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調查白沙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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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回合下來,趙遵已經摸清楚艾米粒的底細,不過是個連自己情緒都控製不好的草包,於是說道:“大王,我換一個方式問,如若你和沙羅之間的爭鬥加劇,那麽誰會從中得利?”
    “雲雷國、烏茲國、兀蹄馬賊、扈祿祁……”艾米粒一口氣說出了近十個國名地名和人名。
    趙遵沒去過西域,這些名字他一個都沒聽過,他偷偷向班閏望了一眼,班閏悄悄地點了點頭。
    趙遵會意,對艾米粒說:“大王的信息非常有價值,但憑這些還不足以破案還你清白,你還得多拿出點誠意來!”
    “我懂,我懂……”艾米粒領會的非常到位,不一會兒三名西域少女捧著三個盛滿金玉珍貴藥材的禮盒走了出來。
    趙遵大笑:“大王客氣了,我所說的誠意不是這些!”
    “那……那趙將軍想要什麽?”
    “沙羅使團中有你的眼線吧?”
    艾米粒聞言臉色大變:“趙將軍……這……這……”
    “大王在國內根基很深,雖然被沙羅篡權,但不可能被連鍋端!一定留下了一些忠誠的人,他們憑借你的勢力很容易混進沙羅的權力中樞為你刺探情報。我想從木火羅來長安路途遙遠傳遞消息非常不便,密探眼線一定會想辦法混進使團利用官家的身份來長安更安全!難道不是嗎?”
    艾米粒不知該如何回答,看向了自己的老師,老臣對趙遵鞠了個躬:“趙將軍心機過人啊!不錯,使團中確實有我們的人,他是我原配的侄兒,因為我夫人過世的早,所以我和妻侄的關係幾乎沒人知道。我們逃亡之時故意留下了他,他憑借著我的人脈很快就得到了沙羅的信任,混進了宮廷。這次沙羅遣使東來,他也在其中,並且已經和我們接過一次頭了。”
    “這個人可靠嗎?”
    “可靠!”
    趙遵點點頭:“我要見他!”
    老臣為難道:“出事之後對麵驛館防備森嚴,雖然有機會闖出來,可這樣一來他的身份就徹底暴露了!我們之前花費的所有心血就都白費啦!這個代價太高了!”
    “相信我,有這個必要!”
    老臣沉吟了許久:“好吧,我想辦法聯絡他,讓他今夜逃過來!”
    “好,那入夜後我再來!”
    趙遵轉身就走,班閏卻被他一係列如神般的舉措驚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趙遵在門口招呼道:“班兄,走啦!對,帶上大王給咱們的誠意!”
    離了舊館趙遵回頭一看,三個西域女子捧著禮盒跟了出來,趙遵奇道:“班兄,禮物很沉咱倆搬不動嗎?”
    “沒多沉!”
    “那這三個……”
    班閏道:“木火羅女子十四歲開始蒙麵,不見外人。艾米粒讓這三個女子拋頭露麵,就是說這三女人也一並送你了!”
    趙遵大驚:“這怎麽能行,快把人送回去!”
    班閏壞笑一聲:“嘿嘿,貨已送出概不退換!一國之君送你東西,你給送回去也太不給人家麵子了!”
    “我頭痛!”
    班閏道:“你索要好處的時候可光棍著呢!多三婆娘怕啥,你又不是養不起!”
    趙遵道:“我為了他的案子忙了大半夜,一早又進仵作間又進停屍間,難道他就不該意思意思?既然給了,我收下也沒無可厚非。”
    “得得得,你有理行了吧!”
    “班兄,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手下有兩三千兄弟,一天吃喝用度哪哪都是錢,我能不多動動腦子嗎?”
    班閏作了一揖:“趙侯是過日子的人!那過會兒叫人把東西和人送到你府上。”
    “不不不!”趙遵後脖子出了一層汗,“要是送去,非出人命不可!這麽著吧!”
    趙遵把劉貞的住址告訴了班閏:“先送那兒,主人若是問起來就說我讓送的!”
    班閏不再跟他開玩笑,話鋒一轉說道:“你察覺到了嗎?艾米粒麵憨心歹,對咱們有所保留!”
    “你我兩張口上來就揭人家的底,他肯定不會都交代,對了,他剛才說的一串名字都是幹嘛的?”
    班閏道:“五個覬覦木火羅領土或者和木火羅有世仇的鄰國,兩個獲罪外逃的叛將和三個同時被艾米粒和沙羅圍剿過的盜賊團夥!”
    “靠譜嗎?”
    “嗯,也就這幾個靠譜,看來這些日子艾米粒也在琢磨這件事!”
    “這些人或勢力有住在四方館內的嗎?”
    班閏想了想:“五個國家其中四個有使者常年駐紮在四方館驛館裏,其他的諸如叛將和盜匪不可能和四方館有什麽瓜葛!”
    趙遵說:“如此就好辦了,班兄,我對四方館不熟悉,麻煩你派心腹人盯住這四家驛館,看他們有什麽特別的舉動!”
    班閏似乎理解了趙遵的用意:“不等艾米粒線人的消息了嗎?”
    “等?”趙遵一笑,“我對艾米粒線人沒什麽期待,他無非是可以印證一下我的猜測!破案不能指望別人,主動權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裏!”
