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仗義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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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子沒想到碰上了硬點子,撒腿就跑,可沒跑幾步就被趙遵揪著後衣領子拽了回來。他見跑不了,耍起渾來,想拿大話嚇阻趙遵,怪眼一翻,撇著嘴道:“小子,不想活了!老子是……”
“啪!”不等話說出口,左臉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娘的,你敢打……”
“啪!”右腮幫子上又挨了一下,這一巴掌更重嘴角都給打開了,鮮血直流。
小胡子終於學乖了,捂住臉蹲在了地上。趙遵見已經殺了他的氣焰,才開口道:“這兩巴掌是教你怎麽做人!嘴巴再不幹不淨的,打碎你的牙!聽見沒有!”
小胡子不敢吭聲,點了點頭表示聽懂了。趙遵又道:“我且問你,為何當街打人,不知道王法森嚴嗎?”
小胡子的腮幫子腫起老高,說話都不利索了:“這個人偷了我們主人的東西,我們才……”
趙遵怒道:“即便偷東西,隻把人扭送到官府便是,豈能亂用私刑!”
小胡子不服氣的說:“這小子又窮嘴又硬,賠也賠不起,所以才打他一頓出出氣!”
趙遵知其在胡攪蠻纏,轉而問他這個女的又是什麽人,小胡子忙道:“這是我們家丫鬟,私跑出來,我奉主人之命把她帶回去!”
那少婦沒見過什麽世麵,被嚇壞了,隻知道哭泣。小胡子見一個苦主昏迷不醒,一個言語不清,露出了狡黠的壞笑,低聲道:“這位朋友,咱們都是體麵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犯不上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壞了和氣,是吧!”
趙遵可不吃他這一套,低聲威脅道:“這個女的我相中了,歸我了!你再敢囉嗦,我摳瞎一雙眼!讓你當個瞎子!”
小胡子被趙遵的話嚇得一縮脖子,不知怎麽地,他覺得麵前這個翩翩公子雖然長得文靜,卻真的是說得出做得到,自己再敢多說一句就要倒大黴了。
趙遵見震住了小胡子等人,俯身在少婦耳邊說道:“大姐,你們跟著我!”
美少婦雖然沒主見,但看得出趙遵是真心幫他們,擦幹眼淚幫趙遵背起了書生。趙遵分開眾人,背著傷著走進了旁邊的小巷。
小胡子和一眾惡漢眼睜睜看著趙遵離去卻不敢上前阻攔,眼見趙遵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巷尾了,其中一個機靈點的惡漢對小胡子說:“管家,這……這回去方法交代啊!”
小胡子這才回過神來,扯著嗓子喊道:“哥幾個是大司馬府的,今兒認栽了!朋友,敢不敢報個字號,咱們來日方長!”
趙遵頭也沒回,說道:“我叫趙遵,想報仇隻管來找我便是!”
惡漢們見趙遵走了,紛紛圍到了小胡子身邊,一個臉上長痦子的大漢對小胡子說:“管家,咱們追吧!”
“啪!”“追你大爺!”小胡子狠狠給了他一個嘴巴,“快回去報信!”
再說趙遵背了受傷的書生剛走出巷子,便被一個武士模樣的漢子攔住了。趙遵見來人腰間懸劍,便加了小心,隻見武士恭恭敬敬一抱拳說道:“壯士請留步,我家主人目睹了壯士救人的經過,對您的人品和武藝十分佩服,願傾心相交,還請壯士馬車中一敘!”
趙遵看了一眼武士所說的馬車,車廂上鑲金嵌玉十分奢華,車主的身份一定不一般,這個武士卻是個普通的壯漢,比剛才自己打的那些強點有限,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然而自己背著一個重傷之人,又不知來人的底細,不敢冒然接近。而且此人目睹了書生被打的全過程,卻麻木不仁未曾出手相救,相比也非良善之輩,不見也罷!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相交不必了,還請你家主人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末要作壁上觀!”
趙遵這話說的軟,實則損的厲害,武士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趙遵可不管他如何難堪,背著傷者就走,可當他從車邊經過的時候,車窗輕輕的撩起了一道縫,一個文靜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這位少俠,你惱我袖手旁觀,不願與我結交,這個不打緊,可你背上背得這位公子傷的可重啊,如不趕緊醫治恐性命不保!”
