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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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路趕往齊先生家,齊先生看著這一大馬車的東西都愣住了。看向老羅,老羅笑嗬嗬的說道,“這是小公子給買的。”
    齊先生嚴厲的走了過來,“山鷹,你是偷的還是搶的?”
    張勃撇撇嘴,斜了齊先生一眼,“來路幹淨!你放心吃放心用!”
    齊先生不依不饒,“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也不吃,我也不用!”
    張勃本來已經邁步進了齊先生的院子,這個又扭頭出來,對獵豹說,“走!回家!讓某些自視清高的人裝去吧!”車夫知道是張勃付的車錢,當然聽張勃的。跟著張勃就走。
    老羅急了,“老爺!老爺!”雙手無處安放的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大腿,“哎!”張勃這一走,他可是心疼壞了。
    看到張勃連解釋都沒有,一甩袖子,大聲喊到,“豎子不足與謀!”可等了一會兒,看著張勃並不理睬他。馬車就要轉過街口不見了,他突然加速跑了起來,攔住馬車,“走!回去!”
    車夫詢問張勃,張勃撇撇嘴說到,“你還裝不裝?”
    齊先生諂媚的道,“不裝了!不裝了!嘿嘿。”
    張勃冷著臉說道,“道歉!”
    齊先生恭恭敬敬的一恭到地,“是在下唐突了!請小公子見諒!”
    張勃冷哼一聲,對著齊先生努努嘴說,“背我!”齊先生二話不說,直接把張勃背起來。張勃衝著車夫招招手“走!”這一幕把獵豹和野兔,還有車夫看的一愣一愣的。張勃湊近齊先生的耳邊笑嗬嗬的小聲說,“齊先生,你那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氣節呢?堂堂一代大儒為了點吃的穿的就這樣,丟不丟人。”齊先生權當沒聽見。到了齊先生的院子裏,齊先生狠狠的把張勃摔倒外地上。
    一個九品大高手如果想要懲治此時三品的張勃還不簡單嗎?張勃揉著屁股氣鼓鼓的說道,“齊孝儒,你怎麽這麽記仇!”
    齊孝儒淡淡的說,“我不記仇!因為有仇基本上當時就報了!”
    張勃豎起一根大拇指,“佩服佩服!”
    齊孝儒說,“趕緊去搬東西下來!搬完東西吃飯,我給你們準備好了飯菜。”
    張勃他們聽到後心裏暖暖和和的,覺得齊孝儒真不賴。老羅卻說道,“煩請野兔姑娘回家拿一塊醃肉來,咱們添個菜如何!”野兔點點頭就回家拿肉了,留下張勃等人繼續搬東西。
    等到吃飯的時候,張勃他們都愣住了,“這就是你說的準備好了飯菜?就熱了熱剩饅頭,還有一疊醃蘿卜條?!”
    齊先生並不搭話,老羅從後廚拿出切好的醃兔肉,還有買的醬豬肉,桂花雞,花生米,老虎豆,“大家先吃著喝著,我去炒個青菜,馬上過來。”
    獵豹趕緊給正襟危坐的齊先生倒了一杯酒,給張勃也滿上,勸到,“山鷹今天難得湊到一起,馬上過年了,別拌嘴了。”然後扭頭端起酒,對齊先生說,“先生,山鷹有口無心,年齡還小,有做的不到的您多擔待!”
    張勃和齊先生卻同時開口一個說,“他就是故意的!”,另一個說,“我就是故意!”然後一大一小兩個人雙手交叉在胸前,別過頭,誰也不理誰。
    獵豹端著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小心翼翼的問到,“那我是喝,還是不喝?”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都恨鐵不成鋼的說,“喝不喝你自己沒數嗎?”
    野兔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特別有意思。隻有獵豹心裏苦啊,自己到底是喝還是不喝?索性鼓起勇氣,“我先幹為敬吧!”
    齊先生和張勃看獵豹喝完,齊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異口同聲的說,“倒上!”
    獵豹誰也得罪不起,拿起酒壺就要給齊先生倒酒,張勃說道,“憑什麽給他先倒?”
    獵豹又把手飄向張勃這邊,齊先生眼皮一挑,“不懂規矩了是吧?”
    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樣氣鼓鼓的瞪著獵豹。獵豹真是感覺坐立不安,咋就到了這一步呢?
