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烽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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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辛遜好懸沒坐倒在了地上:“你……你說什麽?”
    “你兒子沒有死,歹人襲擊大河灘牧場的目標不是那幾百匹母馬,而是你的兒子!”
    辛鷹眼珠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還不明白!如果換做是我,得了幾百匹母馬這麽一大筆財富,又不巧害死了辛家大少爺,為了躲避辛家的報複,肯定躲在深山裏等風頭過了再出來。而你侄子的死證明這些人沒有藏匿起來,而是繼續留在大河灘馬場附近為禍!因為他們的目標沒有達到,你的兒子沒有死,他們現在還在搜尋辛遜的下落,另一方麵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斷辛遜回歸的道路並殺死敢於營救他的人。”
    辛遜是聰明人,隻是當局者迷,趙遵一點撥他立刻醒了過來,變得激動了起來:“我的遜兒沒有死,他沒死!我要把他接回來,現在就去!”
    “不可!”趙遵阻止了他,“辛宗主,你這麽做非但不能救你兒子回來,反而會害了他!目前歹人不知道他的下落,甚至不明其生死,隻是在偷偷地尋找他,一旦你興師動眾派大隊人馬去找辛遜,歹人必定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價搶在你前麵殺人滅口!會把大少爺逼到最危險的境地!絕非明智之舉!況且誰能保證襲擊者的最終不是新牧場上萬匹的戰馬?這些馬足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敗,絕不容有失!”
    辛鷹很快恢複了理智,他盯著趙遵看了好一會兒,問道:“究竟是誰也置我兒子於死地!”
    趙遵很平淡的說:“這個問題我想辛宗主心裏比誰都清楚!何必讓我說出來呢!”
    辛鷹頹然坐倒,似乎蒼老了好幾歲,他揉了揉臉上的皺紋:“說吧,你想要什麽?”
    趙遵道:“我想要的宗主已經滿足了,五十匹馬我原價付錢!”
    “那我兒子……”
    “辛宗主你有句話說的沒錯,辛家發達了壯大了,身不由己。但是同樣責任更大了,您現在不光是一家之主,還是大周朝軍馬場的場主,朝廷軍隊的依仗,您的立場決定了辛家的命運,絕不能首鼠兩端,腳踏兩隻船,不然辛家將會落得萬劫不複。”
    辛鷹臉上的肌肉僵硬了:“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個你沒必要知道,我幫你,一不為財二不圖利,是為了牧民的福祉,邊郡的安慰!辛遜我一定想辦法給你救回來,宗主你約束好辛家的子弟,好好守著牧場,從今日起勿讓一人出不讓一人入,嚴查奸細,杜絕內外勾結,還有,我們今天說的話,絕不能入第三人之耳!”
    辛鷹閉上了雙眼,長歎了一口氣:“唉,也許我真的老了,早就該把位子讓出來,和張三哥一樣放放馬,喝點酒,過幾天安穩日子,多自在啊!”
    趙遵道:“辛宗主是見過大風浪的,以後的事等風浪過去再說不遲!”說著趙遵躍窗而出,辛鷹走到窗前看著趙遵漸去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
    再說馬廄這邊,陳鐸、兀哈伊支等人在趙遵的授意下故意放慢了選馬的速度,橫挑鼻子豎挑眼,半個時辰一匹馬都沒選出來,把辛忠的鼻子都氣歪了。就在辛忠要和陳鐸等人起爭執的時候,趙遵趁機混進了隊伍,老馬夫得到了暗示,立刻把早已經選中的馬匹牽了出來,總共五十匹良駒,匹匹高大神駿。
    辛忠雖然不喜歡趙遵一行人,但還是按比市場價低很多的價錢把馬賣給了他們,算給了老馬夫不小的麵子。
    趙遵他們牽了馬未多作停留便離開了牧場,走出去十幾裏老馬夫終於忍不住了,問趙遵:“趙將軍,你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我以後怎麽再和老辛見麵啊!”
    趙遵笑道:“我這一出戲可大,您家放心吧,辛鷹得記您一輩子的好!”
    “那剛剛你……”
    “我單獨去見了辛鷹!”
    老馬夫奇道:“有什麽話不能當麵說啊?”
    趙遵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老伯,您和辛鷹幾十年交情,辛家內部的事都了解吧?”
    老馬夫道:“這是自然,我和辛鷹幾十年的老弟兄,他有什麽事都不瞞我,有時候遇到煩心事還專門來請教我!”
    “那好,我想知道辛遜和辛忠兄弟二人的關係怎麽樣?”