    “天還早,下一步去哪兒?”
    趙遵摸了摸肚子:“忙碌了半天,那碗羊湯早就化沒了,饑腸轆轆怎麽幹活?走,我請你去西市吃魚,魚配上羊才能算‘鮮’啊!”
    班閏拎起衣袖聞了聞,一股汗臭,一皺眉:“換了這身衣服再去吧!”
    “不!就穿這身,穿官衣可沒這麽隨便!”
    西市最熱鬧的街市,趙遵他們來到了一家以做魚著稱的酒肆,挑了張臨街的席位一坐,這次班閏沒覺得不妥,反而專心品嚐起了魚鮮。
    趙遵看似在品菜,實際上兩眼不住地往街道上張望。
    “別看了,這裏是藥材街市,白沙晶歸屬香料,要查得去西七街的香鋪!”
    趙遵大笑:“班兄,你越發了解我了!不錯,我來西市正是為了那稀罕物白沙晶!”
    “所以你才不換衣服!趙兄你是名門之後貴為侯爺,怎麽做起事來比平民百姓的路子還野!走街串巷、微服暗訪,嘿,我是真有點佩服你了!”
    “做大事者不拘泥小節,隻要能破案別說穿下人的衣服,就算穿乞丐的衣服又有何妨!”
    班閏聽了趙遵的話,若有所思,低下了頭。
    兩個人很快吃完了午飯,午後的西市更加熱鬧,街道上摩肩接踵,班閏和趙遵說起了木火羅國的往事。
    木火羅從某種角度上講算不上純粹的西域國家,它地處河西走廊的末端,人口十萬上下,占據了商路和幾個大綠洲,商賈穿梭,農耕和畜牧興旺,離著中原漢地又不算遙遠,百姓富足又知書達理。
    然而木火羅的國運一直不佳,數百年來動蕩不斷,艾米粒做國主十年已經算得上在位時間極長的了。究其原因是因為古老的君主繼承製度造成的。木火羅保留了先人遊牧之風,家中女性地位極高,有主母守家幼子繼承家業的傳統,隨著與中原王朝的交流日深,木火羅效法中原實行了嫡長子繼承製。但後族的勢力非常強大,外戚們不甘放棄權力和王族的宗親長期對峙,後來演變成了兩京對立,太後一個國都,皇帝一個國都!艾米粒上位之後一方麵打壓後族的,另一方又利用幾個舅舅守衛北疆抵禦北方敵國和盜賊。沙羅是太後的大哥,統領木火羅半數以上的軍隊,原本和自己的外甥相安無事,艾米粒卻昏招迭出幹預沙羅的家務事,後又削弱他的軍權,引起了沙羅的反抗,在艾米粒外出打獵之際一舉攻破了王都。
    趙遵說:“我說艾米粒怎麽能不遠千裏的逃到長安來,原來是他舅舅故意放他一馬!這屬於家族內部爭鬥!”
    “是啊,歸根結底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把事做絕了,國都裏王族的勢力根深蒂固,沙羅不敢擅動,留著艾米粒算給自己留條後路!”
    趙遵納悶了:“既然沙羅有意饒過自己的外甥,可為何巴沙死後,他的使團會抓住艾米粒不放,非要把事情鬧大?”
    班閏道:“我也很困惑,我甚至懷疑誣陷艾米粒不是沙羅授意的!”
    “不是沙羅授意的,誰敢擅自挑起和前國王的衝突?”
    “有句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沙羅使團內部什麽樣我們一無所知,隻有細問艾米粒的線人才能知道。”
    趙遵又問:“我聽說艾米粒的王位也是從自己叔叔那裏搶來的,有這回事嗎?”
    “確有其事,不過十多年前的事了,具體的情形我不太清楚,木火羅王族宗室內也是內鬥不斷,艾米粒叔叔的位置也是從其他兄弟奪得,一筆糊塗賬!”
    兩人邊走邊說,不久來到了西市著名的香料街,在這裏不單可以買到中原和西域的香料,甚至南洋和更遠地方的香料也能碰上。整條街都散發著奇異的芳香,久久徘徊不散。
    “跟著我,不要亂說話!”班閏輕車熟路的進了一家掛著獅頭幌子的店麵。
    這家鋪子可真不小,四間屋的門臉,光店夥計就七八個,一個個都是精明幹練的小夥子,顧客自然也多,包頭、紮巾、戴麵紗的外邦人不少,更多的還是本地和南方來的商販,打眼一看都是商販,沒有散客。
    但凡一條街賣同一樣東西的,打頭第一家往往都是信用好貨品全的大鋪子,因為貨比三家,如果第一家價碼高貨不真,人家就去街裏買別家的去了。通常來說打頭的第一家隻要買賣不錯,那說明這家店就是整條街的門麵、風向,店主人有比較高的威望。
    趙遵跟著班閏進了店門,雖然身上穿著下人的衣服,但店夥依然笑臉相迎,多年從商經驗告訴他們一個道理,在長安城任何不起眼的人都不能小看,更不能得罪,誰知道他背後有多大勢力,長安城十個人裏三個當官,得罪了哪一個都夠自己喝一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