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個問句, 但根本沒等她回答。
    摟在腰上的手微微一用力, 她太輕, 一下就被抱了起來。
    “床在哪？”
    他啞著嗓子在她耳邊問，她不回答, 他就低頭親她的耳垂。
    屋裏太黑，感官這時候顯的尤其敏感，宜岫被他親的一陣癢，又一陣麻，不得不指路。
    床就在不遠處。
    季成樾把她抱上去, 自己也跟著下去, 一手撐在她臉旁邊，一手握著她的腰, 就這麽慢慢的吻。
    從額頭吻到眼睛再到鼻尖, 吻到唇的時候停住, 沒有再往下。心裏隻覺得那處香甜可口, 親上了就放不開了。
    吻了會又覺得不滿足。
    舌尖輕輕探進去, 和上次一樣, 不一會就被她推出來，隻是這次他沒急著離開, 纏了她一會, 她抵不過很快逃走，他便又探進去，追著她纏。
    吻到最後兩個人都有點意亂情迷，也分不清是她推他還是她纏他, 反正就是分不開了。
    宜岫躺在下麵，不用廢力的仰頭，脖子好受多了，但這個姿勢讓她很被動。
    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都被他牽著走，身上像是點了把火，腦袋裏暈暈乎乎的，能想到的隻有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還有她自己的。
    過了會，他鬆開，臉貼在她耳垂邊蹭了蹭，聲音依舊啞著：“門鎖了嗎？”
    門？
    宜岫反應了一下，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麽，臉頰又熱了。
    他問這個幹嘛？
    “家裏有人。”她忍不住小聲說，說完又開始害臊。
    明明沒做什麽，怎麽越說曖昧了呢。
    季成樾知道她想歪了，沒說話，輕輕的笑了一聲，然後低頭，開始專心吻她。
    過了會，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季成樾起身，從她身上讓開了，說睡吧。
    說睡其實兩個人都沒什麽困意。
    枕頭就一個，讓給她了，宜岫抱著枕頭看著窗外，還在想著對方怎麽忽然要睡了。
    季成樾翻了個身，跟她麵對麵：“想什麽？”
    “沒什麽。”她輕聲答。
    反正黑暗裏他也看不見，宜岫幹脆把眼睛睜著，伸手在空氣裏描他的輪廓，一麵說：“就想著什麽時候能天亮。”
    剛描完眼睛，手就被他捉住了，宜岫錯愕了一下，挺驚訝的：“你能看的見？”
    “感覺到了，”他說，吻了吻她的掌心：“你手上很香。”
    是嗎？
    宜岫把手縮回來，搭在鼻子上，沒聞出什麽味道。
    “桃子的香氣，”他說，“臉上，身上，都有。”
    宜岫想了下說：“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
    沐浴露是果香味她知道，但不知道是哪種水果，當時選的時候也沒多在意，就按照最清淡的那款挑的。
    想著本來味道就淡，又加之她習慣了，所以才感覺不到。
    宜岫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看著黑洞洞的天花板：“有時候覺得挺不真實的。”
    季成樾沒說話，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明明……明明才認識沒多久。”
    明明沒多久就躺在一張床上做著親密的事情，若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他伸手過去，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放在胸前，那裏是最貼近心髒的地方，他輕聲告訴她：“三個月零十五天。”
    掌心裏是他溫熱的胸膛，心髒仿佛在她手心裏跳動著，這種感覺很奇妙，喉嚨也莫
    名開始發幹。
    “你以前，有喜歡過別人嗎？”本來沒打算開口，覺得這麽問顯得自己很小氣似的，但她不想隱瞞，在這件事情上她的確很小氣。
    “沒有，隻有你一個。”他聲音很平靜也很坦蕩。
    過了會，用粗糲的食指在她手心裏繞，聲音溫柔：“還想問什麽？”
    還有什麽？宜岫一時半會想不出了。
    其實還有很多她想問，比如他的以前，他的小時候，她想知道三個月零十五天以前的季成樾是個什麽樣子。
