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安鄉侯常羽

字數:5825   加入書籤

A+A-




    艾金崗歎了口氣:“人家能悄無聲息的進來,不殺一人控製住我們幾百號人,有這種本事的人你追上又能如何?再丟一回人!”
    肖玉也道:“大哥說得有道理,對方僅僅是教訓了咱們,但沒有徹底撕破臉皮,咱們見好就收吧,千萬別再去招惹後山的山民啦!今後更要注意防禦,不敢再有鬆懈!”
    再說北護軍的眾軍在天亮前全部撤離了黑鬆山,新軍首次出擊非常圓滿,黑鬆堡被從內部擊破,共生擒了一百多嘍囉,二百多被關在了屋中失去了抵抗能力,十幾個首領全部被“刺殺”,最難得的是沒殺一個人,己方無一人負傷,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大勝利,更可喜的是還招攬了郭鬆等幾十個壯小夥子,一隊人高高興興的往回趕。
    然而一路上趙遵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奮,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北方的大山,漸漸地餘雷等人看出了端倪,魯誠忍不住問道:“老大,你看那山幹什麽?”
    “哦……沒……沒看什麽。”
    魯誠哪裏肯信:“拉倒吧,你這是沒看什麽的樣子嗎?”
    趙遵知道自己掩飾的不好,可他並沒解釋,叫來了郭鬆:“郭兄弟,北方的這道大山叫什麽名字?”
    郭鬆手搭涼棚望了望遠方的山巒:“哦,那是盔纓山,因主峰酷似頭盔的纓子而得名,山中有一處名勝藏兵峽,相傳是上古時期對北方的運兵密道,如今已經沒人去了,到處都是荒草和落石。”
    眾人對趙遵投來了不解的目光,然而趙遵點到即止不再談論有關盔纓山的話題,回到北護軍大營,新軍得勝的氣氛立刻在軍營中蔓延了開來,北護軍的士氣達到了最高。趙遵因為惦記長安的事務隻在大營小住了三日便和北門輪崗的公孫輸侯賢回了長安。班閏卻在軍營住舒坦了,賴在大營不走了。
    回家的路上趙遵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自己一走就是小半個月,走的時候又沒打招呼,劉貞肯定不會輕饒了自己,結果回家一問,十多天劉貞不曾來找過自己。趙遵感到既僥幸又意外。
    皇帝帶著朝臣和在京的宗室到渭河上遊進行春祭,這些天長安城也略顯冷清,突然安靜下來的趙遵百無聊賴,阿玉非常能幹,她把山一樣的周典精編縮減,謄寫成冊,讓趙遵讀起來方便了很多,但其中仍有晦澀難懂的地方,阿玉便用她父親經手過的案子為例講解給趙遵聽,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趙遵拿出了師父魏平君贈給的《鬼穀兵法》,打開卷軸取出了藏在裏麵的地圖。
    趙遵翻了幾張終於找到了想要看的東西,黑鬆堡在地圖上已標注了廢棄的記號,可見此圖成於魏朝建國之後,而盔纓山的藏兵峽邊上卻寫著“尚可”二字,盔纓山的東側還有一個特殊的記號,並無文字注釋,看似個衣服的樣子。
    魏平君給的地圖記載的都是十分重要的要塞和糧草軍械倉庫等,雖然畫圖的年份久了,但很多堡壘糧倉一直沿用到了今天,趙遵已經證實了一些,還有不少屬於機密,包括舊皇宮的暗道。
    之後的幾天趙遵多方打探,朝中、民間仍沒有一點用兵的傳聞或者跡象,然而趙遵始終堅持自己的推斷,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戰前準備。
    最後他決定再去一次熊弼將軍的府邸,畢竟是封不遺親口囑托的,趙遵一直關注著熊府的動態,每月都派人到熊府送錢送藥,可是趙遵對熊弼的夫人非常反感,這個女人非常放蕩,熊弼病後不久這個女人便和常羽在內的多個浪蕩公子搞到了一起。趙遵派出的密探蹲守了半個月,匯報的內容把趙遵氣得夠嗆,心裏一百二十個不想去,可想到對封不遺的許諾,隻能選擇違心的去討好這個壞女人。
    初春的午後暖意洋洋,苗氏慵懶的躺在臥房露台的軟塌上,這時小丫鬟突然跑進了屋,盈盈下拜道:“主母,有客來訪!”
