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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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
    幾乎是在血腥氣蔓延的一瞬間, 五條悟就意識到了,他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和情況下救下所有人。
    這是既定結果。
    在這個瞬間,他看到那些還對著他的攝像頭, 五條悟意識到這個陷阱恐怕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普通人所用的電子設備是沒有辦法捕捉咒靈的, 那麽這或許就不僅僅隻是針對他,但外麵的動靜那樣大,哪怕是按照總監部的反應速度,這個時候也一定已經截斷了信號。
    在思考的同時, 他也馬上就做出了反應——在人群之中,他無法使用那些大範圍的招數, 但是他必須主動出擊。
    在有普通人牽製的情況下,他成為了那個需要牽製別人的人。
    不過, 即使拋去了「蒼」、「赫」等那些大範圍的招數, 他的實力依然不是按照常人的戰力水平能夠衡量的存在。
    因為的死亡的威脅而看到咒靈的人們眼睛卻追不上咒靈攻擊的速度,這樣的殺戮在極短的時間內,竟然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 沒有造成恐慌。
    咒靈肆意地收割著普通人的性命,直到五條悟攔在了他們的眼前。但毫不停息, 花禦的拳和魯澤的劍就攻了上去。
    但是毫不意外,這些攻擊被頂在了五條悟的身前——術式,「無下限」。
    五條悟卻明顯感覺到,魯澤和花禦並沒有要退卻的意思。
    果然不出他所料,花禦的周身突然泛光。那種不似人聲的語言念出了招數的名字,“「領域展延」。”下一秒, 她的拳頭就有突破「無下限」的態勢。同時, 在五條悟身後的那把劍也在此刻劍鋒發冷, 和花禦那種緩慢突破的感覺不同,這把劍的寒意就已經仿佛貼到了他的脖頸。
    擦著這股寒意,他跳出了這前後夾擊的包圍圈,直衝而上的力量直接將地板擊出了一個深坑。
    站在欄杆上俯瞰,他首先就分辨出了話語的招式,“「領域展延」?原來如此,果然是和詛咒師勾結在一起了啊。”
    「領域展延」,一種和簡易領域非常相似的術式表現。隻是和一般意義上的領域不同,「領域展延」是把領域包裹在身體或是術式上,用以展現領域所帶來的特點——也即是,必中。
    在這個特質的加成下,不論花禦的攻擊有多麽輕,都能夠突破五條悟的「無下限」。
    但是——五條悟微微皺眉,看著持劍的魯澤——他並沒有在魯澤的身上感受到相同的「領域展延」。
    一波攻擊才剛結束,下一波便又開始,劍鋒直奔五條悟而來,這次的寒意毫不掩飾,完全沒有一絲試探的意味。
    五條悟一呼氣,完全解除了「無下限」,既然對麵有應對方式,那就不用這個能力——他翻身而下,在空中一旋,腳側麵踢在劍麵上。
    即使是肉搏,他完全不會遜色於任何人。
    “噔”的一聲,魯澤已經感覺到了五條悟力量的沉重,他反應很快,滯空的瞬間抬手接住了五條悟的肘擊。劍麵擦過五條悟的腳,側砍而下。劍光劃過,將天花板整個切了一大塊砸了下來。魯澤並不戀戰,他知道五條悟不可能被一點攻擊拖住速度,壓下身體的瞬間,五條悟的手幾乎是擦著他的臉側而過,帽簷下壓著的頭發被切斷。他身後,花禦也借著魯澤的掩護,包裹著「領域展延」的拳頭已經近到了他的麵前。
    與花禦的進攻同時,就在碎石板的掩護之下,血刺悄無聲息地掩藏在灰塵當中,地麵上的血腥氣掩蓋住了這攻擊的味道,直到足夠近的距離才被發現。
    五條悟沒有一點要回避的意思,很顯然,他但凡後退一步,這個攻擊都會打擊到普通人身上。
    極快的速度,五條悟的膝蓋狠狠地撞在了花禦的脖頸上,即使有「領域展延」包裹著,她還是清楚地聽到了自己脖頸斷裂的聲音。
    踩著他的脖頸借力,五條悟順勢脫開了「領域展延」的攻擊,張開「無下限」阻擋了脹相的赤血操術。
    花禦的木刺從地麵衝起,穿過普通人的身體帶著血腥氣拓開,她沒有試圖去破開五條悟的無下限——「領域展延」和生得術式是不可能同時使用的,自然也就談不上將「領域展延」融合到術式之中。
    不過,花禦的目的也隻是想要將五條悟困住一瞬而已,穿過普通人的驚醒實則就是以普通人為人質,要拖慢五條悟的速度。
    就在枝木鬆鬆包裹限製起來的瞬間,魯澤的提刀已經砍了上去。
    「斬」——!
