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需沙出穴,鸞鳳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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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擊敗金黎,送蒙候虎歸國後,各方諸侯再不敢小覷中央實力。井伯很快就遣使來到殷都,說是十日後,送親隊伍即可抵達殷都。
    武丁此刻,不安的心總算稍作平定。有了井伯、蒙候的合力,至少國內諸侯再不敢造次。
    “瑉玖,你說井伯這次真的會送人來嗎?”武丁還是想確認一下。
    瑉玖其實日前便已化做一隻燕子,飛至井伯寢宮,托夢告訴他,武丁乃賢明君主,女兒嫁過去後將被封為王後,二人恩愛一生。井伯翌日便決定送親。
    此時大王有問,便假裝占卜,得卜:“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
    片刻回稟:“大王,井伯會信守承諾送親過來的,而且大王與此女的事日後將會廣為傳頌,占卜非常吉利!想必不久之後就可以渡過黃河,討伐鬼方了。”
    武丁心中暗喜,想必此女真的是位德才兼備的女子。
    到約定的日子,送親隊伍不見來人。武丁開始著急起來,一大早就跑到郊外,等著送親隊伍。瑉玖勸他要有點耐心,大可在宮中等候,不要失了王威。武丁卻是不聽。
    久等不來,又跑到河邊沙灘之上,看看是不是從水路過來。瑉玖再次勸他回宮。武丁突然上火:“你不要勸我了,我著急的是什麽你不知道嗎?如果這次他們又不來,諸侯怎麽看我,以後我還怎麽跟別國結盟,我大商威嚴又將置於何地?”瑉玖第一次見武丁發脾氣。也不與他爭,默默陪著。
    兩人順沙灘一直走到水邊泥沼之中,滿身泥濘的看著遠處。這時,傅說突然派人來報,說是派往黎國的細作探知黎國意欲發兵,要為金黎老兒報仇。武丁讓來人回報,命傅說征調奴隸,籌備糧草,做好發兵準備。自己依舊泥沼中等待。
    “黎國,一個區區卿大夫封邑,竟敢造反!叫我王庭顏麵何存?此次出兵定要滅了他。”武丁目視遠方,憤憤的說。
    瑉玖覺得不然:“想必並非造反,而是並不清楚老賊金黎在蒙國的作為,領主被殺,想討個公道而已。大王若貿然出兵剿滅,恐怕也會遭人詬病。”
    武丁想想也是。轉頭看著瑉玖:“那你看,該怎麽做合適?”
    “大王,黎國本是蒙候下屬封邑,理應蒙候處置。大王遣使告知事情緣由,若他深明大義,自不會造次。若冥頑不靈,可令蒙候虎出兵。王師若是越過蒙候出兵黎邑,豈不遭諸侯笑話?”
    “所言甚是!瑉玖,那一會兒回去,你轉告傅相,不必征兵,遣使會同蒙候使臣一同前往黎邑,說明經過,之後再做定奪。”
    “諾!”
    “你與傅相還要操辦大婚之事,派誰前去合適?”
    “大王可還記得甘相幼子?”
    武丁想起在甘盤府上學習期間,常與甘相幼子一同識字,占卜契刻,也是因為他,才認識了瑉玖。公子名威,當年封地在徐,喚作徐威、
    “你說公子徐威?他被你治好以後,如今怎麽樣了?”
