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何以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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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施主年輕體壯,隻是勞累過度,多休息幾日便恢複了。”
趙遵尷尬的笑了笑:“最近酒色有點過量,這個腰啊,嘿嘿!”
黃裳真人道:“年輕人嘛,酒色不沾一點還有何樂趣可言,估計是你去北邊販馬旅途勞累,多歇歇啊!”
這時小道士從樓上抱著一堆法器下來了,到門口打包裝車,趙遵見了奇道:“仙長,您這是要搬家啊?”
黃裳真人歎了口氣:“貧道要離開長安了。”
“啊?您要去哪兒?”
黃裳真人道:“我自幼出家在蜀郡長雲觀,在蜀地傳教四十年,弟子信徒甚眾,五年前我來到京城經營鎮河觀,如今鎮河觀氣象一新,然蜀地的庵觀疏於管理已經荒廢了不少,這次我回去要好好整頓一下,估計要走一陣子了!”
趙遵雖惡黃裳真人奸惡,但他這一手以退為進使得漂亮,黃裳真人並不知道敵人是誰,他選擇到蜀地避禍,不失為一個好計策。
趙遵裝出十分惋惜的樣子:“唉,趙某無福,以後聽不到仙長的教誨了。”
黃裳真人笑道:“一日有恩於我符水道,終生是本道的朋友,以後有任何需要鎮河觀出力的地方,盡管開口!”
趙遵又和黃裳真人客套了幾句,便到觀中去尋劉貞去了,他轉了好半天終於找到了正在解簽的劉貞。
隻見一個白胡子老道搖頭晃腦的向劉貞解說的簽意,劉貞聽的十分認真,不停地點頭。
趙遵躲在一邊,等劉貞拿著竹簽從神殿出來,他突然跳了出來嚇得劉貞手一哆嗦竹簽掉在了地上。
趙遵幫她撿了起來:“什麽簽啊,這麽神神秘秘的!”沒等他看清簽上的字便被劉貞一把搶了過去。
“不許偷看,看了就不靈了!”
二人在觀中閑逛了一陣,又在觀門前的集市玩了半日,買了不少小物件小玩意,傍晚趙遵送劉貞回家,分別前劉貞問趙遵:“黃裳老道逃了,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趙遵一愣:“打算?”
劉貞道:“你就打算這麽吃祖產,到處遊曆?就不打算做點普通人該幹的事嗎?”
趙遵以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在兗州時母親是一家之主,她不讓自己為官,自己整天和朋友引文作賦,從來沒想過要做點什麽。劉貞說的沒錯,自己離家快一年了,在長安也有了安身的地方,算是定居了,整天像遊俠一樣終不是了局啊。
“那你幫我想想,我該做點什麽呢?”
劉貞歪著腦袋想了想:“買幾百畝良田做個地主,不好,還是拴不住你!開個學館教學授業你肯定勝任,但估計你坐不住要誤人子弟。開酒肆要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行!做買賣,不合適……”
趙遵笑道:“讓你這麽一說,我就那麽一無是處啊!”
劉貞不高興了:“我這是為你著想,你別不當一回事!多想想,總有一個適合你,不然你又要去做一些危險的事了,你別笑啊!我很認真的!”
趙遵回到家,躺在床上仔細回味劉貞說的話,自己的祖父做過郡尉,父親是朝廷的將軍,到自己這兒一無是處靠蒙蔭吃祖產度日,未免也太慘了點。
這種人生不是趙遵想要的,也是為了反抗這種乏味的人生才毅然決然的離家出走。如今剛來長安時的那種新奇和騷動消失了,自己竟迷失了方向。
趙遵不由得想起了段鬆,大哥要是在該多好啊,現在放眼長安誰可以推心置腹呢?
李黯!趙遵腦中出現了這個硬漢的名字。李黯粗中有細,為人很正派,他的主意準錯不了。而且自李黯閉關以來,二人也有二個多月不曾見麵了,趙遵對他十分想念,於是找到了北護軍的老營,李黯正在老營西邊的一處山穀中閉關。
山口處站崗的小兵認得趙遵,立刻帶他去找李黯,小山穀非常閉塞,幾乎無人來過,穀內古木參天,近日雨水頗多,山溪中水流湍急,他們越過一道小瀑布,小兵一指山根一間小草棚:“趙公子,這就是李將軍臨時居住的小屋,我們約定以煙為號,如果有急事便放出濃煙,他見到煙就會回來。”
“李將軍現在在何處?”
“山穀的盡頭是一片深山老林,李將軍在那兒修煉,不過那地方實在太大了難以尋找,不如留在此地等他回來,以免走失。”
小兵走後趙遵點起篝火蓋上濕樹葉放出濃煙,結果幹等了一個時辰,太陽升到頭頂了也沒見到李黯的影子,隻聽到林中的鳥鳴和蟲鳴,哪有一點人氣?
趙遵天性好動,見林深處山清水秀奇花異木,忍不住要去欣賞一番,於是用木炭留了話給李黯便一頭紮進了森林中。
果然山中的景色迷人,與趙遵之前遊曆過的名山不同,此山多泉水,山岩上古木上多生苔蘚,無數細水流嘀嗒而落,好似串串珠簾。趙遵見此情此景不由心懷大暢。
隨著深入山林,趙遵越看越癡,他穿過一片花叢突然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山間的湖泊。
湖麵雖然不大,但水汽繚繞變幻莫測,幾條小瀑布從山上飛瀉而下。
“真乃世外仙境也!”
