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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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鴛館內。
    所有人按照男女排成兩排, 整整齊齊地站在一樓的大廳裏,把大廳的兩側幾乎擠滿了。
    但沒有人敢往中間走。
    因為中間坐著一尊殺神。
    雀鴛館的整體色調是暗紅色的,曖昧的燈光激起人心底的火熱和躁動。而在大廳的正中, 銀發青年坐在有些古舊的中式椅上, 手邊擺著青色的茶盞, 身上有種霜雪般的傲慢和冷徹。他像皇帝一樣注視著雀鴛館內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仿佛隻要有任何人敢觸碰到他的忌諱,他就會一刀把在場的風月徹底殺盡。
    可怕。
    淫.邪獄裏怎麽會來這樣的人?
    人們紛紛露出絕望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而司青玄則冷笑著看著這群人,覺得它們就像是一排排爬上懸崖準備跳崖找死的企鵝。
    幾分鍾前,司青玄把自己手裏的刀給了一個年輕人,讓他去把雀鴛館裏排名前十的花魁全都轟出來。
    幾分鍾過去了, 樓上還是沒有半點動靜。似乎是一樓的騷動還不足以擾亂樓上那神秘的、旖旎的世界。
    司青玄臉上的殺氣越來越重了。
    “咳咳, 那個,樓上的花魁都是有專人保護的, 所以, 想把他們都帶出來,可能要費點時間。”一個膽子大的湊到司青玄麵前來,揣摩著司青玄的臉色, 有些忐忑地說道,“尤其是排名前三的那幾個魁首……他們離獄主的位置就一步之遙了,現在要他們放棄,他們恐怕也很難答應——”
    司青玄盯著那人看了一眼, 點了點頭。給了蹲在遠處的鬼哭鶇一個手勢,讓它上樓逮人。
    鬼哭鶇唳鳴一聲,馬上照辦。
    鬼哭鶇的效率非常高。它剛爬上二樓沒多久,二樓就傳來了一陣鬼哭狼嚎的喧鬧聲。
    乖乖站成兩排、大氣都不敢出的人們:“……”
    這動靜也太耳熟了。之前他們不就是這樣麽?
    他們在心裏感歎著花魁們的不識趣。
    很快,位列於整個淫.邪獄最頂端的十個花魁都被鬼哭鶇跟押送犯人似的扯了下來, 個個花容失色,問題還衣衫不整。
    司青玄有被辣到眼睛。
    但他也能理解,這個時間段,花魁們肯定是在努力營業賺花票呢。
    雀鴛樓很高,據說越是排名靠前的花魁越住在高的地方。所以花魁們被趕下樓的順序也有先後之分。
    最後出場的,據說目前最有希望成為獄主的人,排名第一的傳奇花魁——
    對方是被鬼哭鶇揪著衣服硬拽下來的。
    “幹嘛,幹嘛呀,你放開我!我的褲子要掉了!……你怎麽回事啊,為什麽言靈對你不起作用,你不是詭異生物嗎?!”
    司青玄:“……”
    他有些驚訝地挑眉,往樓梯的方向看了看一眼。
    隻見一個披著紅色長袍的少年扒著樓梯邊上的柱子,正在奮力掙紮著。他胸前的衣帶已經散亂,如果按照正常的姿勢站著,那必定要走光。他緊貼著柱子遮掩自己的身體,身後卻有一隻虎視眈眈的鬼哭鶇在用力地拽他的腰帶——
    這不是束宴嗎?
    他也在這裏?
    束宴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他的眼睛往身後的方向一瞥,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厲……厲無咎!”
