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麵無表情的看著a。
    然後, 森鷗外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病床上的少年。過大的病號服，使少年的身形看上去很是瘦削單薄。
    少年撇過臉，避開了他的視線。
    觀察少年的回答, 膽子提到嗓門眼的a見狀、內心鬆了一口氣。緊接著他慢裏斯條的整理了一下領帶, 然後臉上掛著坦然的表情，對森鷗外說道：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我聽說小少主醒了, 便特地來探望他的身體情況，相互多聊了幾句話。”
    真的是這樣子的嗎。森鷗外看了看a, 又看了看少年。但是少年扭著頭，完全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森鷗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森鷗外皺了皺眉。
    “既然首領你來了，那我就先告退了。”a仿佛用著王宮貴族紳士的禮儀、向森鷗外行了一禮。
    “等一下，”
    就當a要與森鷗外擦肩而過、直接離開病房的時候, 森鷗外叫住了他。
    “那就說說，你們剛才聊了些什麽吧？”
    a的動作僵住了, 他的目光緩慢地移向森鷗外的臉。
    他嚐試著解讀森鷗外的想法。但沒能從掛著不懈可擊的微笑的森鷗外臉上看出什麽。
    a張了張嘴, “我——”
    “出去——”
    與他的聲音一同發出的聲音，打斷了a接下來要說的話。
    森鷗外看了眼少年，從剛才就沉默的少年, 突然開口說話了。
    森鷗外的臉上露出了仿佛在說‘真拿你沒辦法’似的傷腦的表情, 然後道, “罷了罷了, 你先出去吧, a。”
    “是, 首領。”a推開門, 就立刻馬上想從這裏離開。
    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他的聲音清晰地不可思議。少年目光直直地盯著森鷗外，不再逃避的少年一字一句說道：“你們都、出、去。”
    聽清楚了自己的兒子是想要連他一起轟出去的森鷗外、在這一瞬睜圓了眼，那神態就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出去！走開！我不想看到你們！——”少年發白的指尖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情緒太過激動、而使少年胸膛上下劇烈起伏，他捂著嘴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你們都走、給我走咳開——”
    少年劇烈喘著粗氣。見著少年的咳嗽似乎越來越嚴重了，眼角都嗆出淚光來，仿佛下一秒就要腦血攻心。森鷗外連忙舉起了雙手，一邊後退，一邊說道：“別太激動，好了，小千冷靜冷靜深呼吸——”
    “我現在馬上就出去。”
    ……
    病房門被輕手輕腳的帶上了。
    病床上的少年粗喘著氣，他捂著嘴克製不住咳嗽。少年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用手背抹了抹嗆出來的淚花，他一邊咳嗽，一邊抓緊了心口的衣服。
    少年盯著遺落在地上亮閃閃的寶石，眼底的眸光暗了暗。
    ……
    病房門外。被趕出來的兩人麵麵相覷。
    “首領……”a看了看森鷗外，想要開口說些什麽。
    森鷗外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帶著寒意的視線掃過a的臉，留下了一句似警告又勝似威脅的話：
    “a，總是把別人當做傻子，就未免太過傲慢了。”
    a臉上掛著僵硬的笑，“首領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森鷗外沒有搭理他，直徑與a擦肩而過。
    。
    說是為了探討「白鯨墜落」事件的幕後真凶——費奧多爾，而召開了五大幹部會議，但最後中也並沒能到場。森鷗外後來給他打電話，這次任務事大緊急，港黑內部人手不足，安排中也趕去國外出差。
    中也一回來便風塵仆仆的去找了紅葉大姐。尾崎紅葉——港口黑手黨幹部之一，刑訊部的領頭人。中也曾受到過她的教導。
    “中也你回來了呀。”和服女子為他斟上一杯新茶。
    中也坐了下來，“…………這次抓到的人，我已經下交給大姐的刑訊小組了。他們的嘴裏都藏著毒藥，如果不是先手疾眼快卸掉了他們的下巴，隻怕一個活口都不剩下了。我擔心他們還有其他自殺手段，總之審訊的時候，務必要注意。”
    和服女子用袖口掩嘴微微一笑，“中也，你就放心吧。這次我會親自參與審訊過程的。”
    “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當然是相信紅葉大姐的。”
    和服女子握住杯身，輕輕晃著手中的茶，
    她往燙茶麵吹了一口氣，然後嚐了一口放下。她開口道：“說起來，中也你不在的這些天，港黑可是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中也小啜了一口新茶，然後困惑道：“什麽事情？”
    “現在說出來，那可就沒意思了。”和服女子臉上帶著笑盈盈道：“還是中也你自己去了解吧。”
    “哦。”
    “我這次叫你來，還有一件事情——”和服女子說道：“三社對峙那天，我們中了組合的偷襲，和武裝偵探社的人全員重傷昏厥。趕在我們的人來到之前，有人報了警，導致第一方趕到現場的人，不是偵探社的人，也不是我們的人，是警方那邊的人。結果偵探社與警方進行溝通交接，最終就是我被當做人質扣留在了偵探社。”