    “自病愈之後,如同脫胎換骨,身強體壯,聰慧過人,又經這兩年磨礪,如今已然勇武過人。王上大婚,他肯定會來,到時候,大王可以試試他的能耐。”
    武丁有些不信,一個病秧子,陡然之間,換了個人一樣。對瑉玖說:“雖然知道你醫祝之術也很高明,可我還是想看看他現在什麽樣子。大婚的時候,你記得留住他,我要見他。”
    “諾。”
    臨近中午,還不見任何動靜,二人隻好先行回宮。隨意用了午膳,武丁又跑出城來,在農田的溝洫邊等著,這裏開闊,可以看得更遠。
    直致傍晚日落,仍然沒有等到送親的隊伍。又回宮用晚膳,看著幾案上豐盛的酒食,武丁毫無胃口,隨意用些,便無精打采地回到寢宮。
    正欲睡下,突然宮人來報,送親隊伍的前隊來了。公主、隨嫁還有陪嫁的奴隸一行百餘人,還在路上,離王城還有三十裏地。
    武丁立刻命令宮人,招待井國送親的前隊大臣們,並親自跑去膳房招待敬酒。得知前日遭遇大雨,所以晚了一天。武丁當下命令傅說派人迎接公主,確保安全,連夜趕回城外驛館。雖然這麽做有些失了禮節,武丁為了能順利結盟聯姻顧不了那些。但他這麽做卻給這些大臣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贏得支持。
    翌日晨,井伯送親的隊伍尚在休息,而且尚未完婚,新人不得見麵。武丁就讓瑉玖前去驛館幫忙看看井伯之女長什麽樣子,什麽品行。
    瑉玖來到驛館,諾大的前院,百十名奴隸在院牆一角排隊站立,僅有三五個兵丁看著,奴隸們個個低頭彎腰,雙手輕握,垂在小腹,默不作聲,十分整齊。走向後院,方邁過門檻,就被一個老嫗伸手攔下,行禮道:“大人留步,後院都是女眷,多有不便,還請回避。”瑉玖遲疑一會兒,退了出來。
    來到外麵,四下無人,化作一隻麻雀,飛向牆頭,靜靜觀瞧。
    後院雜役、女仆十餘人,提水的提水,端柴的端柴,燒火的燒火,雖是忙亂,但也秩序井然。
    中間主房大門開啟,一名侍女攙著一女子出門。這女子便是那井國公主。公主窈窕身姿,螓首蛾眉,風姿綽約。短衣短裳,行走間並無半點矯揉造作。也不使喚婢女,親自上前安排眾仆行事。自己提了一桶水,拿著木瓢,給門前幹癟的幾株橘樹澆水。
    約麽一個多時辰,瑉玖回宮稟報:“恭喜大王娶得賢婦!”
    “怎講?快說說。”武丁迎上就問。
    “這井伯之女德行甚厚,十分賢惠,全無半點深宮女眷的扭捏。凡事躬先表率,治下有方,令人欽佩。”
    “長相如何?”
    “中等身高,窈窕身姿,螓首蛾眉,雖無傾國容貌,但不失雍容華貴。我觀此女,擅長農事,日後定可為大王輔助農業。”
    武丁欣喜,又命瑉玖占卜,盡快確定婚期。瑉玖卜得三天後戌亥日,大吉,可完婚。
    三天後,宮中張燈結彩,大排宴宴,王城所屬臨近諸侯都來朝賀,遠方諸邦也有使臣帶來賀信。有了東方兩個大國的支持,武丁現在更是躊躇滿誌。
    新人按照儀式,祭拜天帝、玄王。入得朝堂,百官跪拜。武丁正式頒詔,加封井伯為井候,昔日攻占之邑國歸其所有。賜井伯之女名曰妌,立為王後。因商朝之時,貴族之妻稱婦,史稱婦妌。
    席間,瑉玖找到徐威,告知大王用意。
    “公子,大王有意給你機會鍛煉一下,眼下黎方不知金黎在蒙國為何而死,後人欲興兵討個說法,你可願出使黎邑,平息風波?”
    “大王有命,自當前往,隻是常年居家,諸事不明,恐難當此任,還望恩人教我。”徐威自瑉玖救他之後,一直叫瑉玖恩人。
    “你可攜招書先去蒙國,蒙候自會派使與你同往,到了之後說明金黎之死的緣由,相信他們也不會怎樣。”
    “記下了。恩人為何不一同前往?”
    “大王新婚之後,定會商議討伐鬼方之事,可我覺得時機尚未成熟,國內尚有龍方、馬方、陶方諸國不肯來朝,我若走了,擔心大王貿然出兵鬼方。”
    “恩人真是思慮周全。”
    這邊瑉玖、徐威飲酒暢談,待到賓客皆散,已是深夜。
    那邊武丁、婦妌寢宮相見,鳳求凰兮凰相隨,最是濃情蜜意。