    銀發青年端坐在椅子上,手邊放著茶盞,一派閑適的模樣,抬手朝他的方向揮了揮。
    “好久不見。”
    束宴:“……”
    束宴沒想到對方開口會先說這一句。
    原本遇到同伴的驚喜被對方這副雲淡風輕的神態給無限衝淡了,束宴心頭隻剩下滿滿的尷尬。
    “這鳥你的嗎?”束宴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能不能讓它別再揪我的衣服了——”
    束宴話音未落,空氣裏就傳來了“呲啦”一聲清晰的脆響。
    束宴:“……”
    司青玄:“……”
    司青玄體貼地把頭偏向一邊,不去看已經瀕臨崩潰的束宴,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咳咳,你身上這衣服,質量不怎麽樣啊。”
    ……
    幾分鍾後。
    司青玄和束宴麵對麵坐在一間封閉的包廂裏。
    束宴換上了熟悉的作戰服,有些疲憊地捂著額頭,沉默著坐在床沿邊兒上——這個包廂裏除了一張大床之外什麽都沒有,所以他和司青玄隻能坐在床沿上,側對側聊天。
    司青玄看他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友善地安慰道:“放心,剛才我什麽也沒看見。”
    束宴聞言,抬起頭來幽幽地看著他:“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因為你的那隻鳥……”
    “我隻是在清理這個雀鴛館裏所有的‘花魁’。”司青玄說道,“沒想到,你和我的思路居然是一樣的,而且你的排名還是第一位——嗯,看來你還挺‘適應’這裏的。”
    “適應個鬼。”束宴怏怏不樂地反駁,“還不是靠我的‘言靈’……算了,廢話不多說。既然你和我進的是同一個異空間,那你怎麽這麽晚才出現?我在這兒已經呆了四個晚上了。”
    “我在這裏還沒呆過一晝夜。”司青玄說,“看來這個異空間和外界的時間流速有很大的差異。”
    “也是,看外麵那些人的樣子也能猜到了,他們好像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原來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了。”束宴皺眉,神色鬱鬱地說,“我剛來這裏的時候,還試過喚醒這些人的意識,但他們不僅沒有反應,甚至還會反過來攻擊我。所以我才決定暫時遵循這裏的規則,成為‘獄主’……獄主應該有權利脫離這個異空間吧?”
    “對了,就你一個人嗎?”束宴忽然抬頭問道,“其他人呢?”
    司青玄:“八成在別的異空間裏。燕尾鎮中存在複數位的異空間。”
    束宴:“你能聯係上他們嗎?我的通訊器在被卷入異空間之後就失靈了。”
    司青玄搖了搖頭。
    “他們說,‘獄主’就是神使。是神在為自己選拔使者。”束宴說道,“可是燕尾鎮這鬼地方哪裏來的神?那個什麽,萬象混沌之神,不是早就已經消亡了嗎?”
    司青玄:“誰知道呢。”
    萬象混沌之神確實已經消亡。
    如果真靈教會是想自證為神,按照係統的話說,他們必須成為弑神者,才有證位為神的機會。可燕尾鎮裏哪來的神給他們殺?就憑真靈教會的實力,不被反殺就不錯了。
    司青玄暫時想不通這點,但這些異空間無疑是真靈教會在燕尾鎮內龜縮不出的倚仗。毀掉這些異空間是勢在必行的事。這點是確定的。
    “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司青玄說著,打量了束宴一眼,“今晚就要確定花魁排名了。看起來,就算我不插手,你也能得第一名。”
    言靈天賦說起來雞肋,但是忽悠這麽幾個失智的人類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你不是發話了,說要做獄主嗎?我就給你讓位唄。”束宴說著,臉上出現了一點恍惚的表情,“你都不知道我這兩天經曆了什麽——”
    “好了。”畢竟是自己的信徒,司青玄也不好表現地太嚴苛,他同情地拍了拍束宴的脊背,說道,“這部分就不用複述了,我不是很感興趣。”
    在他們聊天的過程中,鬼哭鶇親自把剩下的九個“花魁”給一個個趕了出去。
    大部分的花魁都選擇了默不作聲地離開。
    許多人聚在雀鴛館前,無言地看著這一幕,有扼腕歎息的,卻沒人敢為他們抱不平。
    ——鬼哭鶇還站在那兒盯著他們呢。
    也不知道這隻怪鳥是怎麽長得,一般的鳥隻有兩隻眼睛,它有六隻,什麽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它。鬼哭鶇給他們帶來的威懾感比之前那些會生食人肉的鷹種怪物還強。
    午夜鍾聲結束之後,雀鴛館的“花魁評選”正式結束。