    在花禦術式的縫隙之中,魔劍「roxass」以概念級斬斷的能力將五條悟的「無下限」斬開。
    “轟”的一聲,整個突然炸開咒力產生了相當程度的衝擊力,但是花禦的枝木卻正成為了最有效的盾牌,將這股衝擊壓在內部——五條悟計算得很好,爆炸的範圍控製得非常到位。花禦的術式被崩得四散,劃過普通人的衣物皮膚,留下幾道血痕卻未致命。
    魯澤翻身後退,手中的魔劍「roxass」還在嗡嗡作響。
    他確實是「斬」了下去,可卻沒有真正攻擊到五條悟本身,而是被對方大量釋放的咒力給頂了回去。
    不論是什麽術式、不論這個術式的表現形式是怎麽無敵的,哪怕是「無下限」,但隻要是能力就有上限,其上限的基準一般都來源於咒力量。
    所以,理論上來說,隻要有足夠大的咒力支撐,任何術式都能發揮出無與倫比的能力。更何況「無下限」術式並不是普通的術式。
    在五條悟足夠雄厚的咒力支撐之下,咒力成為了魔劍碰撞的對象。
    同時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不是有周圍如此多的普通人的掣肘著,五條悟放開手腳的話,「領域展延」是不可能對他起到很好效果的。
    或者說得更不客氣一些,根本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魯澤才想通這一點,就發現眼前的五條悟就已經完全消失,他瞳孔一縮,明顯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威脅,幾乎是來源於一種對於危機的本能反應,他壓下身體,將自己從原本的位置上快速拉開。
    下一秒,巨大的響動伴隨著地麵的震動感,魯澤馬上意識到,穿過他剛才的位置,花禦被壓在了地麵上,眼睛上的木枝被碾碎,留下臉上兩個幽黑的洞看起來很是可怕。
    身上脆弱的部分被攻擊破壞,花禦發出一聲刺耳的痛呼。伴隨著她的聲音,他頭頂鋪開的血液像是一張大網,“歘”的一聲,從空中落下。
    這個範圍之內,盡是普通人的驚恐與害怕。五條悟湛藍的眼睛透過赤血操術的外形,一瞬間將整個術式的咒力分布摸了個清楚,他將血網的幾個咒力節點掌握,定點釋放的藍色晶球將術式擊潰,逆向的咒力讓凝固的血液潰散,像雨一樣淋了下來。
    就像是戰前預想的那樣——
    「無下限」像是一把傘一樣,撐著頭頂,失去赤血操術控製的血液幾乎被淋出了一個五條悟的人形。在這個瞬間,隱藏著咒力的血液遮擋了「六眼」的無障礙視線,地麵上開出和環境極為不符的漂亮花團,花禦撐著精神將“安逸”的概念通過花叢強製傳達。就在這樣一個無聲的死角,「roxass」捅出,在這個極近又隱秘的瞬間,魯澤體會到了一種真正的,穿過血肉的手感。
    五條悟腹部有血液流出,「斬」的術式一旦觸及本體,那麽傷害量自然是難以估量。而對於五條悟來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受過這樣的貫穿傷了。
    那種微妙的疼痛給五條悟帶了一種久違的興奮和刺激,他的手指按在腹部前的劍刃上,被突破的「無下限」使得還殘留著的一些赤血操術的血液浸在黑色的衣服中、滴在了他純白的頭發上。
    五條悟拉出一個帶著幾分誇張的笑意,“如果不這樣的話,還有什麽意思?”
