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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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紓的話在明儀心中徘徊, 他的話似邀約似引誘,惹得她臉上湧起一股熱意。
    若是跟他去了熱泉,那他們是不是要……
    謝紓隱忍的目光中透出一絲急切:“成嗎?”
    雨夜濕悶的佛殿中, 明儀思緒似飄在空中一般,紛亂遊離,也不知怎麽的就跟著謝紓走了。
    雲鶯似懂了什麽, 沒有跟去, 隻告訴明儀,一會兒她會在禪房為她備好沐浴用的熱水。
    殿外夜雨朦朦, 謝紓替明儀撐傘, 二人並肩走在無人的青石板路上。
    雨水順著蜿蜒的山道而下。
    謝紓的傘幾乎都罩在她身側, 明儀瞧見謝紓濕了半邊的身子, 把傘朝他挪了挪, 往他身側湊了湊,挨他近些。
    謝紓低頭看她,眼裏藏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由加快了步伐。
    一路無言, 明儀心緒隨著逐漸加快的步伐緊繃。
    出了大慈恩寺,乘風等在馬車旁, 見自家主子帶著長公主一道出來,驚得張了張嘴。
    乘風猶記得, 來的時候,謝紓明明說過隻是來瞧一眼便回去的。
    乘風就這麽看著兩人無視他的存在, 徑自上了馬車。
    狹□□仄的密閉車室內。
    明儀隻吐了一個字:“你……”
    餘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便被他吞沒。
    他似隱忍壓抑許久後傾盆而下的疾風驟雨一般堵得明儀透不過氣來。
    乘風站在馬車旁, 隱隱聽見車內異樣響動, 轉過身走遠。
    約過了一刻鍾,謝紓淺嚐輒止,挑開車簾,抱著明儀從馬車上下來。
    他吩咐一旁的乘風:“我有事出去一會兒。”
    乘風抱拳應了是,目光落在謝紓沾染了長公主嫣紅口脂的衣襟上。
    也不知他說的一會兒是多久。
    夜色雨幕下,謝紓騎著馬帶著明儀去了密林間的熱泉山莊。
    莊子裏空無一人,謝紓領明儀進屋,扯掉她身上滴水的蓑衣,一把將她橫抱起來,朝後院熱泉走去。
    謝紓走在空蕩的回廊上,明儀窩在她懷裏,心跳飛快。
    明明他們是聖旨賜婚、明媒正娶,可此刻卻莫名有一種偷摸背德之感。
    緊張、羞恥且……期待的。
    熱泉水汽氤氳,謝紓望著明儀布滿細小水珠的眼睫,輕抿薄唇。
    他撕開克製的假麵,在開始放肆前,告訴明儀:“一會兒,你會有些操勞。”
    明儀:“……”
    怔愣間,她已被謝紓抱進熱泉中。
    明儀似撲進水裏的小鴨一般,撲騰了幾下,激起一陣水花。
    深夜,水花漸漸平複。
    謝紓撈起脫力的明儀,抱她去了廂房休息。
    明儀無力地靠在軟榻上,謝紓細細擦著她沾了水的烏發。邊擦著邊撫慰道:“夫人,辛苦。”
    明儀:“……”
    她本以為這次他會像從前那樣克製,再操勞也操勞不到哪裏去,不曾想錯看了他。
    從他今晚的表現來看,半月未見,他應是特別特別想她,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
    明儀扶著腰對謝紓道:“你來之前特意吃鹿鞭補過了?”
    謝紓笑笑,隻溫聲道:“我暫且還不需要補藥。”
    “看來是我從前太過克製,讓夫人誤會了。往後我定然盡力讓夫人消除誤會。”
    明儀:“……”
    謝紓幫明儀擦幹淨烏發:“你累了,好好睡會兒。”
    明儀確有些疲累,順著他輕柔的話音閉上眼,很快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之時,已是晨曦漸露之時。
    明儀自臥榻上起身,環顧了一圈廂房四周,燭火早已燃盡,屋裏看不見謝紓身影。
    他是有急事先走了?
    明儀似是習慣一般,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個。她昨夜也的確聽乘風隱隱提起過,謝紓尚有公務要去一趟京郊軍營。
    隻出乎她意料,未過多久,謝紓推門進來。
    “夫人醒了?”
    明儀怔了瞬:“你沒走?”
    謝紓:“我走了,便隻留你一人在此,這不妥。”
    可以讓乘風過來送她回大慈恩寺,不必刻意留下,明儀心中如是道,卻未把話說出口。、
    留都留下了,難不成她還趕人嗎?
    謝紓不光沒走,方才推門進來之時,還端著碗冒著熱氣的粥。
    他對明儀道:“自昨夜起你便沒用過東西,過來用些。”
    明儀依言坐到謝紓跟前。
    粥是用三分粳米三分紅豆四分小米熬的,紅豆煨得軟爛,清香綿綢。
    明儀拿起放在碗邊的小勺,望著碗裏的粥微愣。
    謝紓看她一眼:“山莊這不常有人來,難免簡陋,沒法準備精細的東西,也隻有這些粗食能做,這粥夫人勉強填填肚子。”
    明儀微驚:“這粥你做的?”