    老馬夫被問得瞠目結舌:“你懷疑是辛忠他……不不不,辛鷹老伴去世的早,這些年他一邊經營牧場一邊含辛茹苦把兩個孩子撫養成人,這倆孩子成年之後一起幫他們的老子經營牧場,可以說辛家有今日的輝煌兩個孩子功不可沒……”
    趙遵打斷了他的話頭:“老伯,你隻告訴我,他們兩個有沒有矛盾就行了。”
    老馬夫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唉,都是讓財產給鬧的!以前過窮日子的時候是一條心,有錢了人就變了!怪就怪老辛,他從小偏愛老二,事事都向著他,到選接班人的時候老辛明知該把位子傳給老大,可又舍不得讓老二吃虧,把民馬一塊交給他打理。老二受到了錯誤的暗示,以為自己有機會繼承家業,便開始不擇手段的爭權奪利,老大又忠厚,吃了虧也不吱聲。如今老二身邊匯集了一大批唯利是圖的小人,在他耳邊煽風點火出壞主意,老辛有下不了狠心懲治辛忠一黨,形成了長子被架空,次子奪權的局麵。但是他們畢竟是一奶同胞啊,又是一起長起來的,辛忠他不至於要殺自己的大哥吧!”
    趙遵道:“怨恨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為了家族的財富兄弟反目的例子比比皆是,更何況還有小人從中挑撥!”
    老馬夫低下了頭:“小狼崽子,做出這麽禽獸不如的事來!可憐老辛還被蒙在鼓裏!”
    趙遵搖了搖頭:“辛宗主比誰都清楚,隻是他不願意相信這個殘酷的現實,自己騙自己罷了!我剛剛已經和他講明了,他會立刻封閉牧場斷絕內外勾結的通道,老伯,我們兄弟要去救人,這些馬隻能交給您照料了。”
    老馬夫拍拍胸脯道:“馬交給我就放心吧,孩子們多交小心!”
    老馬夫牽著馬走了,趙遵等人轉向北方而去,兀哈伊支奇道:“趙兄弟我們不去大河灘馬場嗎?這個方向不對吧!”
    “大河灘馬場地上開闊,白天去很容易暴露,再等等!現在我們去大青山烽火台,我倒要看看第三件怪事究竟如何!”
    陳鐸急於給遇害的烽火台守衛洗脫冤屈,不停地加快馬速,正午時分他們終於趕到了大青山腳下。
    大青山一座孤山,屹立在大草原的中央,它位於新牧場和雲中郡的中間以北的地方,居高臨下百裏大草原盡收眼底,乃是匈奴入侵的前哨,位置極其重要。
    “陳兄兀兄,你們帶著兄弟們在山根處轉轉,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趙遵說道。
    陳鐸立即反對道:“不可!出發前李大哥囑咐過了,我們這些人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證你的安全,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冒險呢!”
    兀哈伊支輕咳了兩聲,想攔住他的話頭,陳鐸卻一點都得領會,反而說道:“兀隊長,你咳嗽我也得說……”
    兀哈伊支忍不住苦笑道:“你啊你,抬頭看看那些懸崖峭壁,你徒手爬上去天都亮了!趙兄弟給你留麵子不好意思明說,你還沒完沒了了!”
    陳鐸聞言臉紅的像猴屁股一樣,看了眼幾乎垂直的峭壁山岩不由得咽了口塗抹。
    趙遵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打聽過了,烽火台守衛失蹤後,雲中郡全城戒備,沒有再派出新的守衛,目前烽火台是空的,我一個人上去瞧瞧會快一些,沒有什麽危險。你們仔細查查山下,日落前我們在此地匯合!”
    趙遵跟隨魏平君學藝後,身法越發靈動迅捷,翻山越嶺不能說如履平地,也差不了多少,但大青山與眾不同,山中狂風肆虐從不停歇,山石被風削的像刀片一樣鋒利,稍不留神就會割破皮肉,而且無論趙遵如何仔細的辨認始終沒有找到前人留下的足跡,換句話說這裏從來就沒有過路,每個上來的人都摸索的爬上來的。
    半個時辰之後趙遵爬到了山巔,看到了雲中平安火的源地,大青山烽火台。
    和傳說中的一樣,大青山烽火台規模之大超乎了趙遵的想象,起碼有七八丈高,由一塊塊光滑的石條堆砌而成,石條的表麵經過打磨光滑如鏡,別說是人了,壁虎都爬不上去,而且沒有門戶,出入隻能翻越數丈的高牆。
    幸好趙遵有準備,他帶了足夠長的繩索和攀城的鐵爪,順著繩子才爬了上去。
    站到烽火台上的那一刻趙遵不由得感慨,哪怕有一個十歲的孩子守在上麵,自己絕對上不來。
    上麵一層是守衛站崗,燃燒“平安火”的地方,木料和幹草整齊的碼放在四個角落裏,烽火早已熄滅,隻剩下一些黑色的灰燼。
    下層是守衛們日常起居的地方,床鋪、米糧和飲水應有盡有,足夠十幾個人生活一個月以上。葉太守派探子前來查探的時候,人少走的又急,守衛的兵器,如長矛盾牌和大量的箭矢都留在了原地。
    趙遵仔細的查看了烽火台的每一個角落,沒有發現血跡和打鬥痕跡,守衛就像憑空飛了似的,一點痕跡都未留下。
    趙遵失望的站到烽火台的最高處,頂著凜冽的狂風眺望遠方,雲中城盡收眼底,新牧場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大青山卻是一塊戰略要地,但也是一塊死敵,無水無糧甚至沒有多少立足之地,大軍無法駐紮,隻能派少數人固守要塞,從而達到監視牽扯敵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