趙遵一愣,心說此人說說的一點沒錯,自己背著書生一路顛簸,步子邁得大一點他都疼得哼一聲,再折騰一會恐怕真的要出人命了,拿自己這一番見義勇為就白費力氣了。
車上的人看出趙遵動搖了,又道:“我未出手,非無仁愛之心,實因本領低微,如今希望可以補救,讓我的車載你們一程吧!”
趙遵點了點頭:“那多謝啦!”說罷趙遵背著書生上了車,當車門打開的時候,趙遵和車裏的人四目相對,趙遵呆住了,和自己對話的這個人太俊了!穿一身青衣,瘦長臉,尖下頜,細眉高鼻,眉宇間帶著三分英氣。年齡約莫比自己大一點,個子幾乎和自己一樣。
趙遵自認為自己相貌已是不素,可比這人可差遠了,對方見趙遵盯著自己的臉看個沒完,不由得有點羞臊。趙遵見對方變了顏色,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尷尬的笑了笑,把受傷的書生安置在了車上。
這架馬車雖然奢華,但平時最多隻能載兩個人,如今車裏躺了一位,那美少婦再坐進去就沒地方了。
趙遵和這個俊美的輕易少年隻得步行跟隨,武士駕著車穿街過巷來到了城南一處僻靜客棧,沒走前門直接把車駛進了後院。
趙遵和青衣公子剛把書生架出馬車,店老板一看,臉色就變了:“哎哎哎,我說幾位,這大白天的怎麽拉來一個死倒!這也太晦氣了!夥計,這人不讓進啊!”
“嚷什麽!”青衣公子從袖中取出一塊金錠扔給了他,“開一間上房,再去把最好的郎中請來!”
店老板剛剛還吹胡子瞪眼的,可以看到金子立刻換了模樣,點頭哈腰的說道:“好說好說!夥計把客人請到天字第一號客房!再去請……算了我去郎中!”
青衣公子和趙遵架傷著上樓,店老板笑眯眯的拿著錢去請郎中,經過大門口的時候,駕車的武士低聲的說了句:“別亂說話,不然燒了你的店!”店老板嚇得連連稱是。
幾個人來到房間裏,趙遵把書生放在床上,為其檢查了傷處,發現他胸口有幾處變形,估計是肋骨被踢斷了好幾根。趙遵火就上來了,這幫人太狠毒了,早知道教訓他們的時候該下重手了。
不一會郎中便請來了,見了書生身上的傷也是一皺眉,他趕緊撕開書生的外裳,位置止血包紮服藥,又安排小夥計去藥鋪拿藥,熬製,又親自給他喂完了藥,這才鬆了口氣。
“這位公子受傷雖重,然已不致命!”
聽了郎中的話,趙遵終於放下了心,又拿出錢來謝過郎中,並央求其盡心醫治傷者。趙遵和青衣公子守在書生床榻前,一直到黃昏未見其醒來,雖然關心,但與一女子共處一室於禮不合,隻好告辭離開了客棧。
街口分別之時趙遵對青衣公子深鞠一躬:“小弟口無遮攔衝撞了兄長,還請見諒!”
青衣公子笑道:“賢弟俠肝義膽,快言快語,我怎麽怪你!”
趙遵點頭道:“賢兄真乃性情中人,我叫趙遵,兗州人士,還不知賢兄名諱!”
青衣公子猶豫了一下:“我……我叫劉瀾!長安人士!今天天色已晚,來日再會!”
趙遵抱拳道:“再會!”
二人這才分手。
之後趙遵每天都到客棧中看望,可連著五六日書生都在昏迷之中,郎中盡心的照料讓趙遵安心不少,因屋中有女眷,不太方便,趙遵守在院中以防壞人找上門來,那位劉瀾公子卻始終未曾露麵。
直到第六天,趙遵因為府中有事耽擱了時間來得晚了,他推開客房第一眼看到劉瀾站在窗前,再一眼看到了書生正靠在美少婦身上吃藥。
趙遵見人醒了,心中那個高興勁別提了,幾天來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趙遵的到來吸引了屋中所有人的注意,美少婦在書生的耳邊低聲念叨了幾句,那書生麵上頓時露出的肅穆之色,掙紮著爬了起來就要磕頭。
“不必不必!”趙遵連忙上前攙扶,但書生異常堅決的說道:“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安能不拜!”說這個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由於牽動了胸口的傷,疼得臉上冷汗都下來了。
郎中見狀在一旁說道:“頭等你好了再磕不遲,二位,傷者需要靜養你們別打擾他休息了。”
趙遵安慰了他幾句,讓他不要為房錢和藥錢擔憂,安心養傷,然後便和劉瀾一起告辭離開了客房。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竟然在這個時候下起了大雨,劉瀾見趙遵未曾攜帶蓑衣鬥笠,於是邀請他與自己同程馬車離開。
趙遵欣然答應和劉瀾攔腕登車,那名武士駕車離開了客棧。
今天劉瀾坐的馬車不想那天那麽招搖,一點都不起眼,兩個人對麵而坐,膝蓋碰膝蓋,顯得非常局促。
“趙兄弟今天來的晚了!”劉瀾看著趙遵高深莫測的說道。
趙遵一笑:“還是劉兄聰明,早知道也讓店老板給送個信了,也省的白跑這麽多趟了!”
