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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年前,肖照山的母親在電車上通知他:“從今天開始,你沒有,也不會再有爸爸了。”
三十三年前,她拿著一份法院出具的判決書,把上麵“原告與被告所生兒子肖照山,由原告撫養至成年”的最終結果指給他看,並說:“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忘記你爸爸吧。”
十年前,她躺在重症監護室裏,臨走之際拉住他的幺指,留下了她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照山,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個徹底的大人了。”
因此,“開始”對肖照山而言,一直都不是什麽好回憶。
當池凊帶著孕檢單來監獄看望他時,他也完全沒有“我要當爸爸了”的動容與覺悟,除了對池凊的愧疚,他隻有即將迎來一個新開始的茫然與不安。
在彼時危機四伏的北京城,肖池甯就是他嘴裏一塊長歪了的智齒,不拔會發炎,拔掉會流血,總歸注定要讓他痛上一痛。
好在一歲的肖池甯隻有那點不值一提的力氣,掰開他的手指不過眨眼的工夫,送走他不過流片刻的血,遠勝過如今十七歲的他回來,長了力氣和心智,用盡方法要重新開始。
肖照山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漠然地問:“開始什麽?”
肖池甯確鑿無疑地答:“開始了解我,開始愛我。”
肖照山覺得荒唐至極:“你就這麽缺愛,是嗎?”
“是啊。”肖池甯坦然道,“沒有人愛我,你來愛我不行嗎?”
肖照山推開了旅館的木門:“我不是慈善家。”
“難道我還需要寫個計劃書、舉辦一場路演才能競爭被愛的資格?”肖池甯跟著他走進簡陋的房間,“為什麽你這麽抗拒自己的兒子?我不懂。”
肖照山把白熾燈打開,擰開兩瓶礦泉水倒進電水壺裏燒:“我對你沒有期望,你也不要對我有要求。”
肖池甯站在他身後,說:“你有,你希望我安靜。”
肖照山戲謔道:“那你做到了嗎?”
肖池甯沒有回答。
總算是消停下來了。
肖照山兀自拉下外套拉鏈,轉過身想去衛生間洗澡,奈何肖池甯即使不說話也能用另一種方式極力彰顯自己的存在。
“讓開。”
他不耐煩地用小臂格開像朵蒼耳一樣黏緊了他的肖池甯,邊走邊單手脫掉最裏麵的衛衣扔到床上,裸著上身走進了衛生間。
肖池甯望著磨砂玻璃後方的模糊人影,臉色陡然凶狠起來。
他抬手除掉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把它們砸在那件衛衣邊,赤條條地走到無法上鎖的衛生間門口,徑直推開了玻璃門。
肖照山的身體被籠罩在一片奶白色的霧氣中,肖池甯看見他平直的肩膀和結實的後背瞬間緊繃,透明的水流沿著他脊柱的溝壑滑向圓潤的山丘,像落在車窗上不分你我的雨。
衛生間很小,隻消兩步就能邁到山脈之下,但在他走出第一步時,肖照山就陰沉地發出命令:“出去!”
“不要。”
肖池甯繼續自己的腳步,一往直前地站到了花灑下,和他淋起同一場熱雨。
“我如果保持安靜,像前十六年一樣,”他執拗地摟住肖照山的腰,把臉貼在他滾燙的胸膛上,“那爸爸你永遠都看不到我,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多麽愛你。.bigexx.”
肖照山忍了一晚上的怒火就是在這一刻被全部點燃的。
他低頭看見留在肖池甯睫毛尖上淚珠一樣的水滴,突然再也無法忍受一般拉開他水藻似的黏人的身體,將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後,另一隻手死死抵住他的後頸,把他的臉摁在牆上,斷絕了他回頭的餘地,不讓那點淚水再有出現在眼前的可能。
然而這樣一來,他又看到了肖池甯左邊肩膀下的紋身。
“just for boring, just for fun”。
像被水蒸氣融化了一般,這句話緩緩下沉,每個字母都成了另一種避無可避的淚水,不期然而然地流進肖照山眼底。
“你到底,想幹什麽?”他咬牙切齒地問。
衛生間裏再暖,牆上的瓷磚也是涼的,離開花灑後的肖池甯止不住地抖,語氣卻很堅定:“既然做不了正常的父子,不如我們做情人。”
肖照山確信他又在發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肖池甯忍痛笑起來,“我想和你牽手,和你接吻,和你上床。我想爸爸你愛我像我愛你一樣,這有什麽不對?”