    但是以後的時間還有很長，她可以慢慢的問。
    宜岫偏頭看他，但天太黑根本看不見，她想起來床頭有個小夜燈，伸手摸到了，打開，淡藍色的光芒很微弱，但比剛才好一些，最起碼能看見他的輪廓了。
    她重新躺下去，翻了個身，跟他麵對麵，看見被子都蓋在她身上，他就穿個短袖在外麵。
    “你不冷嗎？”宜岫輕輕的拽了下他的手。
    沒有回答，季成樾隻是把掌心貼在她手背上，掌心溫熱，無聲的告訴她。
    “等會睡著會冷。”她提醒他，用手把被褥拉開一條縫讓他躺進來。
    他沒動，漆黑的眼睛盯著她，目不轉睛。
    宜岫被那條視線盯的有點受不住，低下頭很小聲的說：“我腳冷。”
    被子被他牽著縫隙拉大了些，不一會又合上。
    他躺進來了。
    幾乎在他躺進來的一瞬間，被子裏就熱了，小暖爐似的，宜岫被他的氣息圍繞著蒸的發暈，實在沒法麵對他，隻好轉了個身，就給他留個背影。
    他比她高半個頭，手長腿長，長腿一勾，很容易蹭到她的腳心，然後就沒動了，隻是呼吸漸漸變重。
    腳心是熱的。
    “宜岫。”他低聲喊，嗓子比之前還要啞上許多。
    宜岫被那一聲弄的心裏砰砰亂跳，也不敢動，不一會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掌心貼上來，在她後背上，輕輕的揉。
    過了會是整個胸膛。
    季成樾抱著她，手握緊她的纖腰，聲音依舊很低：“騙我？”
    宜岫張張嘴想說什麽，但是說不出來，因為整個人都開始不自覺的顫抖，他在她腰上揉，輕輕的，很緩，但掌心很燙，不一會又撩開她的衣擺探手進去。
    她克製不住的小聲的“嗯”了一聲。
    下巴被他捏住，扳過來，他親她，這一次很急，舌尖靈活一撬，沒有猶豫，直接鑽.進去了。
    宜岫腦子裏懵懵的，這時候記不起來時間，隻知道他親了很久，也揉.了很久。
    又過了會，他忽然鬆開她，去了浴室。
    他沒開燈，進去把衣服一脫就直接站在水龍頭底下衝，回來的時候一身水汽，身上涼，怕冰著她，就躺在被子外麵。
    “你幹嘛衝冷水澡？”宜岫用被子把自己整個裹住，隻露個眼睛在外麵，伸手把衣服拉好了才問。
    季成樾盯著她，過了會聲音很低的說：“等你成年，我就不去了。”
    宜岫臉蹭一下熱了。
    她當然知道他是為什麽去洗澡，她是問他幹嘛不用熱水，但此時她問不出口，就覺得羞。
    他沒蓋被子，又洗了個冷水澡，這會子肯定冷，但誰讓他剛剛那麽欺負她。
    “好困，我要睡了。”她翻了個身，把被子抱的緊緊的，繼續把背留給他。
    想了想又覺得很危險，於是又翻身，平躺在床上。
    旁邊沒動靜了，她也抵不住困意，很快睡著。
    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手機在床頭，她拿回來看了下時間，已經早上六點了。
    床上沒人，被窩也涼透了，應該很早就走了。
    很莫名的，有點失落。
    但是為什麽失落又說不出來。
    手機這時候忽然響了一下，宜岫打開，對方和她心靈相通一樣，發過來三個字：醒了嗎？
    她忍不住的翹了下嘴角，剛剛的失落感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那時候的她想，這就是喜歡啊。
    少年時的喜歡真是簡單，但又真實幹脆，不摻雜任何物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喜歡你這個人，也隻喜歡你這個人。
    不用考慮未來，喜歡就毫無顧忌地付出，帶著一腔孤勇，得不到回應似乎也沒有關係。長大了才發現，再去喜歡一個人很難，之前覺得簡單隻是因為恰巧是那個人而已。
    宜岫睜開眼，車頂燈是關著的，isa正靠在她旁邊刷著手機，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把臉靠在車窗，窗外是米蘭的夜景，燈火絢爛，可又那麽陌生。
    “醒了？”isa把手機收了，站起來，拿了瓶水遞給她。
    宜岫接過，沒喝，聲音還帶著一股倦意：“幾點了？”
    “淩晨了，”isa坐到她對麵，笑笑說：“剛剛一直皺著眉，做噩夢了？”
    噩夢？宜岫把水放在旁邊，搖頭，低聲說：“是美夢。”
    一個遙遠卻又美好的夢。
    她把車窗掀開一半，冷風灌進來，拍在臉上，冷冽卻又真實，困意也消了大半。
