在了小千咫的眉心尖。
被摔得七葷八素、四腳朝天的小千咫。仰望著漫天的櫻花舞,依舊是睜圓著那雙玻璃球般透亮的雙眼,然後突然之間學會了——眨了眨眼。
……
“爸、爸”
少年費佳繼續走。黑發的少年費佳身後跟著一個黑發的小不點。少年費佳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去,與個頭還沒有到他膝蓋上的小不點——兩人互相對視上了。
少年費佳不說話,他用死一般的冷寂的目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個來碰瓷的小不點。
見少年費佳停下來了,小千咫睜著眼睛,然後眨眼——然後伸手抓住了少年費佳的褲腿,“爸、爸”
小千咫還是個小傻子。他逢黑發的人就叫爸爸。
少年費佳開始露出神父憐憫世人般的眼神。他慢慢地蹲下身,與小千咫平視。少年費佳說道:“新生的靈魂不該有罪孽。”
“罪孽是誕生,罪孽是無知。”
少年費佳伸出一隻手,緩慢地輕撫在小千咫的額間。
——異能力「罪與罰」
“願你能擺脫罪孽的枷鎖,讓受苦的靈魂得到永生的救贖。注1)”
……
一秒。
兩秒。三秒。
少年費佳困惑地歪了歪頭,小千咫也學著歪了歪頭。
在這短暫地、凝固住的數秒之內,兩人互相進行著奇怪的眼神交流。
誰也看不懂。大概隻有他們兩個一大一小的純黑色頭發、紅色眼睛的人才懂吧。
……
……
再次醒來,人已經躺在了純白的病床上。
森千咫睜開眼睛,鼻腔裏滿是難聞的藥水味。
他發現自己的右腳已經被包紮好了。而透過那一層又一層厚實的繃帶,還是會隱隱傳來陣痛。
森千咫剛試探性的、將手撫在纏滿了繃帶的右腳上——與此同時,他聽見門外隱約傳來由遠到近的腳步聲。
似乎很趕、很急促。
森千咫刻意頓了一頓。然後——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他低頭垂著眼,耳畔邊幾根淩亂的黑發跟著散落下來,遮擋住了半張臉、
緊接著,
少年露出委屈的眼神,他咬著下唇珠。
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打從公安局被人接上轎車,那一車子像恐怖分子的黑西裝保鏢,少年一路上累積的驚惶不安。
再到見到那個拋棄親生兒子的渣爸爸,被區別對待、不被承認真實身份,少年在他身上嚐受的種種委屈。
以及右腳上時不時傳來被針紮般的劇痛。
讓他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了。
少年小聲啜泣著,那般壓抑的哭聲。
在這間隻有他獨自一人的病房裏。
……
……
病房的門被猛然推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