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五人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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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洪稍微使力奪了兩次沒有拿下,看出對方是把他當成了尋常角色,故意以力欺他來打我的臉,哪裏肯忍!見我不吱聲,膽子便大了幾分。
    他平日裏在譙縣作威作福皆是仗著力大鬥狠。有他欺負人的沒人敢欺負他。又因為一臉的坑,故有個‘麻臉金剛’的稱號,平日裏鬥力也是沒輸過的。今日這淳於瓊示威,他正好將這幾日被我戲耍和輸錢的氣全出在淳於瓊身上。於是指上加勁手腕後撤,臉上卻仍然一副小人得誌的痞樣。
    那淳於瓊先是一驚呼道:“好大的力氣!”然後用力雙手回奪,卻哪裏奪得回來。羊皮袋上留下幾道指痕後硬生生被曹洪由手中拉了過去,手指隱隱作痛。除我之外,眾人皆驚。淳於瓊眼睛掙得圓大,不可思議的打量著曹洪。我則暗暗好笑。
    燕公子略帶驚訝的看著曹洪道:“洪兄弟果非常人,好大的力氣啊!”
    然後左手拉著曹洪的手腕,右手拉著淳於瓊的手腕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打不相識,看我的麵子言和了吧。”
    說著把兩人的手拉在一起似乎有讓兩人握手言和之意。淳於瓊原本吃了暗虧正不服氣,料想憑我的身手還能在你這毛頭小子身上栽了,而曹洪卻是少年心性沒有多想。
    兩人手剛剛一握,淳於瓊便使上吃奶的勁兒般用力捏,生生要將曹洪的手給捏碎了。曹洪先是一愣,然後手上使勁,淳於瓊啊的一聲,手縮了回去,再不說話。這下比拚的是真功夫,淳於瓊不服也得服了。
    許攸哈哈笑道:“小兄弟好手段,我看將來定是做大將軍的材料。”
    曹洪洋洋自得道:“大腦袋,還是你識貨。”說著把那羊皮袋打開,緊接著一張充滿笑容的臉又哭喪下來:“這是什麽呀,這麽些鐵疙瘩,沒有一點能吃的。”他甚是懊惱,便把包裏東西全都倒在桌上。
    原來是七八個鐵牌子,每一個上麵都用小篆寫著一個影字。這東西看著有些眼熟,我加以思索便想起曾經有一年在老家,祖父手下有一個護衛就是用這牌子,當時我還小,他還拿來逗我玩。
    我細一思量驚訝得張嘴道:“影衛,張讓?”
    燕公子也略顯吃驚道:“阿瞞你知道影衛?”
    我收了心神道:“我也隻是聽說,這大宦官張讓秘密訓練了無數的密探刺客。因為他們來無影去無蹤,顧被稱之為影衛。”
    燕公子道:“不錯,這影衛的卻由張讓執掌。張讓和蹇碩二人雖表麵和睦,但私下明爭暗鬥可以說是勢同水火了。今此多虧仲簡費力弄來這影衛的腰牌,隻要我們在救人時候把這腰牌掉下一半個,那蹇碩必以為是張讓所為。到時候讓這群閹黨撕個你死我活,也算為陳蕃大人出口氣。”
    許攸和淳於瓊都不住點頭,而我和曹洪並沒附和,皆因我二人也是宦官之後,實在沒什麽好附和的。
    我岔開話題道:“計是好計,不過實施起來極難。拚殺救人之時我方若死得一兩人,這身份豈不是暴露了?難道燕兄有把握麵對上百甲士竟無死傷?”
    燕公子道:“正常對壘必有死傷,但這次卻不會有。子遠,地圖帶了嗎?”
    燕公子一問,許攸便將早已準備好的地圖從懷中取了出來。然後雙手平整的攤在石桌上。
    燕公子道:“阿瞞兄不妨先看一看。”他這句話有試探我的意思,是要看我能不能識得地圖,兼知懂不懂兵法。我是個聰明人哪能不知,我自幼喜讀兵書,戰陣地圖都見的多了,這哪能難倒我。
    不消片刻我便看出端倪,用手指道:“此處兩頭寬大中間狹長,崖壁之上卻甚為平坦,極易伏兵。若我有百人的弓弩手埋伏兩端,對方即使有五倍以上的兵力也無濟於事。若再有數十人封住兩側,對方絕對無一人能生還了。”
    曹洪的頭不知何時伸了過來道:“乖乖,這鬼畫符還能看出那麽多門道。阿瞞,還真有你的!”
    許攸捏著胡子投來讚許的神色,淳於瓊還在一旁生氣。燕公子笑道:“阿瞞啊,我早知你是個人才。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你說的這個地方叫禦龍嶺,你看它像不像一條被夾在山澗的長龍。龍都禦得,人豈能禦不得!因此,我們隻要在此地埋下伏兵,蹇碩那兩百餘人就是甕中之鱉。我們裝作劫財的山賊隻需做個進攻的態勢即可,到讓他留下財務和那位小姐,答應不傷害他們。隻要咱們不動手,他們不敢真動手的。”
    我道:“此計倒是可行,不過這照這地圖上來看,去往洛陽還有一條路。”
    曹洪道:“哪條路?”
