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瞬間就感覺到了恐慌。
    作為帝王除了打理江山社稷以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責任, 那就是為皇家開枝散葉。
    如果沒有生育能力，那他這個太子也做到頭了。
    下毒之人用心何其險惡！
    盡管他心中慌亂，但卻不敢貿然找太醫看病, 生怕此事會泄露，隻好派人在民間尋醫問藥。
    幾日過去，太子隱姓埋名看了十幾位大夫, 均表示藥石無醫，讓他早日放棄。
    太子惱羞成怒，當場就拔出佩劍讓眼前這名大夫血濺成河。
    他命令心腹道：“繼續找！找不到能醫治好孤的大夫，你們也不用活了！”
    ＊＊＊
    與此同時, 晉瀲也在顧也的命令下在小黑屋裏關了三天, 並且沒有飯吃。
    饑餓對於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所以並不算難熬，隻是黑暗讓他覺得有些不適。
    三天後，晉瀲被放出來了。
    顧也問他：“知道錯了嗎？”
    晉瀲垂下頭, “知道。”
    他知道顧也想聽什麽話。
    顧也冷著臉教訓道：“以後不準出現在太子麵前, 否則可不是關小黑屋、不給飯吃這麽簡單了。”
    “是。”晉瀲低聲答道。
    顧也不耐煩地揮手，讓福貴把人帶下去, “滾吧。”
    沒過一會兒，福貴把人安排好之後, 立刻又回來複命, “大人, 那幾個慫恿設計九皇子的小太監查到了，您看是……”
    顧也臉色陰沉沉的，冷笑一聲道：“敢在我的眼皮底下耍心眼, 打板子, 然後丟進辛者庫。”
    福貴語氣諂媚, “大人真是心善，若是在從前可不得把他們亂棍打死……”
    顧也冷哼一聲，“最近要給皇上祈福，手裏不沾殺孽，算他們走運。”
    “哎我的大人，您可算明白誰對您最好了。”福貴看著顧也的眼神，如同在看一隻迷途知返的小羊羔，激動地說道，“隻要皇上在一日，您就是高高在上的顧大人，不比追著太子殿下強多了……”
    顧也聽他嘰嘰喳喳跟麻雀似的，有些暴躁地打斷道：“就你廢話最多。”
    “奴才掌嘴，掌嘴……”福貴一邊嘿笑一邊掌嘴，那力度別提多敷衍了。
    顧也直接讓他滾了。
    其實福貴說的一點都沒錯，隻要皇帝活得長久，沒有誰可以撼動他的地位，除非他自己作死。
    顧也最近也是十分關心皇帝的身體，時不時噓寒問暖，這一點皇帝也是十分受用，大手一揮又賞賜了許多好東西下來，羨煞旁人。
    而這個時候，他派去盯著太子的人也發現太子因為惱羞成怒殺了七八個大夫的事，立刻就讓人把消息透露給太子的死對頭二皇子，三皇子。
    二皇子和三皇子立刻聯手，把這件事情捅到了皇帝和所有朝臣麵前，痛斥太子殘忍暴戾，不堪為儲君。
    皇帝大怒，奪去太子身上的要職，讓他回太子府閉門思過，無召不得外出，太子氣得回去砸了好幾套茶具。
    二皇子和三皇子自然是得意洋洋，但他們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太子有顧也這個幫手，說不定很快又哄得皇帝把太子放了，他們必須要好好想個辦法才行。
    顧也不知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心思，聽到太子被關禁閉的消息，高興得多喝了兩碗藥。
    他一時興起，突然想起了晉瀲，問福貴道：“那小子呢？最近沒鬧什麽幺蛾子？”
    福貴回答道：“沒呢，九皇子最近很安分，除了吃飯就是幹活。”
    顧也眉眼一抬，“你們讓他幹什麽了？”
    福貴連忙道：“就是侍弄花草的輕活兒，九皇子自尊心高呢，不肯白吃飯的，奴才就這麽安排了。”
    顧也聞言倒沒什麽不滿，點頭道：“嗯，我去看看。”
    今日是冬季裏難得的晴天，晉瀲正在將一盆盆名貴花草搬出來曬太陽，沉默地幹著活。
    直到一抹紅色躍入他的眼中，整個園子都好像亮了起來。
    晉瀲看著那個眾星捧月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無法移開視線。
    顧也今天難得沒有穿黑色，係了一件紅色披風，襯得他常年沒有血色的臉龐多了幾分健康的紅潤。黑發半束，柔順地披落在肩膀上，更襯得那張臉如巴掌大小，五官立體精致，美得驚心動魄。
    他隻是站在那裏，便傾盡風華，是雪地裏最美的一道風景。
    晉瀲看得有些呆，直到顧也款款走到他麵前，才回過神來。
    “你是晉瀲？”
    “是……”
    顧也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夥食的緣故，這家夥竟然抽條似地瘋長，前些日子看著還像十三四歲的小孩子，今日一見便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了。
