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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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乾這才認真打量起蘇闌來。
    身高不矮, 比起平常見多了的女孩子, 好像還高了那麽一點;長相還……湊合, 頭發沒有搞些稀奇古怪的顏色,顯得小小的、乖乖的;氣質和著裝也就不說了, 一眼看上去還行,反正他也不懂這些女孩子的喜好與審美,隻要好看就行了。
    但是!
    這是個女孩子,不是個男孩子啊!
    雖然, 風乾也並非頑固不化的那類人, 但這事兒發生在了自己女兒的身上,又是另一碼事了……女孩子怎麽能像男孩子一樣保護輕舟呢?怎麽能撐起一個家呢?
    還有, 孩子怎麽辦?風家,難不成要絕後了?
    唔,等下。前段時間聽張鬆那老家夥說過, 現在兩個女孩子也能生孩子了……等等, 打住!
    風乾覷了蘇闌一眼, 十分不屑:“喲嗬, 狂熱追求者。小姑娘家家的,就懂什麽情情愛愛了?”說這話的男人全然忘記了, 當初自己當上父親的時候,還比蘇闌年輕了幾歲。
    蘇闌思考了兩秒, 把錢包摸了出來, 翻出錢包夾中的身份證。上麵那非常不上相的麵癱臉, 比現在的真人還年輕幾分, 隱隱有些學生時期的稚氣。無需置疑的是,這絕對是蘇闌本人的照片。
    “叔叔,我今年二十三歲了,勉強算得上是小姑娘的範疇。假如三十之前都算小姑娘的話,那我和輕舟也是同一類型了。”
    蘇闌手握方形的身份證卡片,指了指自己的年齡如是說。
    風乾愣了一下。
    蘇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認真地繼續說:“我國法律上規定,年齡滿十八周歲的公民,定義為成人。也就是說,忽略懂不懂情情愛愛這方麵的考慮的話,我也是可以獨立決定結婚與否的成年人了。”
    風乾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鐵疙瘩是在說,她和自家女兒是同一類型的人,不隻懂得情情愛愛是什麽東西,還抱有和自家女兒成婚的覺悟。
    毛丨主丨席語錄中曾說,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所以,至少這個小姑娘,這方麵還是讓他滿意的。
    風乾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和緩,可下一秒又更氣憤了:“我有說允許你們倆結婚嗎!蘇闌,你可是個女孩子!輕舟也是!”
    氣得他幾乎要跳腳!
    蘇闌把身份證自顧自地遞給了風乾,完全不在乎對方會不會把它扔掉,眼中清亮:“叔叔,我隻是個追求者,還沒準備結婚呢。不過,現在社會開放,同性婚姻法早就施行,像叔叔這麽開明的人,自然不會拘泥於我們是同性這一點吧?”
    風乾拿著那薄薄的卡片,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氣呼呼半天,又沒有任何辦法,隻好瞪了蘇闌一眼,跟甩掉燙手山芋似的把它放在了腿上。
    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偷偷瞟出生年月和居住地的。
    而做這些事的過程中聽到蘇闌的話,他不由一噎,說不出自黑的話來:“我,我當然是個開明的人,但是你也別用這個要挾我!明白是明白,接受是接受!你還比她小五歲,五歲你知道是什麽概念嗎,就是你在吃奶的時候,她都在上學了!”
    蘇闌不由一笑,不愧是父女,某些方麵還是有點像的。
    “她成熟,我有活力,這正好呀。”
    風乾拍了下腿,眼神越發凶惡:“怎麽著,還要她照顧你?都說年紀大些的才知道疼人,你看你,還得……”
    蘇闌笑眯眯的,一點也不生氣:“我隻是想說,我可以把奶給她喝。輕舟平時喝牛奶很少,喝咖啡更多,這對身體不好。”
    “嗯?她平時都這樣嗎?唉,這人就知道工作,也不跟我說這些,我……”說到一半,風乾才意識到話題被帶歪了,而且他還自爆了一些父女間的相處情況,不由輕咳一聲,有些尷尬。
    好在蘇闌並沒有揪住不放,而是如他所願,繼續講述風輕舟平時的情況:“嗯,所以她得多喝點牛奶,少喝點咖啡,對不對?”
    風乾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回答——若說不是,是在說瞎話;若說了是,是不是就代表,他承認了年紀小也可以疼人的事實呢?
