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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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病房的門被猛然推開了, 來的人並不是森鷗外。
    “您可算醒了。”
    這個穿著紳士燕尾服的銀白色半切發的男人,以一手按在領口、一手置於背後的姿勢,仿佛在畢恭畢敬的行禮。——前提是如果男人沒有露出那雙陰險的眼睛, 一看就讓人覺得野心勃勃的眼神。
    “打從小少主那天在我的地盤昏迷之後。我就無時無刻不擔心著小少主的身體情況, 如今知道你醒了,也叫我能夠放下心來。”
    森千咫能夠明顯的察覺到,這個叫a的男人對他的態度, 在受傷前後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雖然小少主秉著小孩子心性,對什麽事情都很好奇。貪玩亂跑中, 中了老鼠鉗住進了醫院,但畢竟事情是發生在我的地盤裏——”
    “對此,我已經狠狠地懲罰了我的那些做事馬虎的部下。”a朝著病床上的少年,攤開了手掌。
    “這些,就當是我代那幾個愚笨的部下, 贈送給小少主的歉禮。”
    掌心裏赫然放著好幾顆流光溢彩的寶石。
    單隻是如此嗎……
    森千咫閃了閃眼睛,
    他並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口中的那一套說辭。
    他用故作驚惶的眼神, 實則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那幾枚亮閃閃的寶石。——把部下變成了寶石借花獻佛——麽。
    ……
    a觀察著少年臉上的反應。少年眼神驚惶, 眼角還噙著要掉不掉的淚珠。
    一副完全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麽情況,本來想要偷偷地哭鼻子、結果被人闖進來看到了這麽羞恥的一麵。
    ……糟糕,糟糕透了。
    少年內心大概是這麽想的, 他胡亂用手抹掉眼角的淚水。
    “至於小少主在這次驚嚇中受到的傷——”
    “隻要動用我名下分舵的財力, 不管小少主受到什麽樣的傷, 我都能請來世界頂級的醫師來為你治療。”
    a說到這裏, 停頓了一下、臉上展露出無比自信的表情, 他所堅信不疑的認為,
    “隻要擁有足夠的錢財,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a如是說道。
    ……
    麵對目光迷惘、隻是愣愣跟著點頭的少年, a突然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二十克拉。”
    “給你二十克拉的寶石,你隻要去跟首領說,這次的受傷全是因為你自己不聽勸告四處亂跑而不小心踩中的老鼠鉗。”
    a講出了他這次前來的目的。
    “怎麽樣?我的要求是不是很簡單?”
    “隻要你將這次的責任全都攬下,就可以得到普通人家打工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錢財。”
    a在說這話的時候,以帶著一種高高在上、仿佛施舍般的眼神看著少年。
    a很自信,他相當自信的認為少年會答應。
    他調查過這個少年。
    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小孩,後來被一對姓夏油的普通家庭的夫妻收養。直到那對夫妻雙雙在家中離奇被殺後,這個少年就像個流浪兒一樣漂泊到了橫濱。
    不過也是了,擁有這樣子的身世背景經曆,難怪會養成這麽畏畏縮縮的性子。
    二十克拉的上好寶石價值六十多萬的美元,這個少年怕是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錢吧。
    a這麽想道。
    少年不知所措。少年張了張嘴,剛想發出一個“我”字的氣音,又連帶眼淚一塊憋了回去。
    a現在就是完全一副勝券在握的從容姿態。
    況且,他已經知道了。
    a他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為什麽森鷗外會收這個少年做養子的真相了。——這個少年性格膽小又懦弱,根本就不是能成什麽大氣候的人。
    這要是放在普通市民人家的小孩也就罷了,說不定還會被誇成一個乖巧懂事、讓人省心的孩子。但作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的兒子,
    這簡直就是把生性溫順的小綿羊放進了野生的大灰狼群之中,隨時隨地麵臨著被人拆骨吞入腹的危險。
    所以隻能是因為愛麗絲了。a通過港黑內部的情報人員走私的消息得知,聽說早在森鷗外收養少年之前,愛麗絲就特別喜歡他。港黑之前有一段時間,愛麗絲跟森鷗外鬧矛盾,閉門不出鬧絕食。
    絕食了整整三天,整整三天沒有碰甜點,這對於嗜甜如命的愛麗絲來說,就堪比‘中原幹部上班摸魚了’這一消息讓人震驚的程度。
    從內裏情報人員的小道消息得知,愛麗絲跟森鷗外鬧矛盾的原因、很大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少年。
    港黑高層內部人員都知道,愛麗絲是森鷗外的人型異能力,而森鷗外是個幼女控,愛麗絲可是被森鷗外稱作‘哪怕發脾氣也很可愛’的幼女。——森鷗外無法拒絕愛麗絲的請求。
    身為hentai幼女控森鷗外的人型異能力,繼承了主人的‘喜好’,這點也不是什麽讓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所以a對自己從情報販子裏買到的消息,深信不疑。
    這個少年不足為懼。——他隻不過是森鷗外招架不住愛麗絲的請求、收下的一個用來賞玩的漂亮玩具。
    a心裏這麽想著。他的目光遊向了少年——正虛弱地倚在枕頭上。少年麵帶病容,似乎因為剛剛哭過,被淚水清洗過的雙眸如小鹿般清澈,眼尾有點紅,仿佛抹了桃紅胭脂,
    ——給他戴上頸圈的話,一定會很合適的吧。
    a盯著這個少年,鬼使神差地就冒出了這個念頭。
    ……
    前幾天,a名下私人產業裏的地下賭場被人砸了。
    領頭鬧事的人是a以前的敵對競爭對手。自從a交了一大筆錢,當上了港口黑手黨幹部,借著組織在橫濱地下龍頭勢力裏的威名,他經營地下賭場,進行非法交易買賣,源源不斷的為自己的小金庫積累財富。
    而他每年也都會上供給港黑一大批錢財,所以森鷗外一直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他的私人產業被砸,其中沒有森鷗外的手筆,a就絕對不相信的。
    看來這次少年在他的地盤裏受傷,惹惱了森鷗外。即便這個少年不是什麽重要的角色,但森鷗外給了他名義上的養子身份。那這個被冠以‘森’姓的少年——動了少年,就相當於拂了森鷗外的麵子。
    不能夠挑釁首領的威信,這一點a還是清楚的。
    也就是說,隻要這個少年自己承認,受傷是他亂跑造成的事故後果,就等同於給了a一個台階下。
    在a看來,森鷗外無非就是想要借這個機會敲打敲打他私下的勢力。至於這個不知道從哪個旮旯巷子裏冒出來的森鷗外的養子,隻不過是這件事的一根導火線罷了。
    森鷗外是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區區養子’、一個無關緊要的擺設,而與能夠給組織提供財力的他真正動怒的。
    ……
    a的這些豐富的心理活動,森千咫是不知道的。
    a正看著病床上的少年,等待著他的答複。
    少年雙手抱著膝蓋,沒有立刻說話。他帶著蒼白的臉色,用手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似乎在壓抑著針紮的疼痛呻吟聲,應該是牽扯到了傷口了。
    他喘了好幾口氣,搖了搖頭道:
    “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什麽?
