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戴鑫指著不遠處, 有點找不回來自己的聲音, “徐昀川那個逼……咳, 人，是你哥？”
    “嗯。”宜岫拍了拍膝蓋站起來, 臉上沒什麽表情。
    雖然他語文老師死的早，但是徐和宜的拚音還是能分出差距的，戴鑫問：“那你到底是跟你爸姓還是他跟你爸姓？”
    “繼哥，”宜岫說。
    重組家庭啊，明白了。
    “那你到底是跟你爸姓？還是跟你媽姓？”戴鑫還在糾結。
    “無父無母, ”宜岫把旁邊帽子撈起來, 撣了下灰說，“我跟我自己姓。”
    戴鑫愣了下, 給她豎了個拇指, “不愧是女神, 這回答夠酷！”
    “你剛發揮的也挺酷的。”宜岫說。
    帽子上本來就沒什麽灰塵, 這會子被她撣的簡直一塵不染, 頭發紮的有點高, 她伸手把帽子往下壓了還是有點扣不上，幹脆把發繩解了, 套在手腕上。
    卷發利落的披散下來, 越發顯得那張臉小巧精致，在太陽底下站著，跟發了光一樣，戴鑫眼睛都看直了。
    他迅速的用食指在鼻子底下抹了一把, 還好，鼻血沒流出來，順便回頭看了眼季成樾。
    本來以為如貴胄般矜持的季大神肯定和他們不一樣，沒想到也好不到哪兒去，眼睛裏帶著些許驚豔，喉頭微動。
    果然啊，美色麵前就是神仙都成了凡夫俗子。
    “幹什麽？”宜岫被兩人看的有點莫名其妙，她把長發往後撥了撥，扣上帽子。
    “沒，”戴鑫想起來女神剛誇他的話，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回答：“其實吧今天都沒發揮出來正常水準，還能更好點，我那三步定點投可練了有小半年，一投一個準！”
    想到這就起了一頭火，本來他還想著能用它carry全場，贏幾聲尖叫的。
    戴鑫頗為怨念的瞪了旁邊季成樾一眼，看見那逼不知道是真口渴還是裝的，一個勁的在那喝水，一瓶農夫山泉都要見底了。
    不遠處有人喊一聲，幾個人轉過頭，徐昀川正往這邊招手。
    可能是輸了比賽的原因，他看上去臉色不大好，嘴唇有點發幹，眼圈還有些微紅。
    “我走了。”宜岫把帽簷往下拉了拉說，回身撈起座位上的長包背上了。
    還沒走兩步，一個身影擦身而過，比她還快的筆直朝著徐昀川去了。
    徐昀川看見季成樾臉的一刹那心裏咯噔了一下，下意識的抱緊了手上的球，然而手裏空蕩蕩的，根本沒有球，這才反應過來現在不在球場上，比賽早結束了。
    徐昀川在心裏罵了句髒話，怪隻怪那人搶球搶的太沒人性，他都嚇出陰影來了。
    季成樾走到徐昀川麵前，遞過去一瓶水。
    “……嗯？”徐昀川瞪著他，沒接。
    “等會一起聚個餐嗎？”季成樾又把水往前遞了一公分，“東街口，驢肉火鍋，我請。”
    徐昀川看著那瓶快要戳到他手心裏的農夫山泉，眉毛跳了跳，剛剛還用籃球砸他，現在這麽客氣，又是遞水又是請吃飯……他懷疑眼前這個人是個雙重人格。
    “哪幾個去？”
    徐昀川皺著眉頭問。
    “校籃隊的都去。”季成樾笑了笑。
    徐昀川猶豫了一下，接過水，但是沒喝就這麽拎在手裏。
    “難得聚一次，”季成樾繼續說，“一起去吧。”
    “我等會要……”
    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因為他看到了對方眼裏火辣辣的赤忱，心
    裏一陣麻。
    臥槽，搞什麽鬼？
    “要去聚餐？”宜岫走上來了，拉了拉滑下去的背包肩帶，“那我先回家了。”
