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浴出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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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占野的訓練館出來,朗旦就一路狂奔將知鳴送回家,路上孩子都累得睡著了。他很感激知鳴,沒想到恩怨都被他解開了,否則也不知道以後還會生出多少事。有些事,通過孩子的角度看,確實會明朗很多,就像他們純真和明朗的眼睛。
經過占野這麽一鬧,他開始反思自己在處理這件事上的莽撞。他確實踐踏了別人的夢想,有些自己能輕易得到的東西,在別人那裏會是拿了命也要換取的東西。自己可以對那些東西沒有欲望,但要遵循這些欲望產生的社會規則,一旦逆行,將會波及那些堅守這些規則的人,讓他們痛不欲生。這或許又是自己的孤勇的命格在主導著自己的前行,一切先孤而後勇,雖然讓自己好好活了下來,但那份孤獨卻隻會越來越重。
命格城全城搏命,它絕對平等的來源正是天賦命格。一個人的人生好與壞都將歸結於上天所賜予的每個人相異的命格,所以歧視與傲慢在這裏並不存在,他們能做的就是瘋狂的利用命格,實現他們原性的、狂妄的、粗野的的、赤裸裸的欲望、壯誌豪情和英雄主義。他們如原始人對獵物的掠奪一樣,如資本主義對工人階級的壓榨一樣,抽取其中所有的價值,點滴不勝。
這就是命格城的生存法則,唯命是圖。同樣,惋惜與唾罵在這裏並不少見,如果一個人有著極優異的命格卻如僵屍一樣行屍走肉,他必定要受到別人自靈魂發出來的拷打。
當命格測試這個潘多拉盒子被打開以後,很多人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在學習如何麵對命格。如果占野不是取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她是無法麵對常勝這個命格的,所以失敗對她來說就等於致命,取勝就是在搏命。而且哪怕是她想放棄常勝命格,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它不像衣服一樣可以脫掉,像肢體一樣可以卸掉,像器官一樣可以移植,而是活在一個人靈魂中的事物,除非死了。
所以當101將命格測試的檢測由十四歲提前到六歲時,它隻合法運營了一天後便被度司局停掉,直到一年後才又開始啟動,那是因為cmc和度司局在一個嚴峻的命題上進行了一場長達一年的博弈,那就是:人到底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命格,才不會因公平性的缺失讓整個城市陷入恐慌與混亂。
最終還是度司局贏了,他們巧簧舌辯,認為那些錯過早期測試的孩子也是他們命格的一部分,人類的技術重大突破也跟上天的機遇一樣,可遇而不可求,這種無法預測的概率與命格測試呈現出的不可預測也是同樣的道理。所以,一個人早知道自己的命格屬性對α城來說是有益的,我們不能因為那些泛命格的存在而影響顯性命格發展,因為無論早測與晚測,命格都不會改變。
朗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質問雪墩兒。他太堅信雪墩兒能夠的保護知鳴,可這次它的不作為讓他很是憤怒,怒自己太過於相信敵人,那畢竟還是白狐的貓,能聽自己使喚也隻是他們的猜測罷了,一旦把猜測認為是真實,那必然百害而無一利。但質問沒有得到任何反饋。
