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岫趴在他懷裏, 動動手, 提醒：“已經熱了。”
    “嗯, 是熱了。”他回應，手卻沒鬆, 依舊抓的很緊，過了會輕聲征詢：“再抱一會？”
    宜岫抿了下唇，但沒拒絕。
    班裏還嘈雜著，叫聲，笑罵聲, 起哄聲……但是此時她已經聽不到了,
    耳邊隻有季成樾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一下接著一下。
    “你剛剛那句，算是答應我了？”季成樾用下巴蹭蹭她的發頂, 聲音溫柔。
    “不然呢。”宜岫小聲說, 手指一下一下在他胸前撥弄, 忽然感覺有些委屈。
    他頓了頓, 感受到了她的不對勁, 低頭問：“怎麽了？”
    “我以為……”
    她的聲音有些發澀。
    把臉往他懷裏埋了一下, 開始討厭自己這麽不爭氣，過了會才說完：“我以為起碼我能撐到比賽結束再答應你, 可是今天我才發現……我可能, 遠比想象中的，更喜歡你。”
    最後一句說完的時候，宜岫徹底把臉埋在他懷裏了。
    臉頰滾燙。
    季成樾頓了兩秒，彎了眼睛, 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柔軟，過了會又覺得無奈。
    他家小姑娘似乎總有辦法讓他心神不寧。
    外麵雨漸漸停了，雷聲也許久沒有響起過。
    “回家嗎？”季成樾在她頭頂上問。
    宜岫有點驚訝：“現在？可是還沒下課……”
    “嗯。”他幾乎沒有遲疑的說。
    這是要逃課嗎？
    之前那幾次都是有理由的，這麽明目張膽還是頭一次，宜岫有點猶豫。
    但這份猶豫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跟他在一起，她似乎都沒有辦法保持冷靜，甚至……
    沒有辦法去思考。
    下過雨，夜風有些涼，兩個人走的不算快。
    “冷嗎？”季成樾回頭問。
    九月天氣轉涼，今天有雨宜岫特意穿了一間高領線衫，她把領口往上拉了拉，老實回答：“有點。”
    然後很自然的，他牽過了她的手，攏在了掌心裏。
    彼此的距離拉近了一點，宜岫能感覺到旁邊淺淺的呼吸聲，陌生的，又讓人心動的。
    掌心裏是他的溫度，暖洋洋的，心裏也暖洋洋的。
    一路都沒什麽話，走到中途，他忽然停下來，漆黑的眼睛看著她：
    “你現在想回家嗎？”
    宜岫幾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過了會有點囧的低頭，用腳尖蹭著濕.漉.漉的地麵，小聲說：“那去哪？”
    去哪，季成樾也不知道，這一路想的隻是不想讓她回去，想和她多呆一會。
    和她呆在一起，其實去哪裏都無所謂。
    想了一會說：“市的海邊去過嗎？”
    宜岫搖頭，從她來這兒開始，生活的軌跡也就隻有這一片，海邊對她來說太遙遠了。
    “想去嗎？”他依舊征求她的意見。
    宜岫想了一下，點點頭：“有點想。”
    “那我回去拿車？”他怕她誤會，解釋：“從市區到海邊最少一個小時路程，光腿走的話，明早上也到不了。”
    說完了又說：“如果你覺得太遠，可以拒絕。”
    宜岫搖頭：“沒關係。”
    他點頭，考慮周全：“回來會很晚……要不要先和家裏打個招呼？”
    這一次她沒說話
    ，隻是搖頭，抿著唇。
    心情似乎一下子低落了。
    其實下午在辦公室季成樾就看出來了，宜岫對於她的那位母親似乎並沒有那麽親近，於是他體諒的不再多說。
    他把校服外套脫了，彎腰俯身的時候看見了宜岫眼裏的驚訝，他笑著解釋：“手太涼，捂不熱，穿上。”
    衣服剛搭在她肩膀上，胸膛被人輕輕推了一下，他低頭。看見她臉上沒有退散的紅。
    耳尖也是紅紅的，眼睛一片濕.漉.漉的水光。
    “我不冷，你穿著。”她指了指他身上那件單薄的黑色短袖，皺眉：“你怎麽就穿這麽點，最近都在降溫。”
    她都穿高領線衣了。
    “習慣了，抗凍，穿上。”他碰了碰她的手肘，輕輕的笑：“自己穿？還是要我幫你穿？”
    宜岫臉上一燒，立刻搶過來穿上了。