    “啊。”
    蘇闌以右手為錘,敲了敲自己的左手掌心:“剛才想起一件事來。年紀大的,在雙方沒有病痛的情況下,更容易先走進鬼門關。要是我比她年長,她就會被我扔下了,隻能獨自一人品讀人生末期的孤寂,但幸好我比她小,她可以先走,而我墊後。”
    風乾聞言,不禁一震。
    蘇闌說話時,眼睛始終直視著他,不帶一點逃避,宛如破釜沉舟的刀鋒,未曾怯懦,堅定如一地麵對各種考驗。
    他年過不惑,看過各類形形色色的人,不說一眼就能看穿對方的本質,但管中窺豹,仍可見一斑。
    這是少有的純淨目光,說是不屑的那種高傲都不見得,更像是根本不會隱藏的笨拙。
    “年紀小,甜言蜜語倒是信手拈來。”風乾哼了一聲,語氣卻多少柔軟了一些。
    蘇闌歪了歪頭:“叔叔,您誤會我了。要說甜言蜜語的話,也不會對著您說啊。”
    風乾:“……”
    嘿,這糟心的小家夥!
    蘇闌渾然不知,自己的未來嶽父差點被氣死,還逮空給擔心地看著這邊的風輕舟做了個放心的嘴型。
    風輕舟勉強一笑,示意自己知道了,卻並沒有放心。
    她還能不知道那個男人麽,指不定說了好多糟心的話。
    蘇闌……
    她歎口氣,胳膊肘壓在膝蓋上,彎曲著用手心撐住了頭。
    她現在,隻求爺爺沒事。蘇闌要她別過去,她還是信任一次蘇闌吧。
    蘇闌那邊。
    風乾更生氣了,努力從雞蛋裏挑起了骨頭:“你看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蘇闌想了想,又摸出了錢包,把健身卡掏給他看。黑色的健身卡上寫有蘇闌的名字,還以放大的字體寫了幾個字:五年年卡,極致尊貴。
    風乾的嘴角抽了抽:“……”
    蘇闌體貼地解釋:“叔叔,我一直有健身的,力氣不小,絕對能扛起輕舟。而且,我學過幾年跆拳道和散打,不會提輕舟,其他東西和人倒是可以提的。”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她還彎了彎手臂,露出自己強壯的肌肉……呃,並沒有肌肉,冬日的厚裝把她的肌肉給藏的嚴嚴實實。
    風乾一樂,在蘇闌撓撓頭,要從自己無法展示的肌肉轉向他時,又趕緊繃起了臉,十分嚴肅地說:“姑且當你說的是真話吧,那小孩兒又怎麽辦,我們風家不能斷後啊!”
    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的蘇闌下意識答:“我生。”
    “真的?”
    蘇闌聳聳肩:“老實說,我沒有想過這些,不過要是輕舟想要孩子,自然是我生。聽說生孩子很疼的,我又不想找代孕讓別人代勞這種事。”
    反正她比較結實,也不算太怕痛,不會像輕舟那個小哭包一樣掉眼淚。
    風乾心裏舒坦了,麵上卻還是一瞪眼:“什麽她想不想要,有她說話的份嗎!”
    蘇耿直闌點點頭:“有啊,她想要才會考慮。”
    風乾:“……”
    好氣哦,這人都不會哄哄他的嗎?
    算了,別問,問了的話,蘇闌肯定會說,要哄也不會對著您啊。
    他才不要找氣受。
    風乾決定給對方也找點氣受:“那你父母同意嗎?”
    蘇闌皺眉,沉思了起來,風乾倒是心裏一緊。
    難道,蘇闌很聽父母的話?雖然孝順是優點,但要是太過孝順,恐怕會委屈自家女兒啊……
    特別是在蘇闌父母性格不好的情況下,這個委屈程度就很嚴重了。
    蘇闌整理好思緒,才說:“叔叔,這方麵的話,我主要考慮的是輕舟的想法。就算是我的家裏人,也不能勉強我,更不能勉強輕舟。剛才,沒有想到叔叔會這麽關心我家裏人的情況,才想了一會。也是,兩個家庭要拚在一起,這自然是需要說出來的,是我考慮不周,還請見諒。”
    風乾:“……?”
    我不是,我沒有!