    我用手指了指道:“在這,這條雖是條小道,但應該可行。要我是蹇碩,擔著這麽大幹係,必不會弄險走這禦龍嶺。”
    燕公子道:“照理說蹇碩如果走這條路,我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惜現下時節不對,蹇碩根本沒有辦法走這條路。這條本是小路,道路極窄。兩邊山上又全是柿子樹。這個季節柿子成熟,全掉在這路上。積壓甚多又加上腐爛,既不能行走又惡臭難聞。所以蹇碩這次回洛陽必過禦龍嶺。”
    我心想,原來還有這緣故,看來地圖是不能全信的,若是行軍打仗還是得派人實地考察,不然紙上談兵那是要誤大事的。
    我接著道:“蹇碩此人跋扈貪婪,媚上欺下,似是個禍國殃民的惡首,我們何不趁機將他除掉呢?”
    燕公子尚沒有回答,許攸搶先答道:“萬萬不可,兩年之前士人與宦官的爭鬥以慘敗告終。而今之朝廷閹黨勢力大於黨人,之所以還能成分庭抗禮之勢,皆因閹黨內部不團結。張讓主張一鼓作氣消滅士人勢力,而這蹇碩因為目前實力不如張讓便需要借助部分士人與張讓爭鬥,因此他對士人倒是又打又拉。但凡這兩人中有一人倒下,這閹黨集團倒真就一統了。到時候天下士人的末日便來了!”
    燕公子接著道:“所以我們這次才想方設法搞到這影衛令牌,目的就是讓張讓和蹇碩隻見的鬥爭表麵話公開化。隻有他們因爭鬥而內耗,當下勢危的士人集團才能有所發展,從而最終奪得大漢朝廷的掌控權。”
    我道:“照你這樣說,我就更有個疑慮了。你嫁禍給張讓,蹇碩就會想如果是張讓幹的,為什麽不把他除掉。按理說,張讓最想把蹇碩除掉的。”
    燕公子道:“阿瞞,朝中的爭鬥向來是勢力爭奪的鬥爭。閹黨之間主要爭的還是皇帝的信任,並不是以除掉性命為目的的。而且對張讓來說,殺掉蹇碩風險極大,皇帝必追查。而劫掉蹇碩的東西就不一樣,這樣蹇碩就是把皇差辦砸了。皇帝會處置他不用自己動手。而且這樣的話就算事情泄漏,罪責也沒那麽大,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所以蹇碩並不會多疑。”
    許攸和淳於瓊都像燕公子投來了敬畏的眼神,似乎早已唯此人之命馬首是瞻。
    對於朝廷的黨爭,我向來是比較同情士人的。雖然我祖父是宦官,但除他老人家外我對宦官向來是沒有什麽好感的。皆因士人做事還合乎民心,而宦官依仗和皇帝親近,做事不擇手段。像蹇碩這樣的更是讓我深惡痛絕。然而從小我都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不會因為對方的鼓動慷慨激昂就要和對方同舟共濟。所以以後對於我走哪條路,我要自己去看去想,而不會聽任他人。而此刻,我想做的隻是救出那個姑娘,並不想牽扯進別的事情中去。
    我岔開話題道:“燕兄,照你看我們該什麽時候動手呢?”
    燕公子看我對政治話題不感興趣,做了個抱歉的微笑接著道:“蹇碩這幫人有騎兵有走卒還應該押送了財寶貨物,行動必然緩慢。照我來看他們最快也應該會在後天辰時到達禦龍嶺。因此,我們尚有時間安排布置。”
    許攸道:“公子大可放心,咱們的人馬都換上了山賊草寇的衣服,在禦龍嶺待命。就等我等一到,便可指揮布陣。”
    燕公子接著道:“此次行動最難之處並不是奪人和劫財。而是如何能順利嫁禍給張讓。這影衛令牌雖說有八個,我們中隻需有一人將令牌掉下,但蹇碩多疑,故意為之很難讓他信服。因此我的意思是需要找到武藝高強應變力好的八個人,近距離接觸蹇碩一夥並見機行事,八人中有一人能夠得手就行。”
    許攸捏捏胡須道:“嗯,公子這想法確是穩妥。”
    燕公子接著說:“這八人身負重任,但也極其危險。幹大事者無不身先士卒,我就算得一個。子遠為人多智,仲簡武藝嫻熟,皆當算得一個。阿瞞雖與我初識,但為人豪邁有俠氣,我就把你也算進來啦。”
    我微微一笑表示應允。
    燕公子接著道:“孟洪兄弟武藝是極好的,但此事與你本無關,不過我還是想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若你能答應我自是感激不盡的。”
    曹洪本是譙縣小混混,從來沒人這麽瞧得起他過。這燕公子是第一個把他當作人物的,雖不知有多少真情,但已然讓曹洪大為受用,對其頗生好感。連忙道:“公子放心,我曹……啊不!我孟洪向來愛打抱不平。咱學武之人不就為了這個嘛。況且阿瞞都去了,我怎麽能不去。這熱鬧我定是要湊的。”
    燕公子對曹洪和我都行了個感謝的禮接著道:“如此我們就有五人了,照我看我們盡快趕到禦龍嶺安排布置再挑出三名強手。”
    許攸淳於瓊皆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