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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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九年時間轉瞬即逝。
    九年光陰, 大家都十分的兢兢業業, 努力去完成自己的目標——
    狐王太後兢兢業業地陷害著小螭龍,使盡一切手段想要弄死小螭龍, 暗殺、下毒、陷害……手段層出不窮。
    但是……
    小螭龍就像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 怎麽也不肯死。
    狐王太後十分的不開心。
    秋蕪兢兢業業地刷著小螭龍的好感度, 服侍、陪伴、訴情……隻盼著細水長流的溫情能磨滅夏芩在他心中的影子。
    但是……
    小螭龍就像是一座巍峨高聳的冰山,怎麽也不肯融化。
    秋蕪也十分的不開心。
    小螭龍兢兢業業地訓練修行, 就像屁股後麵有惡犬在追一樣,拚命向前奔跑,努力變強。
    他榨幹了自己所有精力, 每天睜眼是修行, 閉眼也是修行,睡夢中也在不斷修行。
    他用仇恨鞭策成長, 用疲憊麻痹神經。
    但是……
    他的心裏像是被誰剜了一個洞, 空空蕩蕩的, 冷冷冰冰的。
    時光沒有愈合空洞,反而讓它越變越大,逐漸侵蝕了整顆心髒,一碰便痛得渾身戰栗。
    他的實力強大了, 但是……
    小螭龍同樣不開心, 十分的不開心。
    阿醜兢兢業業地探尋著妖王鳳簫隱藏的秘密, 想要知道鳳簫到底想怎麽坑自己。
    但是……
    “再伸手剁爪子哦~”鳳簫笑眯眯地警告。隻要鳳簫願意, 整座妖王宮沒有什麽能瞞得了他。他想瞞住什麽事情, 自然也能瞞得滴水不漏。
    探究被抓包,阿醜也沒有什麽羞愧的情緒,大大方方說道:“王,黑色挺好的。”所以,花花綠綠姹紫嫣紅的衣衫王自己留著就好,阿醜醜,配不上這麽好看的衣服。
    得知阿醜的想法後,鳳簫有幾分哭笑不得,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驚喜被發現了,原來不是呀。
    真是的,白擔心一場。
    不過……
    讓阿醜穿上鮮豔的衣裳,把他打扮得跟自己一樣漂漂亮亮的……
    這想法也不錯啊!
    打開新世界的大門的鳳簫,雙目閃閃發光,期待地看著阿醜。
    阿醜隻想穿越到一盞茶之前,小拳拳錘死那個亂說話的自己。
    “啊!小殿下有危險,我去保護他!”
    阿醜使出逃遁大法,瞬間消失。
    鳳簫不滿地哼了一聲,“逃得了一時,不信你逃得了一世!”
    阿醜是他的人,怎能成天這般不修邊幅!
    他審美畸形,不懂欣賞,便讓自己這個做主子的幫他打扮吧~
    對著鏡中那個明亮照人的身影,鳳簫雙手叉腰,得意洋洋:“鳳簫啊鳳簫,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加美好善良善解人意體貼下屬的好妖王了!阿醜跟著你,真是他的福氣。”
    逃遁到了千瀾殿的阿醜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皺眉思索——
    王沒打算給他挑衣服?
    那此前他說要挑的是什麽東西?
    總覺得是比衣服更加可怕呢!
    阿醜想再去探尋,但是鳳簫一反常態,像鋸嘴葫蘆般瞞得滴水不漏。
    越是這樣,阿醜越是擔心。
    九年過去,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這點擔心便像是吹了氣的氣球,越漲越大。等到氣球吹破爆發之時,一定是石破天驚,怵目驚心。
    阿醜如臨大敵,卻無力阻攔,同樣十分的不開心。
    而鳳簫,也在兢兢業業地挑選著美人,想給阿醜選一個最好的媳婦。
    但是……
    鳳簫隨手打開案上堆積如山的佳色美人圖——
    那是一個高大健美的女將軍,一身戎裝,騎著高頭大馬,彎弓搭箭,蜜色肌膚在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
    這是妖界男兒最喜歡的風格。
    鳳簫嘖了一聲,言語刻薄:“黑得跟煤炭似的,晚上打著燈籠都見不著。”
    隨手將畫軸丟到地上,拿起了另一幅打開——
    瓊花樹下,一個弱質纖纖的白衣少女踮著腳,伸手拈著垂下花枝,漫天飛花如雪如玉,花間少女唇邊輕綻淺笑,宛若瓊花仙子,仙氣翩然,不落凡俗。
    這樣的仙子,應該是無數修士魂牽夢縈的神女。
    鳳簫撇嘴,心中像是堵了一團棉絮,鬱鬱生悶。“胸前二兩肉都沒有,未來孩子怎麽吃得飽?”
    手一鬆,畫軸直接掉到了地上,畫中少女淺笑依然,下一瞬,一隻腳像是無意,踩在了少女臉上,狠狠碾壓著,直接踩皺了整張畫卷。
    再打開一幅畫卷——
    密林間,一個活潑少女半個身體趴在斑斕大虎身上,雙手抱著大虎的脖子,抬頭笑得燦爛陽光,尖尖的兩顆虎牙分外可愛。
    “嘴巴長這麽大,是想表演生吞阿醜嗎?”