    謝紓用一種“不然還有誰”的眼神看向她。
    明儀回給了他一個“你還會做這個”的眼神,又想到自己的夫婿幾乎無所不能的什麽都會,也就見怪不怪了。
    明儀吃得精細,胃口不大,平日用粥皆隻用半碗,今日卻極給麵子地用了整整一碗。
    用完還適時地誇讚了一番謝紓:“夫君手藝極好,為妻極喜歡呢。”
    手藝和心意都好。
    謝紓淡笑了一聲,朝窗外天色望了眼,道:“我送你回大慈恩寺。”
    明儀應了聲:“好。”
    體諒昨夜明儀之苦,謝紓在愛儀馬背上墊了軟墊。
    兩人一同騎著愛儀,自山莊而出。愛儀奔走在山間,初升朝陽似金粉一般撒在山頭,泛起粼粼耀眼光點。
    明儀自小居於深宮,出降後又隻守著一方宅院,這是她頭一回看見日出。
    她的眼裏映著山、雲、日出還有謝紓。
    明儀雙手合十悄悄許了個願。
    謝紓看見她的手勢,問:“這是做什麽?”
    明儀紅著臉搖搖頭:“沒什麽。”
    “對了,夫君。”明儀道,“我們什麽時候再能瞧見日出?”
    “或許。”謝紓斂眸話音一頓,“下回來熱泉操勞完之後?”
    明儀:“……”
    謝紓送明儀回了大慈恩寺。
    雲鶯早早便在寺門前等候,見明儀回來,忙迎了上去。
    “殿下可算回來了。”雲鶯瞧見明儀脖頸深處那點紅梅,紅著臉悄聲問,“可要先去沐浴?”
    明儀聽見沐浴二字,忙擺手推拒了。她可不想再泡在水裏了,再泡整個人都泡脹了。
    謝紓目送明儀進寺,才騎馬離去。
    此刻分離,怕是又有些日子不能相見。
    明儀隨雲鶯進寺,剛進寺門沒多久,便瞧見大慈恩寺的了空主持正吩咐寺中僧人把一隻隻大箱子往外搬。
    明儀一時好奇,便上前去瞧了瞧。
    了空見明儀瞧著便向她解釋道:“這箱子裏裝的都是些貴眷捐給本寺的衣物首飾,近日江南道一帶大災,大慈恩寺乃國寺,貧僧與寺中諸位商議後,便想著將這些物件變賣,換成急需之物送去江南道,也可為受難百姓解些燃眉之急。”
    明儀聽了這話,忙對雲鶯道:“你明日吩咐下去,命人將本宮暫不急用的衣物首飾都取來,交予主持一道變賣了送去江南道。”
    雲鶯忙應是。
    了空主持朝明儀恭敬行李道謝:“殿下仁善,必得善果。”
    明儀朝主持回了一禮,而後和雲鶯回了自己的禪房。
    了空主持本以為長公主也就意思意思,他怎麽也沒想到,次日明儀派人送來的衣物首飾整整堆滿了半個寺。
    了空:“……”
    自熱泉山莊回來之後,明儀繼續在大慈恩寺待了幾日。
    受了前幾日了空主持的啟發。
    明儀覺著與其在寺裏空泛的祈福,不若做些能幫得著百姓的實事。
    於是便同了空主持商議,在大慈恩寺辦一場義賣會。
    京中權貴中有不少樂善好施之輩,樂意參與此事。
    一則盡份心意,二則博個美名,三則是賣長公主和攝政王夫婦二人一個麵子。
    明儀身為此次義賣會的發起人,為著這事連日不得閑,下帖、備席諸事都需她盯著。
    期間謝紓又派乘風過來問候過幾次,明儀次次都沒空見他,隻讓雲鶯向他托報平安。
    雲鶯自是將明儀的意思轉達給了乘風:“殿下一切都好,她請王爺不必掛心。”
    乘風得了謝紓之令,讓他務必要問清楚,雖聽雲鶯這麽說,卻也不敢輕信。
    他仔細看著雲鶯的神色,總覺得哪不對勁。
    問了好幾遍才從雲鶯口中得知真實情況。
    “其實這幾日殿下身子是真不怎麽好。每日晨起便吐得厲害,精神很是不佳,總沒來由的犯暈,吃得也不怎麽多。好不容易吃進去一些,都給吐了出來。請寺中懂醫的僧人來看過,卻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殿下隻說是自個兒這幾日太過操勞所致,待過幾日閑下來便會好的,並無大礙。”
    “殿下原先可是多曬會兒日頭都嫌的人,如今倒是愈發粗糙了。”
    “說到底殿下操持這場義賣會不光為著百姓,也有為王爺分憂之意。”
    “你家王爺怎麽也該表示一二,每回隻派你前來這麽問幾句,算怎麽個意思。”
    雲鶯這話帶了點質問的意思,說得乘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忙表示自己回去一定同王爺好好說道一二。
    雲鶯聽了這話才算順了口氣。
    交代完該交代的事,轉身回了大慈恩寺。
    入夏後,暑熱漸長。
    雲鶯想著明儀今日尚未用過點心,便去齋堂取了些涼糕和酸梅湯,而後端著點心去了禪房找明儀。
    雲鶯端著點心回禪房之時,明儀正握著筆,仔細核對著義賣會擬邀名冊。
    “殿下,您忙了好一陣了,不若先用些點心。”
    明儀卻也有些餓了,“嗯”地朝雲鶯了聲,放下筆,淨完手,隨手撚了塊點心入口。
    隻這涼糕剛一入口,明儀胸口便無故泛起一陣惡心,放下涼糕拍了拍發堵的胸口。
    雲鶯見狀皺眉:“殿下您怎麽了?”
    明儀緩了口氣,回道:“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