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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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闌再次來到了風輕舟的家, 心情卻全然不同於上次的輕鬆。
不知道為什麽, 她心裏很慌。
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但隻是在輕舟家裏暫住一晚, 又能發生什麽?
蘇闌平靜下來,抹了一把鼻尖沁出的冷汗。
風輕舟倒是很隨意, 沒看蘇闌,換上拖鞋就去接了兩杯溫開水,舒舒服服地坐上沙發,端起其中一杯喝著, 手自然地把另外杯推向蘇闌的方向。
蘇闌又開始緊張起來。
和上司……這麽熟稔真的好麽?說起來, 上次是怎麽相處的?
她遲到八百年的反射弧終於在這一刻接上了細膩的通道。
蘇闌不細膩則已,一細膩起來又發現了新的盲點。
她看了一眼自己腳上套著的藍色拖鞋, 純藍的天空色,墊子又厚又軟,踩著舒服不說, 保暖功能也很好……
等等,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風輕舟腳上那粉紅色的拖鞋, 和自己腳上的是同一款,隻有顏色有區別。
雖然這也很正常, 都是風輕舟一個人置辦的,成套搭配也很正常。
蘇闌默默坐到距離風輕舟最遠的單座沙發上, 努力忽視紅藍那無比和諧的搭配感。
她一邊想著不要多想, 一邊喝著水。溫開水一入喉, 減少了先前因為栗子吃太多而生的幹澀感, 整個人暖和了許多。
風輕舟抱著抱枕,慵懶地瞥了蘇闌一眼,狀似無意地說:“坐那麽遠幹什麽,坐過來啊。”
換了平時,蘇闌早大大咧咧地坐過去了,但今天的她,是細膩的她,是全新的她。
蘇闌喝了一口已經空了的杯子:“我們說話都聽得清楚,我就不擠你了。”
風輕舟眼睛很尖,心裏雖然好笑,但選擇了看破不說破:“沒事啊,沙發挺大的,我不嫌你胖。”
蘇闌眉毛一抽:“我,不算胖吧?”
風輕舟很無辜:“我說你胖了嗎?”
蘇闌:“……”
難道不是說她胖嗎?
風輕舟勾起一抹笑,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彎虹,蘇闌卻硬生生地察覺到其中好像有些微妙的捉弄意味。
捉弄?怎麽可能呢?
蘇闌幾不可見地輕輕搖了搖頭。
風輕舟拍拍她身旁的位置,歪了歪頭:“坐過來吧,還真怕我吃了你不成?”
說完,風輕舟的笑容越發燦爛。
她發誓,自己真的是第一次發現調戲“直女”這麽好玩。
好玩到根本停不下來。
“怎麽可能!”蘇闌沒有聽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很單純地提出異議,“沒有怕。”
“那快過來,我想你離我近一點。”
蘇闌一愣。
家裏暖和,風輕舟早就脫去了大衣,露出裏麵卡其色的毛衣。毛衣上全是均勻的平行線條,因為風輕舟躺姿與自身曲線的緣故,在一些地方構成了丘陵,美妙的弧度若隱若現。而有些地方又高低起伏,線條彼此交錯,穿過山巔,像畫師手裏勾勒山水的畫筆,挑勾著最美的輪廓。
對方神情溫軟,淺淺的亮色間滿滿都是自己的影子,放鬆又繾綣。蘇闌舔舔唇,驀然想起了曾經喝過的焦糖瑪琪朵。
卡其色,正是香濃的熱牛奶與咖啡糾纏不清後,淋上純正的焦糖顯現的顏色。
溫熱、甘甜,又誘人。
近一點……
蘇闌蜷蜷手指,抬著沉重的步伐坐到風輕舟的身邊,貼著沙發邊緣,局促地把頭發攏住耳朵,結巴著說:“近、近一點做什麽……”
之前也不是沒近過,今天怎麽就這麽奇怪呢?
蘇闌勾著發尾,愣是不敢再看風輕舟。
風輕舟忽地一笑,湊上前來說:“做什麽啊?當然是……”
拉長的尾音像是蜘蛛吐的白絲,一根一根的纏上蘇闌的心,把它裹得密密實實,再難逃脫。
風輕舟手握成拳,遮住即將忍耐不了的笑意,話音一轉:“看看你的頭發,準備幫你洗頭啊。”
蘇闌像是坐了一次雲霄飛車,忽上忽下,隻能心情複雜地凝視這位風鋼管:“……哦。”
風輕舟一本正經:“不然呢?”
不知道對方有這麽蔫壞的蘇闌癱在沙發上:“沒啊,就給你看頭發啊。”
“哦。”
風輕舟突然站了起來,徑直往主臥的浴室走去。
蘇闌問:“怎麽了?”
風輕舟像是不太舒服,咳了咳:“洗頭發。”
要命,差點笑出來。
她嘴角瘋狂上揚,一邊嘲笑著幼稚的自己,一邊開心地往浴室走。
蘇小闌的反應簡直比她想象中還要好玩,她側耳聽著蘇闌緩慢跟來的腳步聲,又笑了笑。
“你要不要洗個澡?”
蘇闌瘋狂搖頭:“不不不,這不太好吧。”
風輕舟很茫然地看著她:“這樣方便一起洗啊。”
一起……洗?
這句話太讓人遐思,蘇闌下意識捂住了鼻子:“不不不,我自己來就好了,你不用和我一起……”
風輕舟更加茫然了,表情甚至有些無辜:“啊?我不是說我和你一起洗啊,你想岔了吧。”
想岔了的蘇闌:“……”
難道,剛才風輕舟的意思不是洗鴛鴦浴?