    苗氏還未發話,一旁伺候的貼身丫鬟怒斥她道:“不睜眼的小皮子,沒看到主母正在休息嗎?”
    苗氏今天的心情不錯,並未生氣:“什麽客人?”
    小丫鬟道:“回主母的話,是個年輕的公子,生麵孔沒見過。”
    “他說姓什麽了嗎?”
    “說了,他說姓趙。”
    “姓趙?”苗氏想不起認識哪位姓趙的公子,貼身丫鬟問:“是不是個子高高的,很年輕長相挺俊。”
    “對對對,也就二十歲左右。”
    “是他!”貼身丫鬟對苗氏說,“是封大將軍帶來的那位趙小將軍!”
    苗氏非常失望:“他準是來看望老爺的,告訴他我去城外庵觀給老爺祈福去了,禮物留下打發他走!”
    “喏!”小丫鬟如獲大赦。“回來!”貼身丫鬟自幼服侍苗氏,知其生性放浪,嫁給不解風情的熊弼一直都不快活,熊弼病倒之後她便守不住了,和好幾個富家子弟打得火熱,最近這陣子皇帝主持春祭,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出城了,苗氏孤枕難眠鬱悶了好幾天了。貼身丫鬟知道趙遵的長相氣質都能入苗氏的法眼,如果自己能促成他們的好事,一定能得到苗氏的重賞,於是問丫鬟:“趙將軍是一個人來的嗎?”
    “是,沒看見隨從,禮物也是自己拿的。”
    “什麽禮物?藥材還是財物?”
    小丫鬟道:“沒看到這些,他抱著一匹樣式奇怪的布料,好像還帶了一包上好的香料。”
    “哦?”苗氏大感疑惑,貼身丫鬟雙手一拍,“我看他是開竅了!”貼身丫鬟比她的女主人還高興,“主母,快換衣服去老爺屋吧!”
    苗氏卻搖了搖頭:“把他帶到這兒來的吧!”
    “主母,您不打算做做樣子了嗎?”貼身丫鬟有點看不懂了。
    “多嘴!我這樣不美嗎?”
    “美美美!”下人們都摸不透女主人的心思,不敢多問,便去請趙遵。
    趙遵有過目不忘之能,小丫鬟在前引路直奔內宅:“這好像不是去熊將軍病榻的路吧?”
    小丫鬟道;“主人剛剛睡下了,夫人在內宅請您過去一敘。”
    趙遵聽了心中更不爽了,前兩次來苗氏多少還裝著照顧一下熊弼,如今連戲都懶得演了。苗氏屏退了侍女和仆人,仍然躺在舒服的軟塌上沐浴陽光。
    趙遵站在屋門前,苗氏頭也沒回,說道:“上次來的時候,說把姐姐這兒當成自個家,可老也不見弟弟來啊!”
    苗氏突然發難反打了趙遵一個措手不及,趙遵寧肯和一百個山賊水匪硬碰硬,也不想麵對這個女人。
    “姐姐勿怪,最近軍務確實繁忙,一直待在北苑練兵,剛回長安!”趙遵言不由衷的說道。
    “今天這是有空了?”
    趙遵把裘無恙送的極品西域駝絨料子送到了苗氏麵前。
    “朋友給的,送給姐姐做衣服應該非常合用!”
    苗氏把布料往身上比量了一番,故意露出了曼妙的身姿:“怎樣啊?”
    趙遵見她露出了小腿和腳背,忙把目光挪開:“好看,姐姐穿什麽都好看!”
    “不準敷衍我!”