說完,他伸出食指撓了撓肖照山捏著他雙腕的右手手心,蠱惑道:“用繩子捆住我的腳踝和手腕,捂緊我的嘴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身下用力地操,撞我的腸|道,罵我不知羞恥的賤|人,聽我嗚咽,看我流淚,讓我向你求饒。”
察覺到後頸上的力度散了些,他勉力扭過臉,望進肖照山不知是錯愕還是震怒的眼,媚聲說:“爸爸,你就不想試試嗎?把你最討厭的兒子幹得下不了床,把他當條狗一樣淩辱,把他對你的深愛踩進泥土。會很棒的,爸爸,相信我,會很快樂的。”
就像被要求“不要想一隻兔子”腦海裏就會出現一隻兔子一樣,肖照山越是讓自己不要理會他的胡言亂語,越是無法克製自己將這番話具象成為畫麵。
此刻他仿佛已經如肖池甯所說,捆住了他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正把他按在身下忘乎所以地逞欲。他感到肖池甯年輕的肌膚和從微張的唇裏吐出的氣息是那麽燙人,幾乎快要灼壞他的指紋和理智。
他驀地鬆開手後退半步,重新回到花灑下試圖清空大腦。
肖池甯當即回身,抬起酸痛的手臂攬上他的脖子,把自己柔軟的唇舌送到他的嘴邊。
兩人不著寸縷地沐浴大雨,在狹窄的浴室皮肉摩擦著皮肉,呼吸裹纏著呼吸。
肖照山沒有主動回應,緊鎖著眉頭垂眸立在原地由他動作。
肖池甯卻已然沉醉一般,閉著眼不停齧吻他的唇瓣,手探下去握住他半勃的性|器來回律動,還不忘輕聲問:“爸爸,你想聽我怎麽叫你呢?是叫肖老師好,還是叫你照山更好,嗯?”
肖照山閉上眼,太陽穴上青筋畢現。
於是肖池甯離開了他的唇,向下吻他僵硬的下頜和淩厲的鎖骨。等綿密的吻遊弋到胸口時,他迎著被水霧折射開的燈光,仰起臉衝肖照山一笑,自己選擇了答案。
“肖老師,你的心髒為我跳得好快。”
肖照山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在肖池甯親到已經全然挺立的那處時,他再也不堪忍受,猛地睜開眼,揪起他後腦勺的濕發把他扔到了牆邊。
他從已經生鏽的支架上取下花灑,側身用肩頭壓住肖池甯的鎖骨,逼迫他向自己挺起身。緊接著,他把右手從他腰後與牆之間的縫隙裏伸進去,用食指和中指扒開他的後|穴,另一隻手拿花灑抵住他的穴|口,讓水流直直地射到深處,好把那地方衝刷幹淨。
當高於體溫的熱水沒有盡頭似地湧進裏麵,肖池甯下意識揚起脖子發出了一聲低呼。
肖照山看見他宛如受難的神情,頃刻間,憤怒更加高漲,欲|望更加澎湃。在這一刻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傾向。
以往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的每一任情人無一例外都是同性,但他並未因此就更加粗魯或是不知節製,他自認即便是在床上,也保持了理應有的體麵和風度。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某種勝過性|欲的施暴欲控製了他的感官和思緒,他真的如肖池甯所說,從中體會到了獨一無二的爽快。
他無所顧忌地把兩根手指插|入緊張的後|穴,放縱他擁著自己的肩頸,滿意地看他依賴地靠著自己,難受地扭動潔白的身軀。
沒一會兒他扔了花灑,在肖池甯屁 股上狠狠一摑:“你他媽就這麽欠|操?”
後者驚顫著彈起腰,兩人的下|體立刻貼到了一起。
肖照山盯著他的臉,又伸了一根手指進去,毫無憐惜地翻攪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個被無數男人上爛了的髒東西。”
不知是被弄得痛了還是被水汽濡濕了,肖池甯眼眶倏爾轉紅,與此同時嘴角卻不相稱地悠悠揚起來。
他探頭過去親肖照山的嘴唇,低吟著斷斷續續地說:“肖老師你不是也……上過無數男人嗎?我不一定是最髒的,但一定是他們之中,最愛你的……啊!”
話音未落,肖照山突然握住他纖細的脖子,把他重新釘回牆上,不給他繼續吻自己的機會。下一秒,他就撈起肖池甯的腿,直直闖進了他的身體。
“你也配愛我?”
