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神女難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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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神域中心,時間仿佛凝固成了堅硬的琥珀。穆蒙盤膝坐在冰冷如鐵的岩地上,周身流淌著半步神豪等級的磅礴氣息,如同一條蟄伏的星河,在靜謐中積蓄著力量。外界的紛擾,與神域主人那驚心動魄的糾纏,此刻都被他以絕強的意誌強行壓下,封印在意識的最底層。然而,一股更為純粹、更為熾熱,甚至帶著某種宿命般牽引的念想,卻無法壓製地自道心最深處升騰而起——想到神女難,穆蒙又開始尋找女神了。
他的神識,不再是散亂無章的觸須,而是化作了一道凝練至極、無形無質卻又無比堅韌的探索波紋,以自身為核心,悄無聲息卻又堅定不移地向著無盡的虛空維度蔓延開去。這次他的修為在半步神豪等級,而且背靠神域這樣有底蘊的地方,即便此地已然荒蕪,但那曾作為宇宙核心之一的“位格”猶存,如同一塊巨大的磁石,隱隱吸引著、共鳴著某些常人無法感知的法則絲線。他的靈覺從未像此刻這般敏銳,仿佛能穿透層層疊疊的空間屏障,觸摸到那構成宇宙基石的、冰冷而又浩瀚的脈絡本身。應該能更接近神女難。這並非盲目的自信,而是基於實力提升後對因果、對維度理解的加深。他渴望能捕捉到哪怕一絲屬於她的、獨特的氣息,一縷源自她的、哪怕最微弱的道韻回響。
然而,神識如網,撒向無垠的虛無,兜兜轉轉,耗費了不知幾許心神,反饋回來的卻隻有宇宙固有的沉寂與冰冷。那種空茫,讓一股莫名的怯意與惶恐,如同深水中的暗流,悄然漫上心頭。穆蒙害怕神女難不想見他,會打擾她。她是那般超然的存在,高踞於不可知、不可測的維度,自己這般近乎執拗的探尋,是否像無知孩童的啼哭,打破了神聖殿堂的寧靜,是一種不可饒恕的冒犯?
但轉念一想,這個級別的強者,如果感覺自己被打擾,肯定會非常輕鬆屏蔽信號的。就如同日月不會因螢火的光輝而黯淡,蒼穹不會因飛鳥的痕跡而改變。若她不願,自己的這點探尋,恐怕連她所處的時空漣漪都無法觸及,便會被更高層麵的規則之力自然而然地消弭、折射,甚至反彈。這想法讓他因探尋無果而略顯焦躁的心稍稍安定,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絲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失落與茫然。連探尋都被無視,這本身是否就是一種無聲的答案?
但穆蒙也沒有途徑探索神女難,他又忍不住想念神女難,於是先作一首詞,再想要憑借印象來畫出神女難的模樣。既然無法直接觸及那縹緲的本尊,便退而求其次,以筆墨寄情,以丹青抒意,將這滿腔無處安放的思緒,與腦海中那深刻卻又如同籠罩著萬古迷霧般的印象,嚐試著固化下來,哪怕隻是一個投影,一個幻影。
他並未取出任何凡俗的紙筆,那些材質根本無法承載他此刻的心念與力量。他隻是緩緩抬起右手,並指如劍,指尖流淌著氤氳的神輝,引動周身精純的神力,混合著對此地殘留的、微弱卻本質極高的道韻的理解,在身前的虛空中緩緩劃動。神力凝聚不散,如同最馴服的墨彩,在他意誌的駕馭下,於虛無中自行鋪展成無形的畫布。
首先,是詞。
他並未刻意追求莊嚴肅穆的頌歌,也未強求氣勢磅礴的篇章。當他沉靜下來,摒除雜念,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的,竟是一縷帶著莫名悵惘、幾許蕭索,卻又糾纏著無盡追憶的思緒。這思緒,與他內心深處對神女難那份求而不得、思之難見、敬中含慕的複雜心緒,竟是如此微妙地契合。神力隨念而動,如臂指使,在虛空中烙印下一行行帶著朦朧光暈、仿佛凝聚了歲月歎息的文字:
夢魂笛怨自春來,囅然蕭索,凍雲一葉舟。欲化老淚驚疏雨,奈何橫影喚眉愁。
當年可曾浣沙人,雲下東風,且將誰回眸。閑來碎抹流年意,尋常道是羊左否?