    剛穿完，之前鬆開的手又被握緊了，掌心的溫熱一點點熨上臉頰，宜岫忍不住低頭，把臉埋在校服衣領裏。
    衣領上是淡淡的青草的香氣，像他的人一樣，清淡，卻足夠令人念念不忘。
    這一次兩個人牽著就一直沒鬆開，直到到手機店門口了，宜岫才在他手心輕輕掙紮了一下。
    季成樾笑笑，沒鬆，握的更緊，在她耳邊說：“外麵冷，你進去等我，我去後邊開車。”
    不一會，車開出來了，車頭燈打在不遠處的地上，一片雪亮。
    車窗是搖下來的。
    季成樾從裏麵探頭，小姑娘穿著她的校服，寬大的校服一直延長到膝蓋，她站在那裏抿著唇，不知道在猶豫什麽。
    “怎麽了？”他輕輕拍了下車窗問。
    “你要不要進去拿件衣服？”宜岫看著他依舊一件短袖，她都替他冷。
    “後座上有外套，”季成樾嘴角揚了一下，把車門打開了說：“上來吧。”
    宜岫上去之後才發現開了暖氣，身上一下子逼出了點汗。
    溫度有點高。
    但是想到對方隻穿個短袖，她打算忍一忍。
    車載音響裏放著一首英文歌，女歌手的嗓音是那種很獨特的煙嗓，宜岫聽了一會，雖然聽不懂意思，但是依舊覺得調子很好聽。
    車開到一半的時候，季成樾覺察到了她的不自在，
    看她紅彤彤的一張臉，明白了。
    “熱？”
    她輕點了一下頭，用手在耳邊扇風，回答：“有點。”
    季成樾握著方向盤打了個彎才騰出一隻手去握她的，果然，掌心熱了。
    他點點頭，打算把溫度調低一點。
    宜岫看出了他的意思，立刻說：“不用了，就這個溫度吧。”
    感覺到他在看她，她隻能低頭：“是我穿的太多了。”
    一件高領衫，兩件外套，裏麵還有。
    的確多了。
    季成樾沒再說話，繼續開車。
    實在有點受不住了，背上都有點出汗了，她幹脆把校服脫了，隻穿著裏麵貼身的線衫。
    但還是熱，偏頭看了一眼，對方正神色專注的開車，宜岫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件高領衫給脫了。
    隻剩一件白色的t恤衫。
    宜岫輕輕吐了口氣，感覺瞬間涼快多了。
    車窗是閉合的，季成樾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桃子的味道。
    他愣了下，偏頭，看見宜岫隻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衫，似乎是很久沒有曬過太陽，原本就白皙的
    皮膚泛著瓷白的光，他喉頭哽了一下，打了個急彎後，把車靠在了路邊。
    “到了？”
    宜岫看著前麵，似乎是到了郊區，但是沒有看見海。
    “沒有。”
    很低的一聲。
    季成樾伸手把車頂的燈關了，周圍一下子暗下來，他用手肘撐著座位，低下頭，整個人罩在她身上，聲音有些啞：“沒到，但開不下去了……”
    呼吸聲就在頭頂上，宜岫感覺到了那人的靠近，呼吸一阻，心跳很快。
    是種要窒息的感覺。
    兩個人擠在一起，季成樾低頭，又聞到了那股很淡很淡的桃子的香味。
    要了人命了。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他親了下去。先是額頭，鼻尖，下巴，
    然後是耳垂……
    親到耳垂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小姑娘抖了一下，抓著他衣服的手微微收緊。
    很緊張。
    應該也是第一次。
    季成樾心裏的柔軟在這一刻泛濫成災。
    他把手從坐墊上拿下來改為抱著她，放在腰上的那一刻，還是訝異了。
    隔著薄薄的t恤，他能感覺到她的腰很細，盈盈一握。
    “你太瘦了。”他啞著嗓子說。
    宜岫隻感覺整個身體都是麻的，心跳好快好快，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聽到他這麽說，臉紅了一下，低聲爭辯：“不瘦。”
    一聲很輕的笑。
    季成樾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往上，移到她背上，然後低頭，吻了吻她下巴。