    手一拋,畫軸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弧線,落到了桌上,砸翻了茶壺,瞬間,茶水浸濕了畫卷,抱虎少女糊成一團斑斕的染料。
    “長得這麽胖,一看就很費布料。”
    又一幅畫軸被棄置於地。
    “眼睛太小不行。”
    “……不行……”
    “……不行……”
    ……
    “統統不行……”
    很快,各族貴女們的畫卷便七零八落地丟了一地。
    有風自殿外而來,翻飛了輕薄的紗幔,拂過了滿地的畫軸,撩起了鳳簫柔順的長發。
    鳳簫享受著涼風,看著一地的畫軸,心中的鬱氣總算散去,隻覺得神清氣爽。
    懶洋洋癱在貴妃椅上,剔著指甲,閑閑道:“這一屆貴女不行啊!”
    不是我不給你挑媳婦,是這一屆貴女太過差勁。
    “你是我的人,眼光高點。”
    你好歹也是我的貼身侍衛,你的臉麵就是我的臉麵,你的媳婦就是我的……
    還是你的媳婦。
    但是太差勁丟的是我的臉麵。
    “放心,為了不丟我的臉,我一定會給你挑最好的。”
    有一點瑕疵都不行,必須是十全十美舉世無雙六界第一的媳婦才行。
    “婚姻大事,應當謹慎些,急不得。”
    反正你守身如玉了一千年,再守個幾百幾千年也不要緊。
    別著急,我一定會給你挑一個最好的。
    就這麽挑啊挑,九年的時間一閃而過。
    九年時光,足以讓一個懵懂無知的稚嫩小兒變成風姿玉立的俊秀少年,足以讓一個傲慢自我的少女變成一個鬱鬱不平的怨婦;也足以讓一個欲壑難填的美婦,變成一個執拗瘋狂的賭徒。
    再一次去銀花殿日常刷負)好感後,狐王太後忽然聽到妖王鳳簫別有深意地說了句:“慈安殿的器皿好久沒換了。”
    狐王太後霎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知道妖王鳳簫的潛台詞是什麽。
    她和妖王鳳簫之間的關係,並不像外麵傳說的那般母慈子孝,相反,他們之間隻有冷冰冰的單方麵死貼——
    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
    ——這句話或許是她與妖王鳳簫之間最好的注解。
    若不是看上她富可敵國的棺材本,鳳簫不會容許她呆在妖王宮。
    而她的棺材本再厚,也敵不過日複一日的敲詐。
    沒錯,就是敲詐,光明正大的敲詐——一麵鏡子一千極品靈石,一個花瓶三千極品靈石,一套茶壺五千極品靈石……
    狐王太後就是有金山銀山也扛不住這般敲詐。
    但是,她沒辦法。
    她今年七千零九歲。
    剛過第七次千年劫。
    以她的修為,是過不了千年劫的,全靠她的狐王兒子幫她頂過去——用自己的命。
    狐王兒子死了,人走茶涼,她在青丘中的地位直線下降。享受慣了眾星拱月的人上人生活的狐王太後,豈肯低人一頭,俯首稱臣?於是,她來到了妖王宮,死皮賴臉也要貼上妖王鳳簫。
    不僅僅是為了權勢尊榮,更是為了她這一條老命——光陰如梭,她的第八次千年劫眨眼即至,她要找人幫她擋劫,兒子鳳簫是備選之一,鳳簫還沒出世的、將繼承妖王之位的孫子是備選之二。
    所以,哪怕明知鳳簫隻是覬覦她的棺材本,狐王太後也不肯離開。
    日複一日前來銀花殿刷好感,隻是希望人心肉長,能感動鳳簫這一顆石頭般又冷又硬的心。
    花錢也不關係,就當是前期投入吧。
    隻是,投入了如山如海,沒聽到一點回響,狐王太後越來越著急後悔。但是,卻停不下來了。
    她投入得太多了,現在罷手,她如何甘心?像是一個瘋狂的賭徒,全副身家都壓在了賭桌上,離開便是一敗塗地,留下,或許,下一把就能翻本呢!
    多少瘋狂賭徒抱著這樣的念頭,一賭再賭,一投再投,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押上,最後輸得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狐王太後還沒傾家蕩產,但也差不多了。
    九年薅羊毛,狐王太後禿得隻剩小毛三兩根。
    “慈安殿的器皿好久沒換了。”
    ——這是當然的,她沒錢了,怎麽敢再砸東西。
    妖王鳳簫說的這句話,是一個不怎麽隱晦的暗示——
    沒錢,滾。
    “我一直在教希望殿下,孩子還小,離不開我。”狐王太後說。妖王鳳簫是把她當做小螭龍的磨刀石,曾經她有多恨這個身份,現在就有多感激這個身份。至少,這是個留下來的好借口。沒了她,妖王鳳簫到哪再去找一塊這麽好用的磨刀石?