劉瀾擺手道:“這才顯得趙兄弟有君子之風嘛!”
趙遵略一遲疑,才問道:“我觀劉兄,舉止優雅氣宇非凡,相比出身高貴,不知劉兄做何營生在哪兒高就?”
劉瀾答道:“劉某家世代經商,略有家資,讓趙兄弟見笑了。”
趙遵說:“原來劉兄是世家大族之後,難怪如此風流!”
劉瀾笑著說:“趙兄弟也非池中之物,好像非長安人士吧?”
趙遵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乃兗州人士,祖上留下些田產,靠收租為生!”
劉瀾聽罷大笑:“收租?想必趙兄弟家的田地不會太少吧!”
二人聊了幾句,負責駕車的武士突然喊道:“已經到朱雀大街了,趙公子,你家在何處啊?請告知路途!”
趙遵說道:“停吧,我看外麵雨小多了,我想走幾步!”
劉瀾掀開車窗看了一下外麵如幕般的雨簾,又看了看趙遵,趙遵好不尷尬。不過劉瀾並未說破,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趙兄弟請便吧!”
趙遵站在雨幕中看著遠去的馬車,五味雜陳,劉瀾是個謎一樣的人,他的身份絕非商人這麽簡單,而自己又不願意暴露身份,兩個人各懷心事,隻能是君子之交。
趙遵走遠後,駕車的武士忍不住沉聲對車內的劉瀾說道:“主人。這小子太不識抬舉了,理他作甚!”
劉瀾輕歎了一口氣:“哎,萍水相逢,又是在那種情況下相識的,他怎能輕易和我推心置腹,何況我也做不到真的坦誠相待啊!彼此有所保留也好!”
武士道:“您倒是很在意這小子啊!要不要我去查查他!”
“不可!他的功夫非常棒,你跟不住他,反而會引起他的煩感!”
武士說道:“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過能得到您讚賞的人還真不多,這個趙公子和他比誰厲害啊!”
劉瀾深吸了一口氣,疲倦的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馬車駛離了朱雀大街,來到了一條幽靜的巷子裏,一座宏偉的宅院在雨幕中顯得有些淒冷,一座座亭台樓閣都灰蒙蒙的。
馬車從側門駛入,劉瀾下了車順著連廊來到一座雅致的小樓中,剛邁步進門,一個身穿華服的老者正背著手站在樓梯旁等他,劉瀾有些吃驚,但很快平靜了下來,低著頭想從他身邊繞過去。
這時老者半閉著的眼睛突然睜了開了,露出兩道冷光,低聲的說道:“瀾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學著安穩了,不讓整天讓你父親擔心!”
劉瀾隻是停頓了一下腳步,沒有作答,快速上了樓梯。
老者看著他的背影無奈的歎了口氣。
趙遵為了讓受傷的書生好好療傷休息,一連五天沒有登門,等再次來到客棧的時候,也巧正好和劉瀾在門口碰上,兩人一齊進了客房。
書生的傷輕了不少,已可以獨自坐在榻上了,而且精神漸漸飽滿了起來。
“兩位恩公!”書生見到二人,臉上立刻浮現出了感激的笑容。劉瀾見狀撫掌笑道:“兄台恢複神速啊,真是可喜可賀!”
書生哀歎一聲:“哎,賤命一條,勞煩二位掛牽了!”
趙遵在他背後塞了床被褥,讓他坐得舒服些,劉瀾給倒了杯水,問道:“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哪裏人士啊?”
“哎呀,是我糊塗,竟忘了把賤名告訴兩位恩公!”書生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在下名叫段鬆,成都府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