    “都一起吧，”季成樾偏頭說，“也就添個碗添雙筷子的事。”
    “……哦。”宜岫看了一眼徐昀川，又看了眼季成樾，總覺得今天這氣氛有點怪怪的，可又說不上哪裏怪。
    “宜岫你認識他？”徐昀川指著季成樾。
    “嗯，一個班的。”宜岫說。
    竟然是一個班的……徐昀川有點驚訝，但是想想妹妹剛來，還是得和同班同學搞好關係比較好，於是點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幾個人出了校門，徐昀川和宜岫走在最前頭，戴鑫落後一點和季成樾並排，拿著手機一陣搗鼓。
    “你今兒怎麽大發慈悲請人吃飯，還請這麽多人，”戴鑫笑著說，”我之前沒算高三那幫人，隻預約了個小包廂，位子怕是不夠啊……要不我把它改成個大包？”
    “不用了，”季成樾淡淡的說，“我又訂了一個小包間。”
    “……啊？”戴鑫從手機屏幕裏抬起頭，挺驚訝的，“你什麽時候定的？這麽迅速？”
    “也就剛才。”季成樾兩手插在口袋裏。
    “嘖嘖，”戴鑫有點佩服，“我季神就是腦子快啊，我剛還想著怎麽跟人家徐學長賠個禮道個歉呢，畢竟球場上搞的有點不愉快，你這邊連包間都定好了。”
    “你這明顯的差別對待啊，”季成樾笑了笑看著他，“剛剛不還徐昀川這逼這逼的嗎，這會子知道叫學長了？”
    “你小聲點，”戴鑫往他跟前湊了湊，“兩個包花了不少錢吧？”
    “也沒多少，”季成樾說，“用你手機訂的。”
    “……？”戴鑫捏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他低頭不可思議的打開了美團訂單，刷新了一下，果然。
    “我日，你什麽時候拿我手機訂的，我都沒發現！”戴鑫看著上頭的金額感覺心在滴血。
    “就，”季成樾應了一聲，“你剛剛在觀眾席跟你女神倆說話口水都要掉下來的時候。”
    這種人怎麽會有朋友？戴鑫憤恨的暴走了。
    “季神，你跟人大鑫說什麽了？”楊渙從後頭追上來笑著問，“他走那麽快。”
    季成樾沒答隻指了下前麵的背影問：“你跟他熟嗎？”
    “誰，徐昀川？”楊渙點頭，“還可以吧，畢竟一個校隊的，經常約在一起打籃球，平時也會組隊打個遊戲什麽。”
    “他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嗎，除開籃球以外。”
    “讓我想想啊，”楊渙托著腮幫子想了陣說，“那就隻有遊戲了，人玩遊戲還挺厲害的。”
    “什麽遊戲？”季成樾把手機掏出來，輸入密碼，遞過去，“幫我也下一個。”
    “……啊？”楊渙呆住了，愣了半天才接過來，上下翻動著桌麵，看到熟悉的圖標又笑著把手機在季成樾眼前搖了兩下，“你這不下好了嗎，就這個，王者農藥，呦，不得了不得了，季神你都最強王者啦，還是區排行第六，厲害厲害，平時沒見你打過啊！”
    “有時間一起開黑啊，”楊煥還挺激動，“讓我也跟著你飛升一把，我現在卡在星耀4怎麽也上不去。”
    季成樾看了一眼，手機裏還真有那個app，他看了一下id名，果然。
    “不是我，”季成樾把手機拿回來按了鎖屏鍵，“季成禮玩的。”
    “小禮哥啊，”楊渙一臉了然，“我小禮哥一個國家隊的電競選手，我還以為他隻玩桌遊呢。”
    快到飯點了，東街口的火鍋店這會子人挺多，戴鑫把手機點開直接把訂單給服務生看，又要了幾瓶酒水。
    兩個包廂，都在二樓，一個207一個208，就靠對門。
    小包八個座，但他們有十個人，楊渙看著戴鑫：“怎麽不定個大點的包啊，這讓人怎麽坐？”