    很輕很輕的吻，落下又離開，但離開了不一會又貼上來。
    宜岫不知道他到底親了幾次，隻是覺得被他弄的心裏很亂。
    有點緊張，指間都忍不住微微蜷縮起來，但感覺到他隻是簡單的抱著沒有其他動作又稍稍放了心。
    “不去海邊了嗎？”她紅著臉，輕輕推了他一下，聲音很低的問。
    季成樾很久都沒動，過了會抬起頭，盯著她的眼睛：“你想去？”
    宜岫沒回答，看著車窗前麵，不遠處是一大片的灌木叢，周圍都沒什麽建築，隻問：“這是哪？”
    “清河公路。”他說個地名，又怕她不知道隻道：“到海邊還得半個小時……困了？”
    怎麽可能會困。
    她到現在心跳都還沒有恢複正常頻率。
    得不到應答，季成樾以為她是默認了，他稍稍起身說：“那你睡一會，我開車送你回去……”
    沒說完，就感覺抓著他衣服的那雙手輕輕拽了他一下。
    雖然很輕很輕，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像是無聲的……挽留。
    季成樾隻覺得喉嚨發幹，不一會又覺得癢，那種鑽進骨頭縫裏的癢。
    他低下頭，這一次沒有絲毫猶豫的吻了下去。
    他吻了她。
    吻在了他肖想很久但又一直沒有勇氣吻下去的地方。
    宜岫這一刻的腦子是空白的，感受到頭頂上那人明顯加粗的呼吸她愣了下才伸手推他，卻被他握住，撐在了頭頂。
    他低頭，加深這個吻。
    這個吻不長，他很快離開，宜岫偏頭稍稍喘了口氣，隻感覺臉上已經燙的不能再燙了。
    喉嚨很幹，她小聲說：“有水嗎？”
    身上一鬆，是他離開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他在找水。
    不一會車頂燈亮起來，刺眼的光讓宜岫忍不住眯了下眼睛，過了會，視野才
    漸漸清晰。
    喝完水，口渴解了，卻又安靜了。
    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礦泉水被喝了一小半，還剩一大半被她抓在手裏，過了會想起來，宜岫很自然的問：“你要不要喝？”
    說完，愣住，開始不知所措。
    發覺剛剛那一句實在太曖昧了，像是在邀請？
    宜岫感覺到頭頂的視線，有點心虛的低頭，緊緊抱著那瓶水，想著趕緊轉移話題。
    隻還沒說話，水就被人抽走了，她抬頭，眼睜睜的看著季成樾擰開，仰頭喝了好幾口。
    宜岫發呆，看著他的喉結一上一下，想起來剛剛那個吻。
    臉又開始燙了。
    她迅速偏頭，掩飾性的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剛過十點。
    摁滅了手機，剛要放回兜裏，黑色屏幕上照出了她此刻的樣子。
    眼睛很紅，像是哭過，臉頰也很紅，頭發很亂……怎麽看都像剛做過壞事。
    她開始害羞了，害羞完了又覺得好不真實。
    視線往下，看見脖子以下，鎖骨的位置，愣了一下。
    直接低頭，看見自己瓷白的皮膚上赫然出現的紅疤，顏色很深。
    宜岫有點懵，回憶起來剛剛最投入的時候他好像是低頭在她鎖骨上揪了一下，力道不大，她當時都沒感覺到疼……
    沒想到這麽大一塊印子。
    她用手碰了一下，麵積不大，但是這個位置如果穿低領衫肯定會被看到。
    “怎麽了？”
    手被人抓住，季成樾傾身過去，看到那個草莓印的時候也是很明顯的一愣。
    宜岫有點羞，用手擋了一下，又被他捉住手，籠在了掌心裏。
    “疼嗎？”他有點懊惱自己，剛剛沒有克製。
    宜岫看著他皺著的眉頭，一臉的擔心，心裏沒由來湧上一絲甜蜜。
    “其實不疼……”她小聲說：“隻是因為我皮膚比較白，有些脆弱，所以你下次……”
    下次別那麽用力。
    過了會。
    宜岫說：“要不我們回去吧，有點晚了。”
    “好。”季成樾鬆開她，把車重新拐進公路，偏頭說：“你睡一會吧，到家我叫你。”
    宜岫沒拒絕，很快偏頭，但沒有閉眼睛。
    其實根本就不困，隻是假裝睡讓他專心開車，過了會，車漸漸駛進市區，周圍亮起來了，宜岫看到外麵的風景像畫卷一樣飛速的流過。
    心裏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