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死靈法師的職業操守(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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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貝爾無疑是位出眾的美人, 不僅政治手腕突出,在情場上同樣魅力四射。她擁有許多情人,被她看中的男人, 常常會迫不及待拜倒在她的裙下。
    布雷迪第一時間領略了其中暗示,偷笑了一下, 露出看好戲的目光。
    如他所想,危野隻理解字麵意思,不解風情地道:“陛下是位英明的王,令人敬仰。”
    “隻有英明嗎?”伊莎貝爾故作失望。
    但不得不說, 對方的話讓她心中愉快。許多人會對女性執政產生偏見,死靈法師卻自始至終態度端正而自然。
    麵對笑意盈盈等待他的女王,危野隻好繼續誇讚,“您很聰明, 對事情的判斷果斷明智,相信伽馬帝國會越來越強盛。”
    布雷迪看著女王沒得到想要的回答又忍不住心花怒放的表情, 差點噴笑出來。
    “謝謝你的誇獎。”伊莎貝爾再接再厲, 拿起一塊麵包親手遞到危野麵前,媚眼如絲, “伽馬的小麥很好吃, 你不想留下來品嚐一下嗎?”
    危野剛吃完一片麵包,他胃口不大, 淡然搖頭, “謝謝,我已經吃飽了,貴國的小麥的確香甜。”
    伊莎貝爾:“……”
    布雷迪伸手替他接過那片麵包, 笑道:“女王陛下, 感謝您的厚愛, 但我的主人早已將身心都獻給神明。”
    “那豈不是跟清修的神官一樣?”伊莎貝爾深深歎了一口氣,“真是可惜。”
    天色已經大亮,談妥之後,危野起身,戴上兜帽。
    伊莎貝爾的視線無比惋惜略過他重新被陰影覆蓋的臉,正要開口送行,書房大門忽被敲響,“陛下,教廷有人來訪。”
    用的是“來訪”,而非“求見”,可見對方身份不低。伊莎貝爾將人請進來,來的竟然是一位紅衣主教。
    “道格拉斯主教,你這是怎麽了?”女王驚訝道。
    道格拉斯行色匆匆,神官袍上甚至被刮出了一條裂縫,仿佛剛從哪裏逃出來。
    “光明神殿發生了一點……變動,我與艾爾維斯聖子理念不合。”道格拉斯喘了兩口氣,努力維持身為紅衣主教的尊嚴,“艾爾維斯年輕氣盛,身為包容的長輩,我隻能先暫避鋒芒,避免和他產生太大的衝突。”
    他說的委婉,伊莎貝爾腦中瞬間明了,這是權力鬥爭敗落跑出來了。
    她似笑非笑道:“那主教來找我又有什麽事?”
    道格拉斯壓抑急迫道:“陛下,我的故鄉是伽馬帝國,當然一直心係這裏。”
    “我想,我們可以合作,隻要您幫我回到神殿……”
    他想得到伽馬帝國的幫助,登上教皇之位。
    “據我所知,聖子手中有教皇權戒,又是老教皇看好的人選。”伊莎貝爾不動聲色,“他名正言順,你有什麽可以憑借的?”
    “他有權戒又怎麽樣,我有光之權杖!”道格拉斯冷笑了一下,“陛下,我知道您一直想擺脫教廷的影響,我能幫到您這一點。”
    在逃出來之前,道格拉斯偷到了光之權杖。雖然他的魔力還不足以驅動這隻神器,卻可以憑著握有正統聖物跟艾爾維斯抗衡。
    同樣的承諾,從不同陣營拋來的橄欖枝,伊莎貝爾不由心裏微動,實際上比起鋌而走險結交死靈法師,跟紅衣主教合作的風險顯然更低。
    前提是道格拉斯真的有本事……她剛想到這裏,就見道格拉斯驚道:“誰在那裏!”