    與此同時的,順著空蕩蕩的地鐵軌道去往另一個方向的站台,嚴密的「賬」拒絕著一切咒術師的進入。
    改造人遊蕩在「賬」外,就像是喪屍一樣,在這一層之中仿佛漫無目的,但隻要有人進來,他們就會馬上發起進攻,不留一點餘地。
    而他們所爭取的時間,都被用到了更多、更強大的改造人製作。
    真人將手中那半管血液打開,肆意澆灌在改造人的身上,幾乎沒有自我意識的改造人在聞到這種味道的時候卻突然像是覺醒了一樣,撲到了真人麵前,用手接著滴下來的血液,那種富含哀樂姬能力的液體被改造人的身體吸收。
    肉眼可見的,他們的身體開始膨脹,肉塊虯結鼓了出來,有的血管崩開,流出灰藍色的液體,異形的部分凸出身體,有的指甲延長成刀,有的眼睛變異成是刃,儼然一副群魔亂舞的樣子。
    “不行啊,果然不夠。”真人有些遺憾地甩開了空掉的試管,玻璃製品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碎成了片。
    但或許是這些碎片上麵還帶著幾分哀樂姬術式的氣息,這些碎片被鋒利的爪子抓起來,連帶著被挖起的地麵一起被送進了改造人的嘴中,那種尖利牙齒咬下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在空曠的地鐵道中不斷地回響著,相當滲人。
    當然,這裏已經沒有在真正意義上的“人”存在了。
    這樣沒有多餘動靜的地方,鞋麵觸地的聲音便尤為明顯,哀樂姬是刻意的,帶跟的鞋敲擊著地麵,昭示著她的存在。
    “哀樂姬親!”真人聽到這個聲音,用相當黏膩的語氣呼喚著對方的名字。
    哀樂姬不為所動,她今天的嘴唇格外紅,像是將自己的術式也塗抹在了上麵,但臉上的表情卻與平時大相徑庭,眉眼上挑著似乎在打量著真人,仿佛從未見過對方一樣,勾起的笑意帶著幾分狂肆,這樣的五官移動放在哀樂姬的臉上就變得那樣不和諧。
    哪怕是實際上和哀樂姬並不熟悉的真人,也馬上意識到了,眼前這個有著哀樂姬外表的人,不是哀樂姬。
    不過他到並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這個「賬」隔絕著咒術師,他並不擔心會進來什麽咒術師——至少在這個「賬」被破壞之前,不會有咒術師悄無聲息地潛入進來。
    所以,眼前的這個,果然還是咒靈。
    和「夏油傑」不同,他對計劃之外的東西抱有更多的好奇和興奮。
    “你,是誰?”真人歪頭,帶著縫合線的臉上顯現出一絲探究和迷茫,眨巴著眼睛竟然給人一種詭異的無辜感。
    “哀樂姬”抬手按在自己的臉上,表皮突然翻滾其血液,像是在解除著什麽東西一樣,血液之下,指頭延長,發白柔順的長發微炸了一些,紅色的指甲點在頭發上,顏色在指甲上消退卻染在了頭發上,他的身材拓開,身上的衣裝很快被翻滾著替換了下去,垂下去的手上多了一頂黑色的禮帽,他將之戴在頭上,完成了形象的轉換。
    毫無疑問,這也是咒靈,而且是具有完美人形的特級咒靈。
    真人默不作聲地打量著眼前的咒靈,別的不說,他身上那種偽裝的能力一定是來源於哀樂姬,翻騰的血液改變了他原本的形態,在他變回來之後這些血液便失了力量,“嘩”的一聲攤在地麵上。
    接著,便是改造人爭先恐後湧來,趴在地麵上瘋狂地舔|舐。
    這些用於偽裝的血液當然沒有哀樂姬先前放在試管中的那些血液濃度高、能力強,但其對於普通改造人的增強能力是毫無疑問的。
    紅發的咒靈抬起帽簷,他的頭發遮擋住了一隻眼睛,餘下的那隻猩紅的右眼縮動著,不減一點氣勢。
    “卡丹茲。”他開口答道。
    真人從記憶當中翻找了一下,卻覺得這是個陌生的名字,但對方用哀樂姬的能力出現,倒是有跡可循,“也是泠呀先生的咒靈啊——”真人懶洋洋地拖著尾音,“之前都沒有見過你啊,卡丹茲。”
    “隻怕是祗王泠呀不敢在你們麵前讓我出來吧。”卡丹茲的語氣相當囂張,“如果讓你們知道,他無法完全控製自己手下咒靈的話,那你們對他的評價豈不也要大打折扣?”