    人氣第一的是束宴,第二是司青玄。他們倆將一起參加明日的“現場競演”。雀鴛館必須進行競演,這是這個異空間的“規則”,選拔獄主必須舉行的儀式。但這場“競演”的結果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懸念。
    司青玄說了,讓所有人把花票投給他。
    競演當晚。
    雀鴛館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
    所有的人前往一座被高高架起的戲台上。戲台被做成了蓮花的形狀,底座刷了一層又一層的釉色,粉白色的花瓣泛著晶瑩而溫潤的光澤。深紅與嫩黃色的絲簾從戲台頂端垂落下來,像是一層渺漫的雲霞,將那朵蓮花輕輕攏住,更添朦朧之美。
    ……就,確實是個很適合“競演”的地方。在這地方做那種事,保不齊還有種藝術性的美感。
    “上麵看上去挺冷的。”
    束宴說著給自己加了件外套。
    手握花票的人群:“……”
    競演啊,一定要表演嗎?束宴猶豫地想到,他上次表演還是在高中的元旦晚會上。
    這麽想著,潛藏在他大腦深處的記憶似乎開始隱隱複蘇了。
    他爬到蓮花台上,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神色肅穆地開口,朗誦了一首《無怨的青春》。
    束宴非常專業。音色優美,神態到位。雖然開口時有些磕磕絆絆,但狀態越來越好,最後甚至已經有了種在舞台上表演的風範。
    “……青春應是無怨的歌。誰虛度了年華,青春就將褪色!”
    隨著束宴鏗鏘有力的尾音落地,原本死寂的人群開始機械性地鼓掌,掌聲稀稀拉拉地響了起來。
    “你為什麽鼓掌?”有人問自己的同伴。
    被問的人下意識地回答道:“不知道啊,我就是覺得這個時候應該鼓掌……”
    大家回味著那段朗誦,眼神漸漸亮起來。
    好像,這樣的表演也不錯?
    他們按捺住心裏的好奇,仰起頭,看著逐漸走上戲台的司青玄。
    淫.邪獄裏的人們大多都是資深外貌協會的會員,他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厲無咎”的外貌雖然不如束宴精致奪目,但他的銀發銀眸卻有另一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魅力。
    這位銀發美人會表演什麽節目呢?
    大家拭目以待。
    司青玄走上戲台,一低頭,發現黑壓壓的人群都在抬眼看著他。
    司青玄微微一挑眉,不慌不忙地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他的背緩緩後仰,貼在椅背上,一手扶住椅子的扶手,翹了個優雅的二郎腿。
    “我就給大家表演一段角色扮演吧。”他漫不經心地說道,眼眸裏似有隱隱的光點在閃耀,掀起一陣銀色的風暴,“大家可以猜猜……我表演的是什麽角色。”
    轟。
    現場的氣壓瞬間降至冰點。
    所有人,包括束宴——他們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著,腦中的弦無端地繃緊、斷裂,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顫栗而不自知。
    “給我跪下。”
    台上的人用沒什麽起伏的語調說道。
    似高高在上的神明,對微若凡塵的信徒在下令。
    一半人不由自主地愣在了當場,還有另一半,則雙膝一軟,直接噗通跪地。
    “……”
    漫長的沉默之後。
    台上的銀發青年複又微笑:“好了,表演結束了。”
    “開始投票吧。”
    司青玄的笑容如三月細柳般輕慢。
    站在戲台後邊的束宴:“……”
    這根本不是表演。這是威脅吧。
    不對啊,他們本來就不是來表演的。
    束宴抽了抽嘴角,懊悔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咦,昨天我沒請假嗎。
    我明明記得我請了。
    誒誒誒。
    感謝在20220118 162125~20220120 1745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坼 30瓶;白茶本茶、夢有池魚落花棠 20瓶;淵緣遠願、梵高的向日葵、grace、eon咩、茗子、、北晏. 10瓶;小尾羊 9瓶;明年不上岸直播吃翔 8瓶;xgkongzhixia、中二的崽 5瓶;半糖主義小師妹 4瓶;芥子 3瓶;村西頭惡霸 2瓶;21989884、一隻貪吃的荷蘭豬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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