    身為魔導師的他對暗元素較為敏銳,察覺到亡靈騎士泄露的黑氣。
    一道光焰打過去,被劍光攔住。道格拉斯臉色一變,“死靈法師——”
    話音未落,他倏然倒地,動彈不得,喉嚨也被封住。
    危野放下暗色繚繞的法杖,淡淡看向伊莎貝爾,“陛下,我想真誠的合作,不應該有第三方幹擾。”
    伊莎貝爾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這件事很難留有退路。對方顯露的本領打消了她短暫的搖擺,笑道:“您說得對。”
    “我要把他帶走,您沒有意見吧?”
    被發現跟死靈法師有交往將是極大的罪過,伊莎貝爾此時是最想讓道格拉斯死的人。她從善如流,“您請便。”
    布雷迪讓危野坐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隨意拎著道格拉斯,從窗口穩穩跳了出去。
    伊莎貝爾走到窗前,看著他們無聲無息消失在陰影裏,眸光中漸漸沉澱果決與希望。
    到了偏僻無人處,布雷迪一把將手裏的人扔到地上,道格拉斯疼得臉色發青,卻發不出聲來。
    危野解開他的噤聲咒,道格拉斯眸光浮現恐懼,“你們要幹什麽?”
    布雷迪看了危野一眼,主動上前,凶悍攥起他的領口,“嗬,你以為呢?”
    道格拉斯色厲內荏道:“你們敢對我動手,光明神在上,不會放過你們這些邪惡的東西!”
    布雷迪獰笑給了他一拳,他擅長逼問,沒多久,就從道格拉斯口中得到了危野想知道的消息。
    教廷的權力中心大致可以分成三個派係:一派以道格拉斯為首,覬覦教皇之位,一直在阻撓艾爾維斯;一派是老教皇留下的忠實部下,擁護艾爾維斯上位;剩下的人在坐山觀虎鬥,搖擺不定。
    道格拉斯給艾爾維斯下了不少絆子,但這些紅衣主教都是老油條,許多人手上都有不幹淨的過去,被艾爾維斯抓住了證據。
    上了審判台,他犯的錯即使不被教廷除名,也會在教皇之爭上徹底敗北。道格拉斯不甘心,便在審判之前逃了出來。
    道格拉斯咬牙切齒,“他一個毛頭小子,又心慈手軟,怎麽能帶領教廷贏得聖戰!”
    危野冷笑了一下,“你們教廷需要的教皇,原來不應該是純善之人嗎?”
    道格拉斯咬著牙不說話。布雷迪看向危野,眼裏紅光興奮閃爍,“直接殺了吧?”
    危野剛一點頭,目光忽然一凝,“躲開!”
    布雷迪下意識一閃,肩膀被瞬間洞穿。
    道格拉斯咬舌噴出一道血霧!
    紅衣主教活了幾百年,光係魔導師畢竟不是那麽容易殺死。
    布雷迪衝上去,手中長劍劈下,卻砍了個空。道格拉斯不知從何時開始默念咒語,身前倏然出現一片刺眼白光,觸碰到光芒的布雷迪被強力光係魔法腐蝕,痛苦地發出低吼。
    危野也不敢直視其鋒芒,扯上布雷迪向後躲開。光芒消散,道格拉斯身前出現一個背生翅膀的天使。
    危野腦中閃過一個名字——
    神降術。
    禁術之所以成為禁忌,有兩種原因,一種是術法太過陰毒,不為世人所容;另一種便是術法本身太逆天,修煉的人往往需要付出極高的代價。
    神降術便屬於後者。
    當初他召請黑暗神,是依托詭滅之弓的力量,還有綴滿魔晶的陣法、數十個黑暗魔法師相幫,才勉強沒被吸幹魔力。而道格拉斯情急之下請下的天使幾乎吸幹了他的生命力,原本中年男人的相貌瞬間幹癟成了老頭。
    但他還活著,且他召喚的天使具有下位神的實力,對付危野和布雷迪綽綽有餘。
    危野麵色凝重下來,在看清眼前情況後,毫不猶豫轉身。
    “殺了他們!”道格拉斯嘶啞大喊。
    耳邊隻聽一聲古老的龍吟,一條巨大的骨龍騰空而起。
    布雷迪趴在龍背上,亡靈騎士沒有血肉,絲絲黑氣還在從他身上的傷口裏泄出來,他卻大喝一聲,“爽!”
