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說不通,打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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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您說什麽?我沒聽清楚!”管家被趙遵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整蒙了,向趙遵確認道。
    趙遵斬釘截鐵的說:“我要麵見呂翔大將軍,難道呂大將軍還不在京城嗎?”
    “在是在……不過……”管家麵露難色,“不過,呂大將軍稱病在家,從不見客的!”
    趙遵說:“你剛還說聽我差遣的,這一會功夫就變卦了,不去試試怎麽知道能不能見到啊!”
    管家一咬牙:“好,我這就帶您去大將軍府,我盡最大能力,萬一見不著您別責怪我行嗎!”
    趙遵見他一點底氣都沒有,就知道呂大將軍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不近人情,執拗的要命。
    封府的管家非常幹練,很快備好了馬車,又準備了禮物,他親自駕車載著趙遵去拜訪呂大將軍。
    趙遵本以為呂府也在附近的坊間,沒想到馬車駛出了貴族聚居的區域,朝著城北而去,一直走了半個多時辰,在一個人煙稀少的桑樹林邊上停了下來。
    “小侯爺,到了!”在途中管家知曉了趙遵的身份,對他的稱呼也改了。
    趙遵下車後一臉茫然,這裏放眼望去全是桑樹,沒有任何房舍,管家解釋道:“呂大將軍的官邸就在封將軍府的左近,是呂將軍征南得勝之後皇帝下令興建的,不過呂大將軍卻很少去那裏居住。呂大將軍喜歡安靜,這次稱病休養故意躲開繁華的坊市,搬到偏僻的別館來住,別館就在桑林之中。滿朝文武知道呂大將軍在此的人沒幾個,我有幸跟隨封將軍來過兩次,所以您說要見呂大將軍還真找對人了。”
    二人沿著桑林中的小路深入了數百步,在枝葉茂密處坐落著一座別致的院落,其規模無法和達官顯貴的府邸相比,倒像是鄉下財主的土堡,院門窄但院牆極高,牆內還聳立著兩座瞭望的箭樓。
    趙遵心說這座院子出現在繁華的都城長安很是怪異,如果是在偏僻邊遠有山賊和外敵入侵威脅的地域倒還能理解。
    二人來到別院門前被當值的衛士攔住了:“幹什麽的!”
    管家拍了拍趙遵的胳膊,示意他別動,自己去和衛士交涉:“幾位軍爺,在下是封將軍府上的管家,陪將軍來拜訪過。”
    這時從院中又走出了幾個軍兵,總共九個人擋在門前,其中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打量了管家一番,點頭道:“我記得你,不知大管家今日來此有何貴幹。”
    管家見幾個人麵色不善,心中不免有了幾分怯意,可是趙遵非要見呂大將軍,他也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封將軍奉命巡邊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特派這位趙大人前來向大將軍稟報!”
    管家這兩句話說的非常巧妙,趙遵滿以為對方會立刻向大將軍匯報甚至直接放他們進去,沒想到軍官聽了管家的話,突然變了臉,怒道:“你們封將軍巡邊是受了皇命,查到什麽該直接向皇帝稟報,呂大將軍久病臥床不問朝政,這個滿朝皆知,難道你不知道嗎?”
    管家被問的啞口無言:“這……這個……”半天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實際上呂翔告病不朝是因為和皇帝政見不合鬧別扭,朝臣甚至皇帝都心知肚明,可是卻無人敢說破此事。趙遵沒想到呂府的人這麽敏感,不過他也是應變極快的人,立刻又陪笑道:“這位趙大人,是已故左將軍趙破虜的獨子,封將軍的世侄,封將軍有意讓大將軍提攜一下,您給通融一下,啊,多謝啦!”
    這幾個軍兵沒想到趙遵是趙破虜的兒子,都有些動容,那軍官看了趙遵幾眼,對管家說道:“既然是趙將軍的遺孤,朝廷自然不會虧待。大將軍臥床謝客多時,確實不便接見你們,這樣吧,我代為轉達,你們就請先回吧!”
    管家還不死心,苦求道:“軍爺,趙小侯爺遠道而來,就算不看封將軍的麵子,也該顧念趙破虜將軍英魂呐!說什麽也得讓大將軍見上一麵,勞煩給通稟一聲,多謝多謝!”
    管家一再哀求就差給他跪下了,沒想到這個軍官全然不顧人情,不耐煩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囉唕啊!說了不見就是不見,快些離開!再不走,我叫人轟你們走!”