    不僅高了一個頭，而且瘦削的臉頰長了肉，五官也長開了，有了立體的輪廓，正是一個漂亮的翩翩少年郎，宛若醜小鴨變成白天鵝。
    顧也盯著他看了半天，才道：“你……長大了不少。”
    晉瀲竟在顧也的眼睛裏捕捉到了一絲驚豔之色，有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正當他想看得更仔細一些的時候，顧也卻是扭過頭去，對福貴說道：“他每天都吃什麽，帶我去瞧瞧。”
    福貴立刻道：“是，大人。”
    顧也去看了一眼晉瀲平日裏吃的東西，和太監宮女們吃得差不多，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可晉瀲怎麽像是吃了化肥似的，長得這麽快？
    福貴仿佛是他肚子裏的蛔蟲，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說道：“大人，男孩吃得多長得快，這個年紀正是抽條的時候。”
    顧也又去看晉瀲，見他身上隻穿了薄薄的一層，又問道：“穿這麽單薄，不冷？”
    “不冷。”晉瀲答道。
    顧也不相信，摸了摸晉瀲的手，竟然是暖呼呼的，這小子沒對他撒謊。
    此刻的他依舊是把晉瀲當成小孩子看待，沒想那麽多，倒是晉瀲被他這個幾乎算是親密的舉動驚了下，渾身都僵硬了，跟個雕像似的。
    顧也盯著晉瀲看，心中有些羨慕，年輕人火力壯啊。哪像他，裹得裏三層外三層，像隻大企鵝似的，還是覺得冷。
    “這副身體要是給我就好了。”他低喃了一句，卻不想被福貴收入耳中。
    福貴看了一眼顧也，見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晉瀲，不由得露出一絲曖昧的笑意。
    顧也看完晉瀲，也沒有多留，很快就走了。
    晉瀲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手指不由主地蜷縮了下，上麵似乎還殘留對方冰涼柔軟的觸感。
    那抹紅色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他心中莫名有些悵然若失。
    ＊＊＊
    晚上，顧也正要就寢。
    屋內暖意洋洋，他身著一件白色單衣走到床榻邊，抬手一撩紗帳，一個衣著單薄的俊秀少年躍入視線中，頓時讓他的眼皮重重一跳。
    顧也驚訝過後臉色一沉，冷聲質問道：“晉瀲，你怎麽在我床上？”
    晉瀲迷迷糊糊的，看起來像是被人下了藥似的，茫然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顧也瞬間明白了什麽，黑著臉叫道：“福貴！”
    福貴殷勤地跑進來，“大人，奴才在……”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也踹了一個大跟頭，人都懵了。
    顧也指著床上的晉瀲，怒道：“你幹的破事？想死嗎！”
    十五六歲的孩子也往他床上送？他還沒打算當畜生。
    福貴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滿臉委屈地說道：“大人，這不是你吩咐奴才的嗎？”
    顧也給了他一個淩厲的眼刀，“我什麽時候吩咐你了？”
    福貴覺得自己很冤枉，如實道：“今天大人去看九皇子的時候，說‘這副身體要是給我就好了’，奴才也是按您心意做事的呀！”
    “你……”顧也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根本不是那種齷齪的意思！就是字麵意思而已！
    這個福貴，思想也太髒了！
    這個時候晉瀲也清醒過來，聽著他們的對話明白事情經過，比起上次的驚慌失措，他這一次倒是很平靜，“顧大人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福貴跪在地上裝鵪鶉，顧也不想看他，轉過頭去看晉瀲，突然想到了什麽，鬼使神差地開口道：“等等，你留下。”
    晉瀲腳步一頓，不明所以。
    顧也微眯眸子，薄唇輕啟道：“到床上去。”
    晉瀲沒動，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嗓音發澀道：“顧大人？”
    顧也踢開福貴，福貴雖然一點都不疼但還是哎喲哎喲直叫喚，被顧也嫌煩趕了出去。
    屋裏就隻剩下顧也和晉瀲兩人，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顧也看著晉瀲，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要你給我暖床。”
    晉瀲猛然抬眼，心髒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