    趙遵扭過頭,看到苗氏眼中隱有淚光,苗氏的這些反常舉動把趙遵搞蒙了。
    “苗姐姐你哭啦!”
    苗氏並不拭淚:“回答我!”
    趙遵非常認真的端詳了試布料的苗氏,又非常認真的說:“姐姐身材高挑,西域的料子多漁網紋和獸紋做外裳不太合適,居家的長裙倒是十分般配!”
    苗氏破涕為笑:“我就是想聽句真話,非逼我掉眼淚!”笑的十分甜美,趙遵突然覺得苗氏也沒那麽討厭了,反而很真實。
    “你是不是惱我不在病榻前伺候丈夫?”
    趙遵點點頭:“是有點。”
    苗氏道:“我丈夫中風在榻上已經有一年了,每日三餐和用藥不曾少過一絲一毫,府中十幾個丫鬟仆人輪番伺候不敢怠慢,熊家的田產地業偌大的一個宅子全由我一個女人操持,一年來沒有半分差池,姐姐不敢邀功,可作為一個女人我無過啊!”
    趙遵一愣,苗氏說的沒錯,熊弼中風以來雖然沒有治愈的跡象,但一直被精心的伺候,衣服床鋪都很幹淨,沒有消瘦,更沒有褥瘡等病症,這都歸功於苗氏。熊弼家族的產業也被苗氏大點的井井有條,對於一個年輕的女人來說確實不易。
    “姐姐說的是實情,熊將軍娶了姐姐是他的福分!”
    “福分?”苗氏苦笑道,“可我的命苦啊!大婚前我和丈夫連麵都沒見過,本以為成婚之後可以夫妻恩愛比翼雙飛,可夫君不解風情、癡迷武學、忠於職守夜不歸宿,讓我獨守空房!如今人是回來了,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的命啊……”
    趙遵聽了心有感觸,忍不住低聲道:“那也應該潔身自愛啊!”
    苗氏的身體猛然一顫:“你聽說什麽了?”
    趙遵微微點了點頭,苗氏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低著頭好一陣子才開口道:“我是一個怕孤單的女人,未出閣的時候有父母兄弟姐妹陪伴,遠嫁千裏來到長安舉目無親,隻有夫家是依靠,丈夫病前好賴不計有個伴,他病了之後我連個說話訴苦的人都沒有了!我是個女人不能像你們男人一樣到外麵結交朋友到處玩。時間久了我一個人越來越孤單,後來……後來我就想找個人陪陪我,一起吃個飯,說個話,找回家的感覺!可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目的都是占女人的身子,不然就會變一副嘴臉,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淫蕩!”
    大周民風開放,同樣是女人麵對熊弼這種情況很有可能選擇離開再嫁了。
    “我是覺得你這麽做很不應該,但……但你沒有在熊將軍最需要的時候離開這家,努力維持熊家的家業,我能理解你的苦衷!”
    “真的?”苗氏驚喜交加,又流出淚來,“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會和你說這些!”
    趙遵道:“苗姐姐的心確實冷的久了,想找個人傾訴,趙遵願意做這個傾聽者!”
    苗氏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把心裏話一股腦的倒了出來,二人從上午一直聊到了黃昏,趙遵正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做了一個傾聽者,掌燈時分丫鬟送上了豐盛的晚餐。
    趙遵一天沒吃飯了,還真覺得餓了,剛吃沒幾口,突然聽到走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房門被撞開了,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人衝進了苗氏的臥房。
    這個年輕男子長相頗為英俊,個子幾乎和趙遵無異,腰間懸著價值連城的寶劍,氣哼哼的盯著屋中的二人。
    趙遵沒見過此人,正要搭話,那人卻抽出寶劍指向了趙遵。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趙遵觀其出劍的手法便知這人功夫底子一般,是個樣子貨,但他拿劍指著自己,讓趙遵非常不爽,回了句:“你又是何人?”
    那人非常驕傲的說道:“某乃是大司馬驃騎將軍常家的二公子,安鄉侯常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