呸,鴛鴦個屁。
她緊緊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我,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幫我……”
“不行,我必須要對你……的頭發負責。”
還沒開始洗,蘇闌都覺得熱氣衝上鼻子和頭了,又暈又熱。
她隻得投降:“那你隻洗頭就好。”
今晚果然不該來,蘇闌第正無窮次後悔。
為防止一會被水打濕,風輕舟把蘇闌的長袖也挽起,疊了幾次,露出白嫩又細長的手臂來。
蘇闌的手甫一被微涼的指尖擦過,心就猛地一跳。
她渾身肌肉繃得很緊,盡量忽略那溫柔的接觸,甚至開始在心底默念那一句經典的台詞: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上司好心幫她,她怎麽能……想些亂七八糟的呢?
因為蘇闌的手腕又細又白,暴起的青筋與血管很是顯眼,風輕舟無奈地笑,不打算在這件事上多為難蘇闌。
她把洗發露和護發素等一係列東西挨個放到腳下,還拿了一條沒用過的幹淨毛巾圍在了蘇闌的脖子上。
蘇闌一看她這真要幫自己洗頭的架勢,越發有苦難言。
這可怎麽洗……
風輕舟調試好熱水後,就擦幹手走出去,把浴室門關上了。
“好了,快洗吧,一會我給你拿沒用過的睡衣睡褲。”風輕舟靠著門邊說。
蘇闌撓撓頭,沒懂:“嗯?”
風輕舟帶著笑意的聲音透過浴室門傳來,悶悶的:“我看你束手束腳的,臉都快紅成那鍋裏煮的白灼蝦了,不逗你了,自己洗吧。”
“輕舟……”
“怎麽,真要我幫你洗嗎?”風輕舟打趣。
蘇闌連忙紅著臉說:“不!”
風輕舟笑。
蘇闌脫下衣服,正要解內衣扣子,突然想到一件要命的事。
“輕舟?”
風輕舟撿起爬到浴室門口的旺仔,問:“怎麽了?”
蘇闌頓了頓,聲音很奇怪:“……內衣內褲怎麽辦?”
風輕舟抓著旺仔:“……”
要遭,她隻是臨時起意,一點也沒想到這個方麵。
風輕舟摩挲著手底下並不光滑的龜殼,糾結了半晌,才試探著說:“穿我的?”
風輕舟問是問了,想的卻是:也不太可能吧,蘇闌大概不會願意的?女孩子對這些貼身衣物的潔癖程度都是最高的,連她自己都是。
所以她又說:“開玩笑的,我這裏有一次性內褲。”
腦補穿上風輕舟的貼身衣物而流出鼻血的蘇闌:“……”
早說啊!
用熱水衝掉不斷溢下的鼻血,蘇闌已經不想說話了。
最近是不是太上火了,腦補一些畫麵就會流鼻血?
她開始尋思自己可能需要戒一段時間的火鍋。
那頭的風輕舟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的話造成了流血事件,扔下最後一句聲音不大不小但恰巧能被蘇闌聽到的話:“呀,這次一次性內褲買錯牌子了,樣子看上去好像尿不濕誒。”
蘇寶寶:“……”
她的上司是魔鬼嗎?
半小時後。
風輕舟剛翻完一頁手上的書,蘇闌就用毛巾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了。
濕濕的栗色發絲貼著她的額邊,臉頰因為洗了很久熱水的緣故,粉粉的,像成熟的水蜜桃。
因為是風輕舟的睡衣,所以蘇闌套上去鬆鬆垮垮的,看上去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性感一分都沒有,倒是很可愛。
風輕舟含笑看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蘇闌乖乖地走過去,坐在風輕舟麵前的圓形小矮墩上。
“扣子扣錯了。”風輕舟溫聲說。
蘇闌往下一瞧,果然,有幾個扣子扣跳行,怪不得鎖骨以上全是敞開的,她還以為是風輕舟喜歡這種類型的睡衣……
還沒來得及動作,麵前的女人早已把書合上放在一旁,走到她的正麵,蹲了下來。
再把手撫上她的扣子,一顆顆地自盤扣裏穿出,然後放到正確的位置上,最後一一扣好。
因為知道蘇闌睡衣裏麵什麽也沒穿,風輕舟是閉著眼替她扣的。
近在咫尺的幽香與她身上的香味漸漸糾纏在了一起,如出同源,好聞的很。
蘇闌恍惚間意識到,她們用的是同樣的沐浴露、洗發露、護發素和更多的……
像夫妻一樣。
她入了魔般,靠的更近,去數風輕舟那小扇子似的睫毛。一根,一根……很長。
蘇闌克製住伸出手指撫摸的衝動,眼自然而然地試圖轉移對象,自睫毛流連到了下麵的眼、鼻、唇。
以前也許是太熟悉,所以經常忽略對方的美。
而今一朝,像是累積太久的反彈,鋪天蓋地的把她淹沒。
她竟然……不願反抗。
電玩城時的經曆適時地湧入腦中,她不由想:今天的輕舟是什麽味道的?
還是草莓味的嗎?
她問出了聲。
風輕舟剛好把最後一個扣子扣上,聞言後驚訝地睜開了眼睛。
“什麽草莓味?”
蘇闌的目光停在風輕舟的唇上,沒有說話。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像是找到獵物的狼,凶狠又直率地表達出了渴望。
要把對方吞吃入腹的渴望。
縱是如此,但這是蘇闌。
風輕舟沒有把這隻年下小狼狗當回事,輕笑著說:“你不是曾經說,要多嚐試?”
女人挑釁地閉上了眼睛。
隻有一顫一顫的睫毛昭示,她也沒有外表上表現得那樣平靜和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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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甜一甜,幸福一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