    a對於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他擰著眉,他覺得自己的耐心都快用完了。
    “小少主,你不會真把自己當做小少主了吧?”
    a臉上掛著譏諷的表情繼續說道:“這些年沒有人教過你,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嗎?”
    “你這小鬼該不會以為,踩了狗屎運被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收成養子,日後就衣食無憂了?”
    “首領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可比你清楚多了。即便是因為一時的興致上頭而收養了小孩,但你沒有展現出相應的價值,遲早有一天會把你拋棄了。”
    “到時候的你,隻會比現在來得更慘。”
    是麽……
    少年自顧自的念叨了一句,聲音很輕,輕得a都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a看向少年,少年對著a又重複說了一遍,這次a徹底聽清楚了。
    少年說:“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a愣了一下,少年正直直地盯著他,這次目光沒有任何逃避。
    看著少年眼裏的渴望快要溢出來,a笑了,“橫濱龍頭黑手黨組織的頭目,一個奉行著利益至上、冷酷無情的男人。”
    少年的睫毛顫抖了一下,他繼續追問道:“那你們覺得,他為什麽要把我認成養子?”
    而不是對外公開他的身份。真的僅僅是因為那人所說的‘作為首領,身不由己’嗎——?
    “在你們眼裏,到底、到底……是怎麽看待我的?”少年的尾音開始打顫。
    a狀似摸著下巴思量,他用毫不掩飾侵略性的目光、仔細打量著少年那張略帶青澀的麵龐。——大概是養了一隻能夠調劑心情的漂亮寵物吧。
    “你自己心裏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
    “不過你放心。”a看著少年逐漸黯淡下去的眸光,鬼使神差地開口說道:“到時候,我會跟首領說將你要過來。”
    “隻要你現在答應我的條件,將這次的受傷事故全部歸咎於你自己的亂跑,攬下全部責任。我可以向你保障你日後能夠——”
    a的視線落到了少年美麗纖細的脖頸上,“——作為我的部下。而我會給你戴上最為特別的、區別於其他人的定製的頸圈。”
    或許也不需要等到那時候,他謀反成功之後,照樣也可以將這個少年留下來。
    少年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抬頭,臉上的表情像是完全僵住了。——自己究竟被他們當做了什麽——寵物嗎?哦不,或許比寵物更不如的存在,貨物?商品?可以交易買賣的東西???
    麵前的男人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說出了多麽輕賤他人的話。他理所應當的認為,金錢可以買到一切。
    少年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少許慍色。他被氣的不輕,胸膛上下劇烈起伏著。他扮演的是一個膽子有點小的普通小孩,可不是裝氣的軟包子。
    “——你這人把我當成什麽了!”,少年氣昏頭了。
    少年胡亂抓了一手的堅硬東西。
    沒有思考的,他直直朝著男人的麵砸了過去。——剛才a自作主張放在他床邊用來‘賠禮’的寶石。
    突如其來的硬物直麵擦過a的麵頰,他顯然沒想到一直表現的性子軟綿的少年會突然反抗。
    被堅硬的鑽石刮到的麵頰出現了一道血痕。感受著臉上輕微的刺痛,a徹底沉下了臉。
    “……”
    少年呆住了。
    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幹了什麽的少年,瞬間嚇白了臉。
    a沉下了一張臉,陰沉的快要滴出墨汁來。
    一步步逼近病床上退無可退的少年。
    少年抓緊身下的床單,他梗著脖子,目光執拗地望著a。——他沒錯、他才不怕,他一點也不怕。
    a舉起了手。
    少年眼睛裏露出誓死如歸的神情。
    “你在做什麽呢,a。”,與此同時後背傳來一個帶著森然寒意的男聲。
    ……
    ……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冷凝住了,a慢慢地放下了停在半空中的手臂,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他身後、門口前已經站有了一身白大衣、正麵無表情的注視著他的森鷗外。
    “我在跟小少主開個玩笑、”
    伸手替少年拍了拍床單上的皺褶,a用緩慢地聲音說道:“呐,你說是吧?小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