詞句成型的刹那,虛空中仿佛有若有若無的笛音嗚咽而起,那笛聲不似人間曲調,帶著穿越了無數光陰的蕭索與寂寥,在這死寂的空間裏輕輕回蕩。“凍雲一葉舟”似是描摹神女難超然物外、獨行於萬古蒼茫間的孤影,帶著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浣沙人”的典故更添一份朦朧的距離感與追尋不得的深深惘然。最後以“羊左”的典故作結,那一聲“尋常道是羊左否?”的疑問,聲音雖輕,卻如驚雷般在他心海炸響,道盡了穆蒙心中那份難以界定、超越了尋常情愛、卻又深刻無比、牽扯著靈魂的羈絆與牽掛。
這詞不宏闊,不激昂,甚至帶著幾分文人式的感傷,卻恰恰如一麵澄澈的冰鏡,映照出他此刻最真實的心境——不是仰望至高神隻的純粹敬畏,而是對某個早已烙印在靈魂最深處、卻仿佛永遠隔著無盡時空長河的身影,那份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的思念、探問與難以排解的惆悵。
詞意如煙,縈繞心間,帶著這淡淡的愁緒與追思,穆蒙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銳利。他開始了接下來他視為比衝擊境界壁壘更為重要、也更為艱難的事情——憑借印象來畫出神女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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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蒙非常重視這次畫神女難,他暫時不去管修煉,因為想著神女難也不可能修煉。到了她那般境界,早已超越了尋常能量積累、法則領悟的範疇,她的存在本身,或許就是一種永恒法則的化身,是“道”的另一種顯化形式。此刻,作畫即是他的修行,描摹即是他的悟道!他需要將全部的心神、意誌、乃至靈魂,都徹底沉浸其中,不容許一絲一毫的雜念幹擾。
他緩緩閉上雙眼,並非休息,而是進入了比深度冥思、比麵對強敵時更為專注、更為精微的內觀狀態。意識徹底沉入識海最深處,如同潛入無光的深海,去捕捉、去喚醒那道深刻入骨、卻又因層次過高而始終顯得縹緲難尋的印記。這過程,竟比他以往任何一次凶險的修煉、任何一次艱難的破境,都要耗費心神,對意誌力的考驗堪稱極致。周身澎湃的神力不再是狂猛奔流,而是被他以絕強的控製力,分化、提純,化作億萬縷比最纖細的蛛絲還要細微千萬倍的能量絲線,每一縷都承載著他的一絲神念,隨著他意識的精確引導,在虛空中開始了無比精微、近乎於創造生命般的構築。
這不再是簡單的繪畫!而是一場對“道”的追溯,對“真”的複現,是對自身靈魂烙印的一次強行具象化!
每一筆落下,都不僅僅是在勾勒線條,更像是在編織法則,在定義概念。那指尖流淌的神力,牽動著他半步神豪的修為根基,引動著四周殘存的神域道韻發出低沉的共鳴。虛空為之微微震顫,仿佛有無形的大道綸音在與他的筆觸相互應和。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蘊含著精純能量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尚未滴下便已汽化。他的眼神透過閉合的眼瞼,仿佛燃燒著兩簇幽深的火焰,亮得嚇人,那是一種在絕對的黑暗中孤獨跋涉了千萬年的旅人,終於看到了指引方向、確定存在的微光時,所迸發出的極致渴望與喜悅。
他勾勒的不僅僅是輪廓,更是某種宇宙規則的體現;他渲染的不僅僅是色彩,更是某種本質輝光的流淌。眉宇間那淡漠與慈悲如何微妙地並存?眼眸中倒映的究竟是星辰的生滅,還是無盡因果線的交織與收束?唇角的弧度,是洞悉一切的淡然超脫,還是對茫茫眾生無聲的垂憐?他小心翼翼地雕琢著,如同最虔誠、最苛刻的工匠在塑造畢生信仰的唯一圖騰,不敢有絲毫偏差,不容半點雜質,力求與靈魂深處那唯一的“真影”完美重合。
隨著修為提升到越來越接近神豪等級,穆蒙已經確定神女難的樣子。那並非憑借空泛的想象,而是基於無數次生死關頭、靈魂與之產生奇異共鳴時留下的、無比真實的烙印。此刻,這烙印正被他以無上意誌與精純神力為刻刀,從虛無的概念中,生生“召喚”、“雕琢”出來!