    “哦?”真人立馬感覺到了好奇,趴在地麵上的改造人啃噬的血液有些超過了自己所能承受的上限,尖叫著從內部炸開,異色的血肉噴灑開來,很快又被分而食之,混亂的畫麵卻沒有引起真人和卡丹茲的任何注意,這樣的消耗品甚至不會讓他們多分一個眼神出來,“我以為,泠呀先生的咒靈,都很聽話的啊——就像夏油一樣。不,是比夏油的還要聽話。”
    至少從過去出現過的咒靈來看,不論是普通的咒靈,像是那對雙子惡魔、阿修蕾,還是更加強大的咒靈,像是魯澤、哀樂姬,他們不僅是“聽話”,而且對祗王泠呀是相當尊敬的。
    真人不是不能理解,他自己也確實能夠從祗王泠呀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咒靈親和感,很容易吸引咒靈在他身邊停留——不論是有意識的,還是沒有意識的。反應更加強烈的比如說陀艮,自從祗王泠呀出現後,那隻還在成長期的咒靈幾乎成了祗王泠呀的小跟屁蟲,除了要製作領域不能離開基地以外,其餘的時間隻要有機會都會蜷在祗王泠呀的身邊,有時候甚至隻是充當一個小桌的作用。
    陀艮甚至不需要祗王泠呀給他太多的回應,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息和能量都吸引著他的靠近。
    這一點是讓真人感到震驚的。
    “聽話?我可是‘噬主之人’,‘聽話’可不是我的作風——我和魯澤那樣忠誠的小狗狗可不一樣。”卡丹茲似乎對魯澤頗有微詞,對對方的作風很看不上一樣,眯起來的眼睛當中帶著輕蔑,“怎麽,難道你也想要做‘主人的好狗狗’了?”
    真人被對方的態度激起了好奇心,“那,幫你做了偽裝的哀樂姬親昵?”
    “哀樂姬……兩麵派的家夥。”卡丹茲挑了挑眉毛,卻沒有更刻薄。
    真人亦步亦趨地走到卡丹茲麵前,近乎貼在一起的距離,他能夠通過自己術式帶來的影響,感知到卡丹茲那種張揚的靈魂,“那,你現在到這裏來,是想要和我說什麽?”
    在這樣一個特殊的行動日,計劃當中的每一環都在各司其職,「賬」隔絕著外界,也沒有咒靈會到這裏來。
    背後的改造人已經將地麵清理了個幹淨,正有條不紊地進入著地鐵列車之中,一個挨著一個,像是要把更多改造人盡力塞進去一樣。
    這些消耗品沒有意識,今天之後恐怕也不會存在。
    卡丹茲很明顯是需要和他單獨相處,確保不會被人發現。
    所以,卡丹茲一定是有目的的。
    “當然,是有事。”真人的猜想沒錯,不過卡丹茲並沒有打算直接明說,而是把手抬在真人的耳邊,一個響指之間,他開口,“醒來。”
    這一聲後,真人的眼神空洞了起來,瞳孔中心的黑色像旋渦一樣拓展開,一些被封印起來刻意忽略的記憶回溯了上來——
    就在往前數一天,他和「夏油傑」前去外郊的秘密基地當中完成和機械丸的束縛,用他「無為轉變」的能力來給予機械丸,或者應該說一級咒術師與幸吉一個完美的、不會被一種類型的天與咒縛困起來的身體。
    和伏黑甚爾那種極端特殊的天與咒縛不同,與幸吉的術式所帶來的束縛對他的本體非常不友好,他的身體殘破不堪,大量的咒力積蓄在他的身體當中,但是身體卻無法承受,隻能越來越虛弱。這種反噬現象雖然不會要了與幸吉的命,但是卻把他永遠地困在了方寸之間,隻能依靠機械肉|體行走活動。
    強大的代價太大了,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著自由。
    但是,他無論如何不會和別人提起這些痛苦,於是這樣的憋屈和苦悶積累著與日俱增,直到另外一個選擇在這樣一個他終於要難以承受的時候擊中了他。
    接下來的選擇自然不難理解,他和咒靈做了交易。
    不論是出於他的本意還是虛與委蛇,這個交易本身是既定事實。
    對高專的襲擊必然要有內應來向咒靈們傳遞姊妹戰的細節,這種完全由學校舉辦承辦的活動總監部無法幹涉,總監部中的棋子所知道的也就自然沒有身在其中的與幸吉要多。
    高專的老師們自然也在調查中逐漸發現了這一點,雖然不願意懷疑任何一個學生,但排除掉所有的可能之後,隻會留下一個必然。