    管家臉色發青,像吃了苦瓜一樣,他回頭對著趙遵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盡力了。趙遵招呼他回來,管家退出了門廳低聲對趙遵說道:“唉,我早料到會是這麽個結果了!大將軍府的門是真難進啊!小侯爺,在下無能,對不住啦!”
    趙遵說道:“我剛剛都聽見了,真委屈你了!你先往後退一下,讓我來!”
    “哎呦,小侯爺您可真執著啊!說不通的!咱走吧!”
    “說不通,打得通!”
    管家沒聽懂趙遵的話什麽意思:“您……您這是要……”
    趙遵沒有回答,而是用行動向他解釋了什麽叫“打得通”。趙遵早就窩了一肚子火,他幾時受過這種刁難,衝上去一拳就把帶頭的軍官打倒在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倒了三個來不及做出反應的衛士,然後衝進了大門。剩下的幾個衛士這才反應過來,喊叫著去追趙遵,一時間別館裏就亂套了。
    管家張大了嘴,下巴都掉地上了,他沒想到趙遵外表文質彬彬,衝動起來像個流氓!輪拳頭就打,這下闖下大禍了!
    趙遵並不認路,好在大將軍的別館不算大,他一頭就往深處紮。大將軍何等尊貴,府上的侍衛自然少不了,院裏的侍衛聽到喧嘩也都趕了過來,這些人都是十裏挑一的健將,即便算不上武術高手,等閑的幾個人也別想打贏他們一個。
    現在幾十名侍衛圍堵趙遵一個人,趙遵有通天的本領一時半刻之間也不可能解決掉這麽多人,不過趙遵意在闖關不願和他們糾纏,一味的躲閃憑借靈巧的步伐甩開追兵,一連闖過了幾個院落,期間也放倒了七八個人,漸漸地接近了後院。
    趙遵狂奔到一道院牆前,高高躍起輕鬆的躍了過去,當兵的可沒這本事,紛紛去繞兩邊的門洞,趙遵本來還很得意,可一落地就傻眼了。沒想到牆後麵居然是一個空場地,黃沙鋪地,兩邊各擺著刀槍架子,幾十個身穿鎧甲的武士刀出鞘弓上弦,正等著他呢。
    追兵也從後麵包了過來,近百號人把趙遵圍了個水泄不通。
    “好小子,敢闖大將軍府,活得不耐煩了!”一位身穿校尉甲胄的年輕軍官點指趙遵說道。
    趙遵心想事已至此再服軟也無濟於事了,幹脆一條道走到黑了,幹他娘的就得了!
    那校尉見趙遵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免心中起疑,吼道:“報上姓名!”
    趙遵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打贏了我,自然告訴你!”說完開始自顧自的挽起了袖子,準備開仗。
    趙遵的話夠侮辱人的了,可是在場的所有的人聽罷趙遵的話非但不怒反而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
    校尉也跟著哈哈一笑:“你不說也罷,反正等你家人來領屍的時候也就知道了!”說著把盔甲一一摘掉扔在了地上。
    等對方脫掉了厚重的鎧甲,趙遵心中一凜,暗道不好,今天遇上勁敵了!別的不說,單是看他的身材,就讓趙遵吃驚不小。這個校尉個子不算太高,但四肢極為粗壯,兩條胳膊好像兩根粗樹幹,兩條腿像兩根柱子似的,肌肉一塊一塊的。
    趙遵心說這簡直就是小一號的許奉!自己身形高挑,內外功都走的靈動路線,最怕遇上以氣力見長的對手,當然這個“怕”字不太恰當,隻是力量大的人比較克製自己的長處。麵對強敵趙遵不由得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其實此人的來曆遠比趙遵估計的深,周朝規製大將軍麾下有一支三千人的親軍,這三千人平時負責保衛大將軍的安全,戰時充當中軍,說這支衛隊是大周朝軍隊的中流砥柱也不為過。當然要想加入這支衛隊也非易事,必須是打過仗的老兵,騎射俱佳的方才有資格入圍,還要經過幾層賽選,衛隊中的每一個戰士都可以以一當十。
    這支衛隊的建製也和尋常不同,十人為一伍,設一伍長,百人為一隊,設一百夫長,五百人設一都統,千人設一大都統,統領這三千人的稱為中軍校尉,比兩千擔銀印青綬。