    還是野兔看不下去了,“獵豹,你誰也不管,讓他倆自己倒!”直接搶過獵豹手裏的酒壺放到桌上。
    隻見兩個人又異口同聲的說道,“老羅,再拿兩壺酒來!”
    老羅小跑著進來,“嗬嗬,虧著今天買的酒多,人家老板贈了咱幾把酒壺。要不然今天還真不夠分的。”說著,他給張勃和齊孝儒一人身前放了一個酒壺。
    兩個人端起酒壺,又異口同聲的衝著獵豹說,“幹!”然後又扭頭對著對方,“不許學我!”場麵極度尷尬,兩個轉身背對著對方,一口氣把酒壺幹了。獵豹惆悵的看著酒壺,自己可沒有那麽大酒量啊!
    野兔攔著獵豹,“咱今天就不喝了。讓他倆拚酒去吧!”
    獵豹很尷尬,“不喝哪行?一個是我先生,一個是我兄弟!”
    張勃和齊孝儒同時說道,“愛喝不喝!老羅,上酒!”
    終究齊先生還是沒有張勃就酒量大,齊孝儒喝了一斤半不到就開始說胡話了。迷迷糊糊的又唱又笑又哭。
    張勃看著齊孝儒哈哈大笑,一隻腳踩著桌子,一隻腳踩著凳子,一個手叉著腰,一個手指著老羅,“老羅,你明天告訴他齊孝儒!他不行!”說完一個後空翻穩穩的落在地上,對獵豹說,“獵豹,背我回家!”
    獵豹背起張勃,無奈的向門外走去。老羅趕緊去照顧齊孝儒去休息。剛剛一出門,張勃偏頭,“嘔…”
    獵豹無奈,“你說你喝這麽多幹嘛?我還以為你沒事呢!”
    張勃苦澀的說道,“我還能被一個老書生比下去?你別管我行不行,反正我在桌上是行的!跟他剛到最後!”說完張勃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獵豹一步步的走著,野兔跟著他身邊。野兔很幸福,自己從被山寨抓去就再也沒想到過能這麽開心的過上好日子。張勃很神秘,他們也不去多問。齊先生是一頂一的好人。獵豹心中的陰翳也少了不少。
    張勃他們家貼上了紅對聯,對子是張勃想的,字是齊先生寫的。上聯,“年年迎春春常在”,下聯,“歲歲祈福福盈門”,橫批,“好運連連”。齊先生寫字的時候,細細咀嚼這副對聯,越嚼越覺得有味道,不住的點頭。
    對於新年來說,最激動的莫過於小孩子。他們能吃到平時吃不到的好東西,條件稍微好點的還能添一件新衣服。小孩子們愛放鞭炮,街上時不時的就傳來鞭炮的響聲。
    張勃讓獵豹拎了點東西去村長家串個門。還有他那些小弟家,也都拎上一塊肉去串串門。他們是搬來的外來戶,在村裏沒有根基。如果不處好關係,那肯定是挨欺負的,難道還要什麽事都靠打打殺殺嗎?
    張勃他們買了很多糖果。獵豹去拎著肉串門的時候,野兔在門口弄了個小凳子坐著,看見有路過的小孩子就送幾個糖果,引得大半個村子的小孩子都跑過來。幸虧張勃他們買的非常多,要不還真得分沒了。張勃他們三個小孩子一下子在村裏變得有名了。這些村民不禁感慨,這三個孩子落難前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不然怎麽會這麽有錢。
    跨年的時候,張勃他們和齊先生在一起。張勃和齊先生默契的誰也沒有懟誰。齊先生穿著張勃給他買的一身華服,興奮的不得了。把張勃給他買了玉簪子別在了頭上,玉佩也掛在了腰間。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有哪一個君子不愛美玉的?齊先生像模像樣的拿起一卷書,剛想坐下又抬了起來,用手摸了摸凳子。覺得可能是自己的手髒了,配不上這身衣服,就放下書卷,去洗手了。回來以後終究是沒有落座。他拿著書卷,轉了兩圈,問張勃他們怎麽樣。張勃率先說道,“風度翩翩!風流倜儻!怎一個帥字了得?”眾人齊聲附和,“對對對!”齊孝儒興奮的哈哈大笑。
    齊先生打扮好之後,把張勃給他買的文房四寶也拿了出來。他簡直愛不釋手,打眼一看就絕對不是次品。他小心翼翼的開始研磨,把宣紙鋪好,用鎮紙壓好。略一沉吟,揮毫潑墨寫下五個大字,“家和萬事興!”這一刻,他儼然把張勃他們三個當成了一家人。
    老羅看著自己老爺興奮的不知所以的樣子,突然就抹了兩把老淚。齊先生假裝怒到,“老羅!大過年的哭什麽呢?”