    我也想定啊，就十個人，定個十二桌的大包多好，還省錢，可關鍵不是他定的呀。
    “沒看見這會子生意多火爆，有地方坐你就知足吧，”戴鑫說，“這樣，五個坐這，五個坐那，也不擠。”
    包廂的位置是個u型，徐昀川坐的那條單人座，宜岫坐在裏麵，剛坐下，右手邊的位置就被人迅速占領。
    是戴鑫。
    “女神我倆坐一桌啊。”戴鑫笑的跟朵花似的。
    宜岫有點納悶，今早上剛挨了一頓毒打，這會子又對她這麽熱情，魚的記憶嗎？
    “隨便吧。”宜岫無所謂的說，他把背包放在旁邊，摘了帽子。
    “看看吃點什麽，”季成樾坐在了對麵，把菜單推到她跟前，又偏頭問徐昀川，“學長有什麽忌口的嗎？”
    這聲學長喊的太出其不意，徐昀川眉毛一抖，筷子差點掉地上。
    我去，剛球場上完虐他，這會子對他這麽熱情，反差萌嗎？
    徐昀川瞪著他，“不忌口，你點你的！”
    “我也沒什麽忌口的，”宜岫把菜單推回去，“你們點你們的，我隨便吃點就好了。”
    “那我點吧。”戴鑫主送請纓，畢竟花的是他的錢，怎麽著也得點些他愛吃的。
    “鍋底……”戴鑫抬頭問，“你沒有人不吃辣嗎？我知道季神能吃辣，煥子……你有的吃就行了，學長和女神呢，你們能吃辣嗎？”
    “一點點，”宜岫說，“不是太能吃。”
    “我也一點點吧。”徐昀川說。
    “那咱們點個鴛鴦鍋吧，番茄那個鍋不辣，”又低頭看了眼菜單，一個個勾，“都不忌口的話那好辦，點個牛肉卷羊肉卷也來兩份鴨血……鴨血必點啊！烤串也來點土豆也要……”
    巴拉巴拉。
    戴鑫一看就知道是常客，邊勾菜單還邊推薦招牌菜，一張嘴說個沒完，宜岫在他旁邊耳朵都差點炸聾了。
    終於是點完了，招呼服務員上菜，又偏頭說：“這家醬料特別好吃，女神你要調嗎？你在裏頭不方便出來，我幫你調吧？”
    “不用了，”宜岫說，“我吃火鍋不蘸料。”
    “啊。”戴鑫有點可惜，他之前還特意學過那個網紅蘸料怎麽調。
    季成樾在他桌子上叩了兩下，戴鑫抬頭，有點疑惑：“怎麽了季神？
    “我剛剛打球手好像扭到了，”季成樾轉了轉手腕，“你能幫我帶個醬料嗎？就你上次調的那種。”
    “沒問題，”戴鑫笑著站起來，“正好我也要調，唉，學長你要嗎？我幫你帶一份？”
    “不用了，”徐昀川想也沒想到拒絕，“我等會自己調。”
    戴鑫走了，季成樾迅速站起來坐到了對麵他的位置上。
    “……？”宜岫偏頭看著季成樾，“你幹嘛？”
    “那太擠了。”季成樾十分坦然的說。
    宜岫抬眼看了下對麵空蕩蕩的位置，好半天沒說話。
    季成樾用筷子捅開塑料膜，用開水仔仔細細燙了一遍碗筷，推到宜岫跟前，伸手把她跟前的那一副拿回來，繼續燙。
    動作自然到很久之後宜岫才覺察到不對勁，剛要開口，就看到他把剛拿回去燙的那
    副燙好了，推到了徐昀川的旁邊，又伸手拿過他麵前的繼續燙。
    兄妹二人在空中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同樣的疑惑。
    ……總感覺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楊煥見他燙好了，把自己的那副推出去說：“季神，也幫我……”
    “自己燙，”季成樾把一壺熱水推過去，一臉坦然的說：“我手疼。”
    楊煥：“……”
    好吧，自己燙就自己燙吧，也不是沒長手。
    他接過熱水，剛倒沒一半，戴鑫回來了，拿著兩碗精心調製的醬料，挺高興的說：“哎，季神，我今兒放了好多牛肉粒，味道……”
