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脫險與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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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最危急的關頭,外麵有人通報:“五祖,鬆林門仰續秋長老來訪。”
    “他怎麽在這?難道他嗅到什麽味了?”江闊渚輕輕自語,提高聲音令道,“打開中門迎接,我馬上到。”
    於文暗暗鬆口氣,危險暫時解除。
    “回頭再問你。”江闊渚走上前揮手打一道白光進於文的身體,“封住你的元神和身體,免得你尋死。”
    於文的身體頓時軟綿綿,四肢以及經絡各處不再受控製。
    江闊渚檢查一次然後滿意地離開,出門時吩咐:“看住此門,除老夫之外任何人不準入內。”
    聽見聲音走遠,於文開始行動。江闊渚的確封禁他的身體,然而他主修的卻是仙緣體係下的仙法,所基於的法則不同,昆廬門的道法沒有完全被封禁。
    不過他的身體經絡正被強大的靈力堵塞,仙緣體係下的仙力象掉進粘稠的泥沼中不能動彈,他唯有拚命地催動昆廬心法衝擊障礙,不需多了,隻需衝開幾個關鍵穴道,他就可以調動一絲昆廬仙力,方能催動經陶勳改造而成的仙騾符,此寶是他眼下唯一的逃命機會。
    然而道行上的懸殊實在太大,按照兩種體係的金丹期大致相當的標準衡量,穀虛到金丹中間隔了旋照、靈寂、結丹三階,修仙每升一階差距動輒以百倍計算,憑他眼下這點微末的法力想要衝破阻礙無異於蚍蜉撼大樹。
    他進屋時是上午,掙紮到天黑時進展依舊少得可憐,外麵天完全黑了,屋裏沒有點燈,遠處傳來奏樂飲宴的聲音,應該是江闊渚在招待仰續秋。拖得越久危險越大,於文又累又急,幾近絕望。
    “誰?”守在外麵的人喝問,接著意外地道,“五小姐,怎麽是你?”
    “五爺爺叫我接替你,你去吧,這兒有我看著。”
    “請恕小的不能從命。”
    “怎麽,我你懷疑我?”江霧寒的調門拉高帶著怒氣。
    “五小姐,不行呀,五祖吩咐過,隻有他親自前來說的話才算數。”
    “這我知道,五爺爺已經來了,在那邊。”
    “在哪?啊!”看守的人發出慘叫,倒下了。
    江霧寒推門,門上白光一閃將她彈開。有禁製,她寒著臉拔出寒冰劍。
    “不要啊,五小姐。”江闊渚安排的看守不止一名,藏在暗處的這位見情況不對趕緊跳出來。
    江霧寒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胸口:“如果你阻攔,我就自戕。”
    暗哨不敢上前。
    江霧寒一劍劈出,冰風冰刀將江闊渚設在門上的禁製轟開。她闖進去用最快的速度抓起於文:“我知道在穿雲山從邊沛霖劍下救下我的人就是你,我的鼻子很靈,在徹底昏迷前聞到了你的氣味,我欠你一條命。”
    於文含糊地吐出幾個字。
    “你能說話?”江霧寒很吃驚,耳朵湊到他嘴邊,“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使勁拍我丹田一掌。”
    “你想尋死?不行,我不能這樣做。”
    於文急了,外邊的暗哨肯定早已經發出警報,江闊渚馬上就能出現,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阿五,你發什麽瘋!”江闊渚的聲音飛快地傳過來。
    完了,於文的目光裏透出絕望。
    “五爺爺你別過來!”江霧寒反應很快,將匕首抵在於文的心髒上。
    “你別亂來,你是爺爺最疼愛的好孩子,你要聽爺爺的話。”江闊渚怕她真的殺了於文,趕緊止步改為溫言相勸。