    中也靜靜地等待著紅葉繼續說下去。
    “起先我隻當是一個碰巧經過的路人小鬼，但是後來我讓調查部調來了那天橫濱公園的監控錄像——”
    “這個小鬼從頭到尾都坐在我們身後的一個角落，也就是說他完整地觀看完了這場戰鬥的全程，並一直沒有暴露自己的存在，在等到組合走後才報了警。”
    “而更巧合的是，這個小鬼，中也你也認識。”
    “正是你前段時間讓調查部找的小鬼。——我聽說這個小鬼還偷走了港口黑手黨某位幹部身上的錢包和存折卡？”和服女子用袖口掩飾嘴角的笑意。
    “紅葉大姐你就別再取笑我了。”
    ……
    中也從紅葉那邊離開。
    老實說，他身為港黑幹部竟然會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鬼黑吃黑，這等糗事，中也想都不想再提了。
    剛知道真相的時候，中也感到特別生氣。事後，他承認自己並沒有去真的去查找那個小鬼的下落，一方麵是因為這件糗事很失麵子，另一方麵則是那個小鬼讓他想起了當初‘羊’的那些孩子們。
    或許出於某種移情的心理，中也放過了那個小鬼，沒有去查找他的所在地。
    如果沒有後麵所發生的事情，這件事情的確也就不而了之了。但是中也再次聽見這個少年的名字，竟然是在首領的口中。
    不知道出於什麽可能存在的陰謀，這個小鬼相識了愛麗絲，首領的人形異能力。而當他仔細去思考他們最開始的初遇，就存在著太多的巧合和微妙之處。
    ……隻可惜，上次叫他抓了個空。
    他意外還得知了這個小鬼與武裝偵探社的人有聯係——以及剛剛紅葉大姐提到的事情。
    隻要稍微動腦想想就知道吧？這個小鬼必然不是什麽普通的路人角色，極可能是有預謀的去接近首領。
    “哈？首領收了養子？這麽荒謬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
    “喂芥川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手機那端的芥川龍之介：“在下聽到的傳聞就是這樣子的。”
    隨後他又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樋口說的。”
    “在下對這些傳聞一點也不感興趣。請告訴在下，是在哪裏見到的太宰先生？”
    “在一個怪劉海山猴王的地盤見到的。”
    “……怪劉海山猴王？”
    “總之就是個劉海混蛋。”
    “…………是太宰先生說的，連那個人虎也打不過的男人？”手機那端的芥川龍之介聲音變得嘶啞起來。
    “啊太宰那個混蛋好像是有這麽說沒錯。”
    手機另一端，芥川龍之介眼中仿佛燃燒起了漆黑的火焰，“人虎就是個廢物。隻要…隻要在下能殺了那個叫夏油傑的男人，太宰先生……在下一定會讓太宰先生認同我的實力的——！！”
    ……
    ……
    掛掉了電話之後，中也皺起了眉頭。他正在飲水室內來回渡步，中也站了起來，不管怎麽樣這件事他都要親自去問問首領。
    他抬腳，剛想走出拐角口，突然聽見一段對話：
    “這件事是真的？”
    “千真萬確。”
    “愛麗絲小姐那幾天鬧絕食的真正原因，就是因為首領不同意。但你看這不同意也沒用，首領總不可能讓愛麗絲小姐真的跟外人跑了。”
    “這、這……這都叫什麽事啊。”
    “我還有確鑿的證據呢！最近愛麗絲小姐不是老往醫院裏跑嗎？就是那個小鬼受傷了，聽說腳被那麽大的一個老鼠鉗給夾住了。那可叫一個血肉模糊嘖嘖——十有八九就是首領吃醋，這才縱容手下的人給這個小鬼一點苦頭嚐嚐。”
    “……你這知道的也太多了吧，到底上哪搞來的這些高層的秘聞啊！”
    “那是你知道的太少了，這些秘聞可都是從幹部a親口說出來的，可信度極高。好像是為了給愛麗絲小姐一個交代，幹部a給首領背了黑鍋。怒火中燒的幹部a在辦公室砸碎了好幾樣花瓶瓷具什麽的……”
    穿著黑西裝的身影——中也出現在了她們的身後，“喂——？”
    “哇嗚！”
    “啊啊——嗚嗚嗚！”
    中也用不和善的眼神盯著她們，“你們兩個都是想被裁員嗎？首領的事情是你們可以隨便非議的？”
    “……”
    中也看著她們被鬼追著攆著似的跑掉的背影，忍不住嘖了一聲。——在港黑從事底層的文職人員，還是女孩子——算了。
    但是這件事情，的確是要找首領問個清楚。
    中也杵足在了辦公室門前，他敲了三下門，等了一會沒有聲音。中也伸手握住門把，從外拉開了門——
    有一道突如其來的黑色陰影從他正麵鋪天蓋地——中也下意識想要使用重力，結果他的領口一緊，被一隻小手當做成救命稻草似的給拽住了。身體承受著重量被往後壓，中也遲鈍了幾秒沒反應過來，然後，僅僅是因為遲鈍了那麽幾秒，他被黑色陰影撲倒了——
    中也他被人撲倒了——
    隻聽見‘咣當’一聲，金屬物件掉落的聲音。
    感受到懷裏突如其來的溫熱，中也傻了眼。
    “嗚——”
    ……
    ……
    在中也握住門把的同時——剛出院不久在房間的森千咫，也正準備從裏往外推開門，他剛伸手握住門把，突如其來的外力，讓他本就靠著一根拐杖艱難行走的身體開始晃晃悠悠起來，一個重心不穩，他連人帶著拐杖向前摔了過去——
    “撲通”是他把門外的人壓倒的聲音。
    “咣當”是金屬拐杖砸在地麵上的聲音。
    ……
    少年艱難的從手邊摸找拐杖，有人遞給了他，少年小聲道了聲謝接過拐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有人扶著他站起來。
    那人是剛才被他撲倒的人，可真是個好人。
    鼻梁處被堅硬的胸肌撞紅的部位還生疼。
    少年滿懷感激的抬頭想要感謝對方，誰知道——他看清了對方的樣貌，瞳孔的焦距收縮，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