    趙遵眼前站著的這位便是大將軍親軍的最高統帥,朝廷四品的中軍校尉淳於岱。此人年不過三十,是年青一代將領中的佼佼者,淳於岱出身將門,其祖輩在前朝擔任過太尉之類的高官,他的父親官拜中郎將是皇帝信任的寵臣。
    淳於岱蒙蔭少年入行伍,雖出身高貴卻從小兵做起,十幾年間出生入死屢立戰功,在對百越的戰爭中開始獨當一麵,他經常帶領數百人的小股部隊突襲百越的關隘,襲殺對方的高級將領,因此受到朝廷褒獎。淳於岱本有機會回到朝堂擔任官職提拔為將軍,可他寧肯隻做中軍校尉也要跟隨在大將軍的身邊。
    淳於岱本來就是軍中數得著的高手,又受到呂翔的點撥,近年來已經初入高手行列,罕逢敵手。大將軍稱病期間,淳於岱受命帶領親軍在北部山地訓練,這是剛回來,趕巧遇上了趙遵闖府。
    這些內情趙遵自然不會知道,不過趙遵本能的感覺到了對手的強大,淳於岱雖然本領高強,但是卻不是魯莽之輩,他不確定趙遵的身份,但從趙遵的種種表現上判斷,其闖府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行刺,其中必有隱情,於是淳於岱對自己部下喊道:“你們不許插手!我自己對付他。”
    趙遵來拜訪大將軍,佩劍沒有帶在身上,淳於岱也沒占他的便宜,把佩劍扔給了部下,兩人赤手空拳來了一場公平比武。
    趙遵已經製造了足夠大的混亂,他要做的就是拖時間,等待大將軍到來,所以做防守態,不急於進攻。淳於岱在沒搞清趙遵意圖的情況下,也未急於出手。兩個人倒好像好友切磋一樣,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比劃了起來。
    剛過了幾招,趙遵就知道眼前這位的本事比自己強太多了,對方好像會讀心術一樣能看穿自己的招法,自己還沒出手,對方已經做出反應封住了自己的動作。對方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把自己逼得無法招架,隻能躲閃。趙遵引以為傲的步伐和絕學截脈完全施展不出來,連人家衣服邊都碰不著。
    其實淳於岱用的並非什麽絕世武學,而是再不普通不過的招數,兩個人差的是實戰經驗,淳於岱的本事是十幾年刀頭舔血,從死人堆裏摸爬滾打練出來的,沒有一點虛架子。趙遵之前遇到的高手,要麽是魏平君那樣的絕世高手,差距太大,要麽是韓豹那種必須以死相拚的死敵,實戰經驗少得可憐。今天遇上淳於岱這樣的實戰高手,又無性命之憂,趙遵把一身所學全都抖了出來。
    淳於岱也沒想到趙遵十幾歲的年紀功夫底子會這麽好,招數又那麽精,這更讓他猜測不出其出身來曆了,不過兩個人的實力畢竟差了一大截,淳於岱隻守不攻也把趙遵累得不輕。
    近百十個照麵之後,在場的上百名圍觀的衛兵全都被兩個人精湛的武藝折服,眼珠不錯的盯著二人的一招一式。趙遵在第三次偷襲不成之後,跳出了戰圈,淳於岱還以為他要認輸,沒想到趙遵沉穩的走到兵器架子邊上,挑了杆鐵槍拿在了手裏。
    “你拳腳功夫不錯,我服你!比比兵器如何!”趙遵擺了個架勢,點指淳於岱道。
    趙遵選這杆鐵槍可是動了一番腦子的,對手的本事比自己大得多,雖然折手劍法精妙絕倫,但實力懸殊的情況下,折手劍的優勢完全無法施展,反而成了累贅。鐵槍是趙家的家傳絕學,趙遵從七八歲開始習練,比自己掌握的任何一樣絕藝都要精熟,而且鐵槍的分量又重,可以彌補自己氣力不足的劣勢。
    淳於岱並不以為意,隨手挑了把環首刀,以劣勢應戰優勢的鐵槍。趙遵祖傳的槍法得到過魏平君的點撥,靈活多變,破劍、破刀都有相應的套路,趙遵選擇大角度橫掃硬碰硬的招數壓製淳於岱的刀,不讓對手貼身靠近。
    淳於岱大為震驚,沒想到趙遵的可以把馬上用的長兵器做短打用,而且使的這麽好,不過趙遵還是吃了經驗不足的虧,被淳於岱抓住機會突了進來,一刀刀疾如閃電的連劈把趙遵逼得不斷後退。
    二人惡戰了數十回合,淳於岱的環首刀被崩壞了好幾處口子,趙遵握著的鐵槍上也是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