    老羅一邊抹淚一邊笑著說,“老奴很多年沒有見到老爺這樣開心了!一時間忍不住。不哭了不哭了,過年應該高興!”
    齊先生感慨的說,“我除了朝服,就沒穿過這麽好的衣服了!確實興奮了些。我這半輩子白活啦!”
    張勃笑嘻嘻的說道,“隻要您老人家不死,我們每年都讓您穿上新衣服怎麽樣?”
    齊先生抬了抬頭,把眼裏打轉的淚水給硬生生憋了回去,“有這孝心就行了!有衣服穿就行!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衣能蔽體就好。大家快落座,開飯開飯!”
    跨年夜過的很熱鬧,五個人有說有笑。等到了年初一那一刻,獵豹鞭炮和煙花就點燃了。野兔很少看到過煙花,被這美麗的煙花震撼了。
    放完煙花,眾人回來屋裏。齊先生正襟危坐的坐到書桌旁,張勃、獵豹、野兔三個人站到一排,齊聲祝賀,“祝齊先生新年快樂!萬事如意!福壽無疆!”說完三個人跪下認認真真的磕頭。齊先生仰著頭,憋著讓眼淚不出來,可終究忍不住老淚縱橫。
    齊孝儒本就是一代大儒,門生多不勝數。可自從他歸隱後再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原來的時候,哪一年不是門檻都被踩爛了,如今一個都沒有登門的。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他歸隱並沒有隱藏行程,根本不難打聽出來自己在哪兒。如今在這個小村子裏落戶,能遇到這幾個孩子,也算此生無憾了。
    村裏都時興拜年,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張勃他們就在齊先生家吃了餃子。把早就準備好的瓜子花生糖果準備好,等待著他的那些學子登門拜年。
    齊先生看著那些登門的少年一個個的喊獵豹大哥,簡直比他們給自己拜年還要高興。獵豹也不吝嗇,把糖果一把一把的分給這些小弟兄。等齊先生覺得客人來的差不多的時候,就吩咐張勃、獵豹和野兔代表他去給村裏的幾個人老人拜年。張勃當然不肯去,你這是把我當子侄了啊!獵豹和野兔倒上很樂意,張勃也支持他們去。
    齊先生笑罵到,“小兔崽子!”
    張勃卻並不在意,“你有半個兒子就行了!還想著倆半個湊一個啊?要想要兒子,自己取個媳婦兒去生啊!你還沒有五十,應該還能生!”
    齊先生伸手撥了一個花生,曲指一談準確的打在張勃腦門上。張勃憤怒的道,“聖人說,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你這浪費糧食的行徑,很可恥!”
    齊先生眼前一亮,急忙問道,“哪個聖人說的?”
    張勃也反應過來,原來這個世界沒有這句話啊?他伸出大拇指反向指著自己,“我!張大聖人說的!”張勃光顧著高興了,都把自己的姓說漏了。
    齊孝儒感興趣的問到,“哦?你本名姓張?你叫什麽名字?”
    張勃頭也不抬的回到,“山鷹!”
    齊孝儒卻也不生氣,也不再計較,他抓緊提起筆來把這一句話趕緊記下來。寫完以後,齊孝儒走到張勃身邊把地上的那一粒花生米撿起來吹了吹放到了嘴裏。
    張勃坐在凳子上翹著腿,磕著瓜子,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不是吧?齊大先生?”
    齊孝儒卻對張勃一恭到地,“不敢忘張大聖人教誨!”
    張勃側了側身子卻沒動屁股,“受不起!受不起昂。您要是有心,以後多愛護愛護幼小!”
    齊孝儒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張勃的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崩,疼得張勃眼淚都出來了,齊孝儒哈哈大笑著坐回了書桌前。
    張勃捂著腦袋齜牙咧嘴,“齊孝儒!你個為老不尊的!等哪天小爺有實力打的過你的時候,一定報今日之仇!”
    齊孝儒擠了擠眼,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了!我在山頂等你哦!”那表情別提多賤了。這哪裏像受人尊敬的一代大儒了?明明是一個童心未泯的老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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