    這也是一二年級的學生們全數被派了出去卻唯獨留下了機械丸的原因。
    庵歌姬和樂岩寺校長已經做好了抓人的準備。
    隻是與幸吉顯然也有自己的打算,根本沒有出現在高專內,而是將本體放在了這個可以和咒靈見麵的外郊。
    不過,本質上來說,在這場咒靈和咒術師各取所需的交易當中,雙方都沒有滿意。
    與幸吉憤怒於咒靈一方沒有遵守約定,竟然對他的同學們出手;而咒靈一方則氣惱於在戰鬥當中的損失。
    雙方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被束縛短暫地綁在一條船上,卻也不可能長久。
    所以就在束縛完成的那一刹那,他們的激戰就開始了。
    與幸吉在同年齡的咒術師中、甚至在整個咒術團體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十六歲的準一級——甚至一級的申請也已經報上去了。但是,對於「夏油傑」和真人來說,他的能力實在是不夠看。
    「夏油傑」甚至不需要出手、甚至承諾不會出手,隻是躲在暗處看著真人遊刃有餘地對付與幸吉,這個咒術師提前準備好的究極機械丸確實很強,多年儲備的咒力被釋放出來,讓他的能力短暫的達到了特級。
    真人麵對究極機械丸層出不窮的攻擊,懸浮著翅膀停留在天空,張開的嘴中有手搭建起來的模樣。
    ——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裹」。
    黑色的泥濘將他們二人全部包裹了起來,在領域的必中效果之中,真人接觸即發動的「無為轉變」幾乎成為了無敵的存在。
    但是究極機械丸中的與幸吉卻不著急,他早就知道了真人能夠展開領域,又怎麽可能不給自己留一手。
    不能展開領域,並不意味著對領域毫無掣肘手段。數百年來的咒術界的發展,早就讓無法展開領域的“弱者”也擁有了和領域對抗的能力。
    真陰流·簡易領域。
    被儲藏起來的能力在領域中穿過,針劑刺入真人的身體中。雖然說是簡易領域,但能力本身卻並不簡易,在此之中,不論是什麽能力,都會以更快的速度集中領域當中唯一的敵人,真人。
    簡易領域被壓縮在真人體內爆炸,將真人的□□都扭曲著爆開,真人的領域自然也隨之破裂。
    坐在究極機械丸的頭部艙內,與幸吉史無前例地激動了起來,他還留了一套簡易領域藏在針管內、還留著九年儲存級別的咒力,他把火力調轉至「夏油傑」的方向,看著這個曾經引發了百鬼夜行,明明聽說已經被五條悟執行了死刑現在卻還站在山崖上的人,他的神經緊繃著,不敢有一絲怠慢。
    可就在這個時候,在他注意力完全放在「夏油傑」身上的時候,“轟”的一聲,機械丸頭部的艙室被轟開,與幸吉隻來得及看到數條爬在肉塊上的縫合線,甚至連手中的針劑都沒有來得及紮下去,他就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接觸到了他的頭。
    緊接著便是一陣強烈的撕裂感。
    他甚至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三輪霞的臉,那是他自己沒能說出的口的遺憾,這般種種像是走馬燈一樣在眼前劃過。
    但,在他的意識完全消失之前,他便清晰地聽到了一陣破空的聲音,他聽到了相當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但還沒有來得及緊接著便是完全的黑暗。
    而在他失去意識之際,斬斷真人手的,正是咒靈們的老朋友,漏瑚。
    不遠處,是速度最快率先趕來的神命正宗,“機械丸——”他從高處跳下,落在艙室中,與幸吉的身體已經有些變形,他趕緊摸著對方的脈搏——幸好,與幸吉是足夠強大有經驗的咒術師,而真人的「無為轉變」被截斷得很及時,與幸吉還有呼吸和心跳——生命體征是明顯的。
    “果然,我的眼睛沒有出錯。”神命正宗一眯眼,自言自語道,“真是幸好任務結束路過附近,歌姬老師不是說機械丸會跟著三年級的前輩一起出任務嗎,怎麽這裏隻有他?總監部又搞什麽鬼?”
