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文官趙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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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哥,侯大哥!”兩個北護軍的大佬在深夜潛入了趙府,“啊!”阿玉並不知道有人來訪,還以為從窗戶進來了賊,一聲尖叫。
趙遵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別喊,是我兄弟!”
何郊侯賢見二人都穿著睡衣,一陣壞笑。趙遵也沒想到二人會深夜前來,笑罵道:“你們兩個家夥不學好,怎麽學賊半夜趴窗戶!”
侯賢尖著嗓子一拍何郊:“我說什麽來著,你急著見他也得挑時候,打擾了他的好事一準跟你翻臉!”
趙遵“大怒”把二人推進了內屋。“哈哈哈……”三個好兄弟抱在了一處。
何郊眼眶紅了:“聽說你在草原出了意外,弟兄們都瘋了,不顧一切的要殺向北地,還好不到半月你還活著的消息傳了回來,大夥才肯作罷。”
“大夥都好吧!”趙遵真的想念那些老夥計。
“好!現在北護軍兵強馬壯,編製恢複到了建軍時的規模。”侯賢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你出塞不久陛下就下旨給咱們派了個監軍,叫劉雄,也是宗室不過是旁支不怎麽受待見。”
趙遵皺起眉努力回憶:“劉雄?”
何郊道:“論輩分和皇帝同輩,但因弟弟犯罪受牽連奪去了世襲的爵位,家境很寒酸。”
“人怎麽樣?”
何郊道:“還算懂規矩,不怎麽參與軍事,但弟兄們認為他是皇帝的耳目故意疏遠他,入營半年了說的話一隻手的數得過來。”
趙遵道:“他就是皇帝的耳目,如同我監視別人一樣,自身也要收到監視。你們要學會應對背後有眼的日子,盡量搞好和他的關係,前往不要在他麵前發牢騷,這樣會令他很為難。”
侯賢道:“這個咱們都懂,餘大哥和他相處的還不錯,隻是……隻是咱們和皇家有舊約,北護軍自治,給咱們派監軍皇帝有點違背諾言。”
“時過境遷,不適應也要學會適應,皇帝對北護軍已經很客氣了,咱們要知分寸。”
何郊道:“餘大哥說驍騎軍的弟兄們都留在遼東回不來,將軍身邊缺人手,要不派些人來幫您?”
趙遵搖頭道:“皇帝讓我做五官中郎將,用意很明顯讓我放下兵權為皇帝出謀劃策,這樣我的後盾就是皇帝,皇權能控製的一切都是我的幫手,目前還應對得了。你們在外麵要爭氣,把北護軍建成強軍做我依靠,就如同馮異的黑龍軍一樣。”
侯賢說:“提起黑龍軍我想起一件事,馮異出征前後王氏就不見了。”
“什麽!”趙遵大驚失色,“不是有人監視嗎?”
“太尉府傳令調北護軍全軍前往甘泉宮,事發突然查籍的軍官直接進大營點卯,隻能把監視王氏宅院的弟兄先撤回來,大軍到了甘泉宮又發生了一些事,等安頓好再回尋王氏的時候卻發現她居住的院子已經空了。”
趙遵道:“人是我們北伐前消失還是出征後不見的也不清楚?”
侯賢道:“王氏過著半囚禁的生活,出入都有保鏢跟著,一看背景就不簡單,鄰裏避之不及,問誰都不敢明言。馮異這廝又陰險狡詐,我們怕打草驚蛇便沒有多打聽。”
“你們做得對,馮異……馮異……”趙遵腦海中出現了那個熟悉又模糊的身影,馮異的父親死在北護軍手裏,馮異怨恨北護軍這無可厚非,趙遵也能理解,小心應對提防他公報私仇也就罷了,畢竟對方是個七十歲的老人,熬幾年人死賬消就完了,可趙遵總感覺馮異身上有一種鬼氣,陰陰的令人發寒。
“賈大人,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秋祭大典不到一個月了,很多事務還是一團亂麻,袁大人今天好一頓訓斥,說我們籌辦不利,再有延誤拿我們治罪!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您幫幫咱吧!”太祝丞薛啟親自來請教賈峪,言語極是誠懇。
“薛大人,您是掌管祭祀的大員,禮法爛熟於心還用得著問我嗎?”賈峪似乎並不領情。
“哎呦,您還不了解嘛,以前但凡舉行祭祀都是盧大人親自主持,現在盧大人稱病不朝,我們無從下手啊。而且秋祭不像春祭那樣年年都辦,本朝一共辦過五次,最近一次我還沒做官呢,可把我愁死了!”盧遷做太祝三十多年,雖然營私斂財,但禮法之精當朝無出其右者。洛陽城一場大亂,“三翁”中那倆家被滅了門,盧遷僥幸未受牽連,但大病一場之後就一直稱病閉門謝客,衙司的一切事務都壓在了薛啟身上。
賈峪把眼一閉,袖手不管,薛啟那個火大,可有求於人隻能低三下四的轉去哀求褚雲。
褚雲也是一樣的說辭:“薛大人,秋祭儀式繁瑣需要幾百人配合,不是指點幾句就能辦成的,你啊,還是另請高明吧!”