他大開大合地頂著箍得他發疼的濕熱腸|道,咬牙質問道:“就你,也配愛我?”
肖池甯隻覺自己宛若在承受酷刑,被鎖住的脖子、磨在牆上的脊背,和未經潤滑的後|穴沒有一個不在痛,以至於胸口的窒悶與之相比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他痛到原本已經昂揚的下|體又軟了下去,淒然地在空中輕晃,就像一帆在狂風猛浪中顛簸的小船。
肖照山沒有發現,他已經許久沒有這麽興奮過了,上一次如此血脈僨張還是在情竇初開的少年時期,他意外地發現了他媽媽的按摩|棒。
麵對麵地做了一會兒,他喘息著換了個體 位,扯著肖池甯的肩膀把他掀過去背對自己,然後掐住他的腰再次長驅直入。
肖池甯在上麵也在下麵過,但他還是第一次認識到這個姿勢竟然可以進得這麽深,深到仿佛要把他的直腸彎撞出一個洞。
他張大了嘴唇,磕磕絆絆地呼吸著、求生著,滿是細痕的手指不知所措地在瓷磚上留下一道道恐懼的水痕。
“爸爸……”他小聲地呼喊,眼底盛滿了淚水,“痛……我痛……”
肖照山被他背上的紋身和傷疤晃得心煩,又讓他轉回身子,掰著他的臀|瓣把他抱起來頂在牆上操,非但沒有減小力道,還借著重力挺得更猛。
“這都是你自找的。”他湊到肖池甯耳旁,粗喘道,“還敢來惹我嗎?”
猶如終於在無邊的海水中央找到了一根枯木,肖池甯用盡全力盤上他的腰摟住他的肩膀,哽咽著說:“爸爸……我愛你。”
他一次次不厭其煩鄭重其事地重複,有時叫肖老師,有時又叫他照山,哪怕被幹得呼吸不暢音量微弱,也依舊說他好愛。
肖照山耳邊不斷回響著瀕死一樣的告白,第一遍聽還是輕蔑,等聽了數十遍,他竟然也仿佛被催眠了一般,煩躁的心頭逐漸湧起一陣陌生的情感。
與和池凊初識時的心動不同,這種情感更像是一種扭曲的恨,讓他幾欲把肖池甯融進身體裏,吞噬他、毀滅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他再也不敢提起喜歡和愛,讓他從此都安靜地呆在他的靈魂深處,與他同在,又不再存在。
然而這不可能實現。
肖池甯痛苦的低吟還在浴室裏反複轟鳴。他永遠不可能被吞噬被毀滅,永遠不可能安靜聽話,永遠無法停止對被愛的渴望。
肖照山一想到這點,那股恨意便猝然生長得更加茂盛,使他渾身都為此過電般戰栗起來,耳蝸裏甚至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呐喊。
他正要把即將爆發的自己抽出來,肖池甯的身體就熱情地挽留道:“不要出去……射裏麵,射我裏麵,我要你……”
肖照山被刺激得又脹大了幾分,磨著後槽牙說:“記住了,這是你說的!”
他重新動作起來,比開始時更快更深,不留餘力地把紅腫的嫩肉摩擦得發燙充血,讓肖池甯說不出哪怕半個字,隻能顫抖著吐氣。
幾十下之後,他挺胯抵上肖池甯的直腸彎,將濃漿一滴不漏地射|進手指也碰不到的地方。
衛生間裏煙霧繚繞,早就缺氧的肖池甯四肢無力兩眼發黑,意識也漸漸模糊,全靠痛覺堅持至今,直到確認肖照山留下來了,他們的關係從此不同了,才心滿意足地昏迷過去。
肖照山剛射完,鬆了勁兒和他交疊著跪坐在地,好一陣子大腦都是一片空白,無意識地輕揉著他背後那道一指長的疤。
餘味悠長地喘息了許久,他才察覺腰上的腿和掐著他後背的手已經垂了下來,目的達到本該笑著聒噪的人正無聲地靠在他的胸口一動不動。
“肖池甯?”
他把肖池甯推到牆上,想看看他在玩什麽把戲,結果卻發現他雙眼緊閉,眼尾掛著將落未落的水珠,臉頰分明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卻白得嚇人,渾然一副既招人恨又惹人憐的模樣。
以至於他在看清的瞬間,都忘記了怎麽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