    或許是因為先前的一些經驗,還不等想出什麽結論,神命正宗就先下意識地給總監部扣上了帽子。
    他一抬頭,隻看到和漏瑚糾纏在一起的真人,山崖上空空如也,一點也看不出先前有人在那裏停留過。
    「夏油傑」不怕神命正宗,但是他卻不能在計劃開始前一天的時候,讓即將到來的兩人看到自己的臉。
    就在這所有外人都真空消失的一瞬間,神命正宗的意識一空,眼睛如發亮的黑曜石一般和真人的眼睛對上。一個響指之間,將指令隨著「咒靈操術」一並印在了真人的大腦中,當初在神奈川的布置起到了作用,真人的眼神被黑色覆蓋了一瞬,卻又馬上恢複。抬手擋住漏瑚攻擊的瞬間,身後的咒具刀也砍向了後頸。
    隻比神命正宗稍慢,禪院真希已經插手到了戰鬥當中,胳膊變形,金屬臂擋住真希的刀,發出“叮”的一聲,背後卻突然被猛力踹了一腳,熊貓借著真人注意力被吸引走的瞬間將他狠狠地摔了出去。
    “沒想到,爛船還有三千釘啊。”真人帶著惡意笑著,“你們對背叛你們的人竟然也有這樣的爛好心嗎?”
    真希充耳不聞,戰鬥當中不能直接把敵人的任何話語當成真實,這是基本的戰鬥素養,她昂著頭,從熊貓的手中接過遊雲張開,“這就不勞咒靈費心了。”
    真人似乎仍然躍躍欲試,他當然看到了「夏油傑」的離開,噘著嘴有些不滿地低聲說著什麽,卻沒有過多在意。他活動著手腳,雖然咒力消耗不小,但依然在能夠承受的範圍內。
    對付眼前的人隻不過是多花幾分鍾的功夫而已。
    但在他麵前,漏瑚身上卻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咒力,岩漿從他腳底迸發,將他短暫困在了其中。
    神命正宗已經背起了機械丸,“趕緊走,機械丸撐不住了,得趕緊回去!”
    禪院真希和熊貓都非常識時務,他們剛剛結束了任務,咒力和體力都才經曆了消耗,而且,咒術同伴的性命很顯然要比逞一時的英雄更重要。
    他們拋下了究極機械丸的大身體,將與幸吉的本體帶著趕緊撤離了這裏,隻留下漏瑚斷後。
    而隨著他們的身影消失,漏瑚的咒力也跟著消散,影子一般的返回去了神命正宗的身邊。
    隻餘下真人看著身上被燒得光光的衣服,有些不滿意道:“你跑得可真快,夏油。”
    確認了咒力源的消失,「夏油傑」不是什麽時候已經站回了他身後,“沒辦法,那兩個人能夠認出我的臉,我不能冒險啊。”
    “嘖,認識你臉的話,那個咒術師小鬼怎麽辦?我的「無為轉變」沒能來得及殺了他——”真人看上去不太高興的樣子,卻又無可奈何,“沒辦法,他的身體是才通過我的能力轉化好的,這麽短的時間,他對我的能力具有一定的適應性,剛才的術式也沒有完全用出來就被截斷了,如果他們處理及時,那個咒術師是有可能活下來的。”
    “但在十月三十一號之前,他沒有機會醒過來了。”「夏油傑」自信滿滿,他對真人的力量拿捏得很準,隻是觀察便能模擬出結果,他確實是沒有來得及殺死與幸吉,但是與幸吉也絕對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就恢複神誌。
    而一天之後——
    這張臉也便沒有了隱藏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