    “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就到會場，今天是在米蘭的第一場秀，總預計時間不超過兩個小時，明天還有兩場。”
    isa打開行程單，接著和她匯報：“早上和晚上各一場，順利的話後天就能飛首爾。”
    “好。”她表情很淡，伸手從包裏掏出煙，點火吸了一口，眯著眼吐出來，動作優雅又熟練。
    三年前宜岫因為一張照片迅速走紅網絡，後來順利簽約了國內最大的娛樂公司天行毅，不過她自己也爭氣，第一場秀就讓全網看到了她的實力，之後就邀約不斷。
    本來隻是在模特界聲名大噪，沒想到機緣巧合下接了部戲，因為出色的演技和那種仿佛為影視鏡頭而生的臉，迅速爆紅，拿獎拿到手軟，被評為最有天賦的當紅小花。
    今年又入圍金棕櫚，成了當之無愧的頂級流量，常年霸占微博熱搜。
    狗仔們無縫不.插，三年如一日的跟拍，但其實爆不出來什麽，原因是這位三棲影後實在太敬業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呆在劇組，不在劇組就是在飛秀場的路上。
    但是沒的爆更要拍，路透照都能遭她三千多萬的女友粉瘋搶。
    isa作為金牌經紀人也算圈裏的老人，捧過的藝人不計其數，但不得不承認，宜岫是她手裏最好帶也是最紅的一個，
    公司的公關團隊因為她近乎失業。
    原因是之前有次電影宣傳，海報被粉絲吐槽畫風太醜完全沒有突出她們家老公的特點，之後的活動海報粉絲們以不相信公司業務水平為由親自操刀，也是讓公司哭笑不得。
    “少抽點吧，不然又被狗仔拍到。”
    isa勸。
    上次因為抽煙被拍占據了微博頭條，熱度幾天都沒下來，雖然那張圖拍的不醜，甚至被粉絲稱a爆了，但畢竟是藝人，還是影響力這麽大的藝人。
    宜岫不為所動，眼睛看著窗外，在放空。
    isa提醒：“你的
    粉絲裏有很多未成年人，所以……”
    宜岫把視線拉回來，看著isa，頓了下，把煙掐了。
    “還是isa姐有辦法，我在岫岫麵前左一句說右一句勸，她都不聽。”
    小助理叫陳遙，是個圓臉小姑娘。
    “就你話多。”宜岫看她。
    陳遙吐吐舌頭，坐過去，繼續經營微博。
    一路無言，快到了會場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微信消息，宜岫打開，還沒來得及看顏彤彤的電話就打來了。
    “岫岫，你在哪？”
    宜岫把脖子靠在座椅上，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回：“米蘭。”
    這個點國內應該也是淩晨。
    “你現在打電話給我，”宜岫想了想原因，忽然笑起來，“本來打算等那邊天亮再打給你……art renea center最佳新人獎，恭喜完成夢想，終於成為名副其實的畫家了。”
    “誰跟你說這個了！”顏彤彤聲音有點急，“你沒看微信嗎？你快看微信！”
    微信？
    宜岫把手機拿遠，沒掛斷，翻到微信界麵。
    顏彤彤發過來一張圖。
    車禍現場，兩輛轎車相撞，不嚴重，但人很多。
    一個男人穿著警服站在中間維持秩序，那人高大括挺，一張臉英氣逼人，五官硬朗，輪廓分明。
    這一刻耳朵像是失聰了，什麽也聽不見，腦子裏無數的畫麵閃出來，像放電影一樣一幀一幀的，時快時慢。
    直到顏彤彤在喊她的名字。
    她把手機重新按在耳邊，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響起來：“他在哪？”
    聲線是克製不住的顫音。
    “a城，岫岫，你沒事吧？”
    “沒事。”宜岫答，眼睛忽然有點迷糊，看不清了，她眨眨眼，視線落在車窗邊緣上。
    掛了電話，手機還緊緊的握在手裏，小助理看到她的失態不由湊近了問：“岫岫，你怎麽了？”
    餘光撇到了那張圖，有點訝異，指了指那個男人：“噫，好眼熟，這帥哥誰啊？”
    “之前不是有人爆料說我高中和一個男生鑽小樹林嗎？”
    “啊？”陳遙想起來了，大概是一個月之前有黑粉爆的料，不過後來沒有後續就不了了之了。
    過了會，聽懂了她的意思，陳遙指著那張照片整個人都沸騰了：“不會吧！還真鑽小樹林了？和和和和……他？”
    宜岫閉著眼，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是，很久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