    他頓住，疑惑的看著剛剛還在對麵現在跑他位置上的人，半天後小心翼翼的說：“季神，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坐錯位置了？”
    “調好了嗎，”季成樾無視他的問題，接過醬料用筷子蘸著嚐了一下，“還可以。”
    拿筷子的手很穩，一點都沒有受傷的樣子。
    戴鑫坐在了對麵，不一會咳嗽一聲說，“我剛筷子好像落在放醬料的那了，季神你能幫我拿一下嗎，你坐在外麵比較好出去。”
    “楊煥，”季成樾頭也沒抬的說，“你大鑫哥筷子落下了，你從你旁邊再拿副碗筷給他。”
    “好嘞。”楊煥把碗筷推給他。
    “……”
    戴鑫看著眼前嶄新的碗筷，還沒拆膜呢，他拿起筷子狠狠捅進去，日，誰讓你這麽新的！
    菜沒上來，大家也都是閑聊，季成樾掏出手機點開遊戲，用季成禮的號玩，id上寫著：治愈星球。
    打了局匹配，英雄選的韓信，半局下來打了個2：4：4的成績。
    “你這號花錢買的吧？”一邊的徐昀川按捺不住的說，“你一個最強王者操作這麽菜，嘖，單殺兩個，還死了四回？”
    “不是，”季成樾笑著揉了下眉心，“之前是別人幫我玩的，而且這個英雄挺難玩的。”
    徐昀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自己菜就菜，別找理由，韓信也不算難玩啊，就技能帶點位移，前期帶不出傷害，還有你用這個打什麽野啊，肯定是走上路先推塔啊，我去，中路魯班偷塔了，快點支援！”
    “好。”季成樾操作著韓信慢悠悠的往中路跑，沒想到敵方李白藏在草叢裏，兩招就把他給秒了。
    “沒看見隊友給你發的撤退信號嗎？你還往那跑，你看，大喬在罵你了吧，”徐昀川身子坐的筆直，腦袋卻歪著，眼睛跟要戳進屏幕裏了一樣，在那兒氣的哇哇叫。
    季成樾笑著把手機遞過去，“學長，幫我打一把？”
    徐昀川猶豫了一下沒接，眼見著屏幕上的複活時間隻剩下三秒鍾，而大喬還在群裏罵罵咧咧，他頓了下，接過了。
    “你看，團戰不要靠太近，先讓坦克頂，不然你剛上去就要被秒。”
    “你之前發育不行，先別急著推塔，補點小兵知道嗎？”
    “打的時候不能盲目亂點，先看小地圖，韓信這個英雄還好，放招不需要太多時間，假如你玩露娜，放招之前要先預判一下敵方的位置……”
    最後這一局以一波團險勝，徐昀川歎口氣，把手機放在桌麵上。
        廢話！能不厲害嗎，韓信可是他招牌英雄之一。
    徐昀川輕咳一聲，謙虛的說：“還行吧，就是你前麵打的太爛，發育沒上去，不然這局早結束了。”
    說完端著杯子喝了口水。
    “有時間一起開黑吧，”季成樾把手機撈起來，笑著說，“我的號技術太菜，一直在掉段。”
    徐昀川沒說話，過了會放下杯子說：“等風又等你，你搜id等風又等你加我就可以了。”
    季成樾笑了聲沒說話，手機在區排行上找了一下，第十名id：等風又等你，等級最強王者。
    點擊，添加好友。
    “加過了學長，”季成樾說，“你有時間同意一下。”
    徐昀川掏出手機，果然有驗證消息，他點了同意，看了下那人的主頁。
    id：治愈星球
    等級：最強王者，區排行第六。
    “成績不錯嘛，你朋友幫你上的分？”徐昀川根本不相信靠對方那個菜的摳腳的水平能打到這種程度。
    “嗯，之前朋友幫打的。”季成樾說。
    “名字挺文藝啊，有什麽意義嗎？”
    “學長的也不錯，”季成樾笑了下，“就是有個妹妹叫星宿，隨便取了個諧音而已。”