薛啟連被兩個人拒接,繃不住了:“哼,我當自己這官是吃閑飯的,沒想到還有混吃等死的!以前許大人在的時候可不這樣!人心不古啊,可別有用著他人的地方!”
褚雲一聽薛啟變著法的罵他們,也不幹了:“各司其職,你們自己的活不會幹還賴別人了!”
薛啟豁出去了:“各司其職?倒要問問你們這些不少拿俸祿的郎官司什麽職,一天天搖頭晃腦……”
“今天什麽好日子,街上的人特別多,馬兒走不快晚了一會兒,嗬嗬……”趙遵不出意外再次的誤了時辰,見賈峪褚雲等老臣臉色都不好,忙解釋一番。
“哼,趙大人上任以來可有一日不遲到!難怪人家罵咱們吃閑飯!”賈峪陰陽怪氣的說道,說完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趙遵一臉懵,看向薛啟:“這位大人麵生啊,你也是……”
薛啟可認得趙遵:“趙將軍,下官薛啟。”
趙遵還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此人,褚雲見趙遵這副模樣氣的一撇嘴:“薛啟,你不是說咱們麻木不仁不肯幫忙嗎,現在咱們主官到了,你有什麽不懂的問他吧!”說完站在一邊等著看笑話。
薛啟並不抱希望,實話實說,最後不忘挖苦道:“許大人在時有求必應,以後怕沒人管嘍!”
趙遵聽到這兒才明白,原來是為秋祭大典來的:“薛大人,你有甚疑惑不妨說出來,趙遵給你想想辦法。”
此言一出薛啟一愣,重新打量了趙遵一番,他不相信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會懂得祭祀禮法,恐怕他連秋祭都沒見過。不光薛啟,賈褚等一眾老郎官都投來了不敢置信的目光,說實話,賈峪和褚雲並非麻木不仁耍滑不肯幫忙,實在是對秋祭如此大規模的典禮不甚了解,祭祀是個複雜嚴謹的過程,古書上禮記中多有秋祭的記載,有據可查,但有些環節過於籠統,禮樂有名字卻沒有順序,入場名單有排序卻不知如何分左右,告祭文、入場退場都有專門人負責,但中間很多細節特別是儀式轉換銜接的地方,仍很混亂,無法流暢的走下去。
薛啟的問題不少,可趙遵做足了功課,對答如流啊,薛啟不由得刮目相看,再要問的時候趙遵便說要和薛啟一起去祭台現場指點,薛啟求之不得,賈峪褚雲都不相信趙遵有這能耐,也要跟著去。
他們從早忙到黃昏,整整一天趙遵幫著薛啟把秋祭大典走了一遍,雖然生疏但細則都定了下來。
“薛大人,如此反複練習十日便能精熟,想必袁大人不會再為難你了!”
薛啟拉著趙遵的手感謝的話說了一大堆,最後不忘暗損賈峪褚雲兩句:“趙將軍年少博學,難怪陛下對你加倍信任,更難能可貴的是你的為人,謙遜好問又樂於助人,不像某些人隻會唱高調卻不幹實事!”
賈峪褚雲被說的一陣臉紅,卻無力反駁,二人垂頭喪氣的往回走,“二位大人,請上車!”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了二人麵前。
“你是……”
“趙大人說天黑了路不好走,讓小的備車送送二位大人。”
“這……”賈峪還在猶豫,褚雲勸道:“趙大人有心,咱們就別不識抬舉了!這叫盛情難卻。”
馬車行駛在黑夜的大街上,二人在車中低聲交談,褚雲道:“賈兄,咱們當趙遵是武將世家沒有什麽才華,全憑托關係走後門當上五官中郎將的要職,對人家百般冷眼,結果今天讓人家好一通打臉,唉,丟人呐!”
賈峪道:“我也看走眼了,那些繁複的禮儀就算提前準備也不是一兩日可以牢記於胸的,可見人家是真有學識,而且年紀輕輕就很有修養,對咱們這些老家夥禮數周到,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正說著馬車停了,“二人大人,到了。”賈峪一挑車簾,發現馬車停在了一片樓宇中,問車夫:“這是什麽地方?”
“回大人的話,這是長安城有名的雲仙樓,天晚了誤了飯時,趙大人請二位大人吃頓便飯,小的這就引您上樓。”
“這……這不太好吧。”賈峪看向褚雲,車夫卻道:“趙大人已經傳信給二人大人的家人,二位不必擔心。”
褚雲給賈峪打了個眼色,上司請客人都到了還能拒不上樓嗎,說道:“既然趙大人盛情,我們兩個老家夥就厚著臉皮討幾杯酒喝了!”
“賈大人,褚大人,二人肯賞光趙遵不勝感激!”趙遵等在樓梯口,抱拳當胸笑迎二人。
“趙大人太客氣了,我們兩個老頭子受之有愧啊!”賈峪是個大儒,平時少有應酬,白吃趙遵一頓他過意不去。趙遵將二人讓進屋,剛一進來他倆就是一愣,未央令蔡攸在向他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