    既然江闊渚這麽快趕到,江霧寒徹底絕了能救走於文的希望,她低下頭看見於文的仇恨的目光,眼淚掉下來:“是我害了你,好吧,我成全你,希望你死後不要怪我。”說完咬牙準備將匕首刺下。
    於文魂飛魄散,拚命而徒勞地用含糊的聲音叫喊:“拍我丹田。”
    “阿五,住手!”江闊渚這一吼用上了法術。
    江霧寒被震得一愣。
    “江兄,這麽大陣勢,大麻煩嗎?”一名紫紅臉膛的老者出現在旁。
    正準備趁孫女失神的功夫出手的江闊渚不得不停下,笑道:“慚愧,一點家務事,家門不幸教仰兄見笑了。”
    這麽一打岔的工夫江霧寒回過神來,她注意到於文的唇形時不由一呆:“為什麽他一再要求拍丹田?”一念及此馬上運掌拍下。
    一掌拍實,於文的丹田受到重擊,潛伏於紫府內的五色火龍立即受到刺激,感應到他的身體異常,於是火龍的身體擺動了一下,頓時一股強大的力量由紫府衝出來被他的意識所捕獲。
    於文大喜過望,毫不遲疑地用意識控製著這種力量衝擊最關鍵的五處穴道,這種力量源自五色石,是接近天地本源的力量,比江闊渚施加的禁製之力高出無數個等級,所到之處如春陽掃雪般順利衝開穴道。
    屋中綠芒突然閃現,一閃之後於文和江霧寒全都消失不見。
    八十裏之外的荒郊野外,一道突然出現的綠光將幾隻覓食的野狼嚇得逃進密林深處,於文和江霧寒從綠光裏跌出來。
    “我幫你護法。”江霧寒沒有多話,催動寶劍警戒。
    於文掙紮著盤坐起來,繼續調動仍未消失的本源仙火之力衝擊體內的異種禁製力量。硬擊丹田的法子其實相當危險,刺激到本源仙火的同時也給丹田重創,累及全身經絡刺痛如同萬蟻噬身。
    百裏之外仍不太安全,不一定能躲過金丹期高手的追蹤,於文匆匆將次一級重要的十數個穴道衝開後就收功。
    “你好了嗎?”江霧寒的目光帶著關切,而表情有些複雜。
    “好了小半,可以逃命了。”於文問她,“你回去怎麽交待?”
    “是我差一點害死你,我有責任救贖罪過。你不用擔心我,五爺爺很疼我,如果沒有紫霧荸芑的因素你對他根本就不值一提,他不會太在意的。”
    “聽你話裏的意思仍然想交換紫霧荸芑?你難道不知道你們的行徑已經是違約,我有權取消交易不退定金。”
    “我知道,但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也沒有料到。我後來才知道其實商行有足夠的靈石儲備,因為我要的數目太大而且沒有講清楚用途,林叔不敢做主,借口籌措靈石暗中傳訊回家。沒想到五爺爺竟會親自星夜兼程趕來接我,我經不住他再三追問告訴他紫霧荸芑的事,可是……我真的想不到五爺爺會騙我。”
    “十二萬靈石不是小數,而我隻是無名的小散修,他很容易做出決斷。”
    “總之這件事上是我做錯了,請你原諒我好不好?”
    “是你讓我差點沒命,也是你救的我,這件事上算扯平,但是我們之間的交情結束,以後相見就是陌生人。”
    江霧寒很難過:“不管你怎樣看我,我會一直拿你當做我的朋友。”
    “紫霧荸芑你真的仍想交易?”
    “當然是真的,你願意嗎?”
    “願意。”於文想都沒想地答應了:她說得沒錯,江闊渚在意的是紫霧荸芑而不是他的小命,隻不過想省一大筆錢而已,就算沒省下,十六萬下品靈石買到半人形紫霧荸芑仍然是賺了,沒理由對他這種無名小卒追殺不放。
    “謝謝你這麽大度。”江霧寒很感動。
    “你帶來靈石嗎?”於文冷冷地問。
    “我救你之前先闖了商行的金庫,你看。”江霧寒拿出十三個裝靈石專用的儲物袋,“每隻袋子裏有一百顆中品靈石,折合十三萬下品靈石。答應給你的大鼎我沒辦法帶出來,所以用一萬靈石折抵。”
    於文將十三隻袋子串起來纏在腰間,揮手將裝紫霧荸芑的玉盒以及野戌小鼎取出來交給她。
    江霧寒滿臉的難以置信:“這些你一直帶在身上?竟然沒被五爺爺發現?”