趙遵此刻早已經忘了自己是來找李黯的了,他被湖光山色所迷朝著湖邊走去,“哢吧”趙遵無意間踩到了什麽東西,發出了一聲脆響。
趙遵抬腳一看,原來踩碎了一枚不知道是什麽的蛋,蛋液濺得滿腳都是,他這才注意到附近的草叢中有不少巢穴,大部分的蛋都孵化了,留下一地的蛋殼,隻有個別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未能孵化,趙遵並不在意,他分開草叢終於來到了湖邊。
湖水上飄著一層水汽,看不遠,反而不如在遠處看的那般有意境,已經入秋了,可山穀中悶熱難耐,不少地方冒著蒸騰的熱氣。趙遵口渴難耐,找了個水草少地方準備喝點水,就在他俯下身子準備用手捧水的時候,湖中的一節枯木突然猛地衝了過來,一張血盆大口從水中冒出來奔著趙遵的麵門咬了過來。
趙遵毫無防備,幸虧自己蹲下的時候身子後傾,立刻蹲下躲開了致命的一擊。“枯木”帶著一股腥風竄過頭頂撲到了地上。
趙遵一個激靈翻身而起,隻見一條好似巨型壁虎一樣的巨獸,張著血盆大口對著自己發出嘶吼。
這巨獸全身黝黑披著鱗甲,四肢短粗拖著一條長尾巴,一張大口可以生吞一個半大的孩子,密布獠牙,森森可怖。
趙遵重來沒有見過這種怪物,驚得手足無措,轉身要逃,卻發現草叢中又鑽出了兩條同樣的巨獸,封死了趙遵的退路。
這下趙遵慌了,要是對方是三個彪形大漢自己也不怕,可這種巨獸如何對付呢?然而三條巨獸卻一步步向他緊逼,口中不斷發出“呲呲”的怪聲,尾巴猛甩掃起地麵上的沙土,聲勢駭人。
趙遵被逼到了水邊,走投無路之下隻得冒險高高躍起從它們頭頂越過,沒曾想巨獸四肢短小竟也能躍起傷人,好懸沒咬住趙遵的腳。
趙遵落地後幾個翻滾起身後頭也不回的往來時的森林就跑,結果剛一進樹林就傻眼了,不知何時這裏擠滿了這種巨獸,它們見有人闖進了領地紛紛爬了過來,趙遵徹底被包圍了。
趙遵拔出佩劍向衝出包圍圈,他一劍刺向體型偏小的巨獸的後頸,這一擊又快又準,用的又是精鋼的寶劍,趙遵本以為全力一擊可以將它的頭斬下,可劍碰到它背後的鱗甲就如同紮到了鐵板上,隻釘進去半寸。
那巨獸吃疼,猛甩身軀,它怪力無窮,暴怒之下這一甩怕有千斤之力,趙遵手中的寶劍幾乎脫手。
巨獸吃了一劍雖然受傷卻無大礙,疼痛反而增添了它的狂性,張著大嘴朝趙遵腰腿便咬。趙遵反手一劍刺入了巨獸的上牙膛。巨獸身上披著硬甲,口中卻沒有任何保護,這一劍紮的很深,劍尖直接從穿透了上頜。
巨獸徹底被激怒了,不管不顧的離開大隊衝向了趙遵,趙遵砍不動它的鱗甲,專傷它的要害,幾劍刺瞎了它的雙目。其他的巨獸渾然不怕,慢慢把趙遵逼到了一棵大樹下。趙遵左突右衝傷了幾條巨獸,但它們數量太多了,這時一條特別巨大的巨獸爬過了同伴的後背,撲擊了下來。
趙遵的劍卡在另外一隻巨獸的口中急切之間拔不出來,眼看就要被要到了,千鈞一發之間一個赤著上身塗滿汙泥的人從天而降,手中一根大木棒猛地砸向了巨獸的嘴巴。木棒乃是鈍器,有幾十斤重,一下打碎了巨獸的上頜骨、
“李兄!”趙遵認出了救自己的人,正是苦苦尋找的李黯。
李黯把木棒一橫:“快上樹!”
二人前後跳上了大樹,巨獸也試著跳起來撕咬,但二人已經爬的很高了。
“李兄,你可讓我好找啊!”趙遵激動地說道。
李黯陰著臉,不太高興:“你啊你,這麽不聽話!我要是晚來一步,你已經變成它們的盤中餐了!是啦,這怪獸是何物啊?”
“是蛟龍!”
“蛟龍?”
“對,蛟龍是江南一帶的猛獸,喜熱懼寒,北方罕有它們的蹤跡,唯獨這片穀地地下有熱泉,冬日亦溫暖,適宜它們生存。”
趙遵說道:“這等凶惡的怪物,李兄既然知道他們的存在,為何不把它們剿滅?”
李黯道:“這個山穀是我在打獵的時候偶然發現的,外人皆不知曉,而且這些蛟龍平時隻以湖中的魚類為食不傷人命,隻是到了產卵孵卵期有護巢的習性,隻要不招惹它們不會有事的。”
趙遵抬腳看了一下自己的靴子,上麵蛋液還未幹,原來蛟龍圍攻自己是因為踩碎了它們的蛋,趙遵不由得一陣懊悔。
“李兄,這幫畜生圍在樹下,我們如何脫身才是?”
李黯神秘的一笑:“我自有妙計,拿著!”李黯將一根老藤交到了趙遵手裏。
“這是……”
李黯立刻用行動向他做出了解釋,李黯抓起一根老藤,一腳一點樹幹,一下子蕩到了對麵的大樹上,趙遵也學他的樣子,兩個人好似林中的猿猴蕩出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