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化外異士名驚匪眾 武林奇人幽隱深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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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看著王大用道:“閣下莫非就是那個什麽王大用了?”王大用道:“正是某家!”指著身旁的弟弟道:“這是胞弟王自用。”接著把唐偃、淮南死惡、皖西五醜、武勝門的三個當家、杜廉、銅頭僧的名字說了。之後傲然說道:“李靖,你們要擒捉的人都在這裏,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拿獲了!”
李靖目光冷峻,忽然說道:“萬佛兄弟,出手!”刀萬佛兩手早已扣了十多把飛刀,聽的李靖發話,便想將飛刀射出。哪料一提氣時,隻覺丹田虛浮,力量竟然突然消失,飛刀根本無力射出。他心中大驚,一時竟怔在當地。
李靖不見刀萬佛出手,甚覺奇怪,忙又說道:“萬佛兄弟,快發暗器。”刀萬佛道:“我……我怎麽忽然之間就沒了力氣,暗器竟然發放不出。”李靖大為不解,說道:“這是怎麽回事?”
唐偃聽了二人的對話,哈哈笑道:“你們都已中了我的仙人愁之毒,武功盡失,隻能任憑我們宰割了!”李靖等人皆大吃一驚,各自試著調運內息,果然覺得丹田如空,內力全無,腳下虛浮,舉步維艱,連三歲孩子的力量都沒有了,這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遭了敵人的暗算。
原來唐偃的仙人愁之毒就藏在他手中的鐵葫蘆中,當王大用與李靖說話之際,他已悄悄拔開葫蘆塞子,仙人愁之毒一遇空氣,便會隨之散布開來,其毒本來無色無味,中毒之人隻會失去抵抗能力,卻不致昏迷,故李靖等人盡管著了道,竟是渾然不覺。眾匪因預先服過解藥,是以才安然無事。
眾匪一見李靖等人中了仙人愁之毒,果然都失去了抵抗能力,不由得意地都放聲狂笑起來。王自用對唐偃道:“大哥,仙人愁之毒果然厲害無比,竟然連玄化、鍾離魅這等高人都給製服了,真是了不起!”淮南四惡、皖西五醜、竇威等人也都附和道:“唐先生的仙人愁之毒天下無雙,我等今番得以見識,真是開了眼界了!”
鍾離魅大聲罵道:“好哇,你們這些宵小之輩,竟然敢以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害我老叫花子,我老叫花子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王大用冷笑道:“臭叫花子,你已死到臨頭,竟然還敢猖狂!哼哼,你那些孩子話就留著到陰曹地府說去吧!”
鍾離魅看了看唐偃,忽然心念一動,問道:“你與化外毒隱普救憐是什麽關係?”唐偃道:“他老正是我的授業恩師。”鍾離魅道:“據我所知,你師父雖然隱居化外,四十餘年未出海島,卻是個明禮義,懂是非的人,素來門規謹嚴,從不許弟子隨便私自下山,更不許他們依仗毒術為非作歹,你如今與這些惡人勾搭連環,若是叫你師父知道,豈不要重重懲治於你?”唐偃哼了一聲道:“我都三十來歲的人了,還用你窮叫花子來教訓我嗎?我心裏自有章程,用不著你跟著瞎操心!”
皖西五醜中的老大朱信聽的不耐煩,接口說道:“鍾離魅,你已死到臨頭,卻還這般饒舌,真是可惱可恨!嘿嘿,你說了這麽多的話也夠累的了,我看你還是歇歇吧!”說著提鉤鐮槍直向鍾離魅走去。鍾離魅知道自己就要命喪當場,瞅了瞅玄化和李靖等人,哈哈笑道:“大和尚、諸位,我叫花子今日能跟你們死在一起,實是人生之大幸。眼下我就先走一步,到黃泉路上等你們了!”東方一劍、金平南、盧元、楊氏雙俠、邱氏雙俠亦哈哈大笑道:“我們活了半生,碌碌無所作為,今日得以為國捐軀,為義赴死,也算值得了!”玄化宣了聲佛號道:“人之生死,皆由天命,劫數一至,人力難及。今日既然難逃此劫,那也隻好順天由命了!”二目一閉,泰然等死。
朱信立於眾俠麵前,嘿嘿笑道:“你們還有什麽話須快點說才好,否則可要來不及了!”李靖冷笑道:“李某南征北戰,出生入死,早把項上這顆人頭係於刀劍之上,隻可惜我未能戰死疆場,卻死在你們這幾個小賊手裏,未免太也遺憾!”朱信怪笑道:“這就叫冤有頭,債有主,也許是你們前世欠我們的,就認命吧!”說著提起搶來,就要動手。
便在此時,忽聽有人一聲大喝:“住手!”話音甫落,隻見一條黑影如飛而至,雙袖一展,徑向朱信後背拂到。朱信大吃一驚,一個盤龍繞步,嗖地轉到一邊,來人卻並不追趕,徑直走到鍾離魅麵前拱手道:“老叫花子,讓你受驚了!”鍾離魅不禁喜形於色,叫道:“哎呀,我當是誰,原來竟是你這老夥計到了!”
隻見來人年約六十餘歲,頭戴葛巾,身著道袍,麵如樹皮,白須飄灑,眉宇間自有一種清峻超拔之氣。來者非別,正是南海hld的化外毒隱普救憐。
唐偃一見師父突然來到,隻嚇得臉刷地一下就白了,兩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結結巴巴的說道:“弟……弟子參……參見師父!”