知鳴告訴朗旦,在分子冰味蕾館的時候有一位老人托占野送給了他一個集光器,並自稱是他爺爺。他拿出了集光器遞給了朗旦。他們把一個大球,一個小球,一隻白貓擺放到了客廳裏。看著這三隻球,他們麵麵相覷。這個狂歡年太不容易了,收到的竟都不是驚喜,都是驚嚇。知鳴受了傷無法按照習俗進行“日光浴”,但是朗旦還是想給知鳴一個完整的狂歡年體驗,所以是拉著知鳴到了浴室,給他演示集光器。加上他們搜集的兩個,他們把三個集光器,索性把那隻大球也帶了進去。屁股後麵當然也還是跟著那隻他們不信任的貓。
他們一股腦兒的把三小一大的球都扔進了浴缸。朗旦說道:“按照習俗,我們將白天從集光大廣場收集到的陽光都儲存在這個集光器裏,到了晚飯後,家人就會陸續的進行沐浴,沐浴時就會打開它,就像這樣,然後它們就會像太陽一樣散發著光芒,寓意洗去陰暗帶來光明。不同的廠家會有不同的設計,像我買的這個呢是有觸須的,它軟軟的,可以當成搓澡巾,就像是太陽在給你按摩,像不像?來伸手,你感受一下”
朗旦將激光器上的水用浴巾擦幹,在知鳴手掌上滾了幾下,知鳴感到癢癢的,笑著應了一聲。
朗旦又拿起老人送的集光器,它隻是簡單的會發光,並無其他特殊點,以至於他們都懷疑是不是老人把知鳴認錯了,還是占野為了騙知鳴而隨口遍的一個故事。至於那隻大球嘛,也隻是簡單的漂浮在水麵,或許是溫度的原因,它也發著微光。
三個集光器讓浴室的溫度高了許多,水蒸氣也越來越多,讓整個浴室像冬日的清晨煙霧彌漫,泛著四個太陽的光芒,溫馨而舒適。知鳴有傷在身,所以朗旦隻是簡單的用毛巾給他擦了擦身子。知鳴怕癢,時不時還咯咯咯笑出聲,今天他在占野家著實嚇得不輕,這才放鬆了些。
突然,白狐送的大球和老人送的集光球仿佛有了反應,大球被小球吸引了過去,兩隻球黏在了一起,小球閃爍著光芒伸出無數觸須將大球舉起並包裹住,大球開始轉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亮光也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亮光強到朗旦和白起不得不用手臂擋住了眼睛。等到他們回過神來,大球和小球都不見了蹤影,水麵上竟漂浮著一個嬰兒哇哇哇的哭著,眼睛緊閉著,手腳還不停的在水裏滑動。
“孩子!”朗旦和知鳴都震驚得叫了起來!
朗旦下意識將麵具切換成了金色,用雙臂護住了知鳴。而雪墩兒則在浴缸的一頭喵喵的叫著,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朗旦把浴巾披在知鳴身上,將瑟瑟發抖的他挪到了自己的身後,他開啟了機械眼的檢測功能,眼裏泛著藍色的光芒,數據顯示【人類,女嬰】
朗旦安撫著知鳴說道:“別怕,他就是個人類女孩。”
知鳴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水裏的嬰兒,吞了吞口水說道:“她,她,真的是人?你見過有人就這樣出現在你麵前嗎?隔空傳物?不,隔空傳人?”
朗旦也一頭霧水:“沒有,從沒見過。我這個學渣隻聽過‘量子糾纏’或者‘糾纏交換’,但好像都隻能發生在量子領域,物質傳輸沒聽說過,至於人就更沒聽過了。你爸應該知道一些,但現在他不在啊!”朗旦竟第一次後悔沒好好念書,急得滿頭大汗。
知鳴又問到:“那她會不會隻是個全息影像,你去摸摸看會不會穿過?”
豆大的汗水從朗旦頭上滴了下來,他把手伸近浴缸,整隻手直打哆嗦,還沒到邊緣,又縮回了,試了好幾次,都縮回了。
知鳴對雪墩兒說道:“哎呀,旦叔,你還孤勇命格呢,孤勇個屁!雪墩兒,你去,你去摸摸孩子,輕輕的,看會不會穿過。”
他們緊張的望著雪墩兒從浴缸邊緣走了過去,碰了碰孩子的手臂,孩子胖嘟嘟的手臂q彈的下凹又彈了回來,雪墩兒溫柔的叫了幾聲。
知鳴又叫朗旦先用毛巾試試看,也沒有穿過。但朗旦始終還是不敢去觸碰孩子。
最後知鳴鼓起勇氣用手指碰了碰女孩又很快縮了回來,他對朗旦說道:“熱的,她是熱的,確定是有人體溫度的彈性皮膚。”女嬰在水裏繼續哭著。
朗旦又鼓勵知鳴說道:“你再去試試看她的嘴巴,看看哭的時候有沒有呼吸,不是影像也有可能是個高仿玩具?玩具?”