    “好吧，”徐昀川把手機收起來，又補充：“但是我一般白天都不在線，晚上也要看書，你就別找我了，周六末倒是有空……”
    “好，”季成樾也把手機收了，笑笑說：“到時候邀你。”
    這局遊戲打完，兩個人關係明顯和諧了許多，吃飯的時候徐昀川還特意跟他分享了一些遊戲中哪個英雄在放技能時的注意的要點，兩個人聊的要多熱絡有多熱絡。
    “嘖嘖嘖，我季神就是牛逼啊，剛球場上還把人得罪的差點打起來，現在尼瑪，跟親兄弟似的，”楊煥把丸子在鍋裏涮了兩下，就這麽半生不熟的咬在嘴裏，“你瞅瞅徐昀川笑的那嘴，嘖，還能看嗎？”
    按理來說，在座的裏麵除了宜岫外應該他和徐昀川最熟，沒想到這場談話他幾乎都沒怎麽插上嘴。
    “拍馬屁唄，誰還不會拍馬屁一樣？”戴鑫把筷子咬在嘴裏，掏出手機點開榮耀，一臉熱絡的看著徐昀川：“哎，學長，其實我這號也停在星耀上不去了，剛剛說你id叫什麽來著，等風又等你是吧？”
    徐昀川看著他點了下頭，“怎麽了？”
    “喲，全區第十呢，厲害厲害，”戴鑫把筷子放下笑著說：“這名也文藝啊，嘖嘖，一般人可真想不出這麽文藝的名呢！”
    徐昀川夾了塊肥牛放在嘴裏慢慢的嚼說：“嗯，也還好吧。”
    ……
    季成樾淡淡笑了一聲，就靜靜的看著對麵表演。
    火鍋開了，肥牛羊肉卷什麽的在辣鍋裏翻騰，他伸手夾了一筷子，還沒吃就聽到旁邊說：“彩虹屁吹的不錯。”
    他偏頭，看見宜岫正在用筷子夾著一顆肉丸在吃，嘴巴上粘了些紅油，亮晶晶的。
    看了一會，收回視線，莫名覺得有點口渴，從旁邊把啤酒打開喝了一口才說：“這叫商業吹捧，有時候很有必要，比如剛把人得罪了之後，你呢，要我誇嗎？”
    “不需要，”宜岫頭也沒抬的說，“我知道自己有多美。”
    季成樾笑了一下沒說話。
    “蘸料要吃嗎？”季成樾把自己那碗推出去，“我還沒碰。”
    “不吃，”宜岫飛快的用食指戳著碗沿推回去，“我有點潔癖，看不了這種混合的黑不拉幾又黏糊糊的東西。”
    “哦，”季成樾把肥牛在碗裏蘸了一下說，“那你做飯的時候……”
    “我不做飯。”宜岫打斷他。
    “是嗎。”季成樾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聚一次，咱們拍張照吧怎麽樣？”戴鑫提議。
    “好啊好啊！”楊煥捧場。
    “那行，咱們拍個合照，”戴鑫掏出手機，站起來指揮，“煥子，你坐過去，嗯，就坐那，對對對，跟女神坐一塊，我先給你們拍一張，等會我再叫服務生給我拍個，都看鏡頭看鏡頭！哎，坐近點啊，學長你也坐過去……”
    徐昀川站起來，坐到了季成樾的旁邊，現在兩個人座位的坐了四個人，一下子擁擠了很多，坐在一起的兩個人不可避免的產生了肢體接觸，楊煥還好，他是站起來一隻手扶著椅背彎腰靠過來的，但是季成樾……
    “你能往那邊去去嗎？”宜岫把胳膊往前攏了下但一大半還是緊緊貼著對方的，本來就穿的是個短袖，這麽近的貼在一起宜岫感覺自己的腎上腺激素正飛快往上飆升。
    “我也想去去，但是去不了，”季成樾指了指徐昀川，“沒辦法。”
    好吧，宜岫咬牙忍著，好在一張照片很快拍完了，戴鑫把手機豎過來，幾乎同時宜岫伸手把楊煥推走，迅速往那邊橫挪了有一寸遠。
    “哎呦我去，我女神笑的可真好看！”戴鑫一共拍了兩張，兩張都很好，正猶豫著保存哪張好呢，一抬頭看人都各回各位了，趕緊說：“怎麽都散了呢，我這還沒入境呢，再來一張來一張，服務員！”
    “來什麽來，”宜岫說，“吃飯吧，別拍了，快擠死了。”