眾匪見狀,隻嚇得心驚膽戰,麵無人色。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跑!”眾匪各不怠慢,身形起處,紛向左右房頂躍上。竇威躍上一座屋頂時,忽然發現瓦麵上竟然伏著兩個人,隻見兩人身穿獸皮,發如亂草,不類中土人物。此二人非別,正是逍遙雙煞。
二煞自在左雲萬氏五虎家中與玄化、鍾離魅一戰後,申屠逍因惦記再把東方嶽擄走,故此一直藏身於附近,偷偷盯著李靖等人的動靜。次日,金英五人奉李靖之命前往江南,五人因為都改扮過,二煞雖然看見卻沒在意。後來李靖等人離開萬宅去往右玉,申屠逍見邱明假扮的東方嶽隨行,也沒多想,當即暗自相隨,一路跟到了右玉。李靖等人投宿到高升客棧後,先後去了王氏兄弟住處,二煞見了,也隨後跟去。待到唐偃偷放出仙人愁時,二煞就伏在一座屋頂之上,巧打誤撞,竟然也中了毒。後來化外毒隱普救憐突然來到,二煞當時也想與眾匪一同撤離,可忽然發現自己功力盡失,已然施展不得,正自驚惶之際,竇威突然掠至身旁。竇威雖然不認得二煞,但見他們與李靖等人同來,還以為是和李靖等人同夥的,於是迅即點了二人啞穴,一手提起一個,腳下生風,轉眼之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本來二煞不怕點穴,但此時武功盡失,一如常人,故而才叫竇威得手。
就在眾匪倉皇逃竄時,普救憐已拿出仙人愁的解藥,分給李靖等人服下。少頃,眾俠四肢靈活,內力複原,一切如常,不禁心中大喜,紛紛向普救憐道謝。鍾離魅問道:“老夥計,這萬裏迢迢的,你怎麽會突然來到這裏?”普救憐指著唐偃道:“我此番乃是特為這個孽徒而來!”隨即將來右玉的經過說了。
原來擄掠少年人的匪團為了盡快達成目的,不惜出重金收買武林中人,尤其是身有特殊能為者,更是待遇優厚,誰能推薦一人入夥,立賞白銀十萬兩。王氏兄弟盡管家資巨富,但對十萬兩白銀仍是垂涎不已,於是便很自然的想起了同母異父的兄弟唐偃來。
唐偃十六歲就去了南海hld跟普救憐學藝,一去就是十多年。在學藝期間,唐偃也曾來右玉看望過王氏兄弟兩次,但略作停留後,便又匆匆趕回。王氏兄弟經過一番商議,決定由王自用特往南海走一趟,想辦法將唐偃請出海島。
過了些日子,王自用得了空閑,徑往南海hld而來。十天之後,來到島上,王自用與唐偃見了麵。唐偃向他問起來島的緣由,王自用說哥哥臥病在床,危在旦夕,想在臨終前見他一麵,讓他務必到右玉望望。唐偃聽了,當即攜同王自用來見師父,向師父說了情由,請求出島,去右玉探望弟弟。普救憐哪有不允之理,當即答應下來。次日,唐偃辭別了師父,帶了應用之物,隨王自用急急趕往右玉。
等到了右玉王氏兄弟家中,唐偃見王大用安然無事,心中大為不解。王大用見人已經來到,便也不再隱瞞,把請他到來的緣由原原本的說了,唐偃一聽之下,頓時火冒三丈,當即便要返回海島,同時規勸王氏兄弟及早脫離匪團,免得日後給自己帶來不測之禍。王氏兄弟不願與他爭論,當即說了些好聽順耳的話,暫時將他穩住。
到了晚上,王氏兄弟擺下一桌豐盛的酒席為唐偃接風。唐偃久居海島,生活簡樸,哪裏見過這等饕餮盛宴,直吃得溝滿壕平,醉意熏熏。席散之後,王氏兄弟將他送回臥室,又安排兩個歌妓服侍,兩個歌妓按照主人的吩咐,拿出狐媚手段,百般迎合,極力奉承,隻把唐偃迷得神魂顛倒,心花怒放,早忘了師門嚴訓,戒律清規。自此一夜後,唐偃對兩個歌妓戀戀不舍,竟不再張羅返回海島。王氏兄弟見把唐偃籠絡住,欣喜不已,一邊對她百般逢迎,一邊私下計議把他推薦給上頭。
化外毒隱普救憐自唐偃跟隨王自用走後,心中總覺老大不安,尤其是一想到王自用那油頭粉麵,賊眉溜眼的樣子,更是疑心大起。過了兩天,他終因放心不下,於是離開海島,匆匆往右玉趕來。及至到了右玉縣城時,天色已晚,城門已經關閉。普救憐無奈,隻得展開輕功身法,翻牆而過,進得城中,打聽到王氏兄弟的住處,徑往王宅走來。剛到圍牆之外,忽聽裏麵傳來呼喝和大笑之聲,他覺聲音有異,立即翻牆而入,穿房躍脊,徑直來到燈火通明之處,定睛一看,隻見一人手持鉤鐮槍正要向鍾離魅下毒手,他吃驚之下,大喝一聲,急縱身上前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