    接下來,蘇同學十分詳細又熱情地描述了她的個人信息以及家庭狀況。
    蘇闌,該市本地人。她的媽媽是一家中學的化學老師,任職已久,算得上是老教師了。因為工作都和學生有關,所以性格也是很好的,耐心又溫柔。
    她的爸爸呢,是當地建築設計院的畫圖組長,早年工作忙的昏天黑地,除了cad就是手工畫圖,接起項目來就是個大忙人。不過,近年來已經好了許多。他憑借著資曆和能力熬出了頭,成了畫圖組長,平時更多是安排分工,算的上是個小領導,也就沒那麽忙了。做工程的男人都是工作細心,其他方麵粗枝大葉,所以蘇闌打小是被蘇父當男孩子養的。
    由此看來,蘇闌的爸爸也是比較耿直的人。就家庭環境來說,風乾還是很滿意蘇闌的。
    蘇闌自報家門完畢後,收了尾:“……所以說,輕舟在家裏隻會比我地位高,不會受委屈。而且,我和爸媽他們是分開住的,叔叔請放心。”
    風乾很不耐煩地擺擺手:“哼,要不是你非要說這麽多,我才不想聽這些。”
    總體條件還成,他暗忖。
    蘇闌很淡定:“沒事,隻是作為狂熱追求者的自我修養,您全當一個參考吧。”
    風乾這才想起一件快被他遺忘的事兒來。
    “敢情,你們倆還沒在一起?”
    虧他都想到生孩子了!
    蘇闌很誠懇地看著風乾:“是的,叔叔。我這不是沒見過您嗎,跟您打個招呼,也免得增加其他競爭者。”
    風乾被前麵半句哄的心花怒放,後麵半句就很隨意地問了一句:“競爭者?”
    蘇闌提示他:“那個叫喬珂的。”
    “哦,小喬啊,你們見過他了?說起來,他剛才好像跟我發了消息,說是輕舟她……”
    風乾對喬珂還是很有印象的。
    這小夥子是某家公司的總經理,他的父親和風乾是老相識了,所以在喬珂對風輕舟有意時,他就放了綠燈。
    本來對方無論是外貌還是能力等各方麵條件都算不錯,又是認識的人家,親上加親當然好,他是這麽想的。
    因此,以前他也和風輕舟提過喬珂的事。
    蘇闌猜到兩人應該認識,所以不好直接說對方的不是,就委婉地講了講今天不甚愉快的會麵,沒有涉及任何主觀抨擊。
    風乾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嗯,好的,我知道了。”
    他也能聽出來,對方客觀的陳述裏故意略過的一些地方,這讓他想起了之前忽略的一些細節——以前,隻要說起相親,尤其是說起喬珂,輕舟的反應就會很大,看上去很排斥。他覺得喬珂和自家女兒在一起也算般配,所以每次都會幫喬珂說話。但是因為風輕舟對這件事過於排斥,再加上他們倆一貫難以好好溝通,因此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他從前一直以為,是輕舟反感自己的牽線意圖,但現在看來,有沒有可能是輕舟對喬珂這個人反感呢?
    從喬珂的話來看,表麵上是提起了自己,但好像……有那麽些威脅的意義在?
    風乾心裏有了計較,又摸出手機查看喬珂發給他的消息。
    【喬珂:叔叔,今天遇到了輕舟,但她好像很不喜歡我,我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本來這也不算什麽大事,不想讓叔叔勞心的,但輾轉了好久,還是決定要告訴叔叔一件事。輕舟好像和一個女人糾纏不清,今天她們關係十分親密,我出於好心問了一句,她卻說不關我的事,還說就算是叔叔,也管不著她。】
    【喬珂:兩個女人在一起,真是太惡心了,也不知道國家為什麽會通過這樣的政策,完全搞不懂意義在哪裏,叔叔也這樣想吧?】
    【喬珂:當然,如果是別人這樣,我們是無所謂的,但輕舟不能這樣啊,就算她不和我在一起,叔叔肯定也不會希望她和莫名其妙的女人在一起吧?】
    以小見大,蘇闌和喬珂對彼此的形容,以及對事態的形容,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個人的品性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風乾捏著手機,半晌沒說話。
    片刻後,他回了一條消息:滾犢子。
    然後不等回複,麵無表情地把對方拉黑了。
    同一時刻,一旁的手術中三個字暗了下去。
    手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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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