    “可是……”
    徐昀川向著妹妹，“對，別拍了，吃飯吧。”
    “……”
    戴鑫心裏那個流淚啊，他往右邊去了去，坐在了宜岫正對麵笑著說：“那不拍集體照了，女神我給你拍兩張吧？來來來，笑一個，對，嘖嘖，這張好這張好，火鍋這煙霧飄渺的，仙的很！”
    戴鑫是真喜歡拍照，一頓飯下來最起碼哢嚓了有幾十下，宜岫笑的感覺臉都快僵硬了。
    幾個人吃到快天黑才回去，戴鑫和季成樾一路，一路走一路翻著手機裏的照片，特不可思議的說：“我去季神，你也太搶鏡了吧，我給女神拍的單人照為什麽張張都有你？”
    要麽是半個身子，要麽是半個臉，他不相信，迅速的往後頭翻，發現後麵更離譜，直接整個人都入了鏡。
    “我去，剛剛隻顧看女神笑了，都沒注意你這逼，”戴鑫恨的牙癢癢，“你不是不喜歡拍照嗎，今兒倒是積極的很。”
    戴鑫打開美圖秀秀進行裁剪。
    “等會傳我一份，”季成樾從兜裏掏出根煙點上，“不用修就這麽傳。”
    “好，回去給你傳。”戴鑫把那人的臉裁光了，這才滿意的笑笑說。
    到了手機店，大老遠就看到一輛紅色的小電驢倚在門邊，小電驢的旁邊站著一條大黑狗。
    “大黑！”戴鑫衝過去，蹲下來摸了摸狗頭，“嘖，我大黑臉瘦了，最近是不是沒吃好啊？一個人來的嗎？”
    “這麽多年，我沒發現你還會說狗語？”季成樾無語的從他身邊走過，拎著鑰匙開門。
    屋裏燈是亮著的，季成禮有後門鑰匙，現在正趴桌子上玩手機，看見季成樾站起來說：“去哪了？這麽晚才……呦，大鑫來了？”
    “小禮哥！”戴鑫笑著打招呼。
    “吃過了？”季成禮用手在鼻尖招了招，“好大股火鍋味，東街口那家驢肉火鍋？”
    “你鼻子可真靈！”
    季成樾無語的把鑰匙扔桌上，轉身進了廚房。
    “發生什麽事了，”季成禮指了指前麵的背影，“這小子怎麽看起來挺高興的。”
    “不知道，”戴鑫坐在沙發上繼續p圖，猜測著說，“可能是今天他吃了頓火鍋
    沒花錢。”
    “你們吃的霸王餐啊？”季成禮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沒被打死嗎？”
    “……我掏的錢！”戴鑫簡直不想說話。
    話音剛落，就聽到廚房裏一陣“劈裏啪啦”，有點像滾油炸開的聲音。
    戴鑫和季成禮對視了一眼，兩個人迅速且統一的往廚房裏跑，一撩簾子，就看到季成樾圍著個圍裙，手裏拿了把鍋鏟好像在……翻炒？
    “季神，您老有什麽不高興就說，沒必要這麽嚇唬我們。”戴鑫驚的舌頭都捋不直了。
    季成禮直接驚的說不出話，半天才找回聲音，“你在幹嘛？”
    季成樾用筷子把蛋液在碗裏攪拌了下，然後翻了下手機上的菜譜，根據上麵抖了點鹽進去，然後繼續攪拌，看著差不多了一股腦倒進了鍋裏。
    蛋液迅速的鋪開，泛黃，季成樾翻炒了一下，聲音冷淡的說：“不是很明顯嗎，我在做菜。”
    “……沒吃飽嗎？”季成禮責怪的看著戴鑫，“你說你請人吃火鍋就不能多點點嗎？瞧瞧把我弟弟餓的，都自個兒煎蛋了！”
    要不是目睹了對方今天吃了三盤肉圓戴鑫真以為自己是真的把對方餓著了，要知道“讓季成樾做飯”比“讓季成樾戒煙”更加難，從小就被他列為這世界上最不可能發生的事，還是排名前三甲的！
    “我想了一下，”季成樾往鍋裏添了點味精之後說：“為了避免以後去你們那裏蹭飯，家裏還是得有人學會做。”
    戴鑫：“……？？？”
    季成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