    危野睨他一眼,騎士滿臉興奮,“我生前沒能當一回龍騎士,死後居然還能體會一把!主人,我這條命一定賣給你!”
    危野挺喜歡他豁達的性格,忍俊,“你早就沒命了。”
    布雷迪哈哈大笑。
    隻要拖死道格拉斯就行,然而身後天使扇著翅膀飛來,穿風而過,速度奇快。
    一道神光追擊而至,龍尾轟然一聲,被打的粉碎。
    他的骨龍!危野心疼的滴血,身體陡然墜落,布雷迪伸手抓他,卻沒抓到。
    他隻來得及抽出法杖,剛要給自己快速施個漂浮術,心頭忽然一動。
    墜勢驟緩,眨眼間,他落入一個平穩有力的懷抱。
    克裏斯托弗淩空出現,微微抬眼,那隻天使便在一種無形的壓力中停滯。
    一隻手遮住了危野的眼。短暫黑暗之後,危野眨著眼看清前方,細碎光芒撐滿眼簾,敵人在眨眼間化成了一片飄散的光羽。
    一道結界猶如天塹,沒有讓光係元素侵蝕過來,他像是欣賞了一場美麗耀眼的煙花。
    危野怔怔看著,背靠在寬闊胸膛上,透過衣衫的體溫冰涼,卻帶來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心感。
    “你怎麽會……?”
    “我在你身上打了印記。”克裏斯托弗手臂穩穩攔在他的腰上,“在你有危險的時候能感應到。”
    修長手指按上他的心口,“你的心跳剛才很快。”
    危野的心跳現在還很快,他覺得001這及時的出場簡直太戳他了,好不容易才忍住轉身投到他懷裏的欲望。
    直到遠處受傷的亡靈騎士叫了聲主人,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危野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抱著遠離戰場,抱著他的人踏空而行,轉眼間出現在另一個安全的地方。
    “你受傷了。”他被放到柔軟的毯子上,手臂被輕輕托起。
    手臂上多了許多劃痕,是骨龍碎片迸濺出的,血色流淌在白皙肌膚上,冶豔的色澤讓男人眼眸一深。
    危野低聲,“沒關係,這傷不重……”
    克裏斯托弗的唇忽然落了上去。
    刺癢傳來,每一道傷口都被細致舔過。危野手指顫了顫,“主神!”
    男人抬眼看他,冰涼的舌尖還落在他小臂上,微微泛紅的肌膚被印出一個軟窩。
    深邃的目光讓危野下意識躲閃,他隱約聽到對方喉間輕笑了一聲。
    涼意彌漫,上麵的傷口頃刻間消失了。但握著他胳臂的手掌還沒有移開,胸膛靠近,像之前一樣將他抱在了懷裏。
    危野心裏一跳。
    耳邊傳來克裏斯托弗微微歎息的聲音,“我一直在等你再次召喚我,過了很久。”
    “召請您……需要太多魔力。”危野咬唇忍住聲音。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克裏斯就像許久沒見愛寵的主人,突然患了皮膚饑渴症一般,將他抱在懷裏摸不停。從發絲到手指,後脊被一點一點撫過去,電流自尾椎骨竄起。
    自從和艾爾維斯那一次,死靈法師隱隱知道這種親密事不能隨便做,即使是他的神。他窘迫地推推男人的手,“主神,您別這樣。”
    卻沒能撼動半分。
    “好孩子,你本來就是我的人。”克裏斯托弗吻著他的耳側,像是想把這些話刻入他的腦子裏,“你的一切都屬於我,我為什麽不能碰?”
    “癢。”危野驚然側頭,那道微涼的呼吸便順勢下移。
    氣息如有實質嗅在他雪白的頸側,克裏斯托弗忽然皺了皺眉,“你身上是什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