    “好了,財貨兩訖,後會有期。”於文沒有同她廢話,快速發動仙騾遁符,還是逃命要緊呐。
    當晏影看見於文出現在自己麵前時著實被嚇了一大跳:他麵白如紙,口鼻流血,站著時渾身顫抖不休,一陣風吹來,他倒下了。
    “馬去四號地點。”於文說完後昏死過去。
    四號地點在德莰府東南四百裏的樟尚鎮,這兒鄰近玄陽宗的地盤,無論瀧川李家還是吉南江家的勢力都不敢進入。
    於文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樟尚鎮內的一個小院落。
    “太好了,你終於蘇醒了。”晏影高興地道。
    “你一直守在旁邊?”
    “不是。”晏影有些躲閃他的目光,“醒來了就好,我帶你急趕兩晝夜安全到達樟尚鎮,在鎮上租座小院,離開三號地點時我留下了記號。你昏睡了八天,現在好些沒有?”
    “好多了,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不用客氣,我們是夥伴嘛。”晏影從旁邊桌上端來藥盅,“醒來了就自己喝藥吧,你受傷不輕,我又不敢撇下你走遠,隻好從凡人的藥鋪裏抓藥。”
    “我仍有點虛,你喂我好嗎?”
    晏影臉上微微一紅,坐近一些用湯匙小心地喂藥。
    藥很苦,於文吃得很開心,有心儀的女子服侍,能近距離嗅到少女的體香,沒有什麽比這更開心。
    “你的丹田受到重創,但你竟然挺過來,你是怎麽受傷的?”晏影喂完藥開始發問,“我第一個反應是阿五反悔害你,可靈石卻在你身上,莫非她交易完後反悔對你下毒手?”
    “倒不是,但更凶險。”於文開始詳細講述起經過。
    晏影聽的過程中非常憤怒,聽完反而變得平靜,問道:“你會原諒她嗎?”
    “談不上原不原諒,江霧寒的本性並不壞,她是被最信賴的人耍了。哼,江闊渚,這事我記著,以後有機會找你算帳!”
    “你不會去挑戰整個江家吧?”
    “不會。”於文回答得很幹脆。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晏影鬆了口氣。
    其實這件事說白了就是弱肉強食,十幾萬的巨款擱到別的任何一個修仙家族都會做同樣的決定,所以除非你打算顛覆整個世界的規則秩序,否則報複止於始作俑者或者為惡者就足夠了,那種你害我一次我就殺光你全家的作派未免太狹隘、偏激和不可理喻,她不希望他被仇恨衝昏頭腦而做出以卵擊石的蠢事。
    “不說了,剛剛發了筆不大不小的財,我們好好計劃一下怎麽花掉吧。”於文看著眼前的女子道,“想要什麽,我買給你。”
    “不要,你已經給過我很多東西了,我一直都沒有回報你。”
    “說什麽傻話呢,我早說幫你是我願意,你開心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初次見你時隻是小孩子模樣,一兩年間怎麽變得這麽油嘴滑舌厚臉皮!”晏影回避他將話題深入的企圖,道,“我真的不需要你送東西了,現在隻希望你快快好起來。”
    於文安慰她:“放心吧,我恢複起來很快。”
    “你能從金丹期高手鼻子底下逃掉,全憑令師的遁符,他真是位了不起的奇人,能讓我見識見識遁符嗎?”
    於文狡黠地一笑:“在我懷裏,你自己拿。”
    “算了,改天再看吧。”晏影站起身,“傷在丹田不是小事,聽說兩百裏外有個玄陽宗外門弟子開設的黑市,我去那兒給你買療傷的丹藥。”
    “你別去,”於文趕緊阻止,“我自打出道以來頭一次傷得這麽厲害,經曆這一次後我得到教訓,修仙世家的人不可信,修仙門派的人更加不可信,你一個修為平平的年輕女子孤身去那裏買值錢的丹藥不被人半道打劫才怪。”
    晏影被他說動,猶豫地道:“你的傷用普通藥何年何月才能治好,萬一留下隱疾怎麽辦。”
    “我開個方子,幾味主藥在我們的收獲品裏都可以找到,其餘的麻煩你到凡人的藥店裏抓。”於文看見她懷疑的目光趕緊補充,“方子是我師父留的。”
    就這樣,於文在晏影的照料下靜靜地養傷,兩個多月後,曾武和晏飛找到他們,四人在分散將三個月後終於再度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