知鳴又用手掌在女孩的嘴麵前試了試:“有,有呼吸。”知鳴還沒來得及收手,就被女嬰用手緊緊的抓住食指,像是落水的嬰兒抓住了一隻救命稻草,拽得死死的。
哇的一聲,知鳴就被嚇得哭了起來,女嬰將他捆綁受過傷的手拽到了水裏,讓他疼得哭得更大聲了。“疼,疼,旦叔,救我,救我……”浴室裏瞬間充滿了兩個孩子的哭聲。
朗旦這才嚇得趕緊將女嬰從水裏抱了起來,女嬰停止了哭泣,手仍然緊緊的拽著知鳴的食指。
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朗旦的雙手裏擺手蹬腿,似一個剝殼的雞蛋在他手裏滾動,小生命如此滾燙與柔弱,又似一顆剛煮熟的湯圓,輕輕一抿,裏麵的芯就會汩汩的冒出。這時他竟生出了“拿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的心疼。
不過已經36歲沒有妻兒的朗旦此時竟不知所措,在嬰兒麵前他竟也成了小孩,最終還是由知鳴和他的小鳴一邊查資料一邊安撫著將孩子安頓到了知鳴的床上。孩子呼呼大睡起來,仍然沒有將知鳴的手放開,導致他隻能在床頭趴著。
朗旦終於從震驚與慌亂中回過神來。他快速從網上訂購了一批嬰兒物資,在超級物流體係下,這批“急救”物資五分鍾後就到手並投入了使用。拯救兩個“無知男”的神器為寶寶移動溫室,並且還是頂配版,每天使用後可寄回租賃公司更換新的溫室。
熟睡後的女嬰終於放開了知鳴的手,朗旦將女嬰小心的放進了溫室內,關上了頂部的透明罩。溫室開始自動運行為嬰兒做數據檢測,包括身體數據和表情檢測。一分鍾後檢測報告顯示了出來,嬰兒才出生兩天,也就是跟知鳴同一天出生。同時它也精確顯示出嬰兒十分鍾前的不安情緒,其他一切安好。
溫室開始自動為嬰兒穿衣,更準確的形容叫流動著的布衣材料現場生成一件衣服,動作輕柔到女嬰沒有發覺,她仍然熟睡著。其實在恒溫環境裏,本沒有必要進行穿衣環節,但專屬人類的遮羞文明還是被很好的保留了下來,穿衣程序很好模擬出母親給孩子穿衣時的撫摸感,讓溫室裏的嬰兒能感受到來自人類母親的愛意。
溫室顯示出嬰兒即將在五分鍾後因為饑餓而蘇醒,開始自動配置嬰兒所需的營養奶粉,整個配置過程十分安靜。五分鍾後,嬰兒果然蘇醒發出咯咯咯的小聲,不過仍然沒有睜開眼睛。溫室係統立刻進行了投食,似一隻全息影像的母親的手,拿著奶瓶在給孩子喂奶。喂奶結束後,嬰兒又進入了睡眠。
溫室機前麵,一隻小貓、一隻6歲小孩、一隻36歲大孩,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隻溫室新奇玩意變換著女嬰投喂戲法,眼睛裏都泛出了不可思議的光芒,不知道這新奇是來自於女嬰還是來自於溫室,還是來自於女嬰與溫室的集合效應。
隨著科技的發展,“養人”這件事已經變成了輕而易舉,政府對這類事業有著很高的福利,就拿眼前的這個溫室來說,即使是頂配版,每天的費用也隻不過一碗蔬菜麵的價格,其中99.99%的費用來自於政府補貼。不過,即使是這樣的高福利,α城的新生兒也不超過三位數。
小隻的生命體往往具備一股吸人魔力,就像熊貓館裏始終是小熊貓的櫥窗人數多於大熊貓,多出的數量至少一倍以上,更不用說剛出生的嬰兒。女嬰進入睡眠後,三隻物體又繼續盯了好長時間。
嬰兒緊閉著眼睛,粉嘟嘟的頭部還有一些未展開的褶皺,頭發倒是長得濃密。哪怕隻是盯著,親切感也莫名的冒了出來,由於是跟他同一天出生,知鳴從靈魂深處就將她納入了同類行列,是不是白狐送來的“禮物”,已經不重要了。既然已經送到他家了,那就是他的了,如果有人搶去,那也是要搶回來。
對於朗旦,36未婚的他也是第一次麵對剛出生的嬰兒,雖然沒有生出第一次做父親的淚流滿麵,但也仍感歎著生命降臨的神聖與奇幻,幻想著自己當上父親時的場麵。而對於雪墩兒,真正的主人登場,它終於可以擺脫這幾天“波瀾不驚”的人類世界,開啟更波瀾不驚的貓仆生活,人類生命的進化雖然緩慢,但嬰兒期的孩子是最有趣,它又可以享受一段不可捉摸的逗趣時光。現在,有誰還記得剛送過來時被驚嚇得不知所措的場麵呢?
一切安定後,知鳴被朗旦吹著上床睡了覺,朗旦也終於回到了家。他遠程登錄醫院的係統看了看知陌,他仍然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數據顯示一切正常。他深深的默默的說道:“陌子啊,上天給你我安排的道路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快點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