這是穆蒙從來沒有見過的美女。那容顏,超越了種族、超越了文化、超越了一切世俗認知中所有關於“美”的狹隘定義與集合。它並非傾國傾城的妖嬈魅惑,也非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孤高,而是一種……仿佛由最本源的“和諧”、“真理”、“無限”與“永恒”所共同構築的終極形態。而且神女難並非靠顏值天賦這樣的額外動力來吸引穆蒙,靠的就是她的臉而已。這並非一句俗語,而是闡述一個冰冷又震撼的事實——她的容顏本身,就是“道”的顯化,是宇宙終極奧秘在形態上的一種投射,直視其容,便如同靈魂直接麵對宇宙的本源,自然令人心馳神往,生出頂禮膜拜之感,以及一種源自生命層次對更高維存在的本能向往與敬畏。而且並非真人,隻是給穆蒙留的記憶。穆蒙很清楚,自己所畫所憶,並非神女難此刻的真實形態,甚至可能並非她唯一的、固定的形態。這僅僅是她在與他產生因果交織時,特意或無意間,留在他靈魂底片上的一個投影,一個便於他這尚在成長中的生命體去理解、去記憶的“相”。
他畫得很慢,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每一筆都凝聚著他畢生的修為、全部的心神以及對那份記憶近乎宗教般的虔誠。虛空中,那幅由純粹神力與意誌構築的畫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模糊的光影,逐漸變得清晰、凝實,細節愈發豐富,神韻愈發充盈。
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萬年。當最後一縷神力,蘊含著穆蒙對那雙眼眸全部的理解與情感,完美地、輕柔地融入那深邃的眼眸深處,點亮那仿佛蘊含了無盡星海、能映照過去未來的瞳孔時——
嗡!
整幅畫像驟然爆發出難以言喻的清輝!那光芒並不刺眼奪目,卻帶著一種滌蕩靈魂、撫平一切躁動的柔和力量,瞬間充盈了這片死寂的神域中心每一個角落!畫像徹底成型,不再是虛幻的光影,而是如同實體般凝練,栩栩如生,神采飛揚,仿佛下一刻,那畫中之人就會從虛空中一步邁出,降臨此地。然而,畫像周身卻又自然流露出一股亙古永存、俯瞰輪回、不可觸及、不容褻瀆的崇高與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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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蒙猛地身體一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撐,向後跌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如同拉破的風箱。他渾身的神力幾乎被消耗一空,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甚至微微幹裂。但是,他的眼睛,卻在蒼白臉色的映襯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璀璨如星辰爆炸般的熾烈光芒!
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
不是憑借猜測,不是依靠幻想,而是真正地、完美無缺地,將他靈魂深處那獨一無二的、屬於神女難的真容烙印,以自身的神力與意誌為媒介,從虛無縹緲的概念中,複現了出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的成就感和狂喜,如同積蓄了萬載的火山轟然噴發,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疲憊、虛弱與艱辛!他死死地盯著那幅懸浮於空、清輝流淌的畫像,仿佛要將這一刻、這一影,徹底烙印在永恒的記憶裏。他的嘴角開始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形成一個巨大、甚至有些傻氣的笑容,最終化為一聲低沉、卻充滿了無盡力量與宣泄意味的笑聲,在這亙古寂靜的空間中隆隆回蕩,驅散了所有的死寂與陰霾。
他看著她,隔著由他自己創造的、這咫尺天涯的虛空,仿佛終於跨越了無盡的時空阻隔,穿透了層層迷障,再次清晰地、毫無保留地“見”到了她。
這興奮,遠超他任何一次修為突破時的喜悅,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靈魂最深處的震撼、滿足與難以言說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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