    提到小螭龍,鳳簫的神色稍稍柔和,“乖崽長大了。”
    你這塊磨刀石沒用了。
    狐王太後麵色一白,妖王鳳簫,這是打算卸磨殺驢?
    “這些年你也算勞苦功高,收拾收拾,找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自己走吧。”
    狐王太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銀花殿出來的,一路渾渾噩噩地走著,無意中撞到了一個小侍女。
    小侍女連忙跪在地上請罪。
    看著撒了一地的湯藥,狐王太後問道:“這是送給誰的?”
    “千瀾殿希望殿下。”
    “是他啊。”
    狐王太後臉上勾起一個陰沉無比的笑容,想過河拆橋,沒那麽容易!
    銀花殿中,鳳簫張開玄光水鏡,鏡中是狐王太後扭曲的麵容,“九年了,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今天這把火,算是點起來了。
    渡過這個生死大劫,小螭龍才算真正安全。
    狐王太後召秋蕪前去慈安殿,秋蕪心中不願,卻不得不去。
    九年過去,秋蕪跟從前相比,沒多少變化,隻是眉宇間多了幾道淺淺的皺紋,顯得有幾分愁苦。
    那是因為小螭龍。
    夏芩死了,她以為再無阻礙,自己能順順利利地迷倒小螭龍,俘獲小螭龍的心,讓他愛上自己,把自己捧在手心,愛重寵溺,予取予求。但是,與她預想的不同,小螭龍對她是不錯,但比之上輩子對待夏芩,總顯得冷淡許多。
    最明顯的,上輩子這時候,小螭龍已經將自己的團圓手繩當做定情信物送給了夏芩。
    秋蕪厚著臉皮向小螭龍討要,卻被小螭龍委婉地拒絕了。
    說得再委婉,秋蕪心中仍是憤憤不平——
    你能給夏芩,為什麽不能給我?
    夏芩做過的事情,我都做的了啊!
    我有什麽比不上她?
    秋蕪對小螭龍不滿,但不代表她會對小螭龍的敵人有好感——
    她想要小螭龍活得風風光光的,狐王太後想要殺死小螭龍,她和狐王太後天生就站在對立麵,怎麽可能合作。
    所以,當狐王太後提出要聯手殺死小螭龍的時候,秋蕪毫不猶豫便拒絕了。
    “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嗎?”狐王太後冷笑,“你跟我早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你沒得選。”
    “我絕對不會背叛希望殿下!”
    “你背叛得還少嗎?這九年來,你我往來的信件我一直收著,若是這些信件到了小螭龍手中……”狐王太後威脅。
    秋蕪強自鎮定,“我告訴你的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隻是為了自保,希望殿下知道以後,也不會怪我的。我伺候了殿下這麽多年,殿下會原諒我這點小小的錯誤的!”
    “密信是小事,那夏芩呢?”
    “殺害夏芩,也有你的一份。”
    秋蕪臉色大變,“夏芩的死跟我有什麽關係!”夏芩是冬苳引出去的,狐王太後殺的,跟她有什麽關係?
    “若不是你牽針引線,我怎會知冬苳弱點,拿她的家人威脅她背叛夏芩?”
    “而且,夏芩房中的那些贓物,可是你親手放的。”
    “一個幫凶的罪名你是洗不清的。”
    “夏芩對小螭龍有多重要,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秋蕪臉色陰沉,夏芩,是她心中一根永遠也拔不出來的刺。她貼身伺候小螭龍,自然知曉小螭龍有多在乎夏芩。夏芩死的時候,小螭龍裝得若無其事。但多年的朝夕相處,還是讓她察覺到了小螭龍真正的心思。
    小螭龍日日勤學苦練,不曾懈怠,唯獨一天不同——
    那天,是夏芩的忌日。
    每年到了夏芩忌日,小螭龍便會分外暴躁,將自己關在寢殿中一日一夜不出來,誰都不許靠近。
    包括她。
    “秋蕪,要不要賭一場?”
    秋蕪咬牙,她不敢賭。
    如果小螭龍知道,她是害死夏芩的幫凶,別說妖王後之位,能不能留在千瀾殿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看秋蕪臉色發白,狐王太後故意刺她:“你不是說,你是小螭龍最信任的人嗎?這點小錯誤,他會原諒你的。”
    “你想怎樣!”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般,秋蕪咬牙切齒問道。
    “很簡單,我要你給小螭龍下一點小小的東西。”
    “毒物對殿下沒用。”
    “不是毒。”
    “這是最後一件事情,做完之後,我便放過你。”狐王太後說。
    “此話當真?”
    “自然。”
    遲疑半晌,秋蕪咬牙,“好,我幫你!”
    【005,你真的要幫狐王太後殺了未來妖王嗎?】
    【你也說他是未來妖王,怎麽會死。】
    【狐王太後隻不過是他登極路上小小的磨難罷了。殿下會成功的。】
    【那你呢?】你也是他的磨難嗎?
    【隻要他不知道,我便